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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树人

    申怡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吴母说:“这么晚了,你们就在这休息一晚吧。”

    温巧儿揉揉眼睛:“这不太好吧。我去外面找个宾馆就好。”

    吴母说:“我刚找人看了大门,那个锁坏了,得明天叫锁匠来开才行。况且这大晚上的宾馆也不好找,就在这歇息一晚吧。”

    吴母看向乌宰:“你需不需要跟家里人报声平安,在一楼有公共电话。”

    能这么放心地让他和外面联系,怎么看都有猫腻。他可不想对方顺着电话线知道他家地址。

    乌宰也打了个哈欠回道:“不用了,我爸妈出差了。”

    吴母安排道:“那就让女孩子睡床上,你们就打个地铺吧。”

    安排妥当后,乌宰把雨伞放置伞架,几人进入吴渐元的卧室,申怡两人实在困极了,和衣躺下沾枕头就睡,乌宰和吴渐元两人则在床边打地铺,也是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看到两人闭眼后,吴母关了灯关门走出去,似乎也回房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身影站起来走出门外,和另外一道脚步声汇合步出公寓,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

    片刻后,漆黑的卧室里一双眸子悄然张开。

    乌宰看了眼旁边,吴渐元的身影已经不在了,床上的两名女生倒是睡得依旧酣熟,被子被踢开垂落床边,四仰八叉的叠在一块,要是拍照投稿“人类最糟睡相”必然能竞选前三,可谓是实力种子选手。

    他起身推开房门走出去再关上,全程寂静无声。走到客厅,借着从窗帘透进来的微弱光亮,看到墙上挂钟指向十一点半。

    他刚想继续出去,眼光瞄到餐桌上还未收拾的碗勺,忽然泛起一个疑问:煮莲子羹,为什么需要重刀剁砧板和热油下锅?以及吴渐元他爸,也全程没见出场。

    并且细想起来,无论是方才外出的时候,还是回房休息的时候,都没听到“多出来”的这个人的脚步声。

    也就是说,厨房里的那个人,一直没出来过?

    他看了眼幽暗的廊道,随手抄起桌面的水果刀,迈步走进里面,看似深邃的廊道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就抵达厨房门口,推开大门。

    银亮的月光从敞开的些许窗户挤进来,令这里不会伸手不见五指。

    此时整个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厨房传来的滴水声。

    水珠一滴又一滴拍散在洗手池内。

    而在洗手池旁,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那。

    厨房正中摆着一张长桌,既可收纳用,也在上面摆放了许多杂物。

    乌宰绕过长桌一步步靠近那道身影,发现这似乎是个男人,但却像块木板一样定在原地,像是什么逼真的人体模型。

    并且这头发茂密得可真令人羡慕,像是天然卷发一般层层叠叠盖住头部,甚至遮住了脸,要是去拍洗发水广告,这家指不定就脱贫致富了。

    ——等会,不太对。

    凑近看后,乌宰发现那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不太对劲,用水果刀拨起一绺头发,细看下去,这似乎根本不是头发......

    这是一根树枝!

    男人的大手忽然前伸,而乌宰早有预防往后一退避开擒拿。

    紧接着破空声呼啸而至,乌宰挥起水果刀偏斜过这一击,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后,水果刀整个断裂抛飞出去。

    而在这一进一退中,乌宰隐入黑暗,男人显露在窗户缝隙钻入的月光下。

    男人那一头被误以为是卷发的事物,在脑袋上盘根错节、翠绿欲滴,分明是一根根扎根体内的繁枝绿叶!

    他左手握着一把大菜刀刚做完挥砍姿势,菜刀反射着月光看起来晶亮锋利;手掌宽厚粗大,静脉凸出形同错综复杂的根茎。

    在被枝叶遮掩的脸庞上只能看到下半张脸,水润饱满嫩滑健康。

    静止在月光下的他宛如某种超脱世代的艺术作品,以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为主题用具象的画面展现出二者水乳相融的谐和状态,挥舞出的菜刀表示大自然一触即发的怒火和灾难。

    而下一刻,这尊雕塑再次从静到动挥舞出菜刀,朝眼前破坏大自然的人类降下愤怒与惩罚!

    乌宰侧身避开劈砍的瞬间下腰前冲,蓄力一拳轰向男人的肚腹!

    拳势经过肌肤血肉后传来树枝折断的触感。

    紧接着左掌一抬形似虎掌,身形窜起掌心狠狠顶在他的下颌上,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传出。

    男人被这一击打得踉跄后退几步,下盘忽老树盘根般一定,唯有上身仍然因为惯性往后小幅倾斜,忽然,后倾的头部被拽得往前一拜。

    “嘭!”

    缠绕头部的大团枝叶根茎如群蛇朝乌宰撕咬而来。

    乌宰从菜刀架上随手抽出一把尖刀断根折枝,把越过月光的枝蔓修剪干净,然而这增生的根节之多超出他所料,居然再次暴涨!猝不及防下他的右手连着尖刀都被束缚住,并且还妄图沿着手臂继续攀附而上。

    眼见右手难以脱出了,他干脆反手捉住根节,往灶台方向猛然一拉!

    在过人力量下,即便是寄生植物的男人也被带得一偏,脑壳直接砸在灶台边沿上,甚至磕出一道缺口,生长的枝蔓也因此一滞。

    趁此时机,乌宰左手从刀架抽出一把沉重的砍肉刀,就着绷直的根茎就是大刀阔斧一顿乱砍,一时间枝叶横飞,手起刀落间就把蔓生的枝节尽数砍断。

    而当树男扶着灶台,歪歪扭扭妄图再次站起来时,砍肉刀带着沉重的破空声飞掷而出,残余的根茎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就像西瓜开瓢般被径直破开脑门。

    残余的力道带着树男身体后仰砸倒地面滑出一段距离撞到柜门。

    在发出“嘭”的撞击声后,室内陷入平静。

    只有那些残余的根节树叶如同群蛆在黑暗中徒劳蠕动着。

    乌宰警惕地看着没有动静的树男,轻松地把缠绕右手上的树枝扯掉。他的衣袖已经被撕烂,手掌也多有伤痕,他感觉刚才要是再迟点,这些树枝就该钻破肌肤深入骨肉了,想想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他嘀咕道:“真够邪门。”

    幸好这些树枝似乎不能脱离母体独自存在,在断开之后就会迅速枯萎变黄,不然还会更棘手。

    虽然想要进一步探究这个男人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又怕刚才的动静惊动到人,并且也说不好这个男人会不会诈尸,那就太费时间了。直观的面对了这个异常事件的部分真相,了解到了危险点,也是物有所值了,所以思虑片刻,还是放弃了深入探究。

    他拉开了窗户,月光遍洒而进。外面安装了防护栏,只是在这栋公寓是防贼还是防内就不好说了。虽然这种不锈钢他能轻松解决掉,但栏杆上还缠绕着植物,直觉告诉他最好别随便触碰。

    思索片刻,他退出了厨房。

    房间内依旧安静,并没有从黑暗中跳出十八菜刀手来纠缠。

    ——得抓紧时间了。

    这样想着,他快步走出了房间。

    从伞架里抽出雨伞,一出房间,他就感觉到楼下有异动,探出围栏往下看去。

    和一片漆黑寂静的公寓楼不同,大榕树垂下的气根上闪动着万千荧光,而在中庭内人群耸动,黑压压的一片。

    “你出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