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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定价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什么翠云时蔬的出现。不光是我们,很多小餐馆因为买不到这种菜,这一周来都没什么生意。”沈姨喝了口热茶,神色平静如常,似乎并没有将生意差这件事放在心上。

    乔子卿和徐千兰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听了沈姨方才的叙述,乔子卿觉得这件事自己要付七成以上的责任。

    原来早在一周前他家的蔬菜就已经被方平卖入了省城市场,起初还因为售价太贵一时间根本无人问津,数百斤蔬菜在货车上存放了少说得有两三天。但万事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且好巧不巧晁鸿程就是这第一个人。

    不得不说晁鸿程能走到这一步确实是有些商业嗅觉的,在尝试性购买了十几斤之后,晁鸿程当天就斥巨资将所有的翠云时蔬全部预定了下来,并且想方设法联系到方平,让他以后只为澜天大酒店一家供货。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远在翠云县的方平会受邀前来参加这场,明明不是他这种小商小贩能够接触到的大老板的婚礼了。

    由于晁鸿程的宣传力度足够强大,并且用上了虽然有些无耻但是却十分有效的饥饿营销,短短几天之内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翠云时蔬的存在。人们受好奇心驱使,再加上这新菜系虽然定价高昂,却没有太过超出省城人的消费水平,于是便纷纷争相订餐,据沈姨所说这最后一桌甚至都排到了两个月以后了。

    而更加值得一提的是,这“翠云时蔬”的名字还是晁鸿程给取的。

    “其实沈姨也不用太担心,像咱们店里的常客还没有几个有能力把这么贵的菜当成家常便饭的,他们应该只是想省点钱吃顿好的而已。我估计不出半个月,咱们家的生意还会像以前一样红火。”乔子卿安慰道。

    “嗯,这一点我和你叔都明白,所以也并没有太担心生意方面的问题。”说着,沈姨突然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唉~~不过我还真想尝尝那个翠云时蔬的味道,看看到底多有好吃才能把咱们家客人都给拐了去!”

    “呵呵,这个简单。”乔子卿微微一笑,拿起旁边座位上的背包放在了腿上。

    “啊?简单?”沈姨有些惊讶,目露疑惑地看着乔子卿双手在背包里摸索。

    “海山移可,坤乾有我……”

    心中默念口诀,背包只是个幌子,所有从家里带来的蔬菜其实一直都装在乾坤袋里,不但保鲜,还保险,丝毫不用担心背来背去给挤坏了。

    眼看着乔子卿像变魔术一般不停将一颗颗番茄一根根黄瓜一只只辣椒,甚至还有一个个硕大的茄子拿到桌面上。不止是沈姨,就连一直与之同行的徐千兰也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了。

    “小乔,你这个背包这么能装吗?刚刚我看着瘪瘪的还以为里面没什么东西呢!”沈姨不可置信地问道。

    将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分享给他人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乔子卿的确有些忘乎所以了。

    “哦,还行,挺能装的。嘿嘿,没了,就这些了。”将最后一根黄瓜放在餐桌上,乔子卿这才在两人惊异的目光中收了手。

    十六颗番茄,十根黄瓜,二十三只辣椒,五个大茄子,还有一小把大葱,这差不多是一个背包所能承载的极限了。

    “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翠云时蔬?这些都是吗?这得多少钱啊?有一两千了吧!”万般惊讶中,沈姨忍不住连连发问。

    “嗯,这些都是。不过价格方面你就别管了沈姨,就当是我送给你和王叔的礼物,直接收着就行啦。”乔子卿笑容灿烂,“沈姨你也别愣着啦,快拿到后厨让王叔自由发挥吧!”

    “哎呦,哎呦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呢,哈哈哈,成!那你们等着,我这就让你叔做去!”先前的一丝阴翳完全一扫而空,此时的沈姨略显臃肿的脸上直接乐开了花,忙不迭地将一棵棵蔬菜兜进围裙里。

    “老头子!快看小乔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

    “好像从没见过乔老师这么开心过呢。”待沈姨走后,徐千兰笑眯眯地盯着乔子卿的侧脸,盯了许久。

    在徐千兰印象中,乔子卿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冷清性子,似乎除了自己那一方天地,便再也没有值得他真正用心的地方。

    即便先前在喜宴上被那么多人不明所以地指责谩骂,他最终也只是想要尽快离开那个地方而已,没有任何为自己开脱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晁鸿程嘴贱牵连了自己,徐千兰觉得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看到乔子卿真正发火的样子。

    然而就算是发火,他的脸色依然平静。

    “有吗?呵呵,还行吧。”乔子卿给了个回答,又像是没有回答。指尖轻点着桌面,片刻之后突然开口问道:“徐老师之前说想让我开一家餐厅,那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徐千兰怔了怔,看了眼对方不似玩笑的眼神,玉手抵着下巴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开口道:“嗯,这里地处商业街的出入口,就餐饮行业来说地理位置这一点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刚刚听你和沈姨聊天,我能听出这家店的客源也非常有保障,而且大厨又是乔老师的师父,厨艺方面也肯定没有问题。如果乔老师真的有这个想法,这家店的确是可以作为餐饮业起点的不二之选。”

    “专业!”乔子卿朝徐千兰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还好啦。”徐千兰掩嘴轻笑,面对乔子卿的夸赞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小骄傲,再怎么说她也是沪上大学商学院科班出身的高材生。如果不是因为家族生意衰败导致她被逼婚出走,或许现在的徐千兰已经是徐氏集团某家分公司的CEO了。

    “不过有一个比较关键的地方,乔老师还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徐千兰十分认真地伸出食指。

    “你说。”乔子卿向前探了探身子。

    “价格问题。”徐千兰回答得直截了当。“在我看来,像澜天那种四星级酒店,不管推出的新菜系定价有多昂贵,食客们都会觉得它贵有贵的道理,他们总能找到某个理由说服自己去消费一次。

    但这里不一样,以这家店现在的规模来看,如果突然推出几道价格远超常人承受能力的新菜,即便是晁鸿程那边已经将翠云时蔬宣传得人尽皆知,恐怕还是会有一些人会制造舆论恶意诋毁这里。

    或许有同行在内,但更多的还是一些觉得自己消费尊严被践踏的食客们。如果这层关系处理不好,我们餐厅的经营可能会举步维艰。”

    顿了顿,看着紧皱眉头陷入沉思的乔子卿,徐千兰又急忙宽慰道:“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个人观点,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是要等餐厅真正重新开张之后才会慢慢显露出来。”

    “所以徐老师的意思是,以这家店目前的现状还配不上我们这些蔬菜的价格对吧?”乔子卿摸了摸下巴。

    “嗯……是的。”徐千兰短暂犹豫之后还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补充道:“虽然东龙国现在的商业发展是以市场经济为主,但消费者们对于商品的定价问题还是很敏感的。前段时间不是还有某个品牌的雪糕因为定价过高而被全网抵制的例子吗?

    纵然我们的蔬菜再真材实料再不同寻常,它的本质也只是蔬菜而已。民以食为天,就马斯诺需求理论来看,这是属于人们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里的东西,也是最容易给我们带来负面影响的一个薄弱点。

    不过这种观点的产生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一直在无偿享用翠云时蔬的缘故,如果我不曾去过红谷寨,不曾遇见过乔老师,可能在第一次尝到这些蔬菜之后我会觉得现在的定价是合理的……”

    一席话说完,徐千兰像是一名在课堂上和老师发表不同观点的小学生,僵硬着身体不安地揉搓着小手,静静等待乔子卿的评判。

    看了眼一直不敢直视自己的徐千兰,乔子卿从思索中渐渐回神,深深吸了口气之后突然笑道:“呵呵,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家里的蔬菜打造成一种奢侈品。”

    徐佳双眸微微睁大,抬起头看着对方茫然道:“可乔老师不是已经把它们卖到五十块一斤了吗?”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乔子卿双手一摊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当初订货的商贩实在太多了,就我那一亩多地的产量根本供不上需求,所以就想着把价格抬高一些先让一部分抱着尝鲜心态的人知难而退,可没想到就算翻了两倍多,他们还是一直追着要货。我也不好再加价了,就只能五十块一斤卖给他们……”

    “啊……原来是这样啊。”徐千兰恍然。

    “是呀。虽然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赔了个溜干净儿,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做一个奸商,因为我始终觉得能让老百姓买得起吃得起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我可做不出来,也不敢做。嘿嘿……”乔子卿枕着胳膊靠在椅背上,笑得无比轻松。

    “所以乔老师是要把翠云时蔬当做普通蔬菜来卖喽?”徐千兰巧笑嫣然地问道。

    “那也不是,培育出这些新品种我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好吧。”乔子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里却是一直自我暗示着:“最起码仙元丹是我拿珍藏多年(其实是没人买)的好酒换来的,再怎么说也不能算空手套白狼吧!”

    “嗯嗯,也是呢。”徐佳点头应和。

    “而且如果我把菜价定得太低,那其他地方的菜农可怎么办?总归是要给同行留条活路的,互利共赢才是长久之道嘛。”乔子卿笑得那叫一个奸诈。

    “哈哈,倒是我目光短浅,小看了乔老师的胸襟呢。那小女子斗胆一问,乔老板准备把我们的新菜定在什么价位呢?”

    “嘿嘿,那就先翻一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