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要抬头
“赶紧弄清楚，是哪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关校长还是心细的，临事紧急，但方寸还没乱。想着，问询清楚，别是哪个大门阀家的小子才好！
“大人，一个是孟二长老的孙子，还有个昆吾谭家的小子，另有一个，哈恩…”
“谁？舌头能不能捋直了？”王三发吞吞吐吐的，令得关校长烦躁，并且警惕更甚了。
这俩已经够麻烦了，孟家树大根深，二长老更是锱铢必较的主。谭家是近十年崛起的新贵，正是要寻事立威呢。而还有一个，不会是…关校长有不祥的预感。
偏偏，王三发接下来说的，证实了这个预感。
“那是，市政管委会段部长家的…哈恩，那侄儿…”
“哦去哟！”再不耽搁，直接断了通话。
关校长像是屁股突然挨一针，发了狂，敦实的猛一扭，大棕熊似的扑向那独院去。
千禧城毕竟是凡人的世界，被裁定为禁制区域，受空间总署庇护。不是一般门阀，可以放肆的所在。门阀世家虽然难缠，在城市中的行动也被诸多限制，并不能为所欲为。
对于一中更要紧的，是受市政管委会辖制。
段部长掌管市政物资的调配权，掐着学校各项日常供应的脉门，可真是得罪不起。偏偏，老段对这侄子蛮上心，甚至还专程谈起过。
“我这侄儿，资质可不一般的高。真是便宜了你们，白白捡个宝贝，说不定就给学校增光添彩嘞。这孩子若有半点闪失，学校的日常五项供应，别想顺畅！啐，不够，是统统都断掉。”
也不知是抽了哪根筋，不知道还以为是亲儿子呢。若是有半点闪失，以后可有得头痛了。
“那天，王三发不是也在么？早说看紧点，不要给我捅出篓子。混账东西，当我的话耳旁风，看我怎么收拾你！啐！”
想到段部长当时的神情，忍不住又骂道：“是个啥宝哦？那资质，我呸！弄了个活祖宗，幺蛾子可不是出一回两回了。不干个正事，成天瞎混，都成普通班的老油子了。”
他嘴里虽发泄不满，腿上却是加快了。出了振风楼，再向北不远，就钻入了杉树茂林中。
前些年，经过多次申报，校园向西北方扩建。这大片林区，就移栽于那时候，被命名为‘杉林界’。
虽然风光如画，却少有人来此休憩游玩。只因，围在中心的，是一幢黑堡般的大院。
这个院子，是随着扩建围进学校的。并不修缮，仿佛只是简单包裹在林深静谧中，独显老旧，与校园建筑群格格不入。
它的外墙，高由两层方墩，三米一层堆叠，横列每两米以柱相间。墩呈方框状，框架的纹雕大松木，足要两人才能合抱。墙面以黑钢嵌接，这黑钢有氧化性，如今已是锈迹斑斑。而松木立柱也蛀蚀严重，外皮脱落满是暗灰斑块。
若是到近前，能见青苔攀爬而上，横七竖八的，遮挡着墙面上满布的痕迹。那是些锐利的爪痕，似乎曾有万千抓手攀爬，在墙面上留下斑斑裂痕。
它的院门，刚好一个方框大小。这是一扇极少见的古式合页门，门脸隐约铜黑色感，细看还能辨出考究的龙雕图案，庄严厚重。可惜遭受过严重破坏，已经残缺朽烂了。
烂门板靠搭着门柱，像随时会倒落下来，风稍微大点，就晃荡起瘆人的吱吱声响。
这破败独院，像强塞进校园的破落户，却是大有来历的。
它原本的拥有者，威名赫赫，护守世道秩序，千禧众门阀都归附在旗下，共同缔造了这城市的繁华盛景。
而对大多一中人来说，只知道，独院是个神秘诡谲的所在。它的真正来历，却少有人能知晓。
他们的兴趣点，更多集中在，这里住着的怪异老头。
关于怪异老头的描述，都是些带有渲染色彩的野话本，可信度却是不高。有人说，是个只有大口的影子妖；有人说，那是个幻雾迷心的贪婪鬼。说法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
更详细靠谱的，说他长发垂面挡住了整张脸，虽无法看清模样，但从满头银灰的发色来猜想，他是上了年纪的。校园里若是谈起，就以那老头代替了对他的称谓。
那老头常年独居，极少露面，他的危险性，却流传出不少的版本。其中一个，据说是亲身经历，被认为是最可信的。
“一次对视，是的，一种异样的对视感觉。虽然老头须发浓密，遮挡住了光，但微一刹那，觉视被牵引。心变得空洞无依，怅惘魇生无可自拔，直至窒息抽搐…”
每每有人说起那老头，描述者眼含恐惧，声调压抑渐渐嘶哑而尖锐。
“不要抬头，不要抬头！”
这带着惊悚语气的结束语，总让旁听者受那情绪影响，也不禁会莫名生起寒噤。
这样的传言，当然无从考证。据说那亲历者，处在失常紊乱的状态中，被认定为胡言乱语。
但那老头出门的消息，不论真假，总能让人心生恐悚。令得所有人，离那杉林远远的。
自扩建伊始，这独院就被设为了禁地，好像那次浩大的工程，只为了将那老头与独院的神秘包裹一般。
表面看，这院落作为校园的一部分，只是正常有安排值守。但实际的安防级别，却暗中做了增强。
杉林界是闲人免进的，配置有专业的浮云安防系统，巡哨毛球高密度覆盖。没有路引识别码，要想通过林区进到院子，并不容易。
“可是，这三个小子，为什么偏偏有胆，跑了进去？平静这么久了，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才好呢。”
关校长越发懊恼，日防夜防，一着不慎就破防啊。
进了浮云区，虽然能借助踏波场景，奔跑不那么吃力。但老关毕竟凡体，又上了年岁，聚神元气波有些吃力。浮云步踏得磕磕绊绊，像只崴了脚的大棕熊。
他尽量前倾着身体，狠咬牙关，加快了步伐…
王三发带着几个治安队手下，守在杉林界的内圈，驱动浮云安防的排查场景。
他还是有些能耐的，巡哨毛球已经恢复秩序。躲藏各处的学生，都清理了出来，正被毛球裹挟着，向一块儿集中。
见校长大人狂奔而来，赶紧迎上，急着想要邀功请赏。
“大人，哈恩…”
“给我远远滚…滚一边去，回头再找你算账！”好一趟跑，气喘喘火大，三发凑上来正是触到霉头。
关校长也是拼了，并不停下，向那朽门直奔了去。很近了，门脸上龙纹与星月神刀的图案，已经很清晰。
急急刹了腿，站在门外，没敢继续往前。
他没有特异的能力，这番给折腾得不轻。此时将手撑在膝上，佝偻着腰，尽力保持着站立。呼吸憋促得紧，深喉处剧烈咳嗽，白沫粘连着丝往下掉。
尽力抬起头，看向朽门，满眼的敬畏仿佛要透向门内。却也不敢耽搁，支撑着抬起身体，端正而微躬。嘴开始上下张合，一时却没有声响能发出。
终于，身体剧烈抖动，又一阵急促啸鸣音的咳嗽，声音总算从嗓子眼憋了出去。似换了个人一般，谦卑恭敬。
“大尊哪，职下…咳，咳，受上命指令，推动校区的扩建工程，维护别院清净。虽遇多方阻力，从无敢懈怠。只因此处过于敏感，暗里的监视从未放松，职下因而未曾拜会。”
“如今，打扰您老的清净，也属无奈。擅闯别院的几名少年，若因而有事，将给人落下入校排查的口实，极是被动。还请大尊体谅，这个，职下的难处…”
关校长絮叨着原委，那样子好似面前站着尊长，正威严注视着自己一般。
王三发在不太远处，视线不曾挪开，甚至看见了，校长的肩背有轻微的抖动。但他不确定，有没有在讲话，那方向的风，没有带来一丝声的波动
却见那片空域，光感正变幻，纹波漾动而景物渐虚化。他揉了揉眼，校长大人变得模糊，却实在看不真切。
“大人，一个是孟二长老的孙子，还有个昆吾谭家的小子，另有一个，哈恩…”
“谁？舌头能不能捋直了？”王三发吞吞吐吐的，令得关校长烦躁，并且警惕更甚了。
这俩已经够麻烦了，孟家树大根深，二长老更是锱铢必较的主。谭家是近十年崛起的新贵，正是要寻事立威呢。而还有一个，不会是…关校长有不祥的预感。
偏偏，王三发接下来说的，证实了这个预感。
“那是，市政管委会段部长家的…哈恩，那侄儿…”
“哦去哟！”再不耽搁，直接断了通话。
关校长像是屁股突然挨一针，发了狂，敦实的猛一扭，大棕熊似的扑向那独院去。
千禧城毕竟是凡人的世界，被裁定为禁制区域，受空间总署庇护。不是一般门阀，可以放肆的所在。门阀世家虽然难缠，在城市中的行动也被诸多限制，并不能为所欲为。
对于一中更要紧的，是受市政管委会辖制。
段部长掌管市政物资的调配权，掐着学校各项日常供应的脉门，可真是得罪不起。偏偏，老段对这侄子蛮上心，甚至还专程谈起过。
“我这侄儿，资质可不一般的高。真是便宜了你们，白白捡个宝贝，说不定就给学校增光添彩嘞。这孩子若有半点闪失，学校的日常五项供应，别想顺畅！啐，不够，是统统都断掉。”
也不知是抽了哪根筋，不知道还以为是亲儿子呢。若是有半点闪失，以后可有得头痛了。
“那天，王三发不是也在么？早说看紧点，不要给我捅出篓子。混账东西，当我的话耳旁风，看我怎么收拾你！啐！”
想到段部长当时的神情，忍不住又骂道：“是个啥宝哦？那资质，我呸！弄了个活祖宗，幺蛾子可不是出一回两回了。不干个正事，成天瞎混，都成普通班的老油子了。”
他嘴里虽发泄不满，腿上却是加快了。出了振风楼，再向北不远，就钻入了杉树茂林中。
前些年，经过多次申报，校园向西北方扩建。这大片林区，就移栽于那时候，被命名为‘杉林界’。
虽然风光如画，却少有人来此休憩游玩。只因，围在中心的，是一幢黑堡般的大院。
这个院子，是随着扩建围进学校的。并不修缮，仿佛只是简单包裹在林深静谧中，独显老旧，与校园建筑群格格不入。
它的外墙，高由两层方墩，三米一层堆叠，横列每两米以柱相间。墩呈方框状，框架的纹雕大松木，足要两人才能合抱。墙面以黑钢嵌接，这黑钢有氧化性，如今已是锈迹斑斑。而松木立柱也蛀蚀严重，外皮脱落满是暗灰斑块。
若是到近前，能见青苔攀爬而上，横七竖八的，遮挡着墙面上满布的痕迹。那是些锐利的爪痕，似乎曾有万千抓手攀爬，在墙面上留下斑斑裂痕。
它的院门，刚好一个方框大小。这是一扇极少见的古式合页门，门脸隐约铜黑色感，细看还能辨出考究的龙雕图案，庄严厚重。可惜遭受过严重破坏，已经残缺朽烂了。
烂门板靠搭着门柱，像随时会倒落下来，风稍微大点，就晃荡起瘆人的吱吱声响。
这破败独院，像强塞进校园的破落户，却是大有来历的。
它原本的拥有者，威名赫赫，护守世道秩序，千禧众门阀都归附在旗下，共同缔造了这城市的繁华盛景。
而对大多一中人来说，只知道，独院是个神秘诡谲的所在。它的真正来历，却少有人能知晓。
他们的兴趣点，更多集中在，这里住着的怪异老头。
关于怪异老头的描述，都是些带有渲染色彩的野话本，可信度却是不高。有人说，是个只有大口的影子妖；有人说，那是个幻雾迷心的贪婪鬼。说法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
更详细靠谱的，说他长发垂面挡住了整张脸，虽无法看清模样，但从满头银灰的发色来猜想，他是上了年纪的。校园里若是谈起，就以那老头代替了对他的称谓。
那老头常年独居，极少露面，他的危险性，却流传出不少的版本。其中一个，据说是亲身经历，被认为是最可信的。
“一次对视，是的，一种异样的对视感觉。虽然老头须发浓密，遮挡住了光，但微一刹那，觉视被牵引。心变得空洞无依，怅惘魇生无可自拔，直至窒息抽搐…”
每每有人说起那老头，描述者眼含恐惧，声调压抑渐渐嘶哑而尖锐。
“不要抬头，不要抬头！”
这带着惊悚语气的结束语，总让旁听者受那情绪影响，也不禁会莫名生起寒噤。
这样的传言，当然无从考证。据说那亲历者，处在失常紊乱的状态中，被认定为胡言乱语。
但那老头出门的消息，不论真假，总能让人心生恐悚。令得所有人，离那杉林远远的。
自扩建伊始，这独院就被设为了禁地，好像那次浩大的工程，只为了将那老头与独院的神秘包裹一般。
表面看，这院落作为校园的一部分，只是正常有安排值守。但实际的安防级别，却暗中做了增强。
杉林界是闲人免进的，配置有专业的浮云安防系统，巡哨毛球高密度覆盖。没有路引识别码，要想通过林区进到院子，并不容易。
“可是，这三个小子，为什么偏偏有胆，跑了进去？平静这么久了，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才好呢。”
关校长越发懊恼，日防夜防，一着不慎就破防啊。
进了浮云区，虽然能借助踏波场景，奔跑不那么吃力。但老关毕竟凡体，又上了年岁，聚神元气波有些吃力。浮云步踏得磕磕绊绊，像只崴了脚的大棕熊。
他尽量前倾着身体，狠咬牙关，加快了步伐…
王三发带着几个治安队手下，守在杉林界的内圈，驱动浮云安防的排查场景。
他还是有些能耐的，巡哨毛球已经恢复秩序。躲藏各处的学生，都清理了出来，正被毛球裹挟着，向一块儿集中。
见校长大人狂奔而来，赶紧迎上，急着想要邀功请赏。
“大人，哈恩…”
“给我远远滚…滚一边去，回头再找你算账！”好一趟跑，气喘喘火大，三发凑上来正是触到霉头。
关校长也是拼了，并不停下，向那朽门直奔了去。很近了，门脸上龙纹与星月神刀的图案，已经很清晰。
急急刹了腿，站在门外，没敢继续往前。
他没有特异的能力，这番给折腾得不轻。此时将手撑在膝上，佝偻着腰，尽力保持着站立。呼吸憋促得紧，深喉处剧烈咳嗽，白沫粘连着丝往下掉。
尽力抬起头，看向朽门，满眼的敬畏仿佛要透向门内。却也不敢耽搁，支撑着抬起身体，端正而微躬。嘴开始上下张合，一时却没有声响能发出。
终于，身体剧烈抖动，又一阵急促啸鸣音的咳嗽，声音总算从嗓子眼憋了出去。似换了个人一般，谦卑恭敬。
“大尊哪，职下…咳，咳，受上命指令，推动校区的扩建工程，维护别院清净。虽遇多方阻力，从无敢懈怠。只因此处过于敏感，暗里的监视从未放松，职下因而未曾拜会。”
“如今，打扰您老的清净，也属无奈。擅闯别院的几名少年，若因而有事，将给人落下入校排查的口实，极是被动。还请大尊体谅，这个，职下的难处…”
关校长絮叨着原委，那样子好似面前站着尊长，正威严注视着自己一般。
王三发在不太远处，视线不曾挪开，甚至看见了，校长的肩背有轻微的抖动。但他不确定，有没有在讲话，那方向的风，没有带来一丝声的波动
却见那片空域，光感正变幻，纹波漾动而景物渐虚化。他揉了揉眼，校长大人变得模糊，却实在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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