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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出路

    见张凌薇如此认真,顾林不甘落后,他虽然修为低微,还不懂阵法之道,但有时候就需要这种误打误撞的运气。能尽一微薄之力,就能减少张凌薇一点负担,顾林如是想,思绪从百足巨蜈的身上移开,开始观察下一个百足巨蜈是怎么出现的。

    他也试着提起丹田中的灵力运用在眼中,好提升感知能力,在顾林脑海中,正描绘着百足巨蜈每一处细微的动作。虽然没学过专门探测的法诀,但早在沙漠旅途中时,他就能把灵力聚在眼中,那时他看到的世界已与常人不同了。在那时,被盯着的魁梧大汉,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此刻顾林眼中若盛一潭清水,清澈之处能倒映出闪烁的微光,眼中也随微光闪灭在发光。他看到的世界,已变成了覆满雪的黑白之色,那一只只不断涌现的百足巨蜈,则像是在白雪中由墨汁画出的图案。它们每一次的移动,都像墨汁晕染,却怎么也洇散不开,总能聚在一起。在这方天地中,又有五彩缤纷的光莹从天际垂落,绚烂的若下一场烟花雨。

    顾林看着这些景色,竟有些痴迷,但不能持之太久的看这些东西,看久眼睛就开始生疼干涩。他立刻停止灵力的运送,瞬间脑海一黑,有天旋地转晕眩之感,眨眼间又是另一方世界。他看到百足巨蜈有十头之多,已渐渐围成一个圈,将他们围在中间。

    这时才知道,原来张凌薇眼中灵光忽现忽隐,是因为此法诀不仅消耗灵力,而且对眼睛的损害也比较大,所以只能通过对灵力的精细控制来减少灵力的消耗和身体的损害。当需要的时候,骤然提起灵力,不需要的时候,复归平常,如此造诣,也是顾林一直在探寻的方向,但顾林还未能随心所欲。和张凌薇比起来,简直班门弄斧,但总体的方向明了,剩下的就是时间的积累和沉淀。

    现在处境,一旦灵力消失殆尽,就会面临众多未知的危险。首先是感知会被削弱,耳朵眼睛只能看到一面,更多时候需要用灵力探测四面八方,这样稍有风吹草动,任何地方角落才会被察觉。其次是护体之效,以他们修为,身体还没被淬炼到铜墙铁壁的地步,与妖兽相比还有很大差距,多靠护体灵光和法宝来抵挡突如其来的危险。若灵光和法宝被打破,即是寻常锋利武器,也能削筋断骨。稍有不慎,就会有陨落的危险。

    以二人如今身体素质,不能抵挡百足巨蜈触足一击!好在护身法宝众多,即使百足巨蜈越来越多,张凌薇依旧镇定自若,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但顾林则不同,他喜欢有恃无恐,凡事未雨绸缪,虽然也不乏果敢的勇气,必要时也能冲锋陷阵,但在有张凌薇陪同的情况下,心中总有些顾虑,总想护张凌薇周全,行动起来就有些畏畏缩缩。

    眼见百足巨蜈越来越多,顾林心烦意乱,血气升腾,听着密密麻麻,触足触地的哒哒声,注意已发生了转移,他总想提剑冲锋杀伐,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应声色不动。他看了张凌薇一眼,见她目含神光,盯着不断出现的百足巨蜈,极为认真的样子,一时之间,烦躁被抚平一些。

    再看百足巨蜈,顾林发现其实它们出现的方式极为简单,在肉眼可及的范围内,它们就这样平淡无奇的从远处走来,然后爬过一个个铁干虬枝,来到面前。在它们前进的道路上,没有丝毫障碍,路对他们来说,就在那里,走来就是。可对顾林而言,这路却不是这么简单走过来的。

    先前他们在茂盛的林中穿梭来去,在一成不变的景色中,觉得是沿笔直的线走,结果却回到原地。它们的神念和感官都受到极大的干扰,仿佛困在一个结界中,这个结界还没丝毫灵力波动。顾林修为低微,所学法术稀少,感觉不到还属正常,但张凌薇也感受不到,证明布下此结界之人修为要比张凌薇还要高很多境界。那种高度就不是顾林能触摸的到的,若真如此,说明他俩早就被发现了,困下他们,也纯属是给新出生的百足巨蜈们练练手而已。

    顾林越想越觉得可怕,全没了观察的注意力,在这种事情面前,束手无策的感觉真的不好。他的心境不稳,不知该何去何从,连握斩妖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他心中开始恐慌,回想种种,满是不服。太多未完成的夙愿,太多许下的承诺,都还没做到。一时之间,在这幽暗的环境中,顾林心中感情翻涌,始终不能平静。

    这时耳畔突然传来张凌薇的声音:“顾林,准备出手,先灭几只害虫,不然等下,可真的出不去了。”

    张凌薇的声音温柔和冷静,让顾林一下清静许多。他也看出百足巨蜈的聚众之势,坚定地说声好,然后手握斩妖,斜拖在地,运起灵力至手臂,以增腕力,好能挥斩自如。同时灵力继续上延,附在斩妖剑身,以增锋利之势。

    斩妖本身是未开刃的,若要呈现出锋利之势,就须以灵力附加,从而凝出薄薄一层剑气,如此才有切金断玉的威力。

    恃有灵力的斩妖散发濛濛黑光,瞬间有清冷锐利的质感。顾林没加太多,一是有灵力消耗,二是灵力波动太大,怕引起骚动,所以只加一点,能达到寻常武器的锋利程度就行,不然以斩妖自身剑威,充其量也就施加大力,能把百足巨蜈拍晕而已。

    张凌薇率先出手,青鞭向上一抬,立时染上濛濛青光,青光中有电弧闪动,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她看准一个百足巨蜈,眼中寒芒骤现,被盯着的百足巨蜈立时如负重担,身躯被压趴在地上,节肢挣扎,却不能动。然后青鞭甩去,狠狠抽在百足巨蜈黑绿的脊背上。

    只见青鞭脊背相触之处光芒一闪,百足巨蜈脊背上的甲壳龟裂开来,一点点墨绿色汁液从裂痕处溢出,汁液在触碰到青鞭的时候,马上被其上缭绕的电弧灼为青绿火焰,然后化为一缕青烟,袅袅飘升,继而不见。百足巨蜈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而后泄气般趴在地上不动,口器不断往外流青色的墨汁。

    突然的一击,引起周边围着的百足巨蜈的骚动,它们不断发出难听的嘶嘶之声,触足敲打地面,密密麻麻的声响,听着让人头皮发麻。张凌薇很恶心这种妖兽,一出手即是死招,没有太多纠缠,直接斩杀一只,以立威势。出手之迅捷,让一旁的顾林都有点愕然。

    见百足巨蜈没有害怕的样子,张凌薇威势不减,青鞭灵光一闪,再次缭绕上电弧,对准一头百足巨蜈又是凌冽一鞭!长鞭甩在空中时还有破空之音。被盯上的百足巨蜈像负千钧之力,立时贴在地上不动,百足在拼命挣扎,划割着树根,却无济于事,怎么都挣脱不开这股无形的压力。紧接着,就被张凌薇凌冽挥来的一鞭给劈成两半。临死前,肢节还在蠕动着。

    这次张凌薇略加大力,直接把百足巨蜈劈成两半,再也没有收敛灵力的意思。场面立时就有了效果,发生了改变。这一击让大多数的百足巨蜈害怕了!它们开始向外倒退,不敢再对张凌薇和顾林张牙舞爪。可这些百足巨蜈依然没有退缩的意思,灵智初开的它们也意味着灵智不全,只靠本能趋利避害的它们还没有想会有些东西是要舍弃的,它们依然围着二人,只是围成的圈更大了。

    张凌薇两击之后,气势尽收,脸色变得苍白,唯有眼神冷冽如一。

    顾林看到后,担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张凌薇冷笑一声,道:“你担心什么,我没事,只是连用了两次威慑,神念消耗过度,有点头疼,歇一下就好了,现在这几头害虫,根本不足为惧,真想动手,全部斩杀也不是问题!”

    顾林知道方才两击,必定是用了大威力的法诀,虽然张凌薇修为比他高一些,但在短短时间内,连续斩杀两头百足巨蜈,代价肯定不轻。而且这两次出手,一次比一次狠,也让他看到张凌薇杀伐决断的一面,至此才明白过来,原来两个人之间相隔的,不仅仅是修为高低。

    他做事太过保守,总想未雨绸缪,虽然不怕舍生取义,但心中牵挂太多,想的太多,就会畏惧,畏缩不前。今日见张凌薇凌冽之势,顾林忽生飒爽之情,就是这群百足巨蜈一起上又能怎样呢?

    顾林未加灵力,就觉得手中斩妖轻了少许,心中憋了太久的情绪想要释放,就要运气冲上去挥斩四方。

    张凌薇看到顾林有点不对劲,身上灵力波动越发明显,立刻拦住他,说道:“顾林,冷静,你灵力波动太明显了,会被发现的!”

    顾林灵力运到一半,曳然而止,眼中一下清明许多,心中似有什么东西退潮般消下,不知道为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张凌薇微声和他说:“我好像已经知道怎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