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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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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一个月时间,一个存栏量为600只种鸽的中等规模的养鸽厂,在风景如画的金沙江边的某小镇上建成了。

    根本没有养殖经验的顾梓奇和小杨活脱脱就是白痴,对供应种鸽的公司言听计从认真执行。每天都在往这个无底洞里投钱。顾梓奇辛辛苦苦赚来的每分钱几乎还没捂热就变成设备或粮食或员工工资进了鸽厂。

    三个月后,第一批乳鸽上市,销售情况却惨不忍睹。看着冻在冰柜里的上百只乳鸽,若霞也着急上火坐不住了。好在当着导游的她和宾馆饭店很熟,但凡有空,她便挨家挨家去推销,骑着单车去送货,甚至到农贸市场叫卖。销量依旧少得可怜。

    可不是?餐厅老板说,有高规格订餐,我们就推出乳鸽,一般的订餐是推不出去的。高规格订餐一则桌数少,二则频率低,能出多少货?农贸市场就更了,路过的人基本上是饶有兴趣地念完‘销售乳鸽’四个字就事不关己地扬长而去了。

    拳打脚踢拼了几个月也没扭转货到地头死的噩运,鸽厂经营了八个多月,终因销量微薄入不敷出到员工工资都发不了而被迫关张。

    顾梓奇概算了下,前前后后他投入了将近二十万,全部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什么办法,世上又没有后悔药!

    事实证明了若霞的预见是正确的,那又如何?和他大干一仗吗?伤了感情不说,钱又回不来。毕竟是自己的丈夫,亏了钱他心里也难受。若霞怎舍得对他雪上加霜,还不只有宽慰他:“血的教训了,顾梓奇!以后选项目,再也不能干自己陌生的行当,必死无疑。”

    “就是”顾梓奇不痒不疼地回答。

    鸽厂案例,让若霞对顾梓奇有了个前所未有的重大发现,那就是,顾梓奇口口声声说没钱办不了的事,其实都不是真的,没钱是假,他不想办才是真。只要他想办的事,他总有办法凑到资金。洞悉了这个秘密后,若霞建新房子的想法又满血复活了。

    顾梓奇根本不愿意建新房,又不能直说,就一味拿没钱搪塞。若霞也不生气,耐着性子晓知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顾梓奇你想想看,这两年,咱们院子里跟你工龄差不多的员工都搬到属于自己的房改房里去了。那些没捞着房改房的,人家夫妻俩像辛勤的鸟儿,一年买地皮打石脚,二年建房子装修买家俱…三五年后,万事俱备,请客放炮竹庆贺乔迁之喜。从此告别窄逼拥挤的单位宿舍,去享受宽敞舒适的庭院私家房了。你再看看,现在和我们一起住在单位院子里的,不是刚刚分配来的新员工,就是刚结婚的年轻夫妻。所以说,我们家建新房的事真的不能再拖了,越往后拖,离城近的地皮越少,越拖,地价只会越贵,所以,越往后做这事,越是成本高负担重。”

    若霞说的句句是实话,顾梓奇根本反驳不了,只有沉默是金,若霞继续说:“再说了,你们单位的员工谁人不知?我们现在住着的单位宿舍其实就是马屎表面光。窗户是从旧房子上拆下来的,木质朽坏变形,跟本关不严,寒冬的风刀片样从窗缝里涌进来,漂亮的布窗帘形同虚设。不瞒你说,冬天,我经常睡到半夜,头被冻得生疼无法入睡,所以我买了塑料布把整个窗户蒙严订死。这样一来,风倒是吹不进来了,可是塑料布白天被太阳一晒,晚上满屋子充满难闻的塑料味,熏得人相当不舒服。为这事,你不也埋怨了我很多次吗?可我有什么办法,这破房子这么冷,我能咋办?”

    “还有,房间的地板也是从旧房子上拆下来的,漆掉得惨不忍睹不说,有的地方已经朽烂,被耗子咬得到处是洞。不但房间变得阴湿,还成了耗子的大观园,它们咬坏家俱,撕烂衣服被褥并物尽其用地拿它们为自己建窝,产仔育儿,没日没夜忙得不亦乐乎。我晚上被耗子闹得无法入睡是家常便饭的事,还不只有忍着。你还记得伟伟有次夜间熟睡时被耗子咬伤脚趾吗,那惊恐的哭喊声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相信你也没忘。”

    “再说,我们这种宿舍不配带卫生间和洗澡间,夜半三更起个夜还得跑到大院角落的厕所里,要是碰巧在寒冬腊月闹肚了,那种折磨,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我们自己搭的洗澡间,通排水随时轮换着出问题,你没烦够咯?我相信你的同事们一定是烦怕了,所以人家哪怕是省吃俭用忍辱负重都要建私房搬出这老鼠窝,全力以赴热情高涨勇往直前,搬走一批又一批,我俩怕也不能再这样煎熬着了吧。”

    铁的事实面前,顾梓奇还是没有表现出积极和热情,他只淡淡地说等有空去看看地皮。

    若霞强忍着怒火说:“好!”她心想,这一次,我就跟你较劲了,看你到底要怎么干。

    建新房的太极一打就是大半年。

    起先,若霞问他地皮看到了没,他总是说没空。被若霞催得无话可说后,他又东拉西扯说好地皮基本被抢光了,现在谈着几家,还没有答复。

    若霞催促说如果再不动手,买到的地皮只会越来越偏越来越差,顾梓奇瞅她两眼不答话,事情又没了下文。

    若霞熬不住了,焦躁地催促他,他不屑地哼着鼻子说“你懂什么?建好一所房子最少要二十万,这钱砸进去叫消费,花了就没了。但是我拿着二十万去投资,那是可以有回报的,等我收取了回报再去盖房子也不迟。”

    “啊!”这招直击若霞的七寸,压根不懂投资了收益了的若霞轻轻松松就被顾梓奇唬住,啥也说不出来了。自省得过头的她还为自己愚昧无知目光短浅,差点坏了顾梓奇的大事感到羞惭害臊,从此再也不提盖房子的事。

    再隔三差五听到邻居熟人看似无奈实则高兴地谈论盖房子搬家的事,若霞一点也不羡慕了,她笑笑地想,虽然我现在插不上嘴,但我家很快也会有这一天的。

    婚后第八年,顾梓奇终于通过关系以二十万的低价买到了一个废弃的加油站,占地两亩多,离城四公里,孤零零地座落在坟萦满坡的山脚。

    带着伟伟在春都生活的若霞不但对在荣巴建房再也提不起兴趣,并且她已清清楚楚地知道,盖房子根本就不属于消费,房子建好后是可以拿去抵押贷款的。而几年前,顾梓奇竟拿着这事明目张胆地把她骗得团团转。现在天高皇帝远的,她就更插不上话了,再说插了也是废话。

    若霞的姐姐却对顾梓奇的废弃加油站产生了浓烈又急迫的向往。她想当然地向顾梓奇提出分一半土地给她,她要建个家庭客栈,并天天悠着顾梓奇一并设计图纸。

    彼时,顾梓奇已经和小罗偷欢醉生梦死。他心里当然不愿把一半土地转让给若霞的姐姐,但又不能明说,只有装作很乐意的样子在工作之余和若霞的姐姐看土地,画设计图,折腾了一年。一切就绪后,他再也找不出推脱的理由,抛出了杀手锏,他万般无奈地对若霞的姐姐说:“土地是跟一生产队买的,生产队领导意见从来不统一,土地证一直办不下来,搞不好将来还会有麻烦。”

    顾梓奇倒也没撒谎,买过地的太多人都知道,宁可和私人买地也绝不和生产队买地。一旦摊上集体财产这几个字,那就意味着没完没了的麻烦和拖延,搭进时间金钱也未必能心想事成。顾梓奇当初能以二十万的便宜价格拿到这块地,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土地证。

    “你把购置土地的票据交给我,我保证把土地证办下来!”若霞的姐姐昂首挺胸地说。她是太了解这个妹夫了,他是业务的尖刀兵,没有拿不下的技术难题。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最完美的设计图纸。但在人情世故方面他就是个白痴。他永远搞不定一个人,特别是那些官居要职的人。那就自己去办吧。

    顾梓奇言不由衷地说:“哦,好嘛,等哪天我找了票据,我送给你。”

    顾梓奇本以为若霞的姐姐会打退堂鼓,这事就一推百推地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若霞姐姐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主动来拿这块烫手山芋。

    当着科长的若霞的姐姐,是县城里出了名的能干人,办事利爽攻无不克关系活泛上下通吃。这事要真交给她去办,一准能办成。

    心里有鬼的顾梓奇害怕了,从此以电站太忙为由天天呆在乡下不回城。雷厉风行的若霞姐姐打他的电话打不通,去家里找人找不到。着急上火的姐姐甚至打电话骂若霞:“你们夫妻俩办的这叫人事吗?不想分土地就跟我明说,干吗说好了事,却天天联系不到人,再说,我又不是白要你家的土地,我说过以市场价买的,还不行吗?”

    一样被蒙在鼓里的若霞直喊冤:“没有的,姐,我跟顾梓奇说过的,分你一半地,但不赚你一分钱,他答应了的,可能他工作太忙了,你再等等看吧!”

    若霞姐姐没等到拿到土地,只等到若霞哭着跟她说:“顾梓奇和小工小罗好上了,要跟我离婚。”

    若霞姐姐若有思索地哼哼冷笑了几声,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初顾梓奇死拖活拖就是不分土地给我。我当时建客栈心切,就先到老远远的乡下,花了三万块钱买了一幢被废弃的老式藏民居的木料,准备用它们建客栈,这些木料都已经堆在顾梓奇的加油站里了。唉,这个顾梓奇,害得我白白花了三万块钱买了堆柴火,他怎么能这样坑人呢?”

    是啊,若霞一家从没图过顾梓奇啥,更没从他这里得到过啥,他怎么能这样害人呢?

    顾梓奇和小罗结婚后,有传闻说正在测量的火车站会建在这块地附近,这块地一下子升值到二百多万。好几个大老板相中了这块地,争相来跟顾梓奇购买。没有土地证,顾梓奇又急需资金周转,最终以六十五万的价格贱卖。

    “人算不如天算呐!”从来不信命的顾梓奇第一次发出喟叹。他终于想到,如果当初让若霞的姐姐办成了土地证,这个聚宝盆不知要让他坐享其成多少财富。他却不想,这本是他和若霞的婚前财产,法律规定必须有若霞的一半。而是拿着这六十五万去建设他和小罗的幸福生活,没给若霞一个钢蹦。

    顾梓奇和若霞婚后第四年,顾梓奇单位员工集资盖了座两星级酒店,取名莲花宾馆,每个员工集资一万元。顾梓奇和小罗结婚后,一家外资连锁酒店来荣巴县城建酒店,莲花宾馆被纳入规划,被迫拆除,每位员工获十二万补偿款。这也是顾梓奇和若霞婚内共同投资的财产,获赔理应有若霞的一半,还不照样被顾梓奇独吞了。无耻啊,无耻!

    还有那些婚前就欠着的大额外债,那都是有若霞一半的啊!顾梓奇还不照样闷不吭声追回来全部装入自己的腰包,贡献给小罗。

    为了这段爱情,顾梓奇下的何止是血本,简直把自己变成了禽兽。而若霞,首当其冲成为顾梓奇敲骨吸髓茹毛饮血的第一对象。

    惨透了!

    好事者给鳏居了四年的顾梓奇的父亲介绍了一门亲事。怎想到双方才见了一面就认准了彼此,一个多月后,这个叫和丽花的女人大摇大摆住进了顾家。

    和丽花是金沙江边的农民,四十六岁,比顾爸爸小十六岁。离异多年,原因竟是她丈夫和她的亲妹子勾搭并怀了孩子,她只有自动退出。无家可归的她只有出走农村,到荣巴城打工讨生活六七年了,没知识没一计之长的中年妇女,可想而知她在荣巴的生活有多艰难辛苦。

    和丽花和前夫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十五岁,是个智障,二儿子十七岁那年打群架被乱刀砍死,三儿子十八岁,在荣巴读技校。

    顾爸爸孤独太久,一门心思想找个老伴,和丽花在人海沉浮挣扎,急于找个依靠落脚。瞌睡遇到枕头,一拍即合。

    和丽花甩着双手跟着顾爸爸回到滇阁老家安营扎塞后,这才向顾爸爸摊牌说自己有八千元的欠债。顾爸爸能说什么?总不能就因这点钱又把人家逐出家门。更别说近二十年没有体味过女人气息和温暖的顾爸爸根本舍不得胖胖的和丽花。可是他哪里有钱?他的钱全都花在建新房上了。

    一筹莫展的顾爸爸为和丽花破了先例,第一次豁出老脸,向从未开口要过钱的四个儿子求援,每人两千,分分钟卸下和丽花的债务。

    那天,若霞偶遇下岗赋闲在家已半年的妯娌(顾梓奇的弟媳),妯娌竟拉着若霞的手抽抽搭搭地哭泣着诉说,她没工资,还要供孩子,阿军(顾梓奇的弟弟)还硬拿走了她省吃俭用攒下的两千块钱,说是要给爷爷急用…

    若霞回到家就对顾梓奇说了此事,顾梓奇瞪大双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脑子还没来得及调控,话即从他嘴里滚了出来“不会吧,爷爷一个月前也跟我要了两千块呐。”

    “看看,又把我蛮得严严实实的!”若霞极不高兴地想,她很想牢骚几句,却又感觉这事似乎没那么简单,她想了想,说:“你马上打电话给大哥和小弟,了解下此事。”

    顾梓奇的大哥这才在电话里说了事情的真相。

    挂断电放后,顾梓奇涨红着脸干咳了几声,故意提高嗓门说:“有什么办法,我爹不替她还钱已经不可能了,我爹又没钱,不找自己的儿子要,找谁要?”

    顾梓奇说得没错,他也心知肚明若霞明事理,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跟他闹。但自己瞒着若霞拿钱给自己的爹,做得的确不合情理,但他决不能跟若霞道歉认错,干脆虚张声势顾左右而言它,把自己犯的错误蒙混过去。

    若霞早已把顾梓奇在钱上的龌龊心思看透看穿,夫妻这么些年,不说身经百战,身经几十战绝对是有的。就是条狗也已经被顾梓奇训练出道了,更何况是冰雪聪明的若霞。

    就在不久前,一天,顾梓奇对若霞说:“我表弟阿江考上BJ大学了,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他,他告诉我的。”

    若霞高兴地说:“这是咱们这个大家族出的第一个北大生,了不起,我们得去给点钱,以示祝贺和鼓励,你说给多少?”

    顾梓奇眼皮都不抬,淡淡地说:“我已经给他两佰元了。”

    若霞心里火翻翻地想,又是背着我给的,嘴就不饶人了,她故意夸张地说:“啊!怎么才给两佰,一个北大生就值两佰呐,如果是我去给,我最少给伍佰!你这个表哥,真是太抠门了,要不要我们再去补三伍佰给他?”

    顾梓奇僵硬地扯扯嘴角真诚地说:“不用了,他要读四年,以后还有机会给他。”

    人说,听话听音,对着缺了根筋的顾梓奇,若霞还能再说什么?

    每次见到顾爸爸,分别前若霞都会私下提醒顾梓奇给顾爸爸留点钱。顾梓奇每次的回答都是“已在两天前给过了”。

    若霞有点鬼火,谆谆教导他:“这种钱,你最好当着我的面给,要不然,你爹还以为我反对你给他钱,逼得你不得不背着我给他。”

    顾梓奇都会极不满地撇若霞一眼说:“怎么会,你想多了。”

    这样的脑袋你不敲打能行吗?一次两次后,若霞愤懑了,她掷地有声地说:“顾梓奇,如果你会做人,这种钱应该交由我,再由我当着你的面给你爹,这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钱算什么,珍贵的是握钱人的心!”

    顾梓奇不置可否,依然固执己见,我行我素。他心里想的是,我给我爹钱是我的自由,给的又不是你的钱,用得着你掺和吗?你是管人管上瘾了,哪里你都想插手。

    顾梓奇在老家的大姨妈,七十多岁了。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顾梓奇的表姐,这表姐从小就不好好读书,初中还没毕业就混社会,不到二十岁嫁了个好吃懒做的农民。夫妻俩嫌在农村种田苦,便在城里摆地摊卖点小零小碎,勉强度日。表姐生了两个男孩后,没时间去摆摊。他男人根本不好好摆摊,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手上只要有几块钱就买酒喝,几乎天天醉得不省人事,大姨妈家的日子过得说有多艰难,就有多艰难。住了几十年的土墙木板房破旧不堪,摇摇欲坠,倾盆大雨的夜晚,房间漏水得跟本没法睡。几个月吃不上一顿肉,两孩子成月成月到顾梓奇家混饭,一年到头衣衫褴褛汲着又脏又破的塑料拖鞋。

    顾梓奇和若霞每次回老家,都要去看望大姨妈。顾梓奇每次都会趁若霞不在时,给大姨妈几百块钱,然后在回来的路上哀哀地对若霞说:“我刚刚给大姨妈伍佰块钱了,唉,大姨妈实在太可怜了,我表姐实在太不像话了,让大姨妈过得这么惨。”

    ……

    刚开始,若霞还会善解人意地开导顾梓奇几句,次数多了,若霞开始厌恶了,她根本不接顾梓奇的话,甚至表现出来根本没听见一样,心里却愤懑地想:“你既然不想让我掺合你家的事,就不要跟我讲半句,你爱咋的就咋的,跟我无关!”

    顾梓奇没得到若霞的热烈回应,心里恨恨地想,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拿钱给我大姨妈,在你心里,钱就是最重要的,亲戚算个屁!还好,我给的是我自己的钱,跟你没有一点关系!自讨没趣了几次之后,他不再告诉若霞,他给了大姨妈多少钱。

    若霞积攒多年的不爽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转化成兴灾乐祸,她拍拍手夸张地说:“哈哈,你这个继母太厉害了,实在太厉害了,才跨进你家,就开始收人头费了。这还只是见面礼哦,不信你等着瞧,她的大动作还在后头呢!有了这个后妈,你们几兄弟今后的日子就更美了,美极啦。”

    顾梓奇相当不爽若霞的明讥暗讽落井下石,自己理亏在前又不好意思发飙,只有硬着脖子顾左右而言它:“不管怎么说,那是我爹,不管我爹是出于何种原因跟我要钱,管他要二千五千八千,儿子给老子钱天经地仪无可厚非,用不着你冷嘲热讽说风凉话。”

    顾梓奇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永远看不清人心,拎不出轻重,分不出敌友。仗着腰包里有几个钱,他就飘飘然,就以为没有搞不定的事。当然了,如此一来,他对自己钱包的轻重厚薄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和计较甚至下作。

    谋我钱财,虽远必诛!可眼下,明摆着自己根本没能力没办法和这个后妈打赢这场钱包保卫战。顾梓奇清楚,自家四弟兄,个个内向腼腆不善言辞。四个媳妇,除了若霞是大学生,其她几个都只是初中文化。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除了若霞,再没人有魄力有胆量对抗和丽花,守住他的银子。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顾梓奇一改从前恃才傲物的自大和不把若霞放在眼里的轻狂,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软遢遢地问若霞“那你说该怎么办,该怎样对付这个女嘛?”

    恶气出了,报复结束。事情还得管,毕竟是一家人,可别让居心叵测的和丽花以为家中没人,一堆软柿子任他拿捏,想收多少人头费就收多少。这就是若霞,知轻重,识大体,凡事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她不会过多地计较形式,只要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形式不完美亦或欠佳,她最终都能接受,她抓的是事物的核心和本质,如果是这里出错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定跟你较真抗争到底。

    顾梓奇的思辩能力和情商都还处在类人猿级别,他搞不定的人,他除了一推六二五让自己消失外,再无他法。所以他的口头禅是“我才懒得管”“我才不耐烦管”,他的放手妥协和消极懈怠不是缘于他大度宽容涵养好,而是因为无能而被迫逃跑躲避。

    但顾梓奇出类拔萃的技术水平和卓尔不群的业务造诣像件耀眼的龙袍把他的缺陷和不足遮盖得严严实实。他穿着这件皇帝的新衣,不但不省视自己总结教训,反倒指驴为马倒打一耙说若霞自以为是出口伤人。一开始,被他的龙袍闪花了眼的若霞浑浑噩噩将错就错,把顾梓奇的木讷鲁钝看作深沉涵养,把顾梓奇的笨嘴拙舌当成宅心仁厚。

    当若霞总算看清了顾梓奇的真面目后,再不会对他听之任之马首是瞻,而是极不恭的回敬:“不管还不容易?简直是太容易了,世界上的事,最难的就是要管,而且还要管好!”

    顾梓奇讪讪地闭嘴,他能怼什么,他连这话的意思都没彻底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