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铜皮铁骨
不知过了多久，厉飞羽幽幽醒转，一睁眼，就看到墨先生那张灰塌塌的脸，以及那两只浅灰色的眼眸，漠然的俯视着他。
“师父……”厉飞羽猛然一惊，便要翻身起来。
不料，他的身子刚刚一动，一声闷哼，巨大的疼痛感让他冒了一身冷汗，不得不继续躺着。
修炼‘象甲功’之前，厉飞羽也曾想象过各种艰难和痛苦，做好了思想准备，可真正筋脉寸断时，那种难以言传的、令人窒息的痛感，还是让他忍受不了。
“躺着别动，今晚开始药浴。”墨先生微微点头，将一张药方递给身后垂手而立的韩鸣后，便面无表情的走掉了。
听着师父墨先生走远，韩鸣上前一步，摇头苦笑道：“你这家伙也太莽撞了，要不是师父回来的及时，你的一条小命可就没了。”
厉飞羽看着一脸憔悴、瘦了一大圈的韩鸣，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涩声笑道：“谢谢你，师兄。”
他心里清楚的很，要不是韩鸣，他这条小命估计真就没了。
至于说师父墨先生回来的及时，不过是借口而已，可见这位韩师兄的人品，与那些外刃堂高手们完全不同，值得信赖。
“你先吃药，我给你去准备药浴汤。”韩鸣摸出一枚淡青色药丸，塞进厉飞羽口中，叮嘱一句：“吃我药丸的事，别让任何人知道。”
言毕，他伸手按了按厉飞羽的肩膀，转身出门，估计是去抓药了。
厉飞羽躺在床上，心生疑惑，觉得这位韩师兄说话没头没脑的，吞服药丸的事，难道连师父墨先生也不知道？
看来，应该是了。
那淡青色药丸入口即化，吞入腹中后，很快就化为丝丝缕缕清凉气息，散入厉飞羽的全身血肉和五脏六腑，开始修复他那损毁严重的奇经八脉……
……
傍晚时分，师父墨先生悄然出现在厉飞羽床边，俯视着他的脸，让正在默运‘长春功’疗伤的厉飞羽，再次吓了一大跳。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睁开眼，而是悄悄停下‘长春功’，假装沉睡的样子，还发出一两声梦呓般的痛哼。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墨先生盯着厉飞羽的脸凝视半晌，似乎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无声无息，形如鬼魅。
厉飞羽继续装睡，不敢稍有松懈，生怕被墨先生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举动，直到门外传来韩鸣的脚步声，他的一颗心才渐渐放松。
两只手心里，莫名的攥着两把冷汗。
“厉师弟，准备药浴了。”韩鸣提着一只硕大的木桶，里面是搭配好的药汤，散发出一股子刺鼻的腥味儿，令人作呕。
厉飞羽慢慢睁开眼，龇牙咧嘴的笑道：“有劳师兄了。”
韩鸣笑了笑，快步走过来，开始帮厉飞羽宽衣解带，调笑道：“你小子有福啊，我家小娘子都没有享受过此等待遇呢！”
厉飞羽浑身疼的直哆嗦，不停的倒吸着冷气，嘴上却丝毫不饶：“拉倒吧，就你这黑不溜秋、平平无奇的脸，谁家的姑娘愿意给你当小娘子啊？
还此等待遇？是你做梦时候吧！”
“还说我呢，你睡觉都背一口锅，谁家的姑娘敢嫁给你啊？”韩鸣笑道。
两个少年互相调侃着，气氛渐渐活跃起来，这让厉飞羽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不少。
这一桶药浴汤灰气蒸腾，腥臭难闻，也不知搁了多少奇虫毒草，光是汤面上的那些漂浮之物，就让厉飞羽触目惊心。
两尺长的蜈蚣，发黑的冰蚕，还有一些色彩斑斓的不知名怪物尸体和骨骼，都不知道师父墨先生从哪里搜集来的，应该也花了不少心血吧？
“准备好了没？我要放进去了。”
“准备好了……等等，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疼……”
“男子汉大丈夫，你怕什么疼？我放进去了！”
“嗯……”
一声痛哼过后，厉飞羽的身子开始颤抖，他牙关紧咬，疼的脸上都有些变形，看上去狰狞可怖，却不肯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蛮牛性子，再次被激发起来，索性放松全身肌肉和玄窍，任凭药浴汤中的峻烈药性疯狂涌入，酣畅淋漓的侵蚀、破坏！
“舒服，舒服啊！”
厉飞羽涩声嘶吼着，手脚扑腾不已，甚至，还把头脸直接戳进药浴汤里，就差大口吞咽几口黑乎乎的药汁了。
韩鸣摸出一枚淡青色药丸，默默塞进厉飞羽口中，暗叹一口气，却没说什么。
这位厉师弟表面冷静、理智，甚至因为过往的辛酸经历，让他看上去还有些木讷和冷漠，凡事都能忍让三分；而实际上，却藏着一颗火热的心，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一旦他的蛮牛脾气上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就会上头蛮干，为了达到目的开始不管不顾，哪怕粉身碎骨。
这种人可以成为别人最好的朋友，但也有可能，终其一生，却没有属于他自己的朋友……
……
在药浴汤里折腾整整两个时辰，厉飞羽不仅感觉不到疲倦，在经过一番峻烈药性的肆意侵蚀和破坏后，反而激发出一股蓬勃生机，让他的气息开始迅速攀升。
“痛快，实在是痛快！”
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和噬心抽髓般的酸爽之感，厉飞羽低吼一声，‘哗’的一声，在药浴汤里猛然站起身来，披头散发，仰面向天。
以拳捶胸，其音铛铛，恍若金鼓。
伴随着脑海中的一声轻响，他身体的某处桎梏碎裂开来，药浴汤中的峻烈药性再次狂涌而入，侵蚀的同时，又在快速滋养他那损毁严重的奇经八脉。
厉飞羽的气息继续攀升，达到某个临界点后，停留了十几个呼吸。
然后，脑海里又传出一声轻响。
他的身体就好像是一个无底洞，药浴汤中那些奇毒之物，其色彩迅速黯淡下去，化为缕缕诡异灰气，被他一股脑的强行吞噬、吸纳。
肉眼可见的，厉飞羽的身体竟缩小了一大圈，表面肌肤也变得皱皱巴巴的，好像被那股霸道的吞噬之力给抽干了血肉精元。
并且，其肉身还在继续干瘪下去。
“饿，饿死了！”厉飞羽呻吟着说道。
韩鸣大吃一惊，目光闪动，刚要伸手入怀，似乎想掏出什么东西来。
茅舍木门突然被推开，师父墨先生悄然出现，只一个闪身就来到厉飞羽身边，翻手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七八枚猩红发黑的药丸，不由分说就塞进其口中。
“去将我炖好的灵兽肉端来。”
眼看着厉飞羽的身体不再继续干瘪，气息也算基本稳固下来，墨先生吩咐道：“就在我房里。”
韩鸣快步出门，十几个呼吸后，便端着一只硕大的铜鼎回来，里面炖了数十斤不知名的‘灵兽肉’，还混合数十种药宝，香气四溢。
厉飞羽顾不得客气，一步从药浴汤桶里跨出来，扑到那只铜鼎边，伸手捞起一大块肉塞入口中……
……
数十斤灵兽肉、半鼎滋补肉汤吞入腹中，厉飞羽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不仅将之前‘缩水’的一部分补了回来，似乎还粗壮、增高了不少。
原本的厉飞羽，又黑又瘦，活脱脱就是一只瘦猴。
可眼下看上去，其身材竟超过韩鸣大半个头，胳膊上、腿上、以及胸腹等处，肌肉隆起，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
就好像，用一把锤子敲击下去，便能发出一声铜钟大吕般的声响。
唯一看着古怪的，便是他背上的那口小黑锅……
“呼，舒坦！”
喝完最后一口‘滋补汤’，厉飞羽有点意犹未尽的放下铜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这才注意到师父墨先生就站在身后，默默的盯着他看。
三两下穿好衣服，厉飞羽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道：“多谢师父！”
墨先生‘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浅灰色眼眸中似有异芒一闪，淡然说道：“还行，不枉我的一番苦心。”
厉飞羽双手抱拳，刚要再说几句感恩戴德的话，却被墨先生抬手止住。
“好了，你连续破境，已经修炼到第六层巅峰，丹药手段已经失去意义。”
墨先生转身出门，抬头看着满天星斗，似乎有些犹豫，藏于宽大袍袖中的一只手，不停的掐算、推演着什么。
良久，良久。
墨先生淡然说道：“明天开始你就去七绝堂，与那些内门弟子出去历练，在战斗中寻找破境契机吧。”
“记住，不准修炼其他功法，”墨先生缓缓回头，盯着厉飞羽森然说道：“否则，你会遭受功法反噬，死状凄惨无比！”
说完话，他转身就走。
厉飞羽察觉到，师父的目光，似乎不经意的在韩鸣身上停留一瞬，不禁心头猛跳。
“师父……”厉飞羽猛然一惊，便要翻身起来。
不料，他的身子刚刚一动，一声闷哼，巨大的疼痛感让他冒了一身冷汗，不得不继续躺着。
修炼‘象甲功’之前，厉飞羽也曾想象过各种艰难和痛苦，做好了思想准备，可真正筋脉寸断时，那种难以言传的、令人窒息的痛感，还是让他忍受不了。
“躺着别动，今晚开始药浴。”墨先生微微点头，将一张药方递给身后垂手而立的韩鸣后，便面无表情的走掉了。
听着师父墨先生走远，韩鸣上前一步，摇头苦笑道：“你这家伙也太莽撞了，要不是师父回来的及时，你的一条小命可就没了。”
厉飞羽看着一脸憔悴、瘦了一大圈的韩鸣，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涩声笑道：“谢谢你，师兄。”
他心里清楚的很，要不是韩鸣，他这条小命估计真就没了。
至于说师父墨先生回来的及时，不过是借口而已，可见这位韩师兄的人品，与那些外刃堂高手们完全不同，值得信赖。
“你先吃药，我给你去准备药浴汤。”韩鸣摸出一枚淡青色药丸，塞进厉飞羽口中，叮嘱一句：“吃我药丸的事，别让任何人知道。”
言毕，他伸手按了按厉飞羽的肩膀，转身出门，估计是去抓药了。
厉飞羽躺在床上，心生疑惑，觉得这位韩师兄说话没头没脑的，吞服药丸的事，难道连师父墨先生也不知道？
看来，应该是了。
那淡青色药丸入口即化，吞入腹中后，很快就化为丝丝缕缕清凉气息，散入厉飞羽的全身血肉和五脏六腑，开始修复他那损毁严重的奇经八脉……
……
傍晚时分，师父墨先生悄然出现在厉飞羽床边，俯视着他的脸，让正在默运‘长春功’疗伤的厉飞羽，再次吓了一大跳。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睁开眼，而是悄悄停下‘长春功’，假装沉睡的样子，还发出一两声梦呓般的痛哼。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墨先生盯着厉飞羽的脸凝视半晌，似乎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无声无息，形如鬼魅。
厉飞羽继续装睡，不敢稍有松懈，生怕被墨先生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举动，直到门外传来韩鸣的脚步声，他的一颗心才渐渐放松。
两只手心里，莫名的攥着两把冷汗。
“厉师弟，准备药浴了。”韩鸣提着一只硕大的木桶，里面是搭配好的药汤，散发出一股子刺鼻的腥味儿，令人作呕。
厉飞羽慢慢睁开眼，龇牙咧嘴的笑道：“有劳师兄了。”
韩鸣笑了笑，快步走过来，开始帮厉飞羽宽衣解带，调笑道：“你小子有福啊，我家小娘子都没有享受过此等待遇呢！”
厉飞羽浑身疼的直哆嗦，不停的倒吸着冷气，嘴上却丝毫不饶：“拉倒吧，就你这黑不溜秋、平平无奇的脸，谁家的姑娘愿意给你当小娘子啊？
还此等待遇？是你做梦时候吧！”
“还说我呢，你睡觉都背一口锅，谁家的姑娘敢嫁给你啊？”韩鸣笑道。
两个少年互相调侃着，气氛渐渐活跃起来，这让厉飞羽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不少。
这一桶药浴汤灰气蒸腾，腥臭难闻，也不知搁了多少奇虫毒草，光是汤面上的那些漂浮之物，就让厉飞羽触目惊心。
两尺长的蜈蚣，发黑的冰蚕，还有一些色彩斑斓的不知名怪物尸体和骨骼，都不知道师父墨先生从哪里搜集来的，应该也花了不少心血吧？
“准备好了没？我要放进去了。”
“准备好了……等等，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疼……”
“男子汉大丈夫，你怕什么疼？我放进去了！”
“嗯……”
一声痛哼过后，厉飞羽的身子开始颤抖，他牙关紧咬，疼的脸上都有些变形，看上去狰狞可怖，却不肯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蛮牛性子，再次被激发起来，索性放松全身肌肉和玄窍，任凭药浴汤中的峻烈药性疯狂涌入，酣畅淋漓的侵蚀、破坏！
“舒服，舒服啊！”
厉飞羽涩声嘶吼着，手脚扑腾不已，甚至，还把头脸直接戳进药浴汤里，就差大口吞咽几口黑乎乎的药汁了。
韩鸣摸出一枚淡青色药丸，默默塞进厉飞羽口中，暗叹一口气，却没说什么。
这位厉师弟表面冷静、理智，甚至因为过往的辛酸经历，让他看上去还有些木讷和冷漠，凡事都能忍让三分；而实际上，却藏着一颗火热的心，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一旦他的蛮牛脾气上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就会上头蛮干，为了达到目的开始不管不顾，哪怕粉身碎骨。
这种人可以成为别人最好的朋友，但也有可能，终其一生，却没有属于他自己的朋友……
……
在药浴汤里折腾整整两个时辰，厉飞羽不仅感觉不到疲倦，在经过一番峻烈药性的肆意侵蚀和破坏后，反而激发出一股蓬勃生机，让他的气息开始迅速攀升。
“痛快，实在是痛快！”
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和噬心抽髓般的酸爽之感，厉飞羽低吼一声，‘哗’的一声，在药浴汤里猛然站起身来，披头散发，仰面向天。
以拳捶胸，其音铛铛，恍若金鼓。
伴随着脑海中的一声轻响，他身体的某处桎梏碎裂开来，药浴汤中的峻烈药性再次狂涌而入，侵蚀的同时，又在快速滋养他那损毁严重的奇经八脉。
厉飞羽的气息继续攀升，达到某个临界点后，停留了十几个呼吸。
然后，脑海里又传出一声轻响。
他的身体就好像是一个无底洞，药浴汤中那些奇毒之物，其色彩迅速黯淡下去，化为缕缕诡异灰气，被他一股脑的强行吞噬、吸纳。
肉眼可见的，厉飞羽的身体竟缩小了一大圈，表面肌肤也变得皱皱巴巴的，好像被那股霸道的吞噬之力给抽干了血肉精元。
并且，其肉身还在继续干瘪下去。
“饿，饿死了！”厉飞羽呻吟着说道。
韩鸣大吃一惊，目光闪动，刚要伸手入怀，似乎想掏出什么东西来。
茅舍木门突然被推开，师父墨先生悄然出现，只一个闪身就来到厉飞羽身边，翻手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七八枚猩红发黑的药丸，不由分说就塞进其口中。
“去将我炖好的灵兽肉端来。”
眼看着厉飞羽的身体不再继续干瘪，气息也算基本稳固下来，墨先生吩咐道：“就在我房里。”
韩鸣快步出门，十几个呼吸后，便端着一只硕大的铜鼎回来，里面炖了数十斤不知名的‘灵兽肉’，还混合数十种药宝，香气四溢。
厉飞羽顾不得客气，一步从药浴汤桶里跨出来，扑到那只铜鼎边，伸手捞起一大块肉塞入口中……
……
数十斤灵兽肉、半鼎滋补肉汤吞入腹中，厉飞羽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不仅将之前‘缩水’的一部分补了回来，似乎还粗壮、增高了不少。
原本的厉飞羽，又黑又瘦，活脱脱就是一只瘦猴。
可眼下看上去，其身材竟超过韩鸣大半个头，胳膊上、腿上、以及胸腹等处，肌肉隆起，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
就好像，用一把锤子敲击下去，便能发出一声铜钟大吕般的声响。
唯一看着古怪的，便是他背上的那口小黑锅……
“呼，舒坦！”
喝完最后一口‘滋补汤’，厉飞羽有点意犹未尽的放下铜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这才注意到师父墨先生就站在身后，默默的盯着他看。
三两下穿好衣服，厉飞羽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道：“多谢师父！”
墨先生‘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浅灰色眼眸中似有异芒一闪，淡然说道：“还行，不枉我的一番苦心。”
厉飞羽双手抱拳，刚要再说几句感恩戴德的话，却被墨先生抬手止住。
“好了，你连续破境，已经修炼到第六层巅峰，丹药手段已经失去意义。”
墨先生转身出门，抬头看着满天星斗，似乎有些犹豫，藏于宽大袍袖中的一只手，不停的掐算、推演着什么。
良久，良久。
墨先生淡然说道：“明天开始你就去七绝堂，与那些内门弟子出去历练，在战斗中寻找破境契机吧。”
“记住，不准修炼其他功法，”墨先生缓缓回头，盯着厉飞羽森然说道：“否则，你会遭受功法反噬，死状凄惨无比！”
说完话，他转身就走。
厉飞羽察觉到，师父的目光，似乎不经意的在韩鸣身上停留一瞬，不禁心头猛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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