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历史的召唤
“等等，我打断一下，你所说的历史的召唤是指？”
“也许你也会感受到它的召唤。我们的血肉之躯都将嵌进历史里。这个城市群在一瞬之间夷为废墟，只有极少数人活了下来。你的调查团列车被炸毁掀翻，只有区区几个人活了下来。活着，即被选中。我们被选中来发掘这个世界中埋藏着的巨大隐秘。无论那个隐秘是什么，无论生或死，历史都休想再甩下我们！你能想象吗？像你我这样的人，原本一定是籍籍无名，无论如何埋头苦干，无论如何皓首穷经，终此一生，也不过被历史的大潮冲刷和淹没。而现在不同了，这个世界再也不可能忘记我们了！”
樊大工的语气很亢奋，眼神熠熠发光，这就像是他的信仰。路夏之前并没有认真想过自己和历史长河之间的关系，但很自然地能理解这个观点——虽然有些偏执。
“可是我们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
“无论生或死！”樊大工从裤兜里取出一个小本子，用双手握紧，举到胸前，像是在祷告。
“这是什么？”
“日记。”
“日记？”
“从平凡走向非凡的日记！”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扫兴，但现在你有什么骇人听闻、足以使你名留青史的发现吗？”
“咫尺之遥！历史和死亡离我同样近。”
“嗯？比如呢？”
“这群暴恐分子和阿里斯托托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句话将路夏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你也知道？”
这一问，可让路夏难住了，他心里想的自然是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但是未经林熹允许，他还是决定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他很快就找到了借口：“后羿射日前的事情，我刚才给你漏说了一段。最开始在聿城引起骚动，就是因为阿里斯托托先生的死讯，当时流传出一段直播视频，阿里斯托托先生被爆炸波及，不幸遇难。我相信这肯定不是巧合。”
“除了这你就没有其他东西瞒着我吗？”
“如果有遗漏，可能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樊大工精明而玩味地说道：“真是狡猾的回答。”
“你先继续说下去，这群暴恐分子和阿里斯托托先生有什么关联？”
“他们在找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
阿里斯托托的实验从樊大工口中说出来，确实非同寻常。路夏的内心已经翻腾起巨浪，但仍装作面无表情：“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里面有些什么？”
“知识。实验室里当然是有知识。”
“知识？什么知识？”
“如果我知道的话，他们就该来找我，而不该去找那所实验室。”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樊大工冷笑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缝，阴森森地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暴恐分子呢？”
这句话实在让路夏猝不及防，他情不自禁后退两步，后背撞到了墙，他用手扶住机床，才勉强站定。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以一种试探性的口吻问道：“你不是暴恐分子。你骗我？”
“对。”
“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信任是很脆弱的，你有东西瞒着我。老师在讲课的时候，哪些知识学生掌握，哪些知识学生不掌握，怎么能瞒得住老师呢？”
路夏用手拖着下巴，打量着眼前这个留着一头波浪卷的复杂人物，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们确实在寻找知识的话，这份知识可能和一句‘流星逆、太阳劫’的预言有关。不知道你当时是在地上还是地下，几天前吧，你有看到一颗红色的流星从地平面划向天空吗？”
“流星逆着飞向天空？我没有看到。然后呢？”
“然后流星炸了，就像一朵烟花一样。只是这朵烟花特别大。”
樊大工沉吟了半晌，问道：“你有没有感受到大地正在失去它的温度？”
“太阳爆炸，世界越来越冷，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太一样。如果是因为太阳爆炸，那一开始我就应该感受到温度明显下降。可是最近这种现象才尤为明显，最近气温下降得非常厉害。如果说‘太阳劫’的话，这不也是‘太阳劫’吗？”
“你的意思是？”
“会不会这颗流星是大地的热源？太阳是天空的热源，流星是大地的热源。或者换句话说，大地之下，还有一颗太阳？”
“书上可从没有这样教过。”
“书上也没有写太阳会爆炸！在书里，太阳可是坚不可摧的！一定是这样！”樊大工啧啧赞叹道，“一定是这样！万丈白玉柱的两头各有一颗太阳！无与伦比的对称美学！”
路夏也赞叹于他的想象力，并且不得不承认，这个推理很有诱惑力，但他仍有一个疑问：“如果确实如此，为什么没有公之于众呢？万丈白玉柱托着一个太阳，已经写进了教科书里，如果下面还有一个，有什么理由不写进去呢？”
“教科书里隐瞒的秘密可太多了！没有人比我这个老师更清楚这一点。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推断错了，但更可能的是，我没有错！这样的设计太美了，我相信它是真的。”
“如果确实是真的，那我们除了饿死、窒息而死，我们会更快冻死。”
“即使我的推论错了，你也不用沮丧——你依然有机会冻死。温度可不会因为我推论错了，就不降低了。”
听到樊大工这样打趣，路夏也只能报以一声苦笑。苦笑过后，他才意识到樊大工岔开了话题，他随即将话题掰回来：“我们之前在说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你偏题了。”
“没有偏题，我们在讨论阿里斯托托实验室中的知识。”
“可是我更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的。”
“我窃听了他们。”
“你窃听了暴恐分子？！怎么可能。”
樊大工诡秘一笑，从机床下面掏出几块电路板、导线和天线的拼接装置：“就是用它。”
“这是？”
“我的窃听器。”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从哪儿弄到的？”
“捡破烂拼起来的，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一台收音机。不过始终是手工拼的，时灵时不灵，波段也不好调，我就听到了一小阵。”
“所以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当时是这样的，我搜集来零件，确实是想拼一台收音机，用来试试能不能收听到官方的讯号，也许其中会有一些应急、救灾或者事件公告之类的讯息。我在机床拼好以后，拿到地面上去调试，调试了很久，只能收听到杂音，我当时已经准备放弃了。但是忽然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波段，我意识到，之前收听到的杂音可能并不是杂音，而是域航服无线通讯时加密后的波段。这个讯号没有加密，那是两个人在争吵，可能因此才一时疏忽大意，没有加密。对话很短，我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原话是这样的：
“一个女声说：可是阿里斯托托老师死了！
“一个男声说：你在说些什么！只要找到老师的实验室，一切都会水落石出！老师肯定是支持我们的！
“紧接着他们似乎意识到了通讯没有加密，讯号就断了。”
路夏很快意识到了这两句话中的敏感部分：“话很短，但是很值得琢磨。”
樊大工将他琢磨出来的东西一一陈述：“嗯，短短几句话，至少有七个让人在意的地方。
“第一，阿里斯托托被称为老师，这群人是什么身份？
“第二，‘可是’阿里斯托托死了，‘可是’的意思是什么，这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谋杀？
“第三，‘只要找到老师的实验室’，只要‘谁’找到，只有他们俩在找吗？还是整个暴恐分子的组织都在找？
“第四，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在哪里？
“第五，‘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什么是一切？什么会水落石出？
“第六，‘老师肯定是支持我们的’，这里的‘我们’又是谁，单指那两个人，还是整个暴恐分子组织？
“第七，老师‘肯定’是支持我们的，这里的‘肯定’，是否恰恰说明了对于阿里斯托托是否支持这里的‘我们’，是很值得怀疑的。”
路夏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打扮怪异的大专老师，远远要比他的外貌来得可敬：“你真聪明，至少比我聪明得多。起码第三点和第六点，我就完全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樊大工听到这句夸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嘴里却谦虚道：“也没有，只是因为我反复推敲过很多次。”
“后来呢？你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路夏自然感到些许失望，没有继续追问。
樊大工却自信地笑了出声，他拍了拍路夏的背，“别灰心，我相信这些秘密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很快？”
“嗯，会很快的。”
“你有什么办法？”
“我准备绑架对方的一个狙击手。”
“绑架一个狙击手？”
“没错，但是凭我自己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所以我才把你带到这儿，给你说这些，也许你能够帮到我。”
“说不定我真能帮到你，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也很有限。你不是接触过青城抵抗军吗？他们人也多得多，为什么不加入他们呢？”
樊大工带着极其轻蔑的口吻，不屑地反问道：“加入？我和你说过，那帮人大部分都是不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他们离历史太远了。”
“离历史太远了？”
“慢慢你就会懂的。”
“小猴子——就是上面那个小男孩，他说你是个神人，是抵抗军的特别合作伙伴，我还以为你和抵抗军相处得不错。”
“萧刚会给我提供一些资源，几乎不求回报。和我合作基本上是不会有回报的。也许这才是他们称呼我‘神人’的原因，供奉神，是不会有回报的。”
“所以刚才你让我帮你，也是没有回报的？”
“我想应该是。你就说你想不想帮我吧？”
“你似乎很值得人帮忙。不过问题就是我能怎么帮你？”
“我对你们队长——那个叫钟鸣的人——很感兴趣，这个人对我应该很有帮助，我想和他取得联系。”
路夏猛一拍大腿：“我也想和他取得联系，这不失联了嘛！”
“也许他现在正和抵抗军们在一起，就算不在，萧刚也应该有他的消息。虽然青城抵抗军整体是很愚蠢的，但我也说过，萧刚还是个不错的人。”
“所以你的计划是由我出面找萧刚，取得和钟鸣的联系，然后再将他引荐给你？”
“需不需要萧刚我无所谓，我只见钟鸣。”
“为什么你不愿意见萧刚呢？”
“如果不是必须要的资源，那个愚蠢的组织，越少接触越好”，樊大工又喃喃自语般重复了一遍，“越少接触越好。至于萧刚……”
樊大工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拿定了主意：“至于萧刚，我是绝不可能见他的。我的事情，整个抵抗军应该也只有萧刚比较清楚，所以也不能向抵抗军中的其他人透露。如果你透露了我的事情，我们之间的信任就彻底破裂了。如果可以，带钟鸣来见我。抵抗军的所有人，我都不见。”
“你对抵抗军似乎很反感？”
“在这座被摧毁的城市里，无论怎么抵抗下去，都是没有希望的。”
“没有希望？”
“没有希望的。萧刚如果也认可抵抗军是没有希望的，那他还算聪明，否则，也只是个傻瓜而已。”
“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会列一张清单，包括我需要的各种资源。你帮我转交给萧刚，我相信他会尽量把清单上的物资搞到手，这也算是你们对历史做贡献了。”
“如果我拿到物资或者找到钟鸣队长，我该怎么找你？”
“萧刚会派人来的，我和他之前合作过一次。”
“好的，你都需要些什么？”
樊大工将清单写好，递给路夏：“自己看吧，我想大部分东西在抵抗军看来应该只是一些垃圾而已。”
“也许你也会感受到它的召唤。我们的血肉之躯都将嵌进历史里。这个城市群在一瞬之间夷为废墟，只有极少数人活了下来。你的调查团列车被炸毁掀翻，只有区区几个人活了下来。活着，即被选中。我们被选中来发掘这个世界中埋藏着的巨大隐秘。无论那个隐秘是什么，无论生或死，历史都休想再甩下我们！你能想象吗？像你我这样的人，原本一定是籍籍无名，无论如何埋头苦干，无论如何皓首穷经，终此一生，也不过被历史的大潮冲刷和淹没。而现在不同了，这个世界再也不可能忘记我们了！”
樊大工的语气很亢奋，眼神熠熠发光，这就像是他的信仰。路夏之前并没有认真想过自己和历史长河之间的关系，但很自然地能理解这个观点——虽然有些偏执。
“可是我们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
“无论生或死！”樊大工从裤兜里取出一个小本子，用双手握紧，举到胸前，像是在祷告。
“这是什么？”
“日记。”
“日记？”
“从平凡走向非凡的日记！”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扫兴，但现在你有什么骇人听闻、足以使你名留青史的发现吗？”
“咫尺之遥！历史和死亡离我同样近。”
“嗯？比如呢？”
“这群暴恐分子和阿里斯托托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句话将路夏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你也知道？”
这一问，可让路夏难住了，他心里想的自然是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但是未经林熹允许，他还是决定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他很快就找到了借口：“后羿射日前的事情，我刚才给你漏说了一段。最开始在聿城引起骚动，就是因为阿里斯托托先生的死讯，当时流传出一段直播视频，阿里斯托托先生被爆炸波及，不幸遇难。我相信这肯定不是巧合。”
“除了这你就没有其他东西瞒着我吗？”
“如果有遗漏，可能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樊大工精明而玩味地说道：“真是狡猾的回答。”
“你先继续说下去，这群暴恐分子和阿里斯托托先生有什么关联？”
“他们在找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
阿里斯托托的实验从樊大工口中说出来，确实非同寻常。路夏的内心已经翻腾起巨浪，但仍装作面无表情：“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里面有些什么？”
“知识。实验室里当然是有知识。”
“知识？什么知识？”
“如果我知道的话，他们就该来找我，而不该去找那所实验室。”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樊大工冷笑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缝，阴森森地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暴恐分子呢？”
这句话实在让路夏猝不及防，他情不自禁后退两步，后背撞到了墙，他用手扶住机床，才勉强站定。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以一种试探性的口吻问道：“你不是暴恐分子。你骗我？”
“对。”
“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信任是很脆弱的，你有东西瞒着我。老师在讲课的时候，哪些知识学生掌握，哪些知识学生不掌握，怎么能瞒得住老师呢？”
路夏用手拖着下巴，打量着眼前这个留着一头波浪卷的复杂人物，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们确实在寻找知识的话，这份知识可能和一句‘流星逆、太阳劫’的预言有关。不知道你当时是在地上还是地下，几天前吧，你有看到一颗红色的流星从地平面划向天空吗？”
“流星逆着飞向天空？我没有看到。然后呢？”
“然后流星炸了，就像一朵烟花一样。只是这朵烟花特别大。”
樊大工沉吟了半晌，问道：“你有没有感受到大地正在失去它的温度？”
“太阳爆炸，世界越来越冷，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太一样。如果是因为太阳爆炸，那一开始我就应该感受到温度明显下降。可是最近这种现象才尤为明显，最近气温下降得非常厉害。如果说‘太阳劫’的话，这不也是‘太阳劫’吗？”
“你的意思是？”
“会不会这颗流星是大地的热源？太阳是天空的热源，流星是大地的热源。或者换句话说，大地之下，还有一颗太阳？”
“书上可从没有这样教过。”
“书上也没有写太阳会爆炸！在书里，太阳可是坚不可摧的！一定是这样！”樊大工啧啧赞叹道，“一定是这样！万丈白玉柱的两头各有一颗太阳！无与伦比的对称美学！”
路夏也赞叹于他的想象力，并且不得不承认，这个推理很有诱惑力，但他仍有一个疑问：“如果确实如此，为什么没有公之于众呢？万丈白玉柱托着一个太阳，已经写进了教科书里，如果下面还有一个，有什么理由不写进去呢？”
“教科书里隐瞒的秘密可太多了！没有人比我这个老师更清楚这一点。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推断错了，但更可能的是，我没有错！这样的设计太美了，我相信它是真的。”
“如果确实是真的，那我们除了饿死、窒息而死，我们会更快冻死。”
“即使我的推论错了，你也不用沮丧——你依然有机会冻死。温度可不会因为我推论错了，就不降低了。”
听到樊大工这样打趣，路夏也只能报以一声苦笑。苦笑过后，他才意识到樊大工岔开了话题，他随即将话题掰回来：“我们之前在说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你偏题了。”
“没有偏题，我们在讨论阿里斯托托实验室中的知识。”
“可是我更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的。”
“我窃听了他们。”
“你窃听了暴恐分子？！怎么可能。”
樊大工诡秘一笑，从机床下面掏出几块电路板、导线和天线的拼接装置：“就是用它。”
“这是？”
“我的窃听器。”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从哪儿弄到的？”
“捡破烂拼起来的，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一台收音机。不过始终是手工拼的，时灵时不灵，波段也不好调，我就听到了一小阵。”
“所以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当时是这样的，我搜集来零件，确实是想拼一台收音机，用来试试能不能收听到官方的讯号，也许其中会有一些应急、救灾或者事件公告之类的讯息。我在机床拼好以后，拿到地面上去调试，调试了很久，只能收听到杂音，我当时已经准备放弃了。但是忽然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波段，我意识到，之前收听到的杂音可能并不是杂音，而是域航服无线通讯时加密后的波段。这个讯号没有加密，那是两个人在争吵，可能因此才一时疏忽大意，没有加密。对话很短，我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原话是这样的：
“一个女声说：可是阿里斯托托老师死了！
“一个男声说：你在说些什么！只要找到老师的实验室，一切都会水落石出！老师肯定是支持我们的！
“紧接着他们似乎意识到了通讯没有加密，讯号就断了。”
路夏很快意识到了这两句话中的敏感部分：“话很短，但是很值得琢磨。”
樊大工将他琢磨出来的东西一一陈述：“嗯，短短几句话，至少有七个让人在意的地方。
“第一，阿里斯托托被称为老师，这群人是什么身份？
“第二，‘可是’阿里斯托托死了，‘可是’的意思是什么，这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谋杀？
“第三，‘只要找到老师的实验室’，只要‘谁’找到，只有他们俩在找吗？还是整个暴恐分子的组织都在找？
“第四，阿里斯托托的实验室在哪里？
“第五，‘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什么是一切？什么会水落石出？
“第六，‘老师肯定是支持我们的’，这里的‘我们’又是谁，单指那两个人，还是整个暴恐分子组织？
“第七，老师‘肯定’是支持我们的，这里的‘肯定’，是否恰恰说明了对于阿里斯托托是否支持这里的‘我们’，是很值得怀疑的。”
路夏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打扮怪异的大专老师，远远要比他的外貌来得可敬：“你真聪明，至少比我聪明得多。起码第三点和第六点，我就完全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樊大工听到这句夸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嘴里却谦虚道：“也没有，只是因为我反复推敲过很多次。”
“后来呢？你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路夏自然感到些许失望，没有继续追问。
樊大工却自信地笑了出声，他拍了拍路夏的背，“别灰心，我相信这些秘密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很快？”
“嗯，会很快的。”
“你有什么办法？”
“我准备绑架对方的一个狙击手。”
“绑架一个狙击手？”
“没错，但是凭我自己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所以我才把你带到这儿，给你说这些，也许你能够帮到我。”
“说不定我真能帮到你，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也很有限。你不是接触过青城抵抗军吗？他们人也多得多，为什么不加入他们呢？”
樊大工带着极其轻蔑的口吻，不屑地反问道：“加入？我和你说过，那帮人大部分都是不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他们离历史太远了。”
“离历史太远了？”
“慢慢你就会懂的。”
“小猴子——就是上面那个小男孩，他说你是个神人，是抵抗军的特别合作伙伴，我还以为你和抵抗军相处得不错。”
“萧刚会给我提供一些资源，几乎不求回报。和我合作基本上是不会有回报的。也许这才是他们称呼我‘神人’的原因，供奉神，是不会有回报的。”
“所以刚才你让我帮你，也是没有回报的？”
“我想应该是。你就说你想不想帮我吧？”
“你似乎很值得人帮忙。不过问题就是我能怎么帮你？”
“我对你们队长——那个叫钟鸣的人——很感兴趣，这个人对我应该很有帮助，我想和他取得联系。”
路夏猛一拍大腿：“我也想和他取得联系，这不失联了嘛！”
“也许他现在正和抵抗军们在一起，就算不在，萧刚也应该有他的消息。虽然青城抵抗军整体是很愚蠢的，但我也说过，萧刚还是个不错的人。”
“所以你的计划是由我出面找萧刚，取得和钟鸣的联系，然后再将他引荐给你？”
“需不需要萧刚我无所谓，我只见钟鸣。”
“为什么你不愿意见萧刚呢？”
“如果不是必须要的资源，那个愚蠢的组织，越少接触越好”，樊大工又喃喃自语般重复了一遍，“越少接触越好。至于萧刚……”
樊大工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拿定了主意：“至于萧刚，我是绝不可能见他的。我的事情，整个抵抗军应该也只有萧刚比较清楚，所以也不能向抵抗军中的其他人透露。如果你透露了我的事情，我们之间的信任就彻底破裂了。如果可以，带钟鸣来见我。抵抗军的所有人，我都不见。”
“你对抵抗军似乎很反感？”
“在这座被摧毁的城市里，无论怎么抵抗下去，都是没有希望的。”
“没有希望？”
“没有希望的。萧刚如果也认可抵抗军是没有希望的，那他还算聪明，否则，也只是个傻瓜而已。”
“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会列一张清单，包括我需要的各种资源。你帮我转交给萧刚，我相信他会尽量把清单上的物资搞到手，这也算是你们对历史做贡献了。”
“如果我拿到物资或者找到钟鸣队长，我该怎么找你？”
“萧刚会派人来的，我和他之前合作过一次。”
“好的，你都需要些什么？”
樊大工将清单写好，递给路夏：“自己看吧，我想大部分东西在抵抗军看来应该只是一些垃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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