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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第16章

    明息彻底疯狂了。

    一个刚经历丧子之痛,又被诡异折磨了二十年的老者。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他肆无忌惮的屠杀着,癫狂地嘶吼着。释放着二十年的压抑。他已经无所顾忌,因为他已经决定今天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得死。

    “我为什么还不能杀你。”明息的嘶吼声,带着几分哀嚎的意味,藏在心里二十年的秘密在此刻袒露无疑:“姜无羡,我不想杀你的,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愿让席非尘和我们再走一遍神藏。我会保护好她的,我会保护好她的,我和老童都不想杀你,可你为什么不救救我们,只要再去一次,我就不用被这眼珠子折磨二十年,老童也不用在每次被诡异骨头冲破肉体之后去找我切断的。那个声音告诉我神藏里有药的。只要席非尘那半面妆开启那第二扇门,你为什么不愿意啊!我会保护好席非尘和你的骨肉的。我会的。”

    明息的声音开始颤抖,那二十年前的辛秘,那二十年里的折磨,那二十年里的懊悔,在这一刻终于被释放。

    看着明息癫狂的身影,白祎想逃,可他不敢动,一股气机牢牢将他锁定,但凡白祎有多余的动作,下一刻就是血溅当场。

    明息背过身,不再去看席婉。他还在发泄着:“我为什么还不能杀你,你和明悦乖乖的成婚不好吗?我只是需要半面妆去打开那第二扇门。”

    舞动的飞剑终于平息下来,此时除了白祎四人,长街上已经见不到一个活人。

    明息艰难地转过身,这个满身遍布着眼珠的怪物,挣扎着向席婉走去。口中喃喃自语:“你们都不救我,你们都在逼我。”

    也许一开始进入泰悬山的神藏就是错的,如果没有进入,就没有那么多的仇怨,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

    杀子之仇,诱导着明息向席婉举起了剑,可那些转动的眼珠却让明息保留了他最后一丝理智,席婉是自己生存下去的希望。

    可明息不甘心,他不甘心只有他一个人承受这丧子之痛。已经杀死了徐姨,让席婉承受了失去了至亲的痛苦。可是在此刻,他看着被白颜温柔怀抱的席婉,他的不甘心变为了对白颜的杀意,他要折磨席婉,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一丝快慰。

    明息放弃了御剑飞行,他驾临在地面之上,手中持剑将剑尖对准白颜,只有刺入白颜身体,那真实的触感,才能平复他现在的不甘。

    明息身形闪动,右手伸出,尽可能的伸长着,他等不及,他迫不及待的要享受白颜的死亡。

    可这剑尖并没有刺入白颜的身躯。

    席婉挡在了白颜身前。她无法再承受一次至亲至爱之人在自己的面前死亡。

    黑剑穿过了席婉肩井,然后被席婉用双手握住剑身,鲜血从席婉的双手汨汨流下,无法再寸进一步。

    已经闭上眼引颈就戮的白颜,被怀里的席婉毅然决然地推开,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从席婉的身上透体而过的剑尖带出几滴血珠,落在了白颜脸上,让白颜意识到此刻爱人的凶险。白颜瞪大了双眼,看着席婉背影,那护在自己面前的决死之意。

    白颜奋力地伸出手,试着去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席婉的右脸,怪异的光芒闪烁在半面妆的纹样上,少女的韶华被疯狂的献祭给半面妆,满头青丝在瞬间退成花白,曲曲折折的皱纹开始蔓延在席婉失去血色的面庞之上。

    献祭自己生命力的席婉,只是看着眼前的怪物,眼神无比的坚定,不曾迷茫,不曾犹豫,不曾退却。

    席婉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右手向明息够去,席婉太累了,在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力之后,每个动作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明息感到危险,失去了席婉右手的阻挡,他刺入席婉的剑身,更向前了一步,企图先一步带走席婉的生命。可就是这一步,让席婉的右手达成了他的目的。席婉的右手借着这一步搭在了明息持剑的手臂上。

    从席婉的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她扯着面庞上僵硬的肌肉,却无法构成一个笑颜。只是,眼里的坚定已经不复存在,换来的却是欣慰。

    明息开始嚎叫起来,身上诡异的眼球开始爆开,带着一滩滩的脓水。他叫声凄厉,他想退开,可半面妆的花纹开始缠卷在他的身躯之上,那宛如实质的花纹拉扯着他无法放开。

    求生的本能驱使明息自救,他已经顾不得太多,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明息引动了一柄飞剑,切下了自己持剑的手臂。

    明息惊叫着逃开,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引动着气机,掌控着飞剑,一剑一剑地刺在席婉身上,直到席婉完全失去了气息。

    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明息开始无法思考,席婉已经死了,他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最后刺向席婉的几剑,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机。黑剑从空中开始落下,落在长街之上,叮铛乱响。

    明息逃了,在感觉到时官和白祎向他跑来的那一刻。他甚至顾不上收拾地面的飞剑,拿出他最后一丝体力,向城外跑去。

    看见明息逃了,时官和白祎也不再追赶。

    白祎转过身看向,抱着席婉苍老遗体的白颜。可正对上白颜怨恨的目光。

    “为什么不出手?”白颜冷声问道。

    白祎试图去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不管有没有出手的理由,不管能不能和那时全盛的明息抗衡,有些事没有做就是没有做。

    白祎知道,那就是背叛,白颜信任他和时官,他们本该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见白祎不回答,白颜也不追问。他只是怀抱着席婉的遗躯呆呆坐着。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看着惨烈而寂寥的长街,看着怀抱着席婉的白颜。无来由的,白祎开始念诵着往生咒。

    咒文在长街上回荡着。

    感受到咒文里超凡的意味,白颜问道:“刚才你念的是什么?”

    “往生咒,希望逝去的亡魂得到解脱。”

    “解脱么?”白颜喃喃自语。

    白祎点点头。

    白颜苦笑了一下,认真的对时官和白祎说道:“帮帮我,教教我,我想报仇。”

    这时时官摇摇头:“报仇太难,你甚至不是超凡。”可回绝的话说到一半,时官的声音戛然而止。

    繁复的花纹在白颜右脸上浮现,那花纹名叫半面妆。

    “这样呢?”白颜反问白祎,也不给白祎和时官再说话的机会,白颜追了一句:“帮帮我,你们欠我的。”

    白祎幽幽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仇恨这东西,终归只是逝者可渡。至于生者,他们根本不想出来,且理由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