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知识的诱惑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生生将法厄斯的手臂动作震停，他的身躯也随之抽搐，紧接着猛一低头，瞭望冰壁豁口。第三道冰壁火光冲天，如此之刺眼，他从未如此真实地感受到爆炸，带着头盔时，爆炸好像不过是一闪而过的热力图，而摘下头盔后，那滚滚烟尘，以及空气中夹杂着的刺鼻味道，一重又一重地冲击着他孱弱的身躯。
毫无疑问，抵抗军已经得手。
第三道冰壁被突破了！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这就是学会反复不断地强调的知识的力量。
知识的力量无比膨胀地昭示着自己的强大，可以立刻摧毁所有他们已然已经习以为常的秩序，而知识引发的摧毁，仅仅是为了防止知识泄露本身。
对方所广播的到底是什么知识？
少年额头上冒出了虚汗，他擦掉虚汗，自己安慰自己：“参谋部棋高一着，已经提前设伏。而这其中便有自己极力争取的功劳。知识与智慧仍然是自己忠实的盟友。”
滚滚浓烟之中，抵抗军喊声大作，此起彼伏。
“冲！”
“冲呀！”
“冲！”
法厄斯在耐心等待，按照原定计划，只要等抵抗军的大队人马再往前冲一阵，陷阱就可以收网了。少年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希望前线指挥官能严格遵守参谋部的计划，不要过于急切地收拢陷阱，否则如果只能毁灭抵抗军的先头部队，而让抵抗军的主力部队毫发无损，就得不偿失了！
这正是少年参谋在战前会议提出的计划，教授说这与古人的兵法暗合，称为“击其半渡”。
在抵抗军行进到一半的时候收拢陷阱，就依然能用较小的损失歼灭抵抗军最多的有生力量。
现在参谋部与前线指挥官的通讯已经完全中断，“击其半渡”的计划能否实施完全取决于前线指挥官的判断。
抵抗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冲出了迷雾，冲到了陷阱中央。
抵抗军的冲锋声愈发穿云裂石！
很好，少年参谋非常满意于前线指挥官的临场判断，陷阱口袋先松个口子，让先头部队过去，引诱大部队向前。
但是很快，这位少年参谋意识到抵抗军那震天的喊声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率先冲锋的两个人证明了前路安全，但是抵抗军并没有后续部队跟进！
抵抗军后队变前队，大部队不仅没有向前突围！恰恰相反，他们后撤了！
在那冲天而上、高遏云霄的冲锋声慢慢减弱之后，抵抗军有组织、有计划地从冰壁豁口撤了回来。
而抵抗军先头部队的两个前哨士兵很快没入了黑暗之中，必须要借助头盔中的热成像才能看清他们的踪迹，而绝大多数士兵此刻已经脱下了头盔。
只过了一会儿，那两个人影最终从红外成像中也消失了，他们藏到了废墟之中。
少年参谋呆呆地楞在那里，巨大的失败感将他击打得头脑发胀，鼻孔流血。
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输给了敌将萧刚。
敌将不仅在战场上宛如天神，在用计上也有若神助。
他实在想不通，抵抗军的战略意图到底是什么，抵抗军有战略意图吗？
抵抗军炸掉了三重冰壁，却仅仅放走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是谁？是敌将萧刚吗？
他们跑去哪儿，他们逃掉有什么意义吗？
少年参谋不可能想得通。
而且他也完全无从得知，突围出去的两个人并非抵抗军的成员，他们是路夏和林微。
少年参谋敏锐地感觉到时势变了。
从来都是学会将黑雾笼罩在抵抗军头上。
而现在，轮到抵抗军将黑雾笼罩在学会头上了。
法厄斯知道，此时战局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此刻应该在参谋部，也必须在参谋部。
他擦掉鼻血，满手血渍，大口大口呼吸，勉强调整心态，爬下楼梯，赶往参谋部。
此时参谋部仅有五个人，刚好是所有参谋人数的一半，其他五名参谋已经派人去召集了。
参谋长正在紧急协调，重新组织指挥网。
学会从不假设自己永远能拥有域航服全副武装，但是所有无线通讯都无法使用，确实给指挥带来了极大挑战。可供参谋部用于通讯和传令的人员严重不足，他们正在紧急协调人手。此后的战斗形势将愈加严峻，从参谋部到指挥部到前线指挥官到一线作战士兵，再也无法如臂使指。
令少年参谋愕然的一幕很快出现了，抵抗军并没有放弃广播，仅仅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抵抗军架起了他们力所能及的最大的扬声器，他们继续开始播报，这次换了个男声，大喇叭的音质并不好，使他的声音质感变得雄浑粗粝，与此同时，声音衰减很快，必须要全神贯注，才能真正听清。
“我们的城市毁灭了，我们不停地向全世界广播我们的悲惨遭遇，当我们述说饥饿、病痛、残疾、死亡，所有人都无动于衷，仿佛声音从未传播出去。但当我们告诉世界我们知道一个名叫‘孙悟空’的美猴王时，世界好像瞬间听到了我们的声音，并要求我们闭嘴。我们要说，要大声地说，虽然世界暂时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但我仍然愿意让你们听到，如果可以，希望你们向整个世界转述！”
少年参谋的直觉告诉他，这是萧刚的声音。
那个可怕的敌将的声音。
他的直觉是对的。
敌将的声音停止了，换回了通过电磁波广播的女声，她继续用平静的口吻，通过扬声器，一字一顿地说道：“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虽然抵抗军无法再通过高功率长波电台进行远距离广播，但他们仍然选择通过扬声器传递声波，并寄希望于听到的学会成员向外转述。
参谋部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很想听抵抗军在播报什么，但又不太敢光明正大表现出来，他们都意识到自己不会被允许倾听这些讯息。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传令兵闯进参谋部：“报告！教授严令！首要任务是消除敌方广播的影响！请尽快商议可行的方案！首要任务是消除敌方广播的影响！请尽快商议可行的方案！”
传令兵退下后，参谋部里的众位参谋依然在有条不紊地布置筹划着——只是不约而同地尽量减少发出噪音。
所有参谋的注意力都无比集中，因为他们所听到的是本该消失的声音。
参谋长在黑板上写下大字：“消除广播影响！”
那个感叹号画得尤其大，大得仿佛像一个问号一样。
参谋部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有什么影响可消除，他们甚至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影响，谈什么消除呢？
即使意识不到，影响也已经无法消除了，越是要消除，就会越让人好奇，抵抗军到底在传递什么知识，到底哪些话，不应该被知道。
参谋部出奇地安静，所有参谋都一言不发，因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耳濡目染着这样一种思想：“知识就是力量”。
少年参谋自然知道大家各怀鬼胎，他消失了片刻，再回来时，怀里多了台旧机械，他解释道：“这是一台老式留声机，可以无视干扰正常使用。待会儿我打开录音，当务之急是尽快商量怎么完成教授的任务。”
其余参谋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方案不认可。平心而论，他们事后能不能听录音，录音会不会被销毁，都是未知数。
“即使现在你们竖起耳朵认真听，很多词汇你们也就只能听一个发音，具体怎么写，是什么意思，也根本推断不出来。但如果耽误了教授的任务，我们就只能军事法庭见了！”
参谋长对于少年参谋的威胁并不满意，他冷冷地说道：“我们正在想。”
他们在想，他们假装在想——少年参谋恨铁不成钢，他敏锐地意识到，为了争夺知识，参谋部已经被分化瓦解了。
少年参谋一遍又一遍设想各种可能的方案，再一个又一个地将各种方案排除。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笨办法。
只有声音能压过声音。
法厄斯从仓库中找来话筒，大声对着留声机吼叫了好一阵，录好一段噪音，对着话筒反复播报。
抵抗军的扬声器功率大，但是距离远，参谋部的话筒功率小，但是距离近，将一众参谋都吵得无法听清抵抗军的播报。
这一招立竿见影，不过影响的范围不大。抵抗军位居包围网的中央，只用开一台大功率扬声器，就能基本覆盖三道冰壁。但是学会的士兵遍布三道冰壁，组成包围网，低功率的话筒只能覆盖极少数士兵。少年参谋立刻向传令兵下令，让各个前线小队尽量搜集话筒和扬声器，播报噪音，各小队按播报顺序依次论功，违令者就地枪决。
参谋长对于少年参谋的行动颇为不满，他呵斥道：“法厄斯！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无权擅自下令！而且参谋部最需要商量和讨论，这里的噪音必须关掉！”
参谋长话音刚落，一众参谋便作势要来关闭少年参谋的话筒。
法厄斯直接拔出手枪，对着天空鸣枪示警！
“我看谁敢过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战场上，请各位服从教授的命令！”
众人逡巡了一阵，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强行上前。
这个少年虽然看起来病怏怏的，这一手却胆大如斗，谁也不怕得罪。
法厄斯拒绝了“知识”的诱惑，而其余参谋半是出于真心半是出于假意，愤而离场——他们要继续追寻知识。
“站住！”法厄斯试图喝止众人。
其余参谋完全无视了少年的喝止。
“站住！”法厄斯准备再次鸣枪。
参谋长冷冰冰地摔下一句：“我到底有没有权力前往指挥部了解情况？到底有没有权力考察战场？”
紧接着便是一声冷笑，参谋长扬长而去。其余参谋也纷纷跟着离场。
参谋部在这座楼的顶层，指挥部就在在隔壁楼的地下一层，少年参谋完全不需要特别关注，就知道他们并没有前往指挥部，更清楚他们后续也并不会去考察战场。
但他们的行为在程序上完全合理合法。教授对于指挥人员约束非常严格，对于参谋人员约束则较为宽松，这倒并不是说参谋人员不重要，而是因为参谋部里的大部分参谋都是学会各个派系大佬安插进来刺探情报以及丰富履历的，如果没有教授明确下令，参谋们拥有极大的自主权。
正常情况下确实没有出现过只剩一名参谋的情况，但既然其他参谋都走光了，少年便决定一力承担起参谋的职责。
至于后续战斗如果失利，众人一定推他顶缸；后续战斗如果胜利，他也一定免不了被诬陷攻讦，这一点他此时却并没有意识到。
无论如何，少年的权力瞬间得到了极大膨胀，从现在起他的建议就是整个参谋部的建议。
法厄斯召来通讯兵，提出了“使用噪音对抗噪音”的方案。
通讯兵看到参谋部只有法厄斯一个人，不由得问道：“请问其他参谋呢？”
法厄斯虽然没必要为其他参谋打掩护，但也绝不能在这个关头影响前线指挥，他只好回答道：“事出突然，其他各位参谋正在前往指挥部和战场搜集情报，考察是否有其他可行的办法消除敌军播音的影响。”
通讯兵没有再继续多问，很快将法厄斯使用噪音对抗噪音的方案很快送到了指挥部，并且立刻得到认可。
很快，各种各样的播报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甚至还有士兵用游戏机播放背景音乐充当杂音。
传令兵一茬接一茬地更新情况。
临时搜集的话筒和扬声器数量始终有限，根据法厄斯的估计，临时收集的话筒和扬声器只能覆盖七成左右的包围圈。
如果要完成教授布置的任务，就需要收拢兵力，将噪音覆盖不到的士兵调走；而如果将士兵调走，包围网就会出现致命的缺口，给抵抗军留下可乘之机。
毫无疑问，抵抗军已经得手。
第三道冰壁被突破了！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这就是学会反复不断地强调的知识的力量。
知识的力量无比膨胀地昭示着自己的强大，可以立刻摧毁所有他们已然已经习以为常的秩序，而知识引发的摧毁，仅仅是为了防止知识泄露本身。
对方所广播的到底是什么知识？
少年额头上冒出了虚汗，他擦掉虚汗，自己安慰自己：“参谋部棋高一着，已经提前设伏。而这其中便有自己极力争取的功劳。知识与智慧仍然是自己忠实的盟友。”
滚滚浓烟之中，抵抗军喊声大作，此起彼伏。
“冲！”
“冲呀！”
“冲！”
法厄斯在耐心等待，按照原定计划，只要等抵抗军的大队人马再往前冲一阵，陷阱就可以收网了。少年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希望前线指挥官能严格遵守参谋部的计划，不要过于急切地收拢陷阱，否则如果只能毁灭抵抗军的先头部队，而让抵抗军的主力部队毫发无损，就得不偿失了！
这正是少年参谋在战前会议提出的计划，教授说这与古人的兵法暗合，称为“击其半渡”。
在抵抗军行进到一半的时候收拢陷阱，就依然能用较小的损失歼灭抵抗军最多的有生力量。
现在参谋部与前线指挥官的通讯已经完全中断，“击其半渡”的计划能否实施完全取决于前线指挥官的判断。
抵抗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冲出了迷雾，冲到了陷阱中央。
抵抗军的冲锋声愈发穿云裂石！
很好，少年参谋非常满意于前线指挥官的临场判断，陷阱口袋先松个口子，让先头部队过去，引诱大部队向前。
但是很快，这位少年参谋意识到抵抗军那震天的喊声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率先冲锋的两个人证明了前路安全，但是抵抗军并没有后续部队跟进！
抵抗军后队变前队，大部队不仅没有向前突围！恰恰相反，他们后撤了！
在那冲天而上、高遏云霄的冲锋声慢慢减弱之后，抵抗军有组织、有计划地从冰壁豁口撤了回来。
而抵抗军先头部队的两个前哨士兵很快没入了黑暗之中，必须要借助头盔中的热成像才能看清他们的踪迹，而绝大多数士兵此刻已经脱下了头盔。
只过了一会儿，那两个人影最终从红外成像中也消失了，他们藏到了废墟之中。
少年参谋呆呆地楞在那里，巨大的失败感将他击打得头脑发胀，鼻孔流血。
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输给了敌将萧刚。
敌将不仅在战场上宛如天神，在用计上也有若神助。
他实在想不通，抵抗军的战略意图到底是什么，抵抗军有战略意图吗？
抵抗军炸掉了三重冰壁，却仅仅放走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是谁？是敌将萧刚吗？
他们跑去哪儿，他们逃掉有什么意义吗？
少年参谋不可能想得通。
而且他也完全无从得知，突围出去的两个人并非抵抗军的成员，他们是路夏和林微。
少年参谋敏锐地感觉到时势变了。
从来都是学会将黑雾笼罩在抵抗军头上。
而现在，轮到抵抗军将黑雾笼罩在学会头上了。
法厄斯知道，此时战局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此刻应该在参谋部，也必须在参谋部。
他擦掉鼻血，满手血渍，大口大口呼吸，勉强调整心态，爬下楼梯，赶往参谋部。
此时参谋部仅有五个人，刚好是所有参谋人数的一半，其他五名参谋已经派人去召集了。
参谋长正在紧急协调，重新组织指挥网。
学会从不假设自己永远能拥有域航服全副武装，但是所有无线通讯都无法使用，确实给指挥带来了极大挑战。可供参谋部用于通讯和传令的人员严重不足，他们正在紧急协调人手。此后的战斗形势将愈加严峻，从参谋部到指挥部到前线指挥官到一线作战士兵，再也无法如臂使指。
令少年参谋愕然的一幕很快出现了，抵抗军并没有放弃广播，仅仅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抵抗军架起了他们力所能及的最大的扬声器，他们继续开始播报，这次换了个男声，大喇叭的音质并不好，使他的声音质感变得雄浑粗粝，与此同时，声音衰减很快，必须要全神贯注，才能真正听清。
“我们的城市毁灭了，我们不停地向全世界广播我们的悲惨遭遇，当我们述说饥饿、病痛、残疾、死亡，所有人都无动于衷，仿佛声音从未传播出去。但当我们告诉世界我们知道一个名叫‘孙悟空’的美猴王时，世界好像瞬间听到了我们的声音，并要求我们闭嘴。我们要说，要大声地说，虽然世界暂时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但我仍然愿意让你们听到，如果可以，希望你们向整个世界转述！”
少年参谋的直觉告诉他，这是萧刚的声音。
那个可怕的敌将的声音。
他的直觉是对的。
敌将的声音停止了，换回了通过电磁波广播的女声，她继续用平静的口吻，通过扬声器，一字一顿地说道：“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虽然抵抗军无法再通过高功率长波电台进行远距离广播，但他们仍然选择通过扬声器传递声波，并寄希望于听到的学会成员向外转述。
参谋部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很想听抵抗军在播报什么，但又不太敢光明正大表现出来，他们都意识到自己不会被允许倾听这些讯息。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传令兵闯进参谋部：“报告！教授严令！首要任务是消除敌方广播的影响！请尽快商议可行的方案！首要任务是消除敌方广播的影响！请尽快商议可行的方案！”
传令兵退下后，参谋部里的众位参谋依然在有条不紊地布置筹划着——只是不约而同地尽量减少发出噪音。
所有参谋的注意力都无比集中，因为他们所听到的是本该消失的声音。
参谋长在黑板上写下大字：“消除广播影响！”
那个感叹号画得尤其大，大得仿佛像一个问号一样。
参谋部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有什么影响可消除，他们甚至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影响，谈什么消除呢？
即使意识不到，影响也已经无法消除了，越是要消除，就会越让人好奇，抵抗军到底在传递什么知识，到底哪些话，不应该被知道。
参谋部出奇地安静，所有参谋都一言不发，因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耳濡目染着这样一种思想：“知识就是力量”。
少年参谋自然知道大家各怀鬼胎，他消失了片刻，再回来时，怀里多了台旧机械，他解释道：“这是一台老式留声机，可以无视干扰正常使用。待会儿我打开录音，当务之急是尽快商量怎么完成教授的任务。”
其余参谋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方案不认可。平心而论，他们事后能不能听录音，录音会不会被销毁，都是未知数。
“即使现在你们竖起耳朵认真听，很多词汇你们也就只能听一个发音，具体怎么写，是什么意思，也根本推断不出来。但如果耽误了教授的任务，我们就只能军事法庭见了！”
参谋长对于少年参谋的威胁并不满意，他冷冷地说道：“我们正在想。”
他们在想，他们假装在想——少年参谋恨铁不成钢，他敏锐地意识到，为了争夺知识，参谋部已经被分化瓦解了。
少年参谋一遍又一遍设想各种可能的方案，再一个又一个地将各种方案排除。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笨办法。
只有声音能压过声音。
法厄斯从仓库中找来话筒，大声对着留声机吼叫了好一阵，录好一段噪音，对着话筒反复播报。
抵抗军的扬声器功率大，但是距离远，参谋部的话筒功率小，但是距离近，将一众参谋都吵得无法听清抵抗军的播报。
这一招立竿见影，不过影响的范围不大。抵抗军位居包围网的中央，只用开一台大功率扬声器，就能基本覆盖三道冰壁。但是学会的士兵遍布三道冰壁，组成包围网，低功率的话筒只能覆盖极少数士兵。少年参谋立刻向传令兵下令，让各个前线小队尽量搜集话筒和扬声器，播报噪音，各小队按播报顺序依次论功，违令者就地枪决。
参谋长对于少年参谋的行动颇为不满，他呵斥道：“法厄斯！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无权擅自下令！而且参谋部最需要商量和讨论，这里的噪音必须关掉！”
参谋长话音刚落，一众参谋便作势要来关闭少年参谋的话筒。
法厄斯直接拔出手枪，对着天空鸣枪示警！
“我看谁敢过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战场上，请各位服从教授的命令！”
众人逡巡了一阵，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强行上前。
这个少年虽然看起来病怏怏的，这一手却胆大如斗，谁也不怕得罪。
法厄斯拒绝了“知识”的诱惑，而其余参谋半是出于真心半是出于假意，愤而离场——他们要继续追寻知识。
“站住！”法厄斯试图喝止众人。
其余参谋完全无视了少年的喝止。
“站住！”法厄斯准备再次鸣枪。
参谋长冷冰冰地摔下一句：“我到底有没有权力前往指挥部了解情况？到底有没有权力考察战场？”
紧接着便是一声冷笑，参谋长扬长而去。其余参谋也纷纷跟着离场。
参谋部在这座楼的顶层，指挥部就在在隔壁楼的地下一层，少年参谋完全不需要特别关注，就知道他们并没有前往指挥部，更清楚他们后续也并不会去考察战场。
但他们的行为在程序上完全合理合法。教授对于指挥人员约束非常严格，对于参谋人员约束则较为宽松，这倒并不是说参谋人员不重要，而是因为参谋部里的大部分参谋都是学会各个派系大佬安插进来刺探情报以及丰富履历的，如果没有教授明确下令，参谋们拥有极大的自主权。
正常情况下确实没有出现过只剩一名参谋的情况，但既然其他参谋都走光了，少年便决定一力承担起参谋的职责。
至于后续战斗如果失利，众人一定推他顶缸；后续战斗如果胜利，他也一定免不了被诬陷攻讦，这一点他此时却并没有意识到。
无论如何，少年的权力瞬间得到了极大膨胀，从现在起他的建议就是整个参谋部的建议。
法厄斯召来通讯兵，提出了“使用噪音对抗噪音”的方案。
通讯兵看到参谋部只有法厄斯一个人，不由得问道：“请问其他参谋呢？”
法厄斯虽然没必要为其他参谋打掩护，但也绝不能在这个关头影响前线指挥，他只好回答道：“事出突然，其他各位参谋正在前往指挥部和战场搜集情报，考察是否有其他可行的办法消除敌军播音的影响。”
通讯兵没有再继续多问，很快将法厄斯使用噪音对抗噪音的方案很快送到了指挥部，并且立刻得到认可。
很快，各种各样的播报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甚至还有士兵用游戏机播放背景音乐充当杂音。
传令兵一茬接一茬地更新情况。
临时搜集的话筒和扬声器数量始终有限，根据法厄斯的估计，临时收集的话筒和扬声器只能覆盖七成左右的包围圈。
如果要完成教授布置的任务，就需要收拢兵力，将噪音覆盖不到的士兵调走；而如果将士兵调走，包围网就会出现致命的缺口，给抵抗军留下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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