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曲终人散
当树笼撤去，倒塌的大树映入吴渐元眼中时，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即便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这个场景，但当这棵遮蔽日光、根深蒂固的大树真的倒塌时，他又觉得恍如幻梦。
“结束了吗......”吴渐元怅然道。
“怪物头头，被他砍死了？”
温巧儿看着那道站在榕树木桩旁的身影，眼神发亮。
“我们，活下来了。”
申怡脚一软，整个人挂在吴渐元身上。
“不愧是我兄弟！”吴仁贵洋溢着笑脸。
乌宰平复着刚才激烈运动后的气息，聚精会神恢复着伤口，一股吸力从领口内传来，把沾上的污浊尽数吸取，虽然已经破破烂烂的，但好歹从会被人报警变成“快看这有个非主流”的程度。
无相状态解除，端正的五官重新浮现脸面。
他扫视周围，满场的断枝烂叶——要是这些玩意再来一波，他就真的只能战略性撤退了。
“伐木果然是个体力活啊。”
他走向吴仁贵等人，以防万一问道：“还有其它要砍的吗？”他把视线投向那头异常高大的树人身上。
吴渐元赶紧阻止道：“它是我爸妈...”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这头沉默伫立的树人，“不会伤害我们的。”
吴仁贵兴奋地拍了拍乌宰，说：“可以啊，兄弟！藏得这么深，够厉害的！”
乌宰笑了笑：“我可不能给你丢脸不是？”
吴仁贵一听这话更高兴了，那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忽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期间夹杂着孩童的叫喊和犬吠。
吴仁贵惊喜道：“是小春她们！我去放她们出来！”说着他就一路小跑赶过去。
吴仁贵一走，一直打量着的温巧儿立即出声问道：“你是用什么变身的？这把扳手——不对，刚才没见到呀，藏哪去的？”
乌宰被问得一愣：这家伙说的什么玩意？
不过他大概明白对方问的无相状态的事，那他倒是知道怎么回复。
他竖起食指在嘴唇，微笑道：“帮我保密。”
温巧儿立即点头如捣蒜：“我懂！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申怡也附和上：“我也不会说的！”
吴渐元说：“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们肯定不会泄露你的身份。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吴渐元知道虽然这个少年看起来似乎站在他们这边，但也只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这不代表他就是友好的。毕竟拥有力量的人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他已经深切体会过了。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事需要你帮忙。”
面对眼含警惕的吴渐元，乌宰说出自己所需的报酬。
“我喜欢秘密。把你知道的关于这里——这幢公寓这些树人的秘密告诉我，就是报酬。”
吴渐元一怔，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温巧儿和申怡两人也看向他，显然也很感兴趣。
看到乌宰没有说笑的意思，吴渐元放松下来，说：“这没问题，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他斟酌了下词句，开始叙说。
“如你所见，这里的人都通过‘植树仪式’转化成了树人。平时它们会藏在‘里寓’内，没有受到邀请的人进不来，在外面只会看到一片空荡荡的公寓。
“而进来的人，只有通过钥匙开门才能出去——具体什么原理，我也不懂，不过大树倒了，维持‘里寓’的力量也消散了。”
确实，本来木石崩塌、烟烧火烤的房屋已经全都恢复原状，大门处笼罩的黑暗也已散开，有路灯光线透进来，只有满地奇形怪状的枯枝败叶和那棵倒塌的大榕树，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幻泡影。
“根据我的调查，这个组织还挺庞大的。以‘公寓’为中心，用‘长生’为诱饵，跟外面很多领域的人都有所牵连，所以才能隐藏这么久没被曝光。
“他们时常会诱导一些年轻人过来，男的施展‘春泥祭礼’，化为营养和储备；女的施展‘种神仪式’，看看是否具备某种资质，然后就不知去向。
“所以这一带时常有人失踪，但那些新闻都被压下去了，我在学校的时候也只能查得到都市怪谈般的只言片语。”
申怡焦急问道：“种神仪式？就是巧儿被做的那个吗？会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把目光投向温巧儿，她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吴渐元沉吟道：“‘种神仪式’，据我所知，是他们为了‘归乡’所进行的仪式，应该不会对受术者造成什么危害...出去后我们可以去医院看看。”
乌宰捕捉到关键字眼：“归乡？”
“嗯，寓公他，是从被称为‘桃源乡’的地方出来的。据他所说，他出来时摘下了‘神木’的一根树枝，来到了这里，扦插在这棵榕树上，才把它变成如今的‘大树’。
“像他这种负责开枝散叶的乡民，被称为‘离民’。
“而要想‘归乡’，就必须通过‘种神’择取出具备特殊资质的少女，到那时，所有寓民都能随他一起回到那欢愉的温柔乡。”
温巧儿听得眼睛圆睁：“也就是说，像他这种人，还有很多！？”
吴渐元点点头：“可能吧，所以我们还是需要保持警惕......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更深入的东西我也接触不到。”
申怡张嘴刚要追问，一阵吵闹声传来。
“嘿嘿，厉害吧，这棵大树可是我兄弟砍断的！”
吴仁贵带着小春、小良和那条金毛大狗正走过来。
“喔——”两人发出惊异的声音。
小春看向乌宰，不由害怕得缩了缩头；小良的眼里倒是闪闪发光，抱着奇卡斯，嘀咕道：“是像苏堤那种能伪装成人的厉害怪兽啊。”
吴渐元温和道：“小春，小良，你们没事吧？”
“渐元哥哥！”
小春大喊着跑过来扑到吴渐元身上，使劲蹭着。
吴渐元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被吓到了吧？”
“没有被吓到。”她埋头闷闷道：“但也没帮上什么忙。”
“怎么会。多亏了你们，我才没有放弃呀。”吴渐元柔声道：“小春今晚很勇敢哦。”
“是这样吗！”
小春抬起头来，露出笑脸。
“最喜欢渐元哥哥了！”
吴渐元刚要说些什么，一根树枝搭在他肩膀上，随后有些落叶簌簌落下，他转头看去，看到正在枯萎朽坏的树人。
他愣住了：“怎、么——！？”
温巧儿惊叫道：“你们的身体！？”
“果然如此吗。”吴仁贵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木质化又迅速朽坏风化的身体，一副不出所料的坦然模样。“毕竟我们是依靠大树力量才存在的，大树倒塌了，我们自然也活不了了。”
小春抱着吴渐元放声大哭：“呜——我不想死！呜呜——”
吴渐元茫然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吴仁贵无奈道：“到最后还哭得这么难看。”
小春哭喊道：“可是我想跟渐元哥哥永远在一起呜啊啊——”
吴仁贵摇了摇头，没管她，对乌宰说：“最后能认识你这个兄弟，真是太帅了！要是我还能继续跟你去惩奸除恶就好了！”
乌宰沉默片刻，微笑说：“要是我以后写回忆录，里面肯定有你的故事。”
吴仁贵顿时兴奋大喊道：“不愧是我兄弟！我房间里的《黑白小子》全套全给你了！”
那张裂开缝隙的小脸忽然崩散，身体散落成朽木。
小良已经是那副冷淡的样子，说：“渐元哥，我的怪兽，都拜托你照顾了。”
他的身体也分解崩落，散成一地枯木。
“呜哇哇——”
哭声戛然而止，吴渐元感觉怀中一松，下意识一挽，只留下了一块巴掌大的木头，上面似乎还有余温。
申怡和温巧儿两人也不知所措。
吴渐元心如乱麻，下意识想向今晚的“英雄”寻求帮助，然而转过头看去时，连那名少年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把血迹斑斑的斧头。
一阵夜风拂过，带走了最后一丝余温，唯有悲戚的犬吠响彻寂寥的夜空。
............
“结束了吗......”吴渐元怅然道。
“怪物头头，被他砍死了？”
温巧儿看着那道站在榕树木桩旁的身影，眼神发亮。
“我们，活下来了。”
申怡脚一软，整个人挂在吴渐元身上。
“不愧是我兄弟！”吴仁贵洋溢着笑脸。
乌宰平复着刚才激烈运动后的气息，聚精会神恢复着伤口，一股吸力从领口内传来，把沾上的污浊尽数吸取，虽然已经破破烂烂的，但好歹从会被人报警变成“快看这有个非主流”的程度。
无相状态解除，端正的五官重新浮现脸面。
他扫视周围，满场的断枝烂叶——要是这些玩意再来一波，他就真的只能战略性撤退了。
“伐木果然是个体力活啊。”
他走向吴仁贵等人，以防万一问道：“还有其它要砍的吗？”他把视线投向那头异常高大的树人身上。
吴渐元赶紧阻止道：“它是我爸妈...”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这头沉默伫立的树人，“不会伤害我们的。”
吴仁贵兴奋地拍了拍乌宰，说：“可以啊，兄弟！藏得这么深，够厉害的！”
乌宰笑了笑：“我可不能给你丢脸不是？”
吴仁贵一听这话更高兴了，那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忽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期间夹杂着孩童的叫喊和犬吠。
吴仁贵惊喜道：“是小春她们！我去放她们出来！”说着他就一路小跑赶过去。
吴仁贵一走，一直打量着的温巧儿立即出声问道：“你是用什么变身的？这把扳手——不对，刚才没见到呀，藏哪去的？”
乌宰被问得一愣：这家伙说的什么玩意？
不过他大概明白对方问的无相状态的事，那他倒是知道怎么回复。
他竖起食指在嘴唇，微笑道：“帮我保密。”
温巧儿立即点头如捣蒜：“我懂！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申怡也附和上：“我也不会说的！”
吴渐元说：“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们肯定不会泄露你的身份。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吴渐元知道虽然这个少年看起来似乎站在他们这边，但也只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这不代表他就是友好的。毕竟拥有力量的人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他已经深切体会过了。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事需要你帮忙。”
面对眼含警惕的吴渐元，乌宰说出自己所需的报酬。
“我喜欢秘密。把你知道的关于这里——这幢公寓这些树人的秘密告诉我，就是报酬。”
吴渐元一怔，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温巧儿和申怡两人也看向他，显然也很感兴趣。
看到乌宰没有说笑的意思，吴渐元放松下来，说：“这没问题，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他斟酌了下词句，开始叙说。
“如你所见，这里的人都通过‘植树仪式’转化成了树人。平时它们会藏在‘里寓’内，没有受到邀请的人进不来，在外面只会看到一片空荡荡的公寓。
“而进来的人，只有通过钥匙开门才能出去——具体什么原理，我也不懂，不过大树倒了，维持‘里寓’的力量也消散了。”
确实，本来木石崩塌、烟烧火烤的房屋已经全都恢复原状，大门处笼罩的黑暗也已散开，有路灯光线透进来，只有满地奇形怪状的枯枝败叶和那棵倒塌的大榕树，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幻泡影。
“根据我的调查，这个组织还挺庞大的。以‘公寓’为中心，用‘长生’为诱饵，跟外面很多领域的人都有所牵连，所以才能隐藏这么久没被曝光。
“他们时常会诱导一些年轻人过来，男的施展‘春泥祭礼’，化为营养和储备；女的施展‘种神仪式’，看看是否具备某种资质，然后就不知去向。
“所以这一带时常有人失踪，但那些新闻都被压下去了，我在学校的时候也只能查得到都市怪谈般的只言片语。”
申怡焦急问道：“种神仪式？就是巧儿被做的那个吗？会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把目光投向温巧儿，她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吴渐元沉吟道：“‘种神仪式’，据我所知，是他们为了‘归乡’所进行的仪式，应该不会对受术者造成什么危害...出去后我们可以去医院看看。”
乌宰捕捉到关键字眼：“归乡？”
“嗯，寓公他，是从被称为‘桃源乡’的地方出来的。据他所说，他出来时摘下了‘神木’的一根树枝，来到了这里，扦插在这棵榕树上，才把它变成如今的‘大树’。
“像他这种负责开枝散叶的乡民，被称为‘离民’。
“而要想‘归乡’，就必须通过‘种神’择取出具备特殊资质的少女，到那时，所有寓民都能随他一起回到那欢愉的温柔乡。”
温巧儿听得眼睛圆睁：“也就是说，像他这种人，还有很多！？”
吴渐元点点头：“可能吧，所以我们还是需要保持警惕......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更深入的东西我也接触不到。”
申怡张嘴刚要追问，一阵吵闹声传来。
“嘿嘿，厉害吧，这棵大树可是我兄弟砍断的！”
吴仁贵带着小春、小良和那条金毛大狗正走过来。
“喔——”两人发出惊异的声音。
小春看向乌宰，不由害怕得缩了缩头；小良的眼里倒是闪闪发光，抱着奇卡斯，嘀咕道：“是像苏堤那种能伪装成人的厉害怪兽啊。”
吴渐元温和道：“小春，小良，你们没事吧？”
“渐元哥哥！”
小春大喊着跑过来扑到吴渐元身上，使劲蹭着。
吴渐元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被吓到了吧？”
“没有被吓到。”她埋头闷闷道：“但也没帮上什么忙。”
“怎么会。多亏了你们，我才没有放弃呀。”吴渐元柔声道：“小春今晚很勇敢哦。”
“是这样吗！”
小春抬起头来，露出笑脸。
“最喜欢渐元哥哥了！”
吴渐元刚要说些什么，一根树枝搭在他肩膀上，随后有些落叶簌簌落下，他转头看去，看到正在枯萎朽坏的树人。
他愣住了：“怎、么——！？”
温巧儿惊叫道：“你们的身体！？”
“果然如此吗。”吴仁贵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木质化又迅速朽坏风化的身体，一副不出所料的坦然模样。“毕竟我们是依靠大树力量才存在的，大树倒塌了，我们自然也活不了了。”
小春抱着吴渐元放声大哭：“呜——我不想死！呜呜——”
吴渐元茫然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吴仁贵无奈道：“到最后还哭得这么难看。”
小春哭喊道：“可是我想跟渐元哥哥永远在一起呜啊啊——”
吴仁贵摇了摇头，没管她，对乌宰说：“最后能认识你这个兄弟，真是太帅了！要是我还能继续跟你去惩奸除恶就好了！”
乌宰沉默片刻，微笑说：“要是我以后写回忆录，里面肯定有你的故事。”
吴仁贵顿时兴奋大喊道：“不愧是我兄弟！我房间里的《黑白小子》全套全给你了！”
那张裂开缝隙的小脸忽然崩散，身体散落成朽木。
小良已经是那副冷淡的样子，说：“渐元哥，我的怪兽，都拜托你照顾了。”
他的身体也分解崩落，散成一地枯木。
“呜哇哇——”
哭声戛然而止，吴渐元感觉怀中一松，下意识一挽，只留下了一块巴掌大的木头，上面似乎还有余温。
申怡和温巧儿两人也不知所措。
吴渐元心如乱麻，下意识想向今晚的“英雄”寻求帮助，然而转过头看去时，连那名少年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把血迹斑斑的斧头。
一阵夜风拂过，带走了最后一丝余温，唯有悲戚的犬吠响彻寂寥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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