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囚笼的罅隙
脸上的冰冷感随着意识的恢复逐渐清晰，随之清晰的还有脸上的还没散去的疼痛感。
莫鱼猛然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一小，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正坐在楼梯上看着自己，只不过两人的身体奇怪地横在了半空中。
不过很快莫鱼便是意识到横着的并不是她们，而是自己。
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莫鱼一脸蛋疼地看着眼前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棒棒糖的雪莉和靠在她肩上睡得正酣的少女。
两人明显是认识的。
似乎是看出了莫鱼心里的想法，雪莉含着棒棒糖有些含糊地说道：“我的店员。”
说着用眼神指了指身边的少女。
这时莫鱼才真正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个一拳把自己打趴下的少女。
一头雪白的中长发扎成了一对双马尾垂在了身后，一副有些可爱的睡颜之下是和时节完全相悖的白色短袖和短夹克，而下身则是更为夸张的短裙和过膝的白色丝袜。
少女略显稚嫩，但眼角的妖艳却已是微微开始绽放，让莫鱼不知觉间移不开了视线。
含着坏笑的提醒声在莫鱼的耳边响起，打断了莫鱼视线。
“可别在她醒着的时候这么看哦~”
自觉有些失礼的莫鱼先是立马拉扯回的目光，正准备扯开话题，却被雪莉紧接着的话给堵住了嘴。
“如果不想提前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的话。”
腹部的痛感还没完全消散，甚至是随着人的彻底清醒显得越发有些清晰，回想起之前少女那一拳，莫鱼又是不自觉地一个激灵。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走吧。”雪莉说着拍了拍身边的白发少女，然后拉着她站起了身。
被从睡梦中叫醒的白发少女显然是不大开心，嘴角微微瘪起，朦胧的眼睛里满是睡意。
先是给自己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而后同样给身旁眼看着就要再睡过去的少女拍了拍，雪莉转身顺着楼梯向下走去。
莫鱼看着眼前突然在自己生活里出现，而后又好像要突然消失的两个奇怪的人。
心里莫名觉得有些许的异样。
失落？解脱？迷惘？
或许都有着一点，又或许全都不是。
一片无声的宁静降临在他的心间，将他团团包围。
第一场车祸模糊了他十八岁前的记忆。他的过往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他仿佛可以依稀窥见一斑，但却始终无法穿过那层薄纱，这种对于自己记忆的朦胧感让他对于生活失去很多真实的感触。
朦胧的过往，时常穿插着些不曾见过的梦境、想象。
现实与虚妄，他逐渐有些许的难以厘清。
他偶尔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身上，自己的身边，有着许多的“谬误”。
但这种感觉却又总是转瞬即逝。
他开始有些区分不清那是真是属于自己的强大掌控感，还仅仅只是自己臆想中的错觉。
清醒后不长的时间里，他的世界里便充满了名为矛盾的利剑，将他一次又一次地刺穿。
于是他开始麻木，开始放弃抵抗，开始顺遂自己脑海里那个他所厌恶的声音。
他厌恶这半年中的“平凡”生活，他知道他不属于这样的生活。
一座无形的牢笼将他紧紧束缚。
但一直在牢笼中国徘徊的他却始终没有找到出口。
偶尔之间的他可以感觉到一只无形的大手的阴影将他笼罩，虽然很快他就会将那忘却。
他一直喜欢独处。
人群总是能够让他在“偶尔”的时候看见许多的丑恶。
他讨厌人群的嘈杂。
所以他不管到哪里都总是戴着耳机。
当世界开始反常，那么便往往说明着身处的囚笼开始运转，而在运转之时，原本严丝合缝的牢笼也便产生了可以趁虚而入的罅隙。
无形之中，蓝红两色的药丸已是不知觉间摆在莫鱼的面前。
但他心里升起的只有一团无边的怒火，想要将整个世界焚为灰烬。
一抹淡淡的金色在他的眼底浮现，冷漠的金色眼眸隔着水泥楼梯向着白发少女的方向直直看去，而后又是看向“自己”右手手心中闪烁着的蓝色泪滴状印记。
“你确定吗？”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自莫鱼的嘴中发出。
短暂的停顿后，一声轻微的回应回荡在了并不宽敞的楼梯间中。
“恩…”
而后莫鱼眼中的金芒缓缓散去，在金芒彻底散去前，莫鱼的嘴角微微一钩[奕铼1]。
……
漆黑石原的边界像是一道清晰的界限，将里外两侧分隔为了灰黑与棕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风尘仆仆赶来的一行人在这道边界外停下了车辆，开始做此行的最后一次装备检查与修整。
虽然早已在寥寥的资料中对此行的“敌人”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但这个“大致”却仅仅只是在他们的印象中模糊成了“可怕”两个大字。
米霍级的城市在一瞬之间化为废墟？
以一己之力摧毁了原本美好的世界，只在人类的搏命抵抗下才保留下现存的极少的一小片零星分布的“壁垒”？
“黑龙”。
现在的人们是这么称呼他的。
一个人影默默走出了由两辆重型吉普车所围成的暂时营地，将自己淹没进了汹涌的漫天黄沙之中。
不长的步行之后，一个身着相同制式白袍却斜背着一个近人高的金属长匣的人影逐渐在飞沙之中显现而出。
许久的静默之后，后来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队长，真的一点机会没有吗。”
白色长袍的兜帽下一个带着磁性的女声微微颤抖。
……
高跟鞋跟与水泥楼梯的碰撞声在楼梯井中回荡，像一首单调的乐章，而在这曲乐章之中，似乎没有任何人有幸能听闻刚刚在莫鱼所在的那一层楼梯间中发生的对话。
冷不丁地一个激灵后，莫鱼习惯性地抓了抓后脑勺，微微一笑后深深地打了个呵欠，恢复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之前的记忆似乎也像是被一个稚童用橡皮擦给胡乱地擦去。
“我才不去呢！”莫鱼说着微微一顿，深思半刻后补上了一句：“狗都不去！”
“远离女人保长生。”
“特别是来路不明的女人！诶…这话谁说的来着……”莫鱼说着又是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不过又很快放弃了继续思考。
单调却又响亮的脚步声中，雪莉清冷的嗓音缓缓传来。
“包吃包住，周末双休。”
莫鱼的眼皮微微抽动，却是强装镇静地别过了头，看着通往楼上的楼梯。
似乎是发现莫鱼仍然是没有跟上，高跟鞋声在楼梯间中微微一顿，一个电磁的女声随后在楼梯间中响起。
“水电全免，零食管够，冬有暖气，夏有空调，整天摸鱼，五位工资…”
还没等那个电子声播放完毕，莫鱼轻轻地“汪”了一声，而后飞奔下楼。
……
漫天的灰黑飞沙中，披着件破碎黑袍的男子凭空而立，左手掐住了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白袍女子，伸直着手臂斜斜高举着。
灰黑色的飞沙，漆黑的黑袍，苍白的手臂，被焦黑和血液染成杂色的金边白袍。
黑袍男子的一双低垂着的暗金竖瞳中光芒流转，正当他想要随手扭断手中女子的脖子时，他的身形突兀地一顿，而后远远地望向了一个方向。
片刻的静止后，他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微微咧开，一抹笑意像是落入清水中的一点墨汁，在他被绷带缠绕的脸上快速扭曲扩散成了近乎疯癫的狂笑。
不过狂笑仅仅是维持了几秒，而后又是戛然而止，那张只露出了小半张苍白面容的脸庞上的癫狂像是变戏法一般瞬间凝固，而后又是消融为了原先的死寂的古井无波。
之后他随手将手中还留有一丝气息的女人向着身后一抛。
感受着强烈的失重感和眼前快速放大的“巨渊”，白袍女子下意识地收紧双肩，却是引起后背上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的二次撕裂。
短暂的曾经，她也可以飞翔。
强烈的痛苦自身体和精神同时袭来，两点混杂着血液的泪滴自女子的眼角流下，望着无尽黑暗的“巨渊”，这一刻她只是想着解脱。
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她绝眦欲出的双眼中，是一颗刹那放大的巨大漆黑龙首，和一张比“巨渊”更加幽黑深邃的兽口。
“补充点营养吧，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嘶哑低沉的男声自绷带之后响起。
一声充满狂暴的龙吟声紧接着响彻了全壁垒联盟。
一个个冷清了许久的会议室被紧急启用，
一场场充满沉默的紧急会议在阴暗中召开，
一双双沉眠良久的眼眸在无人的“灰烬区”缓缓睁开，
…
在莫鱼不知道的地方，世界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
“无形的大手缓缓张开，沉眠之人终于醒来，在充满了迷雾的昨日，一声叹息悠悠传来。
巨大的囚笼之下，一个个选择搭成了一条条绝路。
灾厄不止，但命运却无法阻止我们相遇。
这一次，尽头将不是深渊……”
一个悄悄路过的吟游诗人拨动着竖琴，像是歌唱般吟诵着一段没有结尾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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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坏笑的提醒声在莫鱼的耳边响起，打断了莫鱼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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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的痛感还没完全消散，甚至是随着人的彻底清醒显得越发有些清晰，回想起之前少女那一拳，莫鱼又是不自觉地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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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她绝眦欲出的双眼中，是一颗刹那放大的巨大漆黑龙首，和一张比“巨渊”更加幽黑深邃的兽口。
“补充点营养吧，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嘶哑低沉的男声自绷带之后响起。
一声充满狂暴的龙吟声紧接着响彻了全壁垒联盟。
一个个冷清了许久的会议室被紧急启用，
一场场充满沉默的紧急会议在阴暗中召开，
一双双沉眠良久的眼眸在无人的“灰烬区”缓缓睁开，
…
在莫鱼不知道的地方，世界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
“无形的大手缓缓张开，沉眠之人终于醒来，在充满了迷雾的昨日，一声叹息悠悠传来。
巨大的囚笼之下，一个个选择搭成了一条条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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