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海恩
男孩有些呆滞，像是还没缓过神来一样，回头看着逐渐远去的港口，眼眶在一点点地泛红。他并不是舍不得什么，只是他无法接受自己好不容易习惯的一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去了，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他还有很多很多东西都没有学会，但他知道，想要再回到这里恐怕要难于登天了。
海水轻轻拍击着船身，高大的货船在随波逐流下轻微晃动着，而这船越晃男孩的内心就越悲伤，最终他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啪嗒啪嗒地打在木质的夹板上。
“小孩。”
一声轻唤在少年的背后响起，男孩擦了擦流到下巴那豆大的泪珠，战战兢兢地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身后说话的人。
“想家了嘛？”
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看上去二十来岁，他身上穿着神机营的衣服，看花纹应该官职不小，只是他虽然出身神机营身上却没有一丝武夫的江湖气息，一举一动与谈吐中更多的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文人气质，如果说他是什么朝廷里的文官或许也不会有人质疑。
“嗯......”
男孩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也只是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小男孩，对陌生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防备。
“那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嘛?”
“不...不知道......”
“所以你的家人什么都没告诉你就把你送到船上来了吗？”
“爹只告诉我，我要跟着叔叔们一起坐船到全世界玩去......”
“那令尊可还真是心大啊，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让你来了。”
“他，不在乎我的。”男孩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走了还有大哥继承家业，或许我走了对他来说会让家里更安定一些也说不定。”
“哈哈，小家伙，懂得还不少嘛。”听了他的话，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恨你爹吗？”
“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就对了，你爹把你送走是为了给你的大哥创造一个安心的环境成长，你大哥能够安心成长了你爹才能安心把家业传给他，你们家族才能延续下去，人人都能得到安心。所以追求安心的人在我看来都是很伟大的。”
“安心？”
“就是无忧无虑，永远不会担心意外的发生，顺其自然就能过上最好的人生啦。”男人挠了挠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追求这种安心就是我的毕生目标。”
“但是...你不是军官吗...为什么要离开中原随船队出海呢？”男孩又眨了眨眼睛，“这不是违背了你追求的安心吗？”
“那是因为...除了自己的安心以外我还要去为很多人的安心负责任啊，来到这里也好，现在的出海也好，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心啊。像是你爹把你送走一样，他也是为了很多人的安心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男人摇了摇头，露出了苦笑，“不过你还小，以后慢慢会懂的。”
“嗯。”
像是感受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友善，男孩朝他乖巧地点了点头，悲伤的感觉也逐渐消散了。
“呐，小子，这个给你。”
男人从身后摸出了一柄银白色的精美火铳，蹲下身子，递到了男孩的面前。
“当初郑和下西洋时在海外时从国外学习了不少的东西，包括这种洋火铳的制法吗，这就是我们神机营按照图纸制造的最新单发燧发式火铳，还未正式投入使用，借你耍耍啰。”
“谢谢......”男孩接过火铳，火铳那有些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差点没拿稳。
仔细一看，这火铳的做工真的很精美，从枪口到枪身处全部雕刻着如鳞片般精美的白银花纹，枪身末端还有着一只姿态奇特的神兽头颅形状，不只是虎是马或是麒麟之类的生物。
“反正咱们还得在一起待好几年呢，先提前熟悉一下。”男人摸了摸男孩的头发，露出像慈父一般的笑容，“我叫钟祥，字言瑞，神机营军官，叫我字就行，我不在乎的。你呢？”
“霍涟，字海恩，寅盛商号霍廷次子。”霍海恩机械地背诵着父亲教授给他的话语。
“海恩，好名字啊，寓意是来自大海的恩赐吗？”钟言瑞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我娘生我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出海经商，结果上船前我娘要生了，他们就没跟船队一起去了，等我生下来他们才收到消息，他们原本要上的船在出海不到几里就沉了，所以给我取字海恩。”
“那，希望你能为我们的航程再次带来海的恩赐啊。”
“嗯......”
“诶诶，你看，活了活了!”
“真能救回来啊？”
“喜爹不愧是喜爹，给力！”
“老喜我对你刮目相看了，本来以为你只会烫头发做美甲之类的，没想到真能救人啊？”
“你要不要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我可是当初全山海城最好的义体师，源宗阁葵氏青丘三家集团全来找我，我一个都没答应，区区致命伤能难倒我老喜？”
好吵啊......
男男女女的声音围绕在霍海恩的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让本身就讨厌聒噪的霍海恩心情更加烦躁了，这里难道是什么动物园吗？交了票钱就能进来围观吗？
......
为什么自己脑中会浮现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
他试图抬起自己的手，但是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而无法动弹。身子、腿，甚至脖子也同样如此。
自己...难不成被什么神秘组织逮起来要做人体实验了嘛？霍海恩的心中惊恐万分。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粘上了胶水一样毫无反应。这下彻底完了，自己不仅动弹不得，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自己只能静候死亡的降临了吗？
我还没达到想要的安心呢......我，还不想死......
放了我，放了我......
放了我！！！！
“我靠！吓死我了！”
“啊！！！”
“喔，还算有精神嘛。”
“这就说明我医术确实很高超不是嘛？”
垂死病中惊坐起，霍海恩瞪大了满是血丝的双眼，惊恐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他必须立刻搞清楚现在的情况，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自己就是没搞清楚袁止戈的情况就贸然动手，结果......
结果......
自己不是死了吗？
这是一个宽敞而有点阴森的房间，像是改造自什么废旧的医院急诊室，放眼望去全部是冰冷又精密的机械，钻头、螺丝、电线......不知道的会以为这是什么修车厂吧。旁边的地面上丢满了血迹斑驳的绷带和纸巾，大约二三十罐大大小小的药罐看得人眼花缭乱，自己正裸露着上身坐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双手双脚都被带子死死束缚着，像是刚刚受过什么酷刑的战犯。
海水轻轻拍击着船身，高大的货船在随波逐流下轻微晃动着，而这船越晃男孩的内心就越悲伤，最终他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啪嗒啪嗒地打在木质的夹板上。
“小孩。”
一声轻唤在少年的背后响起，男孩擦了擦流到下巴那豆大的泪珠，战战兢兢地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身后说话的人。
“想家了嘛？”
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看上去二十来岁，他身上穿着神机营的衣服，看花纹应该官职不小，只是他虽然出身神机营身上却没有一丝武夫的江湖气息，一举一动与谈吐中更多的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文人气质，如果说他是什么朝廷里的文官或许也不会有人质疑。
“嗯......”
男孩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也只是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小男孩，对陌生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防备。
“那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嘛?”
“不...不知道......”
“所以你的家人什么都没告诉你就把你送到船上来了吗？”
“爹只告诉我，我要跟着叔叔们一起坐船到全世界玩去......”
“那令尊可还真是心大啊，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让你来了。”
“他，不在乎我的。”男孩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走了还有大哥继承家业，或许我走了对他来说会让家里更安定一些也说不定。”
“哈哈，小家伙，懂得还不少嘛。”听了他的话，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恨你爹吗？”
“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就对了，你爹把你送走是为了给你的大哥创造一个安心的环境成长，你大哥能够安心成长了你爹才能安心把家业传给他，你们家族才能延续下去，人人都能得到安心。所以追求安心的人在我看来都是很伟大的。”
“安心？”
“就是无忧无虑，永远不会担心意外的发生，顺其自然就能过上最好的人生啦。”男人挠了挠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追求这种安心就是我的毕生目标。”
“但是...你不是军官吗...为什么要离开中原随船队出海呢？”男孩又眨了眨眼睛，“这不是违背了你追求的安心吗？”
“那是因为...除了自己的安心以外我还要去为很多人的安心负责任啊，来到这里也好，现在的出海也好，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心啊。像是你爹把你送走一样，他也是为了很多人的安心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男人摇了摇头，露出了苦笑，“不过你还小，以后慢慢会懂的。”
“嗯。”
像是感受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友善，男孩朝他乖巧地点了点头，悲伤的感觉也逐渐消散了。
“呐，小子，这个给你。”
男人从身后摸出了一柄银白色的精美火铳，蹲下身子，递到了男孩的面前。
“当初郑和下西洋时在海外时从国外学习了不少的东西，包括这种洋火铳的制法吗，这就是我们神机营按照图纸制造的最新单发燧发式火铳，还未正式投入使用，借你耍耍啰。”
“谢谢......”男孩接过火铳，火铳那有些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差点没拿稳。
仔细一看，这火铳的做工真的很精美，从枪口到枪身处全部雕刻着如鳞片般精美的白银花纹，枪身末端还有着一只姿态奇特的神兽头颅形状，不只是虎是马或是麒麟之类的生物。
“反正咱们还得在一起待好几年呢，先提前熟悉一下。”男人摸了摸男孩的头发，露出像慈父一般的笑容，“我叫钟祥，字言瑞，神机营军官，叫我字就行，我不在乎的。你呢？”
“霍涟，字海恩，寅盛商号霍廷次子。”霍海恩机械地背诵着父亲教授给他的话语。
“海恩，好名字啊，寓意是来自大海的恩赐吗？”钟言瑞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我娘生我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出海经商，结果上船前我娘要生了，他们就没跟船队一起去了，等我生下来他们才收到消息，他们原本要上的船在出海不到几里就沉了，所以给我取字海恩。”
“那，希望你能为我们的航程再次带来海的恩赐啊。”
“嗯......”
“诶诶，你看，活了活了!”
“真能救回来啊？”
“喜爹不愧是喜爹，给力！”
“老喜我对你刮目相看了，本来以为你只会烫头发做美甲之类的，没想到真能救人啊？”
“你要不要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我可是当初全山海城最好的义体师，源宗阁葵氏青丘三家集团全来找我，我一个都没答应，区区致命伤能难倒我老喜？”
好吵啊......
男男女女的声音围绕在霍海恩的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让本身就讨厌聒噪的霍海恩心情更加烦躁了，这里难道是什么动物园吗？交了票钱就能进来围观吗？
......
为什么自己脑中会浮现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
他试图抬起自己的手，但是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而无法动弹。身子、腿，甚至脖子也同样如此。
自己...难不成被什么神秘组织逮起来要做人体实验了嘛？霍海恩的心中惊恐万分。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粘上了胶水一样毫无反应。这下彻底完了，自己不仅动弹不得，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自己只能静候死亡的降临了吗？
我还没达到想要的安心呢......我，还不想死......
放了我，放了我......
放了我！！！！
“我靠！吓死我了！”
“啊！！！”
“喔，还算有精神嘛。”
“这就说明我医术确实很高超不是嘛？”
垂死病中惊坐起，霍海恩瞪大了满是血丝的双眼，惊恐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他必须立刻搞清楚现在的情况，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自己就是没搞清楚袁止戈的情况就贸然动手，结果......
结果......
自己不是死了吗？
这是一个宽敞而有点阴森的房间，像是改造自什么废旧的医院急诊室，放眼望去全部是冰冷又精密的机械，钻头、螺丝、电线......不知道的会以为这是什么修车厂吧。旁边的地面上丢满了血迹斑驳的绷带和纸巾，大约二三十罐大大小小的药罐看得人眼花缭乱，自己正裸露着上身坐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双手双脚都被带子死死束缚着，像是刚刚受过什么酷刑的战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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