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古道少年
大秦四百三十二年秋，一场持续整整三年的世家之乱，十四州武道世家重新洗牌。其中以颍州陈氏、淮州黄氏、江州徐氏为首的众多老牌世家被各新兴世家代替，从此拉开了大秦武道界的新篇章。
时令又是初秋，淮州青山郡的一处古道，萧瑟的秋风卷落树上枯黄的树叶，灰白色的天空层层叠叠漂浮着形状各异的银灰云朵，几只不知名的飞鸟在空中盘旋，不时发出清脆而凄婉的鸣叫声。
古道上，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拖沓着疲惫的身子缓步前行，少年衣衫破旧、头发凌乱，肮脏的脸上还未痊愈的伤痕和干涸的血迹显得有些许的狰狞。
少年牵着一匹瘦弱的老马，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剑鞘和剑柄上满是污痕与血迹，完全看不出是何材质、是何颜色，唯有那个麒麟头剑首还能依稀分辨出来。
老马失去光泽的皮毛和一块一块的泥痂让它看上去和少年一样十分的狼狈，只有眼中不时闪烁的光芒说明它也曾是一匹能日行千里的良驹。
一只飞鸟掠过少年的头顶，少年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空，眼中看不出喜乐悲伤。片刻之后，少年转身抚摸着身旁的老马，才有了一些温柔的神色。
老马垂着头，用前腿踢着地上的泥土，打着虚弱无力的响鼻，少年一手拖着老马的下颚，一手在捋着它脖子上的鬃毛。“你走吧，陪了我这么久，是时候还你自由了。”良久，少年在老马的耳边轻声说道。
老马似乎听懂了少年的话，安静下来如同雕塑一般，但还是像刚才那般垂着头。少年好像有些心急了，一把扯下老马背上的马鞍和包裹，用力把它往外一推。
老马被少年推得险些摔倒，少年也因为这一推后退了半步。“你走啊，被人骑了一辈子，难道还要跟着我送命吗？”少年走到老马正前方，嘶声吼道。
少年的愤怒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老马依旧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之后，老马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马鞍和包裹，又抬头看了一眼喘着大气的少年，眼中似乎泛出了泪光。
老马还是走了，少年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愿意离开，但至少少年的心愿达成。看着远去的老马，少年嘴角微微一撇，轻轻地笑了起来。
还是那条荒无人烟的古道，但路上再也没有老马和少年，只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傍晚时分，夕阳好像趁着夜色未起再看看这个世界，一束橘红色的光刺破灰暗的云层洒在大地，照在少年的身上。少让年坐在路边，将手里的长剑靠在石头上，全身心的感受着这犹如久违的阳光。
夕阳照在少年的脸上，少年苍白的脸庞慢慢有了一丝的血气。少年紧闭着双眼，晚风吹起少年凌乱的发丝，干裂的嘴唇和微弱的呼吸让少年看上去犹如垂暮的老叟。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如果能够永远的停留在此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少年心中想到。奈何船迟又遇打头风，一阵急促而响烈的马蹄声正在向少年慢慢地靠近。
“来吧来吧，正好我也跑累了。”少年伸手握住一旁的长剑，嘴里喃喃道。
“吁…”
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黑色衣服、戴着斗笠的人停在了少年身边，黑衣人皆身负劲弓、手拿长刀、面露凶色。
“别来无恙啊，少家主。”为首的汉子环抱长刀，俯身看着少年，一字一句的说道。
少年缓缓起身，逆着光看着马背上的男人，那一刻少年竟觉得这马上的男人有那么几分的吓人，就好像寺庙里那些面目狰狞的罗汉。
“别来无恙啊，何叔，哦不，何家主。”少年轻声说道，只有何家主三个字咬着重音。
少年的话音刚落，那一束晚来的阳光又躲进了云层，显得比之前更加阴暗了两分。
马背上的男人直起身，看着少年冷笑道：“少家主就不要消遣在下了，都这个时候了该想着如何死得痛快一些才是。”
“哦？何来消遣一说。”少年走上前，继续说道：“十年前你何谓不过是路边一个处处遭人嫌弃的肮脏乞丐、落魄赌徒，是我父亲心善带你回府，教你读书习武，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成为了我陈氏大权在握的护卫统领。可狗又怎么改得了吃屎，你最后为了区区一万金币选择了背叛陈氏，背叛我父亲对你的信任。”
“放肆…”何谓身后一名男子厉声呵道，却被何谓伸手打住。
“呵呵，少家主要是想骂就直接骂我好了，何必如此拐弯抹角，我何谓敢做自然敢当。”何谓看着少年，眼神中渐渐露出杀意。
少年摇摇头，转身背对着以何谓为首的一群黑衣人，双臂展开，活动着筋骨，又拉开了六七步的距离。
何谓眯着眼看着少年的举动，一时间猜不出少年的意图，随后右手在空中一举，身后的黑衣人纷纷取下背上的劲弓，对着少年搭箭拉弓，弓臂被拉出吱吱咯咯的声响。
“少家主，替我向家主和老家主问好。”何谓对着少年说道，然后右手一挥，身后数十支箭瞬间弹射出去。
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紧随着何谓的话音而至，少年停下全身的动作，在箭矢距离自己只有两三尺的时候，迅速地拔剑转身，一股凌冽的剑气硬生生将所有的箭矢击碎，如同爆开的烟火。
“就这样的实力还杀不了我的哦，何家主。”少年持剑而立，轻声嘲笑道。
少年的话让何谓气得嘴角抽搐，随后一声怒吼：“给我上…”他身后的黑衣人纷纷丢下手里的劲弓，拔出长刀，拍马冲刺。
马蹄踩踏在古道上，掀起一路尘埃，伴随着黑衣人的喊杀声和马群的嘶鸣声直扑少年。
眼见黑衣人渐渐逼近，少年双脚用力一踏，腾空而起，划过一道残影，直冲马上的黑衣人而去。借助脚下的力量只轻轻一剑斩落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随后少年脚尖在马头上一点，一个转身甩出一道剑气，截断了黑衣人凶猛的攻势，转眼又重新回到地面，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风轻云淡。
被剑气击中的黑衣人或死或伤，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四溅，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而那些侥幸躲过的黑衣人全部愣住，不知是战是退。
眼见依靠战马冲刺的作用被消除，何谓赫然而怒，大声喊道：“下马，给我杀了他。”
得到命令的黑衣人一个个翻身下马，原本那些神气威猛的高头大马此时却纷纷逃离，发出的嘶鸣声与刚才截然不同。
少年双手握剑，神色严肃，手里的长剑散发出幽幽寒光，照出少年冷峻的脸庞。
少年手中的剑或许不能称之为剑，虽是直刃，却如黑衣人手中的长刀一般是单刃，那是一种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武器，世人称之为横刀。
几息沉寂之后，剩下的二十多名黑衣人蜂拥而上，有的沿着古道直冲少年，有的借助路边的石头攻向少年的左右。
古道上刀影闪烁，血光四射，刀刃碰撞清脆的声音与刺眼的火光让原本宁静的古道正在变成一片修罗场。
少年在一众黑人之间穿梭，或是挥刀横劈，或是举刀直刺，但是每一次都会有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下。一刻钟之后，古道上还站着的黑衣人已不足十人，他们的脸上早已失去怒气和得意，全都换成了一副濒死时的恐惧表情。
少年甩了甩横刀上的血迹，看着身上新增的伤口，杀气盎然。
战斗重新开始，剩下的黑衣人仿佛只是在机械的执行着何谓的命令，早已失去了该有的战斗技巧。
当少年斩杀最后一名黑衣人之后，本就不多的体力也已耗尽，只能将横刀插于地上勉强支撑着自己。
“少家主不愧是得了家主和老家主真传，一开始那招千刃真是让我叹为观止，不过你能支撑现在，活着站在这里确实让我很意外啊。”何谓翻身下马，一边走向少年一边冷声说道。
少年抬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何谓，嘲笑道：“原来何家主也是贪生怕死之辈，按理来说你大可以开始就出手杀我，但你还是选择让他们替你消耗我仅存的内力。”
“少家主说得不错，我当然是怕死的，好不容易得到现在的一切，我自会留着我的小命好好享受。虽然你之前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我若是直接对你出手保不齐你会鱼死网破，那我可就划不来了啊。”何谓走到少年跟前说道。
“所以你觉得你现在就一定能毫发无伤的杀了我？”少年不怒反笑。
“毫发无伤不敢说，但至少我会活着，而你，只能下去和你的家人团聚了。”何谓并未托大，而是略微思索后才说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杀你我有何颜面下去见我的家人。”少年拔出横刀，深吸一口气。
暮色渐深，晚风吹起，吹动少年的头发和衣袖。何谓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年，暂无动作。
“莫要做口舌之争了，我最后再叫你一次少家主，交出补天石和陈氏秘法，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给你留个全尸。”何谓伸手握住刀柄，同时开口说道。
“呵呵…”少年突然冷笑起来，“世人皆说世家之乱是顺应天意的轮换，可谁知道却是为了一块小小的石头，你的新主子可真是好筹谋啊。”
少年伸手摘下脖子上的项链，一块湛蓝色的小石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何谓看着少年手中的补天石，眼中闪烁着贪婪。
少年咬紧牙关，紧紧捏住手里的补天石，直到指缝溢出猩红的鲜血。
“想要补天石，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了。”少年松开握着补天石的手，将补天石重新戴在脖子上。
“这是你自找的。”何谓目眦尽裂，拔出手中的刀，冲刺三四步后腾空而起，向着少年的头顶劈去。
“既然你想要陈氏秘法，那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陈氏秘法是什么样的。”面对气势汹汹的何谓，少年突然卸下所有的气息，低声说道。
半空之中的何谓感受到少年的异样，但此时已来不及瞻前顾后，身上的气势反而更加浓烈了几分。但是眨眼之间，原本死气沉沉的少年身上突然爆发出无尽的生机，他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的内力正在迅速恢复，境界也从开阳境提升到了玉衡境。
“怎么回事？”何谓心中骇然。
少年侧身举刀，挡下何谓的第一击，何谓悬于半空，奋力嘶吼。
两人僵持几息之后，少年用力一抬，何谓被弹出数丈之远。少年扭了扭脖子，横刀在手中旋转飞舞，最后紧紧握住。
“呼…”少年长舒一口气，“这就是我陈氏秘法，涅槃，燃烧自身精血换取殊死一搏。何谓，临死前让你见识一下我其他的刀法。”少年看着何谓，大声说道。
不远处的何谓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大为震撼。他虽然听说过陈氏秘法，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可怕，能让一个濒死之人爆发出如此气势，更重要的是境界提升了整整一大截。
“这一招是霜烬！”一道赤红色的刀气挥出，地上瞬间变成暗红色的岩浆。
“这一招是雷动！”又一道刀气，伴随着滚滚惊雷斩向何谓。
“这一招是回首！”少年话音刚落，何谓只觉得脖颈一凉，一抹寒芒从右至左直穿脖子，而少年此时已经出现在他身侧，神色平静。
何谓双手死死捂住脖颈，但鲜血如注，生机渐失，最后倒在地上。
少年朝着东边缓缓跪下，身边放着何谓的头颅，两只眼睛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爷爷、父亲、母亲、小妹，陈家的族人，溪来为你们报仇了。”少年重重的在地上叩首，双眼含泪。
随后，少年瘫倒在地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中的光泽渐渐消失，良久，少年坦然一笑，缓缓闭上双眼。
夜幕已经拉开，乌鸦和秃鹫成为了古道上杀戮盛宴最后的受益者。一匹老马迈着沉重的步子从夜色中出现，马背上横坐着一位青衣白发的老者。
时令又是初秋，淮州青山郡的一处古道，萧瑟的秋风卷落树上枯黄的树叶，灰白色的天空层层叠叠漂浮着形状各异的银灰云朵，几只不知名的飞鸟在空中盘旋，不时发出清脆而凄婉的鸣叫声。
古道上，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拖沓着疲惫的身子缓步前行，少年衣衫破旧、头发凌乱，肮脏的脸上还未痊愈的伤痕和干涸的血迹显得有些许的狰狞。
少年牵着一匹瘦弱的老马，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剑鞘和剑柄上满是污痕与血迹，完全看不出是何材质、是何颜色，唯有那个麒麟头剑首还能依稀分辨出来。
老马失去光泽的皮毛和一块一块的泥痂让它看上去和少年一样十分的狼狈，只有眼中不时闪烁的光芒说明它也曾是一匹能日行千里的良驹。
一只飞鸟掠过少年的头顶，少年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空，眼中看不出喜乐悲伤。片刻之后，少年转身抚摸着身旁的老马，才有了一些温柔的神色。
老马垂着头，用前腿踢着地上的泥土，打着虚弱无力的响鼻，少年一手拖着老马的下颚，一手在捋着它脖子上的鬃毛。“你走吧，陪了我这么久，是时候还你自由了。”良久，少年在老马的耳边轻声说道。
老马似乎听懂了少年的话，安静下来如同雕塑一般，但还是像刚才那般垂着头。少年好像有些心急了，一把扯下老马背上的马鞍和包裹，用力把它往外一推。
老马被少年推得险些摔倒，少年也因为这一推后退了半步。“你走啊，被人骑了一辈子，难道还要跟着我送命吗？”少年走到老马正前方，嘶声吼道。
少年的愤怒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老马依旧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之后，老马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马鞍和包裹，又抬头看了一眼喘着大气的少年，眼中似乎泛出了泪光。
老马还是走了，少年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愿意离开，但至少少年的心愿达成。看着远去的老马，少年嘴角微微一撇，轻轻地笑了起来。
还是那条荒无人烟的古道，但路上再也没有老马和少年，只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傍晚时分，夕阳好像趁着夜色未起再看看这个世界，一束橘红色的光刺破灰暗的云层洒在大地，照在少年的身上。少让年坐在路边，将手里的长剑靠在石头上，全身心的感受着这犹如久违的阳光。
夕阳照在少年的脸上，少年苍白的脸庞慢慢有了一丝的血气。少年紧闭着双眼，晚风吹起少年凌乱的发丝，干裂的嘴唇和微弱的呼吸让少年看上去犹如垂暮的老叟。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如果能够永远的停留在此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少年心中想到。奈何船迟又遇打头风，一阵急促而响烈的马蹄声正在向少年慢慢地靠近。
“来吧来吧，正好我也跑累了。”少年伸手握住一旁的长剑，嘴里喃喃道。
“吁…”
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黑色衣服、戴着斗笠的人停在了少年身边，黑衣人皆身负劲弓、手拿长刀、面露凶色。
“别来无恙啊，少家主。”为首的汉子环抱长刀，俯身看着少年，一字一句的说道。
少年缓缓起身，逆着光看着马背上的男人，那一刻少年竟觉得这马上的男人有那么几分的吓人，就好像寺庙里那些面目狰狞的罗汉。
“别来无恙啊，何叔，哦不，何家主。”少年轻声说道，只有何家主三个字咬着重音。
少年的话音刚落，那一束晚来的阳光又躲进了云层，显得比之前更加阴暗了两分。
马背上的男人直起身，看着少年冷笑道：“少家主就不要消遣在下了，都这个时候了该想着如何死得痛快一些才是。”
“哦？何来消遣一说。”少年走上前，继续说道：“十年前你何谓不过是路边一个处处遭人嫌弃的肮脏乞丐、落魄赌徒，是我父亲心善带你回府，教你读书习武，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成为了我陈氏大权在握的护卫统领。可狗又怎么改得了吃屎，你最后为了区区一万金币选择了背叛陈氏，背叛我父亲对你的信任。”
“放肆…”何谓身后一名男子厉声呵道，却被何谓伸手打住。
“呵呵，少家主要是想骂就直接骂我好了，何必如此拐弯抹角，我何谓敢做自然敢当。”何谓看着少年，眼神中渐渐露出杀意。
少年摇摇头，转身背对着以何谓为首的一群黑衣人，双臂展开，活动着筋骨，又拉开了六七步的距离。
何谓眯着眼看着少年的举动，一时间猜不出少年的意图，随后右手在空中一举，身后的黑衣人纷纷取下背上的劲弓，对着少年搭箭拉弓，弓臂被拉出吱吱咯咯的声响。
“少家主，替我向家主和老家主问好。”何谓对着少年说道，然后右手一挥，身后数十支箭瞬间弹射出去。
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紧随着何谓的话音而至，少年停下全身的动作，在箭矢距离自己只有两三尺的时候，迅速地拔剑转身，一股凌冽的剑气硬生生将所有的箭矢击碎，如同爆开的烟火。
“就这样的实力还杀不了我的哦，何家主。”少年持剑而立，轻声嘲笑道。
少年的话让何谓气得嘴角抽搐，随后一声怒吼：“给我上…”他身后的黑衣人纷纷丢下手里的劲弓，拔出长刀，拍马冲刺。
马蹄踩踏在古道上，掀起一路尘埃，伴随着黑衣人的喊杀声和马群的嘶鸣声直扑少年。
眼见黑衣人渐渐逼近，少年双脚用力一踏，腾空而起，划过一道残影，直冲马上的黑衣人而去。借助脚下的力量只轻轻一剑斩落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随后少年脚尖在马头上一点，一个转身甩出一道剑气，截断了黑衣人凶猛的攻势，转眼又重新回到地面，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风轻云淡。
被剑气击中的黑衣人或死或伤，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四溅，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而那些侥幸躲过的黑衣人全部愣住，不知是战是退。
眼见依靠战马冲刺的作用被消除，何谓赫然而怒，大声喊道：“下马，给我杀了他。”
得到命令的黑衣人一个个翻身下马，原本那些神气威猛的高头大马此时却纷纷逃离，发出的嘶鸣声与刚才截然不同。
少年双手握剑，神色严肃，手里的长剑散发出幽幽寒光，照出少年冷峻的脸庞。
少年手中的剑或许不能称之为剑，虽是直刃，却如黑衣人手中的长刀一般是单刃，那是一种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武器，世人称之为横刀。
几息沉寂之后，剩下的二十多名黑衣人蜂拥而上，有的沿着古道直冲少年，有的借助路边的石头攻向少年的左右。
古道上刀影闪烁，血光四射，刀刃碰撞清脆的声音与刺眼的火光让原本宁静的古道正在变成一片修罗场。
少年在一众黑人之间穿梭，或是挥刀横劈，或是举刀直刺，但是每一次都会有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下。一刻钟之后，古道上还站着的黑衣人已不足十人，他们的脸上早已失去怒气和得意，全都换成了一副濒死时的恐惧表情。
少年甩了甩横刀上的血迹，看着身上新增的伤口，杀气盎然。
战斗重新开始，剩下的黑衣人仿佛只是在机械的执行着何谓的命令，早已失去了该有的战斗技巧。
当少年斩杀最后一名黑衣人之后，本就不多的体力也已耗尽，只能将横刀插于地上勉强支撑着自己。
“少家主不愧是得了家主和老家主真传，一开始那招千刃真是让我叹为观止，不过你能支撑现在，活着站在这里确实让我很意外啊。”何谓翻身下马，一边走向少年一边冷声说道。
少年抬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何谓，嘲笑道：“原来何家主也是贪生怕死之辈，按理来说你大可以开始就出手杀我，但你还是选择让他们替你消耗我仅存的内力。”
“少家主说得不错，我当然是怕死的，好不容易得到现在的一切，我自会留着我的小命好好享受。虽然你之前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我若是直接对你出手保不齐你会鱼死网破，那我可就划不来了啊。”何谓走到少年跟前说道。
“所以你觉得你现在就一定能毫发无伤的杀了我？”少年不怒反笑。
“毫发无伤不敢说，但至少我会活着，而你，只能下去和你的家人团聚了。”何谓并未托大，而是略微思索后才说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杀你我有何颜面下去见我的家人。”少年拔出横刀，深吸一口气。
暮色渐深，晚风吹起，吹动少年的头发和衣袖。何谓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年，暂无动作。
“莫要做口舌之争了，我最后再叫你一次少家主，交出补天石和陈氏秘法，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给你留个全尸。”何谓伸手握住刀柄，同时开口说道。
“呵呵…”少年突然冷笑起来，“世人皆说世家之乱是顺应天意的轮换，可谁知道却是为了一块小小的石头，你的新主子可真是好筹谋啊。”
少年伸手摘下脖子上的项链，一块湛蓝色的小石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何谓看着少年手中的补天石，眼中闪烁着贪婪。
少年咬紧牙关，紧紧捏住手里的补天石，直到指缝溢出猩红的鲜血。
“想要补天石，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了。”少年松开握着补天石的手，将补天石重新戴在脖子上。
“这是你自找的。”何谓目眦尽裂，拔出手中的刀，冲刺三四步后腾空而起，向着少年的头顶劈去。
“既然你想要陈氏秘法，那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陈氏秘法是什么样的。”面对气势汹汹的何谓，少年突然卸下所有的气息，低声说道。
半空之中的何谓感受到少年的异样，但此时已来不及瞻前顾后，身上的气势反而更加浓烈了几分。但是眨眼之间，原本死气沉沉的少年身上突然爆发出无尽的生机，他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的内力正在迅速恢复，境界也从开阳境提升到了玉衡境。
“怎么回事？”何谓心中骇然。
少年侧身举刀，挡下何谓的第一击，何谓悬于半空，奋力嘶吼。
两人僵持几息之后，少年用力一抬，何谓被弹出数丈之远。少年扭了扭脖子，横刀在手中旋转飞舞，最后紧紧握住。
“呼…”少年长舒一口气，“这就是我陈氏秘法，涅槃，燃烧自身精血换取殊死一搏。何谓，临死前让你见识一下我其他的刀法。”少年看着何谓，大声说道。
不远处的何谓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大为震撼。他虽然听说过陈氏秘法，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可怕，能让一个濒死之人爆发出如此气势，更重要的是境界提升了整整一大截。
“这一招是霜烬！”一道赤红色的刀气挥出，地上瞬间变成暗红色的岩浆。
“这一招是雷动！”又一道刀气，伴随着滚滚惊雷斩向何谓。
“这一招是回首！”少年话音刚落，何谓只觉得脖颈一凉，一抹寒芒从右至左直穿脖子，而少年此时已经出现在他身侧，神色平静。
何谓双手死死捂住脖颈，但鲜血如注，生机渐失，最后倒在地上。
少年朝着东边缓缓跪下，身边放着何谓的头颅，两只眼睛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爷爷、父亲、母亲、小妹，陈家的族人，溪来为你们报仇了。”少年重重的在地上叩首，双眼含泪。
随后，少年瘫倒在地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中的光泽渐渐消失，良久，少年坦然一笑，缓缓闭上双眼。
夜幕已经拉开，乌鸦和秃鹫成为了古道上杀戮盛宴最后的受益者。一匹老马迈着沉重的步子从夜色中出现，马背上横坐着一位青衣白发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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