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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五块鹰洋

    马福业从个穷佃户一下子变成了吃官饭的人,自然惊喜交加,当场便给县太爷磕了几个响头,替兄弟三人应下了这份差事。从此三兄弟便开始跟着这位县太爷当差,又都陆续攒了点钱娶妻生子,很是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咸丰元年,也就是1851年,清朝爆发了举世震惊的太平天国运动。这时县太爷已经变成了府台大人,而三兄弟也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可面临这样的形式,再想过安稳日子也由不得个人做主了。

    面对愈演愈烈的太平天国局势,当时老百姓叫“闹长毛”,清朝各地方政府都开始组织团练,此时已经升任知府的县太爷也在山东巡抚的要求下督办乡勇团练,而马家三兄弟因为生性勇武,兼且老二马福业还颇有些智谋,便被派出去负责本地团练的具体事宜。

    后来咸丰三年太平军林凤祥、李开芳北伐,一直打到了直隶,逼得清朝派出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钦差大臣胜保出马,才总算控制住了局势,并把李开芳围困在了山东高唐一带。而在此前的一年间,受时任山东巡抚张亮基的调动,马家三兄弟率所部团练在阳谷、冠县等地一直跟太平天国援军作战,三人因为作战勇猛都各有升赏,尤其老二马福业在咸丰四年末已然官至招讨使,在品级上已经跟知府同级。

    到了咸丰五年三月,三兄弟所部被调至茌平一带协助僧格林沁围堵李开芳残部,这期间由于三人神力惊人,被僧格林沁单独召见指派了一项特殊任务,一直到五月末李开芳被俘,三人才回归本营。而对于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三兄弟却从来没对外人说过,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干了什么。

    不过战乱时期只要整体获胜,本人又没犯什么错误,基本都会积功受赏。然而就在亲朋部下认为三兄弟又要提拔的时候,三人却递交了一份辞呈,自愿辞去一切官职品级,回故乡继续当农民种地。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三人的辞呈便被批准,三兄弟一夜之间从叱咤疆场的武将又变成了平头老百姓。

    虽然外界议论纷纷,有的说三人贪墨军饷被查,有的说是得罪了上司,可三兄弟却十分平静坦然,既不解释也不气恼,回到老家后便开始买房置地,过起了地主老财的生活。要说三兄弟虽然官职没了,可带回来的钱财却着实不少,有传闻说三人回来的当天,整整拉回了十辆马车的金银细软,就是本地最大的财主恐怕都见过这么多钱。

    不论如何,从那时起马家就算彻底发达了,鼎盛时期置下过良田千顷,房屋百间,在州府和县城还开了好几家铺面,风光一时无两。可俗话说富不过三代,马福家、马福业、马福财三兄弟相继过世后,马家就开始走起了下坡路,而且不知道是否因为当年在战场上杀戮过重的缘故,马家兄弟三人均是子嗣不旺,等传到我师爷马宗伟父亲那一代,更是合家只有这一个男丁。

    对于这根宝贝独苗全家自然格外骄纵,以至于从小便无法无天,成年后更是染上了赌博、抽大烟的恶习,没几年便将万贯家财败了个精光。马宗伟十岁之前还过了几年好日子,等十岁之后家产被父亲输光抽净,家里就败落到连饭都吃不饱的境地了,光景甚至连当年马家三兄弟当佃户时都不如。

    在马宗伟十五岁那年,父亲早就去世,姐姐也远嫁他乡,家中仅有的老母亲又突然病倒,没几天就咽了气。当时马家已经穷的连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了,就更别提拿钱给母亲下葬。年幼的马宗伟看着母亲的尸体躺在屋中,自己却没有能力弄来哪怕一张草席将她安葬,着急的直掉眼泪。就这么哭了一阵,再加上腹中饥饿,竟不知不觉趴在地上睡着了。

    正睡的迷迷糊糊间,就听到门板响动,似乎是有人推门进了屋。马宗伟直起身来揉揉眼睛,就看到屋里亮堂堂的,有个长胡须的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马宗伟睡得有些发懵,一时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而且面前的男人自己也不认识,就仰头问道:“大叔,你找谁啊。”

    这个男人手捻着胡须,低头看了看马宗伟的母亲,叹口气道:“我还是来晚了,没能救下你母亲的性命。”

    马宗伟听了这话心中奇怪,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人,这才发现他的胡须竟然是棕黄色的,一张脸倒颇为精干,尤其是两只眼睛又黑又亮,稍微一动就精光闪耀,令人印象十分深刻。马宗伟回忆了一下,也不记得附近有这么个大夫,只好再次问道:“大叔你是看病的先生么,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男人这才看向马宗伟,说道:“咱们确实没有见过,不过我曾经受过你曾祖的恩惠,本来这次是要帮你母亲度过这道关口的,只是来时出了点意外,没能赶得及。哎,可惜,可惜啊。”

    马宗伟听了这话,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曾祖马福业都去世将近二十年了,而这二十年间马家经历沧桑巨变,早就不在祖宅居住,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寻上门的。只是人家说来报恩,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起身道:“大叔,我曾祖早就过世了,他老人家一生行善无数,往年间的小小恩情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马宗伟虽说眼下落魄无依,但好歹是大户人家出身,话说的还是十分圆满。

    男人看着马宗伟点点头道:“不错不错,马家有你这娃子在,终究还算断不了香火。”顿了顿又说道:“那你现在有什么难处么,我多少还能帮你一些。”

    马宗伟心想我这破屋烂舍的,难处还不明显么?可他是个生性要强的人,不愿在外人面前露怯,正准备开口拒绝,转念一想自己连母亲下葬的钱都没有,为了能让母亲不至于曝尸荒野,面子丢点也就丢点吧,于是改口道:“说起来真是惭愧,家母去世,做儿子的本该让她入土为安,可我眼下实在有些手头不济,大叔要是方便的话,还请帮衬一下。”说道这里又勾动起心底的痛楚,不由得再次落泪,就要给男人跪下。

    男人连忙扶住马宗伟,又从怀里摸出几块鹰洋塞到他手中,说道:“我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几块鹰洋你拿去用,总能给你母亲办个像样的葬礼了。”

    马宗伟再三道谢,才把鹰洋收下,男人说道:“我现在有急事要走,不过咱们缘分未尽,早晚还有再见的一天。另外你们马家在此地的福分已经用光了,你再留下来也混不出个头绪,我看你的运势在北方,不如往北走去闯一闯。”说完就转身出了屋。

    马宗伟听话里的意思,这男人似乎还懂些风水之道,正想着再多问几句,屋里却突然暗了下来,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马宗伟心里着急,连忙伸手去拦,却只听咚的一声手指剧痛,原来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刚才一伸手手指戳在了旁边的木柜上,这才发出声响。

    马宗伟坐起来揉着手指,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不由得暗自苦笑,看来自己真是想钱想疯了,竟然做了这么个不着调的怪梦。出了会神肚子开始饿的咕咕直叫,他正想弯腰起身去找点吃的,却觉得怀里沉甸甸的,伸手一摸竟然掏出来五块鹰洋,马宗伟借着窗外的一丝光亮看了看,这不就是梦里男子给自己的钱么!

    他立刻一骨碌爬起来跑到屋外,可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马宗伟拍着脑袋想了半天,却是越想越迷糊,到最后自己都搞不清哪是做梦哪是现实了。但不管怎么样,五个鹰洋是实实在在拿到手里了,马宗伟本着想不明白就过后再想的态度,先去用一角鹰洋买了些吃的饱餐一顿,然后回家倒头就睡,养足精神好给母亲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