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6）
斛律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一路带着他，直到两人走进了一家公车站的候车厅。
这个点还没有什么等车的乘客，男孩环顾四周，做到一旁的长椅上，拍了拍自己羊毛西装上尚未渗入纤维中的雨滴，又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这才继续道：“我找到你，并非偶然，胡先生。”
“你知道我姓什么？”
“当然知道，”斛律熏揭开自己的西装外套，从内兜里掏出了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的十根香烟，他拿出一根，又掏出了一个做工精良的打火机，笨拙地给自己打上了火，又被烟呛了一下，“你咳······咳咳，你也太小看我们斛律家的人了，给你一个建议，虽然我不确定你过后会不会记得，以后要是遇上了我们家族的人，千万不要对他们有太多的好奇心。”
“你是说，‘他’也是你们家族的人？”
“影？”斛律熏看着他笑了笑，指了指对方口袋里的文件，“对，他当然是，虽然我并没有见过他，不过听说，他曾经是部族里面几百年难遇的天才瞳术师，只不过自从没了眼睛之后，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胡志明追问了下去：“那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知道啦。”斛律熏挑了挑眉梢，做了一个调皮的表情，“这些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的名字在族里一度是个禁忌，在家主面前，根本没有人敢提到这个名字。”
胡志明再次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见到【影】的时间，那个时候的男人脸上还没有那道横穿过鼻骨的刀疤，显然那件事情一定发生在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后。
一个天才瞳术师，在那个年纪就失去了眼睛，胡志明很难想象，对于【影】来说，那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胡先生，你又为什么会对【影】感兴趣呢？”
斛律熏一副闲话家常的表情，用皮鞋的后跟在地上轻轻敲击着，“他之前难道没有完全消除你的记忆吗？像他这种级别的瞳术师，还能放任一个普通人查到这种程度，这可算是重大失误了。”
胡志明微微侧过脸，避开对方的视线，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脚下的那块石砖：“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么多。”
“告诉你再多，你过一会儿都会忘掉的，我怕什么？”斛律熏靠向胡志明的方向，唇边全是戏谑的笑意，像是贪玩的野兽逗弄着自己的猎物，“你连和我见过面都不会记得，更何况是这些事情呢？”
胡志明本能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一边背过手，打开自己的终端，点开了录音，一边反问道：
“那你在这里跟我白费什么功夫？”
斛律熏像是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小心地吸了一口烟气，又被呛了一下，皱了皱眉，道：“打发打发时间。”
“等人？”
“等车。”
胡志明刚想说等什么车，一辆加长款豪华悬浮车就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副驾驶的车门缓缓升起，从里面走下来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只不过对方看上去年长许多。
一头黑发干净地梳理在脑后，露出干净的鬓角，很冷静自持的长相，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男人光是站在那里，周围的气温就已经骤降了十几度。
胡志明仅仅看了一眼，就强迫自己不去看对方的眼睛——但施加在他身上的视线若有实质，沉如千斤，短短几秒的时间，空气像被压缩了一样，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艰难。
“就是他么？熏，”男人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股压迫感极强的力场撤去了一些，“没有别人了？”
“我搜了他的记忆，确认还有一个女孩，自称是【影】的女儿，就是她提供了那个人的生物样本，”斛律熏恭敬地回道，“我已经通知一队去找了，应该过一会儿就能把人带来。”
胡志明脑子里“嗡”的一声，斛律熏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顺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程婴，且自己并没有失去意识——这究竟是多么可怕的能力？
站在车边的男人脱下了自己的皮手套，手背苍白得几近透明，杈状的青色静脉清晰可见。
胡志明的视线刚好落在对方的右手上，男人的无名指上闻着一行戒圈大小的黑色纹身，正好纹在指节的附近。
他正想要辨认上面的字样，但是很快就被男人发现了意图。
“你跟去确认一下，我会把他送到家主那里。”男人背过手，吩咐斛律熏道，“记得不要打草惊蛇，虽然【影】没了眼睛，但他依旧是个难缠的对手。”
“为什么？”斛律熏反问，“你也说了，他没了眼睛，根本抵挡不了我的催眠。”
男人的语气转而严厉了起来：“永远都不要过分依赖你的眼睛，只要催眠对象不和你对视，或者用强光对着你的眼睛，你就拿他没有办法，不是吗？”
斛律熏站在原地，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还想说点什么，但立马就被男人的下一句话打断了：
“去把那个女孩带过来，别的什么也不要做。”
斛律熏垂头丧气地走了，空寂的站台里只剩下两人。
身后出逃的空间绰余，胡志明咬了咬牙，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同时背在身后的右手突然上抬，终端的照明功能开启，强光直射着男人的眼睛而去。
如果不是男人刚才的那番话提醒了他，胡志明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从这些瞳术师手上脱身。
只要对方因为回避光线，短暂地闭上了眼睛，他就有机会转身，在领先的几秒里和对方拉开距离。
胡志明眼看着男人的右手抬起，试图遮挡那股强光，与此同时转过身，朝着身后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祈祷着对方的腿力还处于正常人的水平，这样他就还有机会可以在这片错综复杂的街巷甩开对方。
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的喉咙烧了起来，双腿没跑几步就开始发麻。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回头看的欲望，一连跑了两个街区，拐进一个窄小的巷子里，贴着墙皮站着，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试图掩藏自己的呼吸声。
他知道这些异能者的基因在很多方面都有着强化，口袋里就有一份同类别的基因报告，听力异常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听力能有多异常。
下一秒，一个黑影从上空跃下，像是黑色的乌鸦张开双羽飞掠而下，一袭黑衣的男人屈膝落在胡志明的身前，黑色的风衣猎动，线条刚毅的面容在街灯下显得有几分阴沉，那双黑瞳渐渐转红，像是猎杀前的野兽再囤积自己的杀意。
胡志明后退一步，转身还想再跑，可是脑后一个冰冷的金属瞬间就贴了上来。
当他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冷汗瞬间下来，僵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胡先生，我的耐心有限，”男人冰冷的声线从他的身后传来，“再跑一次，我就往你的腿上开一枪，我说到做到。”
这个点还没有什么等车的乘客，男孩环顾四周，做到一旁的长椅上，拍了拍自己羊毛西装上尚未渗入纤维中的雨滴，又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这才继续道：“我找到你，并非偶然，胡先生。”
“你知道我姓什么？”
“当然知道，”斛律熏揭开自己的西装外套，从内兜里掏出了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的十根香烟，他拿出一根，又掏出了一个做工精良的打火机，笨拙地给自己打上了火，又被烟呛了一下，“你咳······咳咳，你也太小看我们斛律家的人了，给你一个建议，虽然我不确定你过后会不会记得，以后要是遇上了我们家族的人，千万不要对他们有太多的好奇心。”
“你是说，‘他’也是你们家族的人？”
“影？”斛律熏看着他笑了笑，指了指对方口袋里的文件，“对，他当然是，虽然我并没有见过他，不过听说，他曾经是部族里面几百年难遇的天才瞳术师，只不过自从没了眼睛之后，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胡志明追问了下去：“那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知道啦。”斛律熏挑了挑眉梢，做了一个调皮的表情，“这些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的名字在族里一度是个禁忌，在家主面前，根本没有人敢提到这个名字。”
胡志明再次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见到【影】的时间，那个时候的男人脸上还没有那道横穿过鼻骨的刀疤，显然那件事情一定发生在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后。
一个天才瞳术师，在那个年纪就失去了眼睛，胡志明很难想象，对于【影】来说，那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胡先生，你又为什么会对【影】感兴趣呢？”
斛律熏一副闲话家常的表情，用皮鞋的后跟在地上轻轻敲击着，“他之前难道没有完全消除你的记忆吗？像他这种级别的瞳术师，还能放任一个普通人查到这种程度，这可算是重大失误了。”
胡志明微微侧过脸，避开对方的视线，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脚下的那块石砖：“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么多。”
“告诉你再多，你过一会儿都会忘掉的，我怕什么？”斛律熏靠向胡志明的方向，唇边全是戏谑的笑意，像是贪玩的野兽逗弄着自己的猎物，“你连和我见过面都不会记得，更何况是这些事情呢？”
胡志明本能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一边背过手，打开自己的终端，点开了录音，一边反问道：
“那你在这里跟我白费什么功夫？”
斛律熏像是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小心地吸了一口烟气，又被呛了一下，皱了皱眉，道：“打发打发时间。”
“等人？”
“等车。”
胡志明刚想说等什么车，一辆加长款豪华悬浮车就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副驾驶的车门缓缓升起，从里面走下来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只不过对方看上去年长许多。
一头黑发干净地梳理在脑后，露出干净的鬓角，很冷静自持的长相，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男人光是站在那里，周围的气温就已经骤降了十几度。
胡志明仅仅看了一眼，就强迫自己不去看对方的眼睛——但施加在他身上的视线若有实质，沉如千斤，短短几秒的时间，空气像被压缩了一样，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艰难。
“就是他么？熏，”男人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股压迫感极强的力场撤去了一些，“没有别人了？”
“我搜了他的记忆，确认还有一个女孩，自称是【影】的女儿，就是她提供了那个人的生物样本，”斛律熏恭敬地回道，“我已经通知一队去找了，应该过一会儿就能把人带来。”
胡志明脑子里“嗡”的一声，斛律熏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顺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程婴，且自己并没有失去意识——这究竟是多么可怕的能力？
站在车边的男人脱下了自己的皮手套，手背苍白得几近透明，杈状的青色静脉清晰可见。
胡志明的视线刚好落在对方的右手上，男人的无名指上闻着一行戒圈大小的黑色纹身，正好纹在指节的附近。
他正想要辨认上面的字样，但是很快就被男人发现了意图。
“你跟去确认一下，我会把他送到家主那里。”男人背过手，吩咐斛律熏道，“记得不要打草惊蛇，虽然【影】没了眼睛，但他依旧是个难缠的对手。”
“为什么？”斛律熏反问，“你也说了，他没了眼睛，根本抵挡不了我的催眠。”
男人的语气转而严厉了起来：“永远都不要过分依赖你的眼睛，只要催眠对象不和你对视，或者用强光对着你的眼睛，你就拿他没有办法，不是吗？”
斛律熏站在原地，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还想说点什么，但立马就被男人的下一句话打断了：
“去把那个女孩带过来，别的什么也不要做。”
斛律熏垂头丧气地走了，空寂的站台里只剩下两人。
身后出逃的空间绰余，胡志明咬了咬牙，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同时背在身后的右手突然上抬，终端的照明功能开启，强光直射着男人的眼睛而去。
如果不是男人刚才的那番话提醒了他，胡志明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从这些瞳术师手上脱身。
只要对方因为回避光线，短暂地闭上了眼睛，他就有机会转身，在领先的几秒里和对方拉开距离。
胡志明眼看着男人的右手抬起，试图遮挡那股强光，与此同时转过身，朝着身后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祈祷着对方的腿力还处于正常人的水平，这样他就还有机会可以在这片错综复杂的街巷甩开对方。
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的喉咙烧了起来，双腿没跑几步就开始发麻。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回头看的欲望，一连跑了两个街区，拐进一个窄小的巷子里，贴着墙皮站着，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试图掩藏自己的呼吸声。
他知道这些异能者的基因在很多方面都有着强化，口袋里就有一份同类别的基因报告，听力异常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听力能有多异常。
下一秒，一个黑影从上空跃下，像是黑色的乌鸦张开双羽飞掠而下，一袭黑衣的男人屈膝落在胡志明的身前，黑色的风衣猎动，线条刚毅的面容在街灯下显得有几分阴沉，那双黑瞳渐渐转红，像是猎杀前的野兽再囤积自己的杀意。
胡志明后退一步，转身还想再跑，可是脑后一个冰冷的金属瞬间就贴了上来。
当他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冷汗瞬间下来，僵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胡先生，我的耐心有限，”男人冰冷的声线从他的身后传来，“再跑一次，我就往你的腿上开一枪，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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