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痕”
很快便是在雪莉的讲解中把那座甜点“小山”解决干净的一一像平时那样靠在了松软的长椅靠背上，闭上了本便像是为了吃饭而强撑着没有合上的双眸，像是丝毫没有被外界声音打扰一般地进入了梦乡。
不过在闭上眼睛还没过多久，意识处在睡梦与清醒之间的模糊地带的她突然回想起了之前在她冲进“摇篮”，也就是“黑门”之后的那片空间之后，在莫鱼右手上看到的那抹快速消散的蓝色光芒。
那时，一股奇怪但又是异常清晰的感知在她的意识之中瞬间闪过。
那是一种熟悉感与悲痛感并存的复杂情绪，她感受到了自己本能中的矛盾情感，一种仿佛有失而复得的欢喜感与另一种刺痛心灵的伤痛感像是两条相交缠绕的巨蛇，将她的挤压在了正中，吸引与抗拒像是在相互拉扯，将她迷失在了迷茫之中。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于是她有些烦扰地轻易撕开了笼罩自己的困倦，睁开了不知在何时悄然染上了一丝极为微弱的蓝色的漆黑眼眸，有些不开心地看向了那种感觉的源头——因为正在想着“美好”校园生活而不知觉间在脸上带上了一丝贱笑的莫鱼。
就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般，她眼中的莫鱼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惆怅，而后便是“鬼使神差”地直直看了过来。
一一动人的眼角微眯，在莫鱼的目光像是逃跑一般迅速移开后便是放弃了打量，将心思放在了雪莉之前欠下的“曲奇”之上，想到“曲奇”她便好像是想到了非常开心的事情，一双眸子中的冰冷都稍稍缓和，带上了浅浅的美好的笑意。
“都好久没吃了。”
一一那张小巧红润的可爱小嘴用极为细微的清冷嗓音低声嘟囔道。
被一一吓出了一身冷汗的莫鱼不着痕迹地做了次深呼吸，而后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雪莉。
看着莫鱼脸上像是川剧变脸一样的表情变换，雪莉隐隐有种“自己是不是找了个不太正常的人”错觉，不过她旋即又是有些好笑地在心里自嘲了一句“也对，正常人可当不了‘食梦者’”。
看着莫鱼的注意力重新从九霄云外回来，雪莉咽下嘴里被切成小块的华夫饼，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后便继续开讲，并没有因为莫鱼的走神而生气。
“序列能力一般被我们称为‘痕’，我的‘痕’是序列31：牵线木偶。”
痕？牵线木偶？回想起之前那种像是被无数绳子束缚的难受感觉，莫鱼觉得“牵线木偶”这个名字有些异常贴切，不过听起来雪莉好像不止是能进行束缚，而且能够进行进一步身体控制？
想到这里，莫鱼的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自己在深夜里上厕所，然后对着镜子把自己活活掐死的画面。
一股微微泛着酥麻的凉意缓缓爬上了莫鱼的后颈，他莫名有了一种雪莉要是去开鬼屋那一定能很红火的遐思。
想象一下，黑不溜秋的鬼屋里，你的身体突然就开始不受控制……
这不是鬼上身是什么！
就是三百斤的壮汉也遭不住这么玩啊！
不过莫鱼很快就是将飘飞的思绪扯回了餐桌，想到雪莉的身家，别说亲自下场当“鬼”了，就怕她随手买几座鬼屋都不带眨眼的……
莫鱼的思绪流动飞快，在天外和餐桌之间来回了一圈也不过极短的一小会儿，这次倒也并没有被雪莉察觉。
怎么有种小学时候上课的感觉啊，走神还要害怕给老师抓到……
莫鱼在心里有些感慨地想道。
“虽然以后大概率会是一个小队里的队友，我们之间当然是相互知道对方的‘痕’，不过他们两个的‘痕’你还是之后自己去问吧~”雪莉带着点促狭地说道，一抹浅浅的笑意在嘴角隐隐勾勒而出。
恩？自己去问？
莫鱼一时间有些没有摸着头脑，看着雪莉几乎没有做太多掩饰的捉弄意味，他很清楚这绝对没有什么好事，但他又是一下子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事里能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也便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雪莉身旁的查斯特本来准备直接将自己的“痕”告诉莫鱼，但它看了看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的一一，而后又是看了看雪莉，在雪莉的嘴角发现了那抹熟悉的浅笑后，它便是眼观鼻，鼻观心，在打消了发言念头的同时，为接来下大概率倒霉的莫鱼同学默默送上了它的祝福。
察觉到了查斯特带着怜悯的眼神，莫鱼的一开始先是一愣，有些搞不明白它这是玩的哪一出。不过他聪明的大脑瓜很快就是联系上了雪莉耐人寻味的神情，他身上的汗毛瞬间竖起，将是倒插在他皮肤上的无数尖矛，带起了丝丝的酥麻意味。
不对劲，再不做点什么可能真的要出大问题……
莫鱼一边脑补着可怕的情节展开，一边在强烈求生欲的促进下飞速运转大脑。
刚刚讲到哪里了来着？啊对对对，克列斯合金，然后是“食梦者”，再然后是“痕”……
突然，好像有一道灵光在莫鱼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仿佛一下子抓了那根“破绽之线”。
自信的微笑缓缓自莫鱼的嘴边绽开但是又是瞬间被隐下，他装出了一副不解的神情，疑惑地问道：
“那怎么才能成为‘食梦者’呢？”
刚想要自问自答的雪莉被突然间“上道”了的莫鱼弄得一下子被转过弯来，刚刚才想好了的话又是一下子在脑海里被搅得稀烂，而后有些回过神来的她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了莫鱼，越发确信自己可能真的找了个脑子不大正常的人……
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雪莉重新整理了下被莫鱼打断的思绪，而后继续说道：
“成为‘食梦者’有两个条件，一个是本身有着一定的基因基础，这基本上是生下来就注定了的，也就是俗话说的有些看脸，第二条件是情绪的不稳定性超过一个阈值。”
情绪混乱到一个阈值？这不就是崩溃吗……
莫鱼的思路随着雪莉的解释而被钩动，让他自觉略去了雪莉脸上的不自然，“情绪崩溃”这样的描述让他在一瞬之间有了一种熟悉感，总感觉在雪莉之前的话里听到过。
很快他便从记忆中找到了那股熟悉感的来源——魇兽的生成条件！
他的脸色顿时微微变化，而后像是印证般地向着雪莉投去了一个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问道：“魇兽？”
“不然你以为我们还能去哪里‘借’来力量呢？”
带着些玩笑意味说完这句话后，雪莉脸上的闲散气息很快便是收敛消失，仿佛一阵淡青透明的潮水般迅速褪去，裸露出潮水之下的沉默沙滩。
带上了严肃神情的雪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我们除了是一群拥有能力的非凡者，一群使命正义的守护者，更是一群在和魔鬼交易力量的疯子。”
虽然相处的时间极短，但除了最开始在医院中的那段时间，雪莉在“人设崩塌”后便给莫鱼的印象就是一个经常带着些坏笑的贪玩大小姐，以至于莫鱼都已经逐渐忘记了雪莉起初给他的冷酷印象，只是在潜意识中把那当成了雪莉“凹人设”的游戏。
但这是雪莉那双酒红色眸子中潜藏着的落寞与感伤却是被一直看着她的莫鱼凑巧捕捉到，看着眼前低沉中无形散发着英气的雪莉，莫鱼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虚影，像是调焦不准的相机透镜产生的虚像一般在雪莉的身形中来回晃动。
察觉到左胸处传来的火热感，莫鱼暗骂了一声，而后迅速将视线从雪莉的脸上移开，像是陷入思考一般地低头看向了自己身前的餐盘。
很快雪莉的声音便是恢复了常态，继续说道：
“达成第二个条件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是亲身经历巨大的情感波动，比如十分重要的人在自己身前惨死这一类，不过这种途径充满了不可控性，很容易便会超过‘觉醒’的阈值，出现精神污染，也就是直接生成魇兽。”
“第二种方法，也是组织中采用的‘正规’方法，就是让基因测序合格者进入‘门’。没有觉醒过的‘适体者’在第一次进入‘门’的时候会被送入一个特殊的领域，大部分的‘适体者’会带着‘痕’很快返回，不过却记不起在那块领域中的记忆。”
“虽然第二种途径也存在着危险性，但这样的危险已是在统计学的分析下证实了发生的概率，6%，只有6%左右的人在进入‘门’后再也没有走出，或者是走出‘门’后精神失常，变成疯子或是直接连带着弄出一只魇兽。”
听着雪莉用几乎没有什么异样的平淡语气说出了无比恐怖的失控结果，莫鱼再次看向雪莉时的眼神在不知觉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缓缓咽了口口水，再次思考起两种‘觉醒’途径。
第一种那肯定是直接淘汰，不予考虑，但这个第二种也不靠谱啊，6%，这还是挺看脸的啊……
莫鱼有些痛苦地想起了之前自己还在玩抽卡游戏的那段黑暗岁月，脸色突然一白，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转身就跑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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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第二种途径也存在着危险性，但这样的危险已是在统计学的分析下证实了发生的概率，6%，只有6%左右的人在进入‘门’后再也没有走出，或者是走出‘门’后精神失常，变成疯子或是直接连带着弄出一只魇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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