第十二章 小别离
这个寒假，高三的学子们，满打满算只休息了十几天。临开学前，几个老同学抽空聚集在厂区散步，江畔的烧烤基地，早已被比自己小两届的孩子占据，球场上，也看不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无处可去的几人，只好选择登山远眺。
当年被火烧过的山顶，如今已经遍布青草，要不是远处，零散的矗立着几颗光秃秃的的树干，倒也看不出火灾的痕迹，这里的山风并不算大，但是几个孩子却都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寒冷。
“咱干嘛好呢？总不能一直在这傻坐着吧？”
“要不，拔萝卜去？”
“大冷天的，哪有萝卜给你拔？”
“要不掏鸟窝吧！”
“没劲！小屁孩干的事，咱都多大了......”
“嗯！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心里闷闷的！不痛快！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在学校老师念叨，回到厂里家长念叨，就连电视和报纸都在报道各地高三学生如何努力，你们说说，这能痛快才怪呢！”
“就是的嘛，本来压力就大，还全社会施压，没抑郁已经算咱们够坚强了。”
“别抱怨啦！咱们生在这个时代，既然改变不了现状，就只能去适应，去享受呗！你们看！”
顺着林向东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列火车正从高架桥上驶过。
从山顶俯瞰火车，这种视觉角度是不常见的。
“再过半年，我们就会乘着这列火车，奔向祖国的四面八方。”
“是啊，它会载着我们去哪呢？这真是一个奇妙的问题！”
“的确很奇妙，半年之后，我会在哪里呢？咱们还会在一起吗？”
“这还用说？向东在天津、三皮和国威在成都、家耀在南京、我嘛，运气好了能在贵阳吧！”
“别灰心，超哥，职高也没什么的啊，出来还可以考成人高考的！”
“算啦！找工作吧！玩了三年，都不知道自己学的是什么，哪像你们啊！未来的天之骄子。咱们注定是要分开的！”
“不在一起也没事啊！写信呗！你们都还记得，怎么把信纸叠成松树的哦！”
..............................
宿舍里，林向东趴在窗口，一边回忆着老同学之间的怅然若失，一边望着清冷的校园，想想明天就要开学，他的脸上写满惆怅。
高中的日子，屈指可数啦！同龄人之中，有的已经确定要保送名牌大学，有的已经确定要参加工作......自己的未来呢，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时间的车轮，碾过了林向东的怅然。高中时代最后一个学期，开学第一天，终于到来！
林向东和同学们怀着兴奋、紧张、还有点失落的心情，又一次踏入教学楼！
这里，将是他们最终决战的阵地。
..........................
决战第一天，高三（1）班即告减员，教室的最后一排，黄庆并没有来上课！
“听说转学了，他爸爸在北京买房办了户口。”
“哇！北京的分数线这么低，上大学还不是手拿把攥啊！”
“咱们是没有那么有钱的爹啊，认命复习吧！”
听着同学们的议论，林向东心里思绪万千：
到了北京，黄庆应该不用再作弊了吧......
复习课进行得很紧实，转学事件连个插曲都算不上，很快被大家遗忘。转眼就到了午餐时间。
食堂里多了很多走读的同学，为了争分夺秒，他们把回家的时间也利用在学习上，教室里，读书声和饭菜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愈发感受到大考将临的紧迫感。
为了融入这份浓烈的学习氛围，住校生们也放弃了午休时间，加入“自习”中来。
“不是吧！刚开学而已，一个个搞得这么拼命？”
看着努力的同学们，林向东瞬间觉得碗里的小炒肉不香了。
“是的嘛，搞得我一会想午睡都不好意思，像欠了点什么一样。”
王珂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
“睡呗！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
“我睡不着，还是去看会书吧！”
“你的学习计划里，有中午看书这一项吗？”
“呃~~计划不如变化啊，难道眼看着竞争对手们都在努力，自己还能安心睡觉吗？背会单词吧！总不会差吧！”
“嘁！干嘛一定要跟着别人的步伐走？这是心理素质问题，与背单词无关！中午看这么一会书，未必就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倒不如休息好了，下午听课时效率高一点，你说哪个划算？”
“你说得倒是在理，可我就是觉得心里毛毛的，就感觉不去背会单词浑身不得劲！”
“那你去吧！心安就好！”
“你真不去？”
“嗯！我选择休息！下午化学是我的弱项，我得多汲取点胡主任的养分！”
送走王珂，林向东望了望人满为患的教室，叹了口气，独自走回宿舍。
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高考，谁也说不好哪种复习方法更有效，那就选择适合自己的路吧！
宿舍就自己一个人，这种感觉林向东还有点不太适应，他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摸索着翻出枕头边上的《倚天屠龙记》。
刚看了没两眼，忽然听到走廊里传出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咦！有人回宿舍？”
他也懒得下床，将半个身子探出床外，从门上方的天窗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肩上背了一个硕大的书包，看上去，并不是自己的室友。
这人是谁？咋这么眼熟呢？
林向东正好奇，忽见宿舍楼大门处，孙士富急匆匆走了进来，冲那个身影催促道：
“快点，好像有人来了！”
“急个哪样？他们都在教室呢！”
“有两个上厕所的，我怕他们万一进来呢？”
“刚开学，好东西多，冒个险也值得。别害怕！”
“哎呀！你就快点吧，被人看到我就没法混啦！”
小偷！
林向东惊地一下坐直了身子，他猛地跳下床，打算冲出去制止他们，手刚碰到门把，却又停止了脚步：
“此事果然和孙士富有关，自己这么一出现，估计孙士富的高中生活就算结束了。怎么办？”
犹豫之间，走廊里的声音渐渐消失。
这下，午休彻底没戏了，林向东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跟王珂去上“自习”就不用纠结了。
整个下午，林向东都处在游离状态，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中午宿舍走廊里那幕画面
看上去，孙士富好像很害怕；
他语气慌张，并不像惯犯；
那个只看到背影的家伙，说话的语气并不兴奋，反倒有些逼不得已的感觉；
林向东努力把自己所见往好处去想，他多么想找到为孙士富脱罪的借口！但心底的疑惑却始终无法找到答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他，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晚自习，林向东实在静不下心来看书，他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走到孙士富身边轻轻拽了拽他：
“走，尿尿去！”
“不早说，我刚尿完！”
“控控！走！”
“不去！臭不拉几的！”
“走吧走吧！帮我望风~~”
“呃~~”
林向东特意提及“望风”一词，孙士富果然语塞，甚至连脸色都开始发白。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被林向东一拽，身不由已地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老林，你把我带到这来干嘛？”
孙士富发现林向东并没有去厕所，而是带着自己直奔寂静的操场，一路无话，他的心里也直打鼓，隐隐感觉自己的秘密恐怕已经被揭穿。
“哎！”
林向东轻斥一声，跃上了双杠，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老孙，上来！”
心虚的人，往往容易紧张，一紧张就丧失了自己的思维，孙士富毫不反驳，乖乖地跟着跃上双杠。
“喏！”
兵法曰：攻心为上！为了顺利和孙士富谈心，林向东特意去小卖部买了五只烟！
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让孙士富放下戒心，言无不尽。
“老孙，中午大伙都在教室里看书，你上哪去了啊？”
“我.....我在宿舍呢......”
孙士富心慌意乱地接过烟，火机打了好几次都打不着火。
“胡说！中午我在宿舍呢！！”
听闻此言，孙士富沉默了，他艰难地把烟凑近林向东打着之后，递过来的火，点着手里的香烟，猛吸两口，这个世界没有奇迹，自己的行藏，终究还是被识破了。
逃不过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得到同学们的原谅吧！
孙士富绝望的闭上眼，心里竟然觉得平静了一些！停顿了片刻，孙士富轻咳两声，终于开始把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当年被火烧过的山顶，如今已经遍布青草，要不是远处，零散的矗立着几颗光秃秃的的树干，倒也看不出火灾的痕迹，这里的山风并不算大，但是几个孩子却都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寒冷。
“咱干嘛好呢？总不能一直在这傻坐着吧？”
“要不，拔萝卜去？”
“大冷天的，哪有萝卜给你拔？”
“要不掏鸟窝吧！”
“没劲！小屁孩干的事，咱都多大了......”
“嗯！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心里闷闷的！不痛快！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在学校老师念叨，回到厂里家长念叨，就连电视和报纸都在报道各地高三学生如何努力，你们说说，这能痛快才怪呢！”
“就是的嘛，本来压力就大，还全社会施压，没抑郁已经算咱们够坚强了。”
“别抱怨啦！咱们生在这个时代，既然改变不了现状，就只能去适应，去享受呗！你们看！”
顺着林向东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列火车正从高架桥上驶过。
从山顶俯瞰火车，这种视觉角度是不常见的。
“再过半年，我们就会乘着这列火车，奔向祖国的四面八方。”
“是啊，它会载着我们去哪呢？这真是一个奇妙的问题！”
“的确很奇妙，半年之后，我会在哪里呢？咱们还会在一起吗？”
“这还用说？向东在天津、三皮和国威在成都、家耀在南京、我嘛，运气好了能在贵阳吧！”
“别灰心，超哥，职高也没什么的啊，出来还可以考成人高考的！”
“算啦！找工作吧！玩了三年，都不知道自己学的是什么，哪像你们啊！未来的天之骄子。咱们注定是要分开的！”
“不在一起也没事啊！写信呗！你们都还记得，怎么把信纸叠成松树的哦！”
..............................
宿舍里，林向东趴在窗口，一边回忆着老同学之间的怅然若失，一边望着清冷的校园，想想明天就要开学，他的脸上写满惆怅。
高中的日子，屈指可数啦！同龄人之中，有的已经确定要保送名牌大学，有的已经确定要参加工作......自己的未来呢，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时间的车轮，碾过了林向东的怅然。高中时代最后一个学期，开学第一天，终于到来！
林向东和同学们怀着兴奋、紧张、还有点失落的心情，又一次踏入教学楼！
这里，将是他们最终决战的阵地。
..........................
决战第一天，高三（1）班即告减员，教室的最后一排，黄庆并没有来上课！
“听说转学了，他爸爸在北京买房办了户口。”
“哇！北京的分数线这么低，上大学还不是手拿把攥啊！”
“咱们是没有那么有钱的爹啊，认命复习吧！”
听着同学们的议论，林向东心里思绪万千：
到了北京，黄庆应该不用再作弊了吧......
复习课进行得很紧实，转学事件连个插曲都算不上，很快被大家遗忘。转眼就到了午餐时间。
食堂里多了很多走读的同学，为了争分夺秒，他们把回家的时间也利用在学习上，教室里，读书声和饭菜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愈发感受到大考将临的紧迫感。
为了融入这份浓烈的学习氛围，住校生们也放弃了午休时间，加入“自习”中来。
“不是吧！刚开学而已，一个个搞得这么拼命？”
看着努力的同学们，林向东瞬间觉得碗里的小炒肉不香了。
“是的嘛，搞得我一会想午睡都不好意思，像欠了点什么一样。”
王珂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
“睡呗！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
“我睡不着，还是去看会书吧！”
“你的学习计划里，有中午看书这一项吗？”
“呃~~计划不如变化啊，难道眼看着竞争对手们都在努力，自己还能安心睡觉吗？背会单词吧！总不会差吧！”
“嘁！干嘛一定要跟着别人的步伐走？这是心理素质问题，与背单词无关！中午看这么一会书，未必就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倒不如休息好了，下午听课时效率高一点，你说哪个划算？”
“你说得倒是在理，可我就是觉得心里毛毛的，就感觉不去背会单词浑身不得劲！”
“那你去吧！心安就好！”
“你真不去？”
“嗯！我选择休息！下午化学是我的弱项，我得多汲取点胡主任的养分！”
送走王珂，林向东望了望人满为患的教室，叹了口气，独自走回宿舍。
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高考，谁也说不好哪种复习方法更有效，那就选择适合自己的路吧！
宿舍就自己一个人，这种感觉林向东还有点不太适应，他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摸索着翻出枕头边上的《倚天屠龙记》。
刚看了没两眼，忽然听到走廊里传出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咦！有人回宿舍？”
他也懒得下床，将半个身子探出床外，从门上方的天窗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肩上背了一个硕大的书包，看上去，并不是自己的室友。
这人是谁？咋这么眼熟呢？
林向东正好奇，忽见宿舍楼大门处，孙士富急匆匆走了进来，冲那个身影催促道：
“快点，好像有人来了！”
“急个哪样？他们都在教室呢！”
“有两个上厕所的，我怕他们万一进来呢？”
“刚开学，好东西多，冒个险也值得。别害怕！”
“哎呀！你就快点吧，被人看到我就没法混啦！”
小偷！
林向东惊地一下坐直了身子，他猛地跳下床，打算冲出去制止他们，手刚碰到门把，却又停止了脚步：
“此事果然和孙士富有关，自己这么一出现，估计孙士富的高中生活就算结束了。怎么办？”
犹豫之间，走廊里的声音渐渐消失。
这下，午休彻底没戏了，林向东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跟王珂去上“自习”就不用纠结了。
整个下午，林向东都处在游离状态，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中午宿舍走廊里那幕画面
看上去，孙士富好像很害怕；
他语气慌张，并不像惯犯；
那个只看到背影的家伙，说话的语气并不兴奋，反倒有些逼不得已的感觉；
林向东努力把自己所见往好处去想，他多么想找到为孙士富脱罪的借口！但心底的疑惑却始终无法找到答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他，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晚自习，林向东实在静不下心来看书，他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走到孙士富身边轻轻拽了拽他：
“走，尿尿去！”
“不早说，我刚尿完！”
“控控！走！”
“不去！臭不拉几的！”
“走吧走吧！帮我望风~~”
“呃~~”
林向东特意提及“望风”一词，孙士富果然语塞，甚至连脸色都开始发白。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被林向东一拽，身不由已地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老林，你把我带到这来干嘛？”
孙士富发现林向东并没有去厕所，而是带着自己直奔寂静的操场，一路无话，他的心里也直打鼓，隐隐感觉自己的秘密恐怕已经被揭穿。
“哎！”
林向东轻斥一声，跃上了双杠，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老孙，上来！”
心虚的人，往往容易紧张，一紧张就丧失了自己的思维，孙士富毫不反驳，乖乖地跟着跃上双杠。
“喏！”
兵法曰：攻心为上！为了顺利和孙士富谈心，林向东特意去小卖部买了五只烟！
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让孙士富放下戒心，言无不尽。
“老孙，中午大伙都在教室里看书，你上哪去了啊？”
“我.....我在宿舍呢......”
孙士富心慌意乱地接过烟，火机打了好几次都打不着火。
“胡说！中午我在宿舍呢！！”
听闻此言，孙士富沉默了，他艰难地把烟凑近林向东打着之后，递过来的火，点着手里的香烟，猛吸两口，这个世界没有奇迹，自己的行藏，终究还是被识破了。
逃不过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得到同学们的原谅吧！
孙士富绝望的闭上眼，心里竟然觉得平静了一些！停顿了片刻，孙士富轻咳两声，终于开始把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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