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人类一败涂地
怀疑就好比一粒转基因超级种子，只需数旬就能在人类心底深根发芽，最终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如果这个人恰好疑心病很重或是平时就很喜欢把问题复杂化……那他的这些情绪可比什么名牌化肥都要管用。
而古涅同学此时的心境与上述的这些条件那可真是为外吻合，他越想越感觉辛德拉有问题！那眯缝着的冰蓝色双眼、稍微有些弧度的唇角、翘起的小指……仿佛都成了佐证他怀疑的有力证据！
是了，是了！这家伙可是个比我资源丰富且经验不知老道了多少倍阴谋家啊！我怎么总是被她那明显是装出来的幼女外表轻易蒙骗呢？！
莫非俺真的对某种特定体型的异性抱有先入为主的好感？不行啊，古涅！你可是实至名归的主角啊！怎么能有如此歪曲不正的三观呢？
正主还没什么反应，他反倒先开始装模作样地自怨自艾起来了。
“妾身总感觉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啊。”辛德拉佯装可爱地撅了撅嘴。
“靠！这等堪称读心的把控力！果然你刚才那些全是装出来的吧！”
“呵，是你的表情太好懂了，你应该好好学学那位对你情有独钟的亚历山大小姑娘，无论何时都板出一张半死不活的僵尸脸，别人自然就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了。”真不知她这番话到底是褒是贬。
“咳咳，反正事情都经过就是这样。在确认诺亚老哥通敌之事确凿无疑后，我们就趁机在刚刚的那场混战中将经过修改过的情报交给了兽人那边，经过了前几次正确情报的铺垫后，想必对方也不会起过多的疑心。”
“让妾身猜猜，那上面肯定写着太初关守军早已精疲力竭、士气低落，正是最佳进攻时机的假情报吧。”
“呼呼……没错！这就是所谓的‘里应外合’！”古涅颇为骄傲地拍了拍胸脯，仿佛这一切都离不开他的运筹帷幄。
其实在一整套计策中只有最后假情报的那部分是跟他有直接关系的，探查出金龙商会的底细、确认货物藏匿地点、与商人的对质与交涉可全都是奥菲利亚一手操办的！
这些功劳古涅并非不晓得，但轮到他说的时候却总是“选择性忽略”了。
至于奥菲利亚为何盯上诺亚大叔，辛德拉很明显对此漠不关心，古涅也就懒得解说了。
诺亚自从抵达太初关后，表现的那可谓是殚精竭虑、小心慎微、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虽说商人一向提倡“和气生财”，但您作为一个远近驰名的大商会的代表，在被古涅彻头彻尾地戏弄了一番后还一点脾气都没有……这未免有些反人性了。
就算是你们会长欣赏这个人类，你也可以对别的人撒撒气嘛！
受到如此对待，还不言不语，那就只能证明这个人不是蠢货就是另有所图。至少在古涅眼中是这样的。
能担任金龙商会北部分会负责人的诺亚自然不是什么蠢货，所以……他恐怕、也只能是另有所图了。
可惜诺亚虽然不是个蠢货，却离聪明绝顶仍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真正有智慧的人一般都明白什么叫做“过犹不及”，一味的忍让反而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人偶尔还是表现得强硬些为好，再不济也得装装样子。
“那个商人你们是怎么处置的？据妾身所知，他似乎还活的很滋润啊……”
到了辛德拉这种级别，感应一定范围内所有生命体的动向可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甚至都已经成了她的被动技能。
更别提这里还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冰霜之龙在此地可谓是如鱼得水，基本上这天地间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她老人家的法眼。
而兽人发动总攻自然需要全军都有所行动，这些迹象人类白白损失十几个精英斥候都探查不到，但辛德拉却能轻轻松松地“一睁眼”就看个一清二楚。
虽然身具足以令任何适魔者为之眼红的作弊级别感知能力，但高傲的太古龙却不是什么偷窥狂；或者说她根本就对绝大部分人类的事情漠不关心。
所以她只是大致地知道兽人几十万大军的动向，并不了解在太初关军营内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暗中博弈……故有了今日这么一顿尔虞我诈指数爆表的“下午茶”。
“经过与我方的一连串和平协商，我勉为其难地施舍给了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立即停止对兽人那边的支持，并传递出假情报，我就保证跟他一笔勾销！”
“你何时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调羹与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毕竟金龙商会近期帮了俺们家族不少忙，我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领头的给‘咔嚓’了吧，”古涅五指并拢，做了个砍头的手势，“二来不是给您这位大股东面子嘛……”
“呵，真是这样吗？”冰冷的目光透过茶杯的边缘直勾勾射出。
“你什么意思？那……还能有假吗？”古涅突然感觉心脏砰砰直跳，脊背不受控制地贴到了椅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你小子不会以为就你自己知晓这个空间的奥秘吧？”辛德拉笑眯眯地放下咖啡杯，但随之散发出的逼人气势却倾刻间把古涅整个人直接“按”在了扶手椅上！
“你……你……”人模狗样的俊脸此刻彻底变了模样，活似一块酱紫色的猪肝！心灵上的巨震与肉体上的压迫已经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呼……真是气龙，你难道忘了妾身是个在空间魔法上造诣极深的大魔导师？你那些小把戏在妾身眼里可真是不入流至极！由灵魂之力构成的思念体非常容易被观测到情绪波动，你以为妾身会不知道吗？”
此时的古涅被无孔不入的龙威搞得宛如一位高位截瘫，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好快速地眨了眨眼。
“从一开始你就在不停地套话！然后根据这个空间给出的反馈来判断妾身说的话是否属实！”
“结果一定让你感觉很复杂吧……就因为妾身说的全是实话？而且菲奥娜来的那次你肯定也用了这招！她说的也一定都是实话吧！”她的口气那么斩钉截铁，仿佛她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了一样。
古涅的瞳仁骤然扩张，额头上开始渗出点点虚汗。
因为辛德拉说的简直一点不错！不管是她还是菲奥娜，都没有在这个灵魂殿堂内对古涅的任何问题说过谎！
换句话来讲，无论是厄露恩的身体状况，兽人即将要发动总攻的消息，还是有关武技、神血方面的指导与建议……统统都是大实话！
这怎么可能呢？！你们居然真的没什么别的算计？
古涅打心眼里否认这一点。在他已经有些定型的固有概念之中，辛德拉虽然会偶尔给予他一些帮助，但这些帮助往往都通向另一个更深的巨坑！
而菲奥娜则通过那一手仗势欺人的强买强卖再一次拉高了他对太古龙的警惕性。
从这两头龙神神叨叨的对话中，他感觉自己虽然会被坑得很惨，但应该不至于被玩死……但他最近却有些担忧别人被连带着玩死了。
古涅的疑心病虽然有些超出常理了，但却并非毫无道理。
你不会以为所有人都跟你说实话就是件好事吧？谎言美好，事实却很残酷，人类的一生基本上就是由谎言堆砌而成的，统统是因为现实残酷无情而人们往往潜意识里更向往虚幻的美好。
更何况太古龙的话术堪称无懈可击——她们的确说了实话，但天知道那所谓的“实话”背后还隐藏着多少更为关键的“事实”呢？
隐瞒并不等同于欺骗，只说一半的实话依旧是实话，但造成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古涅也算是个扯谎的高手了，深谙此招的妙处，但却依旧无计可施。
在这奇妙的灵魂殿堂中，他虽无法撼动比自身强大太多的思念体，但却可以判断对方是否说谎，这种半吊子测谎仪的功能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的“屋主福利”了。
可惜半吊子测谎仪终究是半吊子，他根本无法判断菲奥娜是否仍有隐瞒，更分析不出她尚未透露的主要目的。
但最令他震惊的却是发现辛德拉居然也能利用属于自己的“屋主福利”！这可是他回忆与“红堡意志”对话时突然领悟出来的专属技能啊！为此他还沾沾自喜了挺长的一段时间。
“无需一惊一乍的，”辛德拉似乎察觉到了古涅的动摇，“妾身对于这类空间那可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这是句实话。
“你之所以留那个人类商人一命的真正原因，哼……大抵上是私下里做了什么协议吧，例如割让本次与兽人交易的收益？奴隶贸易是妾身那个妹妹亲自下的命令，量他也不敢动这块蛋糕。”
古涅咽下一口唾沫，越听心越是下沉，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竟遇到了一个生平仅见的敌手！或许一直以来嘴上说着不以貌取人但骨子里却最以貌取人的就是他自己。
“但你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对不对？你既不想就此与商会结下梁子，又想要杀了那个商人，甚至还想之后把钱也拿到手！啧啧……你想要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蓝发萝莉从椅子上悬浮而起，颇为俏皮地“啧”了两声。
“不过你小子倒是满肚子坏水，看到妾身的第一眼时居然就开始琢磨鬼点子了！”她边说边飘到古涅的身后，如同一只深夜档节目的女鬼一般将下巴轻轻怼在了某人如今僵硬至极的右肩上。
“你不敢直接杀了他是因为惹不起金龙商会，但换个思路稍稍一琢磨——找一个连金龙商会都惹不起的人杀了他不就得了？哈，借刀杀人永远是你这种利益至上主义者的第一选择。”
她的语速每快一分，古涅的脸色就越是苍白一分。
他顿感自己整个人正在由内而外、一层又一层、如同一颗洋葱般被……逐步解构！老实说，这还是他将近二十年岁月中头一次有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
“思来想去，人选只有一个，也就是身为龙之至尊、强大与美丽共存的妾身了。”辛德拉说起自己时倒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你这老妖婆可真能说啊！’感受着来自右侧脸颊处的点点寒意与好闻的幽香，古涅此刻却是形同槁木，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之后你一再强调商人是如何将私货带入的太初关，为的就是暗示妾身——你被利用了！以妾身的脾气，自然不会允许有活着的人类胆敢利用伟大的太古龙，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辛德拉的推理时间了。
娇小的身形忽地飘到古涅前方，双手捧住他的脑袋，与他来了个近距离面对面。
“不过你应该还有更深层的目的吧……”冰蓝色的竖瞳与漆黑的眼眸直直对视，迸发出不那么绚丽的火花。
辛德拉的双眼宛若一潭最幽深的冰湖！古涅只感觉自己仿佛中了“摄魂取念”，所有的思绪、想法与记忆如洪水般一泻千里，顺着眼睛被吸入了那谭湖水之中！
他本能地想闭上双眼，但整个脑袋却被那两只小手控制得死死的，任凭他死命调动眼皮，也没有任何动作产生。
“吼……你不但想要借刀杀人，还想顺便挑拨妾身和菲奥娜之间的关系？”辛德拉收回了瘆人的目光，唇角带笑似乎在嘲笑某人的天真无邪，“你不会以为一个人类的死活就能挑拨离间太古龙们了吧？答案先告诉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哦。”
这句宣告终于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古涅的身体如筛糠般在扶手椅上抖动起来，简直就像坐上了电椅一样。
他如此失态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计策有缺陷，而是由于自己的想法被彻彻底底的看穿了！
这对于以“智力型主角”自居的他来说无疑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耻辱！
更别提那种仿佛赤身裸体示人、令自己肠胃颠倒的残念感觉了！
辛德拉却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倏忽间再次飘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了，‘里应外合’的部分说完了，接下来你最好给妾身好好讲讲什么叫‘大势所趋’了。”
似乎在冰霜之龙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段再小不过的“小插曲”罢了，远没有她最开始想知道的那码事重要。
如果这个人恰好疑心病很重或是平时就很喜欢把问题复杂化……那他的这些情绪可比什么名牌化肥都要管用。
而古涅同学此时的心境与上述的这些条件那可真是为外吻合，他越想越感觉辛德拉有问题！那眯缝着的冰蓝色双眼、稍微有些弧度的唇角、翘起的小指……仿佛都成了佐证他怀疑的有力证据！
是了，是了！这家伙可是个比我资源丰富且经验不知老道了多少倍阴谋家啊！我怎么总是被她那明显是装出来的幼女外表轻易蒙骗呢？！
莫非俺真的对某种特定体型的异性抱有先入为主的好感？不行啊，古涅！你可是实至名归的主角啊！怎么能有如此歪曲不正的三观呢？
正主还没什么反应，他反倒先开始装模作样地自怨自艾起来了。
“妾身总感觉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啊。”辛德拉佯装可爱地撅了撅嘴。
“靠！这等堪称读心的把控力！果然你刚才那些全是装出来的吧！”
“呵，是你的表情太好懂了，你应该好好学学那位对你情有独钟的亚历山大小姑娘，无论何时都板出一张半死不活的僵尸脸，别人自然就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了。”真不知她这番话到底是褒是贬。
“咳咳，反正事情都经过就是这样。在确认诺亚老哥通敌之事确凿无疑后，我们就趁机在刚刚的那场混战中将经过修改过的情报交给了兽人那边，经过了前几次正确情报的铺垫后，想必对方也不会起过多的疑心。”
“让妾身猜猜，那上面肯定写着太初关守军早已精疲力竭、士气低落，正是最佳进攻时机的假情报吧。”
“呼呼……没错！这就是所谓的‘里应外合’！”古涅颇为骄傲地拍了拍胸脯，仿佛这一切都离不开他的运筹帷幄。
其实在一整套计策中只有最后假情报的那部分是跟他有直接关系的，探查出金龙商会的底细、确认货物藏匿地点、与商人的对质与交涉可全都是奥菲利亚一手操办的！
这些功劳古涅并非不晓得，但轮到他说的时候却总是“选择性忽略”了。
至于奥菲利亚为何盯上诺亚大叔，辛德拉很明显对此漠不关心，古涅也就懒得解说了。
诺亚自从抵达太初关后，表现的那可谓是殚精竭虑、小心慎微、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虽说商人一向提倡“和气生财”，但您作为一个远近驰名的大商会的代表，在被古涅彻头彻尾地戏弄了一番后还一点脾气都没有……这未免有些反人性了。
就算是你们会长欣赏这个人类，你也可以对别的人撒撒气嘛！
受到如此对待，还不言不语，那就只能证明这个人不是蠢货就是另有所图。至少在古涅眼中是这样的。
能担任金龙商会北部分会负责人的诺亚自然不是什么蠢货，所以……他恐怕、也只能是另有所图了。
可惜诺亚虽然不是个蠢货，却离聪明绝顶仍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真正有智慧的人一般都明白什么叫做“过犹不及”，一味的忍让反而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人偶尔还是表现得强硬些为好，再不济也得装装样子。
“那个商人你们是怎么处置的？据妾身所知，他似乎还活的很滋润啊……”
到了辛德拉这种级别，感应一定范围内所有生命体的动向可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甚至都已经成了她的被动技能。
更别提这里还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冰霜之龙在此地可谓是如鱼得水，基本上这天地间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她老人家的法眼。
而兽人发动总攻自然需要全军都有所行动，这些迹象人类白白损失十几个精英斥候都探查不到，但辛德拉却能轻轻松松地“一睁眼”就看个一清二楚。
虽然身具足以令任何适魔者为之眼红的作弊级别感知能力，但高傲的太古龙却不是什么偷窥狂；或者说她根本就对绝大部分人类的事情漠不关心。
所以她只是大致地知道兽人几十万大军的动向，并不了解在太初关军营内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暗中博弈……故有了今日这么一顿尔虞我诈指数爆表的“下午茶”。
“经过与我方的一连串和平协商，我勉为其难地施舍给了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立即停止对兽人那边的支持，并传递出假情报，我就保证跟他一笔勾销！”
“你何时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调羹与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毕竟金龙商会近期帮了俺们家族不少忙，我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领头的给‘咔嚓’了吧，”古涅五指并拢，做了个砍头的手势，“二来不是给您这位大股东面子嘛……”
“呵，真是这样吗？”冰冷的目光透过茶杯的边缘直勾勾射出。
“你什么意思？那……还能有假吗？”古涅突然感觉心脏砰砰直跳，脊背不受控制地贴到了椅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你小子不会以为就你自己知晓这个空间的奥秘吧？”辛德拉笑眯眯地放下咖啡杯，但随之散发出的逼人气势却倾刻间把古涅整个人直接“按”在了扶手椅上！
“你……你……”人模狗样的俊脸此刻彻底变了模样，活似一块酱紫色的猪肝！心灵上的巨震与肉体上的压迫已经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呼……真是气龙，你难道忘了妾身是个在空间魔法上造诣极深的大魔导师？你那些小把戏在妾身眼里可真是不入流至极！由灵魂之力构成的思念体非常容易被观测到情绪波动，你以为妾身会不知道吗？”
此时的古涅被无孔不入的龙威搞得宛如一位高位截瘫，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好快速地眨了眨眼。
“从一开始你就在不停地套话！然后根据这个空间给出的反馈来判断妾身说的话是否属实！”
“结果一定让你感觉很复杂吧……就因为妾身说的全是实话？而且菲奥娜来的那次你肯定也用了这招！她说的也一定都是实话吧！”她的口气那么斩钉截铁，仿佛她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了一样。
古涅的瞳仁骤然扩张，额头上开始渗出点点虚汗。
因为辛德拉说的简直一点不错！不管是她还是菲奥娜，都没有在这个灵魂殿堂内对古涅的任何问题说过谎！
换句话来讲，无论是厄露恩的身体状况，兽人即将要发动总攻的消息，还是有关武技、神血方面的指导与建议……统统都是大实话！
这怎么可能呢？！你们居然真的没什么别的算计？
古涅打心眼里否认这一点。在他已经有些定型的固有概念之中，辛德拉虽然会偶尔给予他一些帮助，但这些帮助往往都通向另一个更深的巨坑！
而菲奥娜则通过那一手仗势欺人的强买强卖再一次拉高了他对太古龙的警惕性。
从这两头龙神神叨叨的对话中，他感觉自己虽然会被坑得很惨，但应该不至于被玩死……但他最近却有些担忧别人被连带着玩死了。
古涅的疑心病虽然有些超出常理了，但却并非毫无道理。
你不会以为所有人都跟你说实话就是件好事吧？谎言美好，事实却很残酷，人类的一生基本上就是由谎言堆砌而成的，统统是因为现实残酷无情而人们往往潜意识里更向往虚幻的美好。
更何况太古龙的话术堪称无懈可击——她们的确说了实话，但天知道那所谓的“实话”背后还隐藏着多少更为关键的“事实”呢？
隐瞒并不等同于欺骗，只说一半的实话依旧是实话，但造成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古涅也算是个扯谎的高手了，深谙此招的妙处，但却依旧无计可施。
在这奇妙的灵魂殿堂中，他虽无法撼动比自身强大太多的思念体，但却可以判断对方是否说谎，这种半吊子测谎仪的功能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的“屋主福利”了。
可惜半吊子测谎仪终究是半吊子，他根本无法判断菲奥娜是否仍有隐瞒，更分析不出她尚未透露的主要目的。
但最令他震惊的却是发现辛德拉居然也能利用属于自己的“屋主福利”！这可是他回忆与“红堡意志”对话时突然领悟出来的专属技能啊！为此他还沾沾自喜了挺长的一段时间。
“无需一惊一乍的，”辛德拉似乎察觉到了古涅的动摇，“妾身对于这类空间那可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这是句实话。
“你之所以留那个人类商人一命的真正原因，哼……大抵上是私下里做了什么协议吧，例如割让本次与兽人交易的收益？奴隶贸易是妾身那个妹妹亲自下的命令，量他也不敢动这块蛋糕。”
古涅咽下一口唾沫，越听心越是下沉，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竟遇到了一个生平仅见的敌手！或许一直以来嘴上说着不以貌取人但骨子里却最以貌取人的就是他自己。
“但你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对不对？你既不想就此与商会结下梁子，又想要杀了那个商人，甚至还想之后把钱也拿到手！啧啧……你想要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蓝发萝莉从椅子上悬浮而起，颇为俏皮地“啧”了两声。
“不过你小子倒是满肚子坏水，看到妾身的第一眼时居然就开始琢磨鬼点子了！”她边说边飘到古涅的身后，如同一只深夜档节目的女鬼一般将下巴轻轻怼在了某人如今僵硬至极的右肩上。
“你不敢直接杀了他是因为惹不起金龙商会，但换个思路稍稍一琢磨——找一个连金龙商会都惹不起的人杀了他不就得了？哈，借刀杀人永远是你这种利益至上主义者的第一选择。”
她的语速每快一分，古涅的脸色就越是苍白一分。
他顿感自己整个人正在由内而外、一层又一层、如同一颗洋葱般被……逐步解构！老实说，这还是他将近二十年岁月中头一次有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
“思来想去，人选只有一个，也就是身为龙之至尊、强大与美丽共存的妾身了。”辛德拉说起自己时倒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你这老妖婆可真能说啊！’感受着来自右侧脸颊处的点点寒意与好闻的幽香，古涅此刻却是形同槁木，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之后你一再强调商人是如何将私货带入的太初关，为的就是暗示妾身——你被利用了！以妾身的脾气，自然不会允许有活着的人类胆敢利用伟大的太古龙，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辛德拉的推理时间了。
娇小的身形忽地飘到古涅前方，双手捧住他的脑袋，与他来了个近距离面对面。
“不过你应该还有更深层的目的吧……”冰蓝色的竖瞳与漆黑的眼眸直直对视，迸发出不那么绚丽的火花。
辛德拉的双眼宛若一潭最幽深的冰湖！古涅只感觉自己仿佛中了“摄魂取念”，所有的思绪、想法与记忆如洪水般一泻千里，顺着眼睛被吸入了那谭湖水之中！
他本能地想闭上双眼，但整个脑袋却被那两只小手控制得死死的，任凭他死命调动眼皮，也没有任何动作产生。
“吼……你不但想要借刀杀人，还想顺便挑拨妾身和菲奥娜之间的关系？”辛德拉收回了瘆人的目光，唇角带笑似乎在嘲笑某人的天真无邪，“你不会以为一个人类的死活就能挑拨离间太古龙们了吧？答案先告诉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哦。”
这句宣告终于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古涅的身体如筛糠般在扶手椅上抖动起来，简直就像坐上了电椅一样。
他如此失态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计策有缺陷，而是由于自己的想法被彻彻底底的看穿了！
这对于以“智力型主角”自居的他来说无疑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耻辱！
更别提那种仿佛赤身裸体示人、令自己肠胃颠倒的残念感觉了！
辛德拉却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倏忽间再次飘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了，‘里应外合’的部分说完了，接下来你最好给妾身好好讲讲什么叫‘大势所趋’了。”
似乎在冰霜之龙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段再小不过的“小插曲”罢了，远没有她最开始想知道的那码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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