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寒风冷雨同樽饮（上）
此时已过了傍晚六点，太阳落下，路灯亮起。
由于管制的影响，四通八达的交通线被分隔开来，行人极少。
林城有自己的风格，但从根本上说，与青城也并没有太大不同。走在林城的街道上，倒给路夏一种恍惚之感，就仿佛走在小时候常走的聿城大道上。
路夏脱下外套，拴在腰间，苦中作乐，抱着头，漫无目的地踏步向前。
走了大约十分钟，眼前出现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子，他推着一辆电动摩托车，徐徐前进。
想必是车没有电了。
路夏也没有准确的目的地，于是便放慢速度，在后面静静跟着。
大约跟了三分钟，老头停了下来，回过头，质问路夏：“小伙子，你是不是在跟着我？”
“呃，这……”路夏只好把实话当成谎话来说，编了个借口：“我走错路了，这附近也不常来，地铁站怎么走？”
“哦，那你说嘛！你过来，跟着我走就行，顺路。这个管制路线一划，我都蒙了，何况你不常来。”
路夏靠近了老头，好奇地说道：“大叔，你这个没电了吧？这不是有脚踏板吗？怎么不蹬着走？”
“说得轻巧，你来试试，比骑着还费力！”
“行，大叔，我试试。”
路夏接过电动车，蹬着脚踏板，和骑自行车完全是两种体验。踏板又小，轴距又短，确实费力。蹬了不到五分钟，路夏告饶，下了车，感叹道：“怪不得大叔你不怕我蹬着就把你车抢跑了，这踩着真是又慢又费力。”
“要想靠着蹬这个抢车，我怕就是百米冠军也做不到。”
“那何不把它拆了？”
“要求是要有的，但反正是个样子货。”
“行，大叔，我看你刚才推着也挺累的，我来帮你推，你领我走出去就行。”
“我哪能脸皮这么厚呢？我自己来。”
“没事，大叔。我空有一身力气，不用白不用。”
大叔仍然只是推辞：“不行不行，哪能凭空受你的恩。”
“大叔你领我走出去，我也不能凭空受你的恩。这样吧，我和你交替推，一个人推一会儿。”
老头拗不过路夏，便由路夏推着。
“说起来也是倒楣，明明已经提前看了管制的线路，谁知道搞错了一个路口，错一点，就错一片，绕了一大圈，车都没电了。”
“大叔你这是下班吗？”
“下班是下班。走这边是为了排队去领免费发放的物资。物资领到了，路倒给封了。这下回去可就远了！”
“大叔，你知道为什么封路吗？”
“电视上有说，好像是给人授勋来着。一群大小伙子，好像还有女的，还有孩子。真苦呀。”
“苦？”
“一列车的人，就活下来几个。青城一整个城市，也不剩几个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大叔你担心林城会有这么一天吗？”
这本来算是个很尖锐的问题，但是这样的问题每个林城人都已经想过很多次了，他反倒很淡然：“担心是一天，不担心也是一天。能有什么办法呢？像有钱人一样搞关系躲到域外荒漠修地下堡垒吗？生活咋办呢？人生嘛，难免的。”
“那‘林城计划’呢，可靠吗？”
这句话倒是让大叔产生一点狐疑，他扭过头，略带紧张地看着路夏：“啥意思？”
“行，大叔，咱不聊这个。前面还有多远呀？”
老头这才相信，路夏确实只是扯闲天，他又恢复了淡然，幽幽地道：“两三公里，两公里多一点吧！”
“这么远！”
“推累了吧？我来。”
“没事，大叔，不累。等一下，大叔，是不是下雨了？”
“知了拉尿吧，树下面走着，淋个几滴也正常。平常两三个月才下一回雨，今晚又是授勋，不可能不保证天气的。”
“不是，大叔，好像真的下雨了，你没淋到吗？”
老头抬头看天，云浓天阴，确实有几分征兆。
很快，一滴雨珠正落在他的额头上。
老头“啊呀”一声，大叫不好，夺过路夏握着的电动摩托，边推边跑。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雨点变为瀑布，如洪水漫灌。
林城的老树庇护不了两位匆忙的行人，片刻之间，路夏和老头全都变成了落汤鸡。
水珠浇在路夏的头发上，化为水线，一股一股沿着发丝往下流。
路夏不断咋巴着眼，上下眼皮一碰，就如同打开了雨刮器，这才能维持视野。
老头推着电动车跑了不到一分钟，就减缓了速度。
路夏大口往外呼气，将嘴边的水珠吹跑，问道：“大叔，怎么不跑了？”
“跑也是淋，走也是淋；一路也没个站台啥的，想躲雨都找不到地方；雨又这么大，估计下不久；怎么都要淋那么长时间，干脆慢慢走吧！”
“大叔你后备箱里没有雨衣吗？”
“有我就穿了，还用你说！”
雨水很快就积深了，几乎要没到了路夏的脚背。
老头在前面推着方向盘，路夏便在后面推着后备箱，两人一齐使力，冒着雨，一路往前。
就这样推行了十来分钟，瓢泼大雨仍然不见减小。
“我还说没有躲雨的地方，这不有了吗！”
老头将电动摩托撑在一边，拔了钥匙，拉着路夏，跨过露天公园的草坪，来到一座两个人高的雕塑下面。
路夏认得出来，这座雕塑乃是英雄王的雕塑，他右手握着腰间的宝剑，左手拖着象征太阳的圆球，身后披着大氅，正作阔步向前之状。
披风扬起，刚好就像一个雨棚，老头和路夏就都蜷着身子，在披风下面躲雨。
路夏已经完全湿透，不禁打了个喷嚏。
“怪冷的吧？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不等路夏答话，老头健步如飞，跨过草坪，从电动摩托后备箱里取出什么东西，一边举起来向路夏示意，一边顶着风雨跑过来。
等老头跑近了，路夏才注意到，老头手里拿着的是一小瓶白酒。
“今天排了老半天的队，领的物资都用来换酒了，干脆和你喝了吧！会喝酒吗？来，暖暖身子！”
老头拉着路夏蹲下身来，拧开瓶盖，将酒瓶递给路夏。
由于管制的影响，四通八达的交通线被分隔开来，行人极少。
林城有自己的风格，但从根本上说，与青城也并没有太大不同。走在林城的街道上，倒给路夏一种恍惚之感，就仿佛走在小时候常走的聿城大道上。
路夏脱下外套，拴在腰间，苦中作乐，抱着头，漫无目的地踏步向前。
走了大约十分钟，眼前出现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子，他推着一辆电动摩托车，徐徐前进。
想必是车没有电了。
路夏也没有准确的目的地，于是便放慢速度，在后面静静跟着。
大约跟了三分钟，老头停了下来，回过头，质问路夏：“小伙子，你是不是在跟着我？”
“呃，这……”路夏只好把实话当成谎话来说，编了个借口：“我走错路了，这附近也不常来，地铁站怎么走？”
“哦，那你说嘛！你过来，跟着我走就行，顺路。这个管制路线一划，我都蒙了，何况你不常来。”
路夏靠近了老头，好奇地说道：“大叔，你这个没电了吧？这不是有脚踏板吗？怎么不蹬着走？”
“说得轻巧，你来试试，比骑着还费力！”
“行，大叔，我试试。”
路夏接过电动车，蹬着脚踏板，和骑自行车完全是两种体验。踏板又小，轴距又短，确实费力。蹬了不到五分钟，路夏告饶，下了车，感叹道：“怪不得大叔你不怕我蹬着就把你车抢跑了，这踩着真是又慢又费力。”
“要想靠着蹬这个抢车，我怕就是百米冠军也做不到。”
“那何不把它拆了？”
“要求是要有的，但反正是个样子货。”
“行，大叔，我看你刚才推着也挺累的，我来帮你推，你领我走出去就行。”
“我哪能脸皮这么厚呢？我自己来。”
“没事，大叔。我空有一身力气，不用白不用。”
大叔仍然只是推辞：“不行不行，哪能凭空受你的恩。”
“大叔你领我走出去，我也不能凭空受你的恩。这样吧，我和你交替推，一个人推一会儿。”
老头拗不过路夏，便由路夏推着。
“说起来也是倒楣，明明已经提前看了管制的线路，谁知道搞错了一个路口，错一点，就错一片，绕了一大圈，车都没电了。”
“大叔你这是下班吗？”
“下班是下班。走这边是为了排队去领免费发放的物资。物资领到了，路倒给封了。这下回去可就远了！”
“大叔，你知道为什么封路吗？”
“电视上有说，好像是给人授勋来着。一群大小伙子，好像还有女的，还有孩子。真苦呀。”
“苦？”
“一列车的人，就活下来几个。青城一整个城市，也不剩几个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大叔你担心林城会有这么一天吗？”
这本来算是个很尖锐的问题，但是这样的问题每个林城人都已经想过很多次了，他反倒很淡然：“担心是一天，不担心也是一天。能有什么办法呢？像有钱人一样搞关系躲到域外荒漠修地下堡垒吗？生活咋办呢？人生嘛，难免的。”
“那‘林城计划’呢，可靠吗？”
这句话倒是让大叔产生一点狐疑，他扭过头，略带紧张地看着路夏：“啥意思？”
“行，大叔，咱不聊这个。前面还有多远呀？”
老头这才相信，路夏确实只是扯闲天，他又恢复了淡然，幽幽地道：“两三公里，两公里多一点吧！”
“这么远！”
“推累了吧？我来。”
“没事，大叔，不累。等一下，大叔，是不是下雨了？”
“知了拉尿吧，树下面走着，淋个几滴也正常。平常两三个月才下一回雨，今晚又是授勋，不可能不保证天气的。”
“不是，大叔，好像真的下雨了，你没淋到吗？”
老头抬头看天，云浓天阴，确实有几分征兆。
很快，一滴雨珠正落在他的额头上。
老头“啊呀”一声，大叫不好，夺过路夏握着的电动摩托，边推边跑。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雨点变为瀑布，如洪水漫灌。
林城的老树庇护不了两位匆忙的行人，片刻之间，路夏和老头全都变成了落汤鸡。
水珠浇在路夏的头发上，化为水线，一股一股沿着发丝往下流。
路夏不断咋巴着眼，上下眼皮一碰，就如同打开了雨刮器，这才能维持视野。
老头推着电动车跑了不到一分钟，就减缓了速度。
路夏大口往外呼气，将嘴边的水珠吹跑，问道：“大叔，怎么不跑了？”
“跑也是淋，走也是淋；一路也没个站台啥的，想躲雨都找不到地方；雨又这么大，估计下不久；怎么都要淋那么长时间，干脆慢慢走吧！”
“大叔你后备箱里没有雨衣吗？”
“有我就穿了，还用你说！”
雨水很快就积深了，几乎要没到了路夏的脚背。
老头在前面推着方向盘，路夏便在后面推着后备箱，两人一齐使力，冒着雨，一路往前。
就这样推行了十来分钟，瓢泼大雨仍然不见减小。
“我还说没有躲雨的地方，这不有了吗！”
老头将电动摩托撑在一边，拔了钥匙，拉着路夏，跨过露天公园的草坪，来到一座两个人高的雕塑下面。
路夏认得出来，这座雕塑乃是英雄王的雕塑，他右手握着腰间的宝剑，左手拖着象征太阳的圆球，身后披着大氅，正作阔步向前之状。
披风扬起，刚好就像一个雨棚，老头和路夏就都蜷着身子，在披风下面躲雨。
路夏已经完全湿透，不禁打了个喷嚏。
“怪冷的吧？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不等路夏答话，老头健步如飞，跨过草坪，从电动摩托后备箱里取出什么东西，一边举起来向路夏示意，一边顶着风雨跑过来。
等老头跑近了，路夏才注意到，老头手里拿着的是一小瓶白酒。
“今天排了老半天的队，领的物资都用来换酒了，干脆和你喝了吧！会喝酒吗？来，暖暖身子！”
老头拉着路夏蹲下身来，拧开瓶盖，将酒瓶递给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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