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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诚意

    南蓁点点头,“陛下先去吧,正事要紧。”

    她正掬水往脸上扑,声音含含糊糊的,萧容溪凝神分辨了片刻才听出她说的什么。

    南蓁说完后,却并未听到他出门的声音,反倒是身后响起了脚步。

    没有转头,只问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头顶便触及一阵温热。

    萧容溪在她脑袋上搓了搓,将头发彻底弄乱了才罢休。

    南蓁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

    转身瞧见男人大步往外走,清风满袖,一派坦然,仿佛刚才动手的不是他一样。

    南蓁随手沾了水往他身上甩,嗔道,“幼稚。”

    堂堂帝王,竟然还干这事。

    这一幕,恰巧被前来送饭的朱勇和徐力撞见,还有抓着徐力衣袖的小男孩,名叫小练。

    小练拽了拽徐力,怯生生道,“他们为什么打架?”

    “这,这个。”徐力挠了挠头。

    他要怎么跟小练说,两人不是在打架,是在玩闹呢?

    可小练还小,不宜知道这些。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他们是在练武。”

    朱勇:“……”

    他默默走远了些,和两人拉开距离,在南蓁看过来时,端起手中的托盘示意,“夫人,我们是过来送早饭的。”

    “放这儿吧,”南蓁手还是湿哒哒的,于是指了指旁边的矮桌,“辛苦了。”

    “夫人客气了。”

    三人很快离开。

    朱勇和徐力每天都有正事儿干,小练年纪小,除却吃饭睡觉,几乎都在玩。

    山里有客至,程首领心情明显松快了许多,连带着这里的大孩子小孩子都干劲儿十足。

    他们中有的父母是木匠,从小耳濡目染,会做简单的桌椅板凳;有的是花匠,会种花插花;有的是瓦匠,虽然这里没有瓦片,但用茅草盖屋顶也做得像模像样;剩下一部分则去去附近找野菜了。

    山中各处,忙碌而又不忙乱,萧容溪和程方在外面的低语和笑声中讨论了一上午,直到巳时末才踏出门槛。

    今日太阳不大,但有些闷,连丝清风都不见。

    从屋里出来,一时还不适应强烈的亮光,萧容溪抬手挡了挡,低头,便见小练悄悄挪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程方在后方看着,先是一惊,而后见面前的人并无愠色,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温和,可他们也不能逾矩。

    萧容溪回想起昨日程方出现时,他也这般抱着程方,于是在他后脑勺轻拍两下,问道,“怎么了?”

    “你跟我来。”小练轻轻扯着他的袍子,把他往旁边带。

    萧容溪顺着他的步子往前走,程方见此,笑了笑,没有再跟上去。

    小练个子虽不高,但走路挺快,带着他绕到草垛后方,拐了两个弯便停下。

    然后小手一抬,指着面前一片蓝紫色的野花,“看。”

    萧容溪只当他是新发现的,觉得好玩,所以带自己过来,就像小孩子把玩具分给同伴一样。

    “很漂亮,”他不吝夸奖,“去玩吧。”

    没想到小练却摇头,“不是,你把花送给夫人,不要打架,头发都乱了。”

    虽然早上徐力告诉他,两人是在练武,可他瞧着一点都不像。

    于是一番思索下,跑到程方的房间外,等萧容溪出来,准备劝架。

    从前父母吵架时,把他吓坏了,还是好心的邻居将他抱出去玩了一下午,等父母气消了才送回家。

    那时候,他爹就是用野花把娘哄好的。

    小练说话细声细气,极省字,以至于前后有些不搭调,萧容溪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

    失笑道,“我们没吵……”

    可对上他清澈的眼神,萧容溪又不知该如何解释,默了两秒,应承下来,“好,我去摘花,你要帮我吗?”

    “不,”小练摇头,“自己摘,有诚意。”

    再度回到房间,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萧容溪进屋时,南蓁正坐在板凳上,手里拨弄着一个木盒子。

    见他进来,稍微抬了抬下巴,算是示意,然后继续同手中的盒子缠斗。

    萧容溪双手负在身后,靠过去,“这是什么?”

    “这里的孩子怕我闷,拿给我打发时间的。”

    很精巧的榫卯结构,她还没解出来。

    南蓁说完,察觉对方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抬眸,“发生什么事了?”

    “咳。”萧容溪轻咳一声。

    “嗯?”

    在南蓁满眼求知欲中,萧容溪摊开手掌,蓝紫色的花骤然出现。

    每一朵都很小,由于缺水,也不是很新鲜,可仍有淡淡清香。

    一朵一朵的,也不知摘了多久,才能有这盈盈一捧。

    南蓁眨眨眼,抿唇,“送我的?”

    “嗯。”

    南蓁摊开手帕,小心翼翼地将花尽数揽下,“谢谢。”

    山间的野花和养在深宫宅院的富贵花不同,它是顽强且自由的,从坚土中破芽,极尽所能汲取养分,肆意舒展,不必裁剪成世人喜欢的模样,保持着本该属于它的野性。

    萧容溪摘花之前,并未多想,只当遂了小孩子的心意,可是越摘,越觉得南蓁和这满地的野花十分相似。

    根茎纤细,看起来柔柔弱弱,可不论风怎么刮,都能牢牢地抓紧土地,待雨过天晴,又是一番好风景。

    萧容溪看她把手帕摊开,放在窗台上,像是要将其晒干收起来的模样,勾唇,“这野花收集起来可不易,一句‘谢谢’就完了?”

    南蓁拨弄手帕的动作一顿,回眸,眼底带笑,静待下文。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萧容溪将手伸至她面前,上面有着斑驳的绿色印迹,是摘花时染上的。

    不等他开口,南蓁便主动道,“我帮你洗。”

    “朕又不是小孩子……”

    萧容溪嘴上虽这么说着,脚步却很诚实地顺着南蓁的力道往前。

    流水冲过交缠的手指,萧容溪余光瞥着她认真的脸,不由得轻笑,手指也跟着勾了勾,缠住她。

    南蓁用了些力往外抽,却没抽出来,扭头对上他含笑的眼,心思微动,突然凑上前去,轻轻一含他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