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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出海前往E-07

    福恩市刚刚入冬,虽然温度还没降到个位数,但冬天终归是冬天,海面上吹来的寒冷潮气,顺着衣领往人衣服里灌。

    明明是大中午的。

    街上的人却哆哆嗦嗦。

    郑云坐在江河典当行门口的藤椅里,低头拿着手机发信,眉头紧皱略显焦虑。

    藤椅身旁站着两尊身形挺拔的鬼将,穿着黑色羽绒服登山靴带鸭舌帽,双手插在兜里,一言不发盯着大街上的人。

    细看就能瞧出问题。

    鬼将羽绒服里塞着东西,在衣服表面凸出轮廓,从腹部一口气延伸到膝盖,形状狭长还硬邦邦的,一看就是鬼刀刀鞘。

    他们这次出海坐的是文物局的船,这条船非常特殊,是官方的专用科考船。

    从-02到e-02,要穿过九片迷雾海,沿途经过八颗星球,全程接近两万公里,这条船航速三十节,中途不会停靠,一口气直达,但也需要二十天时间。

    徐禹说这条船没安检,他们可以携带任何东西,也包括鬼将塞衣服里的鬼刀。

    郑云本来不打算直接带鬼将,因为鬼将没有身份证,结果今天早上徐禹好像忽然想起这事,专门发短信说不用身份证。

    因为之前郑云问过办身份证的事,张二狗和纪道的户口都落在了典当行……

    “哎呦,咱们典当行派头大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开关门的声音,刘铭提着东西下车说笑道。

    “郑哥,好久不见。”

    宋婉从后排下车,穿着件粉色的面包羽绒服,头发干脆利落扎成个丸子,笑容粲然眼眸弯弯,声音轻柔对郑云摆摆手。

    “宋姐又开始咯,刚才在路上骂我不会开车,说话的声音比车喇叭都大。”

    虎子从驾驶室下来,一听宋婉轻柔细语的声音,就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比喇叭还大?”

    宋婉回头冷冷看向虎子。

    “挨骂咯,挨骂咯。”

    虎子缩了缩脖子不敢还嘴。

    “得了,我们快进去吧,好久没来过典当行了,最近收到新东西了吗?”

    刘铭提着东西走向大门。

    “你进来自己看吧。”

    郑云起身迎接他们,脸上也是忍不住的笑容,和他们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不过多长时间不见,也不影响他们的关系。

    晚上六点就要出海,他们昨晚收拾好的东西,中午提前集合在典当行吃顿饭。

    “胡哥他们还在处理事情,晚上才能过来,但肯定误不了,这可是大好事,胡哥说回头一定要好好请郑小哥吃顿饭。”

    消瘦小胡转达胡锐华的话。

    “两位小哥也好久不见,咦,怎么不见纪道?纪道这次不去?”刘铭和鬼将打了个招呼,进铺子里绕一圈却不见纪道。

    “他有点事情。”

    郑云叹了口气。

    说出来估计没人相信,纪道现在正在福赐遗迹博物馆的地底下,抓耳挠腮找管道入口,从早上找到现在都没找明白。

    纪道必须找到入口,他不找到入口就进不去福赐仙门,进不去福赐仙门就回不了秘境,更无法从秘境返回福恩仙门。

    他回不来倒是无所谓。

    关键是黑玉枕也回不来,郑云是从囚仙岛直接用黑玉枕回来的,他无法开着黑玉枕还能带走黑玉枕,只能走福赐仙门。

    郑云走之前纪道信心百倍,说他已经摸清路数,只要钻进福赐博物馆的地下水道,就能找到连通仙门地道的入口。

    结果现在连博物馆都进不去。

    福赐遗址博物馆的安保太严格,地下管道全被堵死,估计只能翻墙跳进去,偷摸找到那口水井,跳进水井之后再说。

    郑云记了摄像头位置。

    但纪道此举还是极其危险。

    他不被发现还好,要是被人当场逮住,那自己还得找徐老想办法捞人。

    那边现在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纪道的时间不多了,天亮前必须得回来。

    “那咱们先吃吧,吃完还得买点东西,这次坐船就得二十来天,听说文物局的船不停靠,咱们得买点零食路上吃。”

    刘铭点点头,把手里的塑料袋放桌上,从里面掏出一盒一盒的火锅食材。

    “随便坐。”

    郑云招呼众人一句,其他人都来过典当行,这话是对第一次来的宋婉说的。

    “嗯。”

    宋婉悄然打量四周,略显拘谨地瞅瞅这边瞅瞅那边,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

    “这些是新收的东西?”

    虎子忽然瞅到地上的框,里面全是用泡沫包裹的文物,从文物局拿回来还没拆,但透过包装能大致看出里面的形状。

    “怎么还有标签?这批东西是从哪来的?就这样放在地上,不怕被看见?”

    刘铭也顺势瞅了一眼,此前他和郑云一起往回带鬼玺,就遇到过类似的问题,和神鬼迷信沾边的东西也不能买卖。

    要是被文物局逮住。

    肯定会遇到些麻烦。

    “就是从文物局拿回来的,这些东西现在属于馆藏文物。”郑云从框里抽出一个册子,是江河博物馆的文物登记记录。

    册子是塑封过的。

    每件文物都有极其详细的彩色照片,在质感高级的灰色绒布上,从前后左右各个角度拍照留档,并注册在博物馆名下。

    照片拍的非常有味道。

    这册子能直接当宣传册用。

    郑云之前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从文物局把框搬回来之后,才看到这个册子,徐老他们居然早就把这事给办完了。

    也挺贴心的。

    主打一个专业。

    文物局确实给了太多优待,在福赐市文物局还跑了跑程序,福恩市这边人都不用去,什么活都让文物局直接代办好了。

    不过也有检验的意味,可能徐老也想研究研究,这些文物到底有什么特殊。

    “咱们居然还是个博物馆?”

    虎子惊呼一声,看到册子抬头是江河博物馆,忍不住伸出大拇指道:“牛。”

    “怎么就这几件东西?”

    小胡也凑上去看了看,但江河博物馆名下只登记了六件文物,有黑铜熏炉、精雕玉摆件、镂空铁球,还有个青铜尊盘。

    每一件都是精品。

    尤其是福云纹,虽然名字叫福云,但谁都能一眼看出那些神鬼妖仙的符号。

    文物局的拍摄手法确实牛,看得郑云都有些心动,想从天宫取几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出来,也送到文物局去登记一下。

    “这你还嫌少?”

    虎子看得津津有味还击道。

    “对江河博物馆来说,确实是少了,不过多了也不行,地方小放不下,除非把这条街全都买下来,后院也全带上。”

    刘铭摸着下巴开始规划。

    晋槐路这一排全是这种平房门面,后面带个小院子,再往后则是老小区的绿化和停车位,穿过停车位才是小区居民楼。

    要是把这片全占了。

    江河博物馆面积就能变大,搞个几百米长,六十米宽,六千个平方就像样了。

    “那干脆把后面的楼也推了吧。”虎撸起袖子开始摘菜,嘴上还跟着附和。

    “这排门面倒是不值钱,上次不到六十就拿了一个,要上十个就是六百万,但要想推老小区,那可不是几百万能行。”

    刘铭去后面端出一个电锅。

    “六百万对郑小哥来说应该是小意思吧,要不咱真想想办法,搞大点得了。”

    小胡也出声附和一句。

    “想想都带劲,咱有博物馆资格,真搞个博物馆出来,把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都放进展柜,用金色小灯打上……场地得布置得高级点,地板得铺层高档地砖。”

    “和那些高档画展,顶级博物馆一样,灯光昏暗一点,场地空旷些,每件好东西都陈列出来,实在是太牛逼了。”

    虎子眼睛一闭开始幻想。

    “你这一千万也打不住,博物馆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咱们还是吃饭吧。”

    刘铭摇摇头看向郑云。

    他知道郑云最近赚了不少钱,但家里还有个重病的妹妹,前段时间刚把典当行赎回来,虎子这话可能会让郑云不舒服。

    “确实。”

    郑云若有所思。

    虎子这话的煽动性真够强的,郑云确实有点心动,一千万也不是掏不出来,如果真想这样搞,现在就可以想办法开工。

    而且天宫多得是不涉及神鬼的稀世珍宝,还有玉埙鬼玺那些东西,都是可以展出的,想填满一个博物馆真不是难事。

    但意义不明确。

    这么多钱搞个博物馆有啥用,好像只能撑个脸面,拉动一下晋槐路的经济。

    没有这个必要。

    养父他们也没搞这些东西,有博物馆资格,但名下一件注册文物都没有,只是在地下室弄了几个小展柜自娱自乐。

    这种东西还是自己搞搞得了,回头买几个展柜,从秘境天宫找个古代宫阙,自己搞个私人博物馆,还没什么限制。

    什么东西都能展出。

    从长生仙府图开始,把最值钱最重要的宝贝都弄进去,寒仙也可以放到里面,甚至就连阴鬼俑,也能塞进展柜展出。

    “我听张教授说,这次是总文物局牵头,那个南泽遗迹危险程度很高,泥沼地的生物群系十分复杂,是认知空白区。”

    刘铭烧开水放下底料道。

    “好像要去各种领域的不少教授,有他们在,应该能很快找出关键门道。”郑云搬出凳子给众人坐下,点头接了话。

    张教授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之前在深海浮城,尼娅他们的探索队里也有个研究人员,能推测研究出阴鬼俑的本质。

    有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

    而这次去南泽一去就是一批。

    “其实也不是,搞研究也是个辛苦活,动不动就几年耗进去,提出猜测容易,想彻底证实很难。”刘铭叹口气。

    “郑小哥应该有一手资料吧,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目的地方便买东西吗,要不带点那啥,这次我们打算怎么行动?”

    小胡出声询问。

    “不需要,考古队都准备了,刘铭宋婉应该在张教授的研究队伍名下,救援队也会分配到这个队伍,我们一起就行。”

    郑云把安排说出。

    他也混到研究队伍名下,先和福恩市大部队一起走,有什么意外或发现就再说,徐禹准许他脱离队伍独自行动。

    “锅开了,我下肉了。”

    虎子端起肉片全都推入锅里。

    众人一边闲聊一边吃,郑云将南泽遗迹的大概情况告知他们,也说了一些重要的疑点,和过去之后的注意事项。

    等一顿饭吃完后,众人收拾了摊子,在典当行里坐着休息,等出发时间到来。

    “我忽然有点紧张。”

    虎子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怀里抱着瓶矿泉水,看着时间越来越靠近六点。

    “这才三点半。”

    刘铭拿出手机道。

    郑云朝后门方向看了眼,心里也有些忐忑,纪道居然直到现在都没出来,他不会真被福赐博物馆给当场抓获了吧。

    安保负责人认识纪道,还有当地文物局的翟默和相关领导,纪道应该不会被扭送到派出所,而是一个电话打到这边来。

    “胡哥两分钟就过来。”

    虎子手机震动瞥了一下。

    “张教授他们也准备出发了,晚上六点集合,我们最好是四点多就先过去?”

    刘铭也对郑云询问道。

    “可以,到时候不行就你们先去。”郑云轻叹一声,起身走向后门:“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在这里等等。”

    他打算亲自去看看。

    就在这时,后门忽然跑进一个人影,纪道穿着一身道袍,怀里抱着个红木匣子,满身水迹和淋了雨似得匆忙跑来。

    “通了?”

    郑云扯下毛巾给他。

    “通了,就是位置有点尴尬,下次得先伪装游客进去,去厕所钻下去……我回头找个机会,把线路再优化一下就行。”

    纪道接过毛巾小声道。

    “没事,通了就好。”

    郑云把红木匣子拿起,装进他们的行礼箱里,这下就准备齐全可以出发了。

    ……

    下午四点。

    前后两辆车前往港口的二十二号区域,港内除了他们要乘坐的科考船外,还有几条军舰,也一起停靠在港口边缘。

    “乖乖,不会有护航吧。”

    虎子被吓了一跳捂着嘴惊呼。

    “例行护航也不少见,可能只是刚巧,没有那么吓人。”胡锐华摇摇头。

    但进入港口时,他们还是被拦了下来,二十二号区有管控,普通人不能进。

    郑云从包里抽出文物局的证明,出示并一一照着名单确认人员后,车辆才进入港口,直接开到船跟前,期间没有安检。

    “真是不一样。”

    刘铭抬头看向科考船,这条船和普通游轮大小差不多,但船上全是各式各样的设备,和之前坐过的破冰游轮有点像。

    船下有个大棚子。

    有文物局的工作人员,正在一一分发通行证和房间钥匙,他们要挂在脖子上,只要挂着这个牌子,就是考古队的成员。

    “看样子我们算是来得晚的。”

    郑云开门下车,从现场痕迹推测,他们很可能是最后几批人,棚子里的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把多余的桌子搬走了。

    六点科考队准时出海。

    很多人可能中午就来了。

    顾不上多看,众人连忙取出身份证去认领通行证,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上船。

    顺着舷梯往上爬时,郑云看到甲板上站着许多中老年的教授,可能是许久没见的老友,正在甲板上相互寒暄和问候。

    这种场合没他们的事。

    他们这些年轻人都不认识几个人,更别说这些福恩市各个领域的权威教授。

    于是他们直接进房间。

    科考船是四个人一间房,布置也和普通游轮差不多,四个卧室带一个起居室,因为要远航,条件环境都不能太简陋。

    刚收拾好。

    科考船就汽笛大作。

    不久后,科考船正式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