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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生产

    大年初一,全身散了架一样的陆平正打算赖在被窝里睡个懒觉,电话响了。

    竟然是周峰打来的。

    “陆平,娜娜她,她破水了!”

    周峰的声音有点抖,隔着电话,陆平都能感觉的他有多紧张,赶快安慰他:“没事,等真的生下来还要十几个小时呢,你现在立刻去把她送到医院,我们也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陆平开始找衣服,找个半天没找到她的毛衣,昨天晚上脱得太急,不知随手仍哪里去了。

    陆平正四处找着,天海端着一只白碗进来了:“怎么了,这么着急。”

    “迟娜马上就要生了,我们得赶快去医院!”陆平说着,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毛衣,拿过来就往头上套。

    “来,先把这碗糖水喝了再走!”

    天海把碗端到陆平嘴边,喂她喝了一口。

    “为什么要喝糖水?”陆平嘴里含着糖水抬眼问。

    “我妈告诉我的,大年初一早上喝了糖水,新的一年就能甜甜蜜蜜!”

    恩,这个说法好!

    接过碗,咕咚咕咚陆平把一碗糖水喝了个干净,她本来就有点缺水,这碗水还真是及时雨。

    抹了一把嘴,陆平把碗又递给天海,天海看着碗里仅剩的一点残水,表情异常丰富。

    他,只准备一碗糖水啊!

    算了,有她的甜就够了,我的,几滴就够了。

    微微一笑,天海仰起头,把残剩的几滴糖水倒进了嘴里。

    ***

    陆平和天海赶到医院时,迟娜还没进产房。

    “怎么样,有规律宫缩了吗?多长时间一次?”陆平张开就问。

    周峰看了看手边的小本本:“最后一次间隔时间四分三十秒,上一次宫缩持续十九秒。”

    听到如此精准又专业的回答,陆平先是一愣,然后轻松一笑:“那离生下来还早着呢!”

    周峰却显得异常紧张,盯着秒表的数字一眨不眨地看。

    “哎呦!”

    迟娜小声叫了一下,周峰立马按下秒表:“怎么了,又开始阵痛了吗?”

    迟娜白了周峰一眼:“不是,我的腿刚才抽筋了一下。”

    “哪里?”周峰捏了捏迟娜的左腿。

    “不是,是右边那条腿。”

    周峰立马换到右腿去揉捏。

    “哎呀,刚才我按下了秒表,这次时间又不准了。”

    周峰又想起了计时的事,赶紧腾出一只手开始调秒表。

    陆平低头看着周峰,眉头微皱,周峰,似乎太紧张了。

    好长时间没见他了,他人好像是瘦了一圈,更要命的是,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他都快变成大熊猫了。

    这段时间估计他是吃不好睡不好吧,

    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八点半,周峰打电话的时候不到七点。

    “周峰,你吃早饭了么?”陆平问。

    “哦,对了,早饭!”周峰的反应都有点迟钝了:“娜娜,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迟娜翻了翻白眼:“我不饿,你先去吃吧,随便买点什么给我就行了。”

    “哦。”

    想了想,周峰还是把秒表递给了陆平。

    指着一个红色按钮说,周峰交待:“这个是暂停。”

    又指着一个绿色按钮:“这个是重置。”

    迟娜不耐烦了:“好了,你去吧,平平知道怎么用?”

    又把一个小本本递给陆平,交待了一番,周峰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陆平趁机对天海眨了眨眼,然后对周峰的方向努努嘴。

    天海秒懂,对周峰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

    周峰一走远,迟娜人向后一躺,四肢随意横着,摆出个很恣意的姿势:“哎呀,我的妈呀,他可算走了。”

    陆平忍不住噗嗤一笑:“怎么,以前你可是恨不得天天挂在你老公身上,现在开始嫌弃他了。”

    “平平,你是不知道啊,峰哥真是快要把我逼疯了。!”迟娜终于找到了诉苦对象,开始大倒苦水,学着周峰的语气说。

    “娜娜,要不要吃甲鱼?”

    “娜娜,要不要喝鸡汤?”

    “娜娜,不能用微波炉!”

    “娜娜,不要玩手机了!”

    。。

    “现在,一听到他喊娜娜两个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平一笑:“他那还不是关心你关心孩子吗!”

    “他那是关心吗,他那简直是魔咒!”迟娜一把抱住陆平的胳膊:“平平,幸亏你来了,要是你再晚来十分钟,我真的就疯了。”

    “这两天不是预产期吗,他每隔十分钟就要问我一次‘娜娜,你肚子痛吗?’,十分钟,是真的只隔十分钟就问一次,我真的快被这句话给逼疯了,你知道吗。就连夜里睡觉的时候他也时不时地把我推醒问。”

    “你是说周峰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陆平哑然,难怪那么重的黑眼圈。

    迟娜现在也没心情关心她的峰哥了:“他有没有睡我不知道,这两天反正我是没睡好。”

    陆平不由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给天海发了条信息:“周峰连着两天没睡觉了!”

    天海收到信息时,正和周峰出电梯。

    见周峰要往食堂的方向走,天海说:“我知道附近有家早餐店的味道非常不错,我开车带你去吧。”

    周峰想想迟娜最近那异常挑剔的胃口,点点头:“好。”

    上了车,天海就和周峰聊了起来。

    “男孩还是女孩?你们查了吗?”

    “没查,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欢。”周峰一脸的疲惫,可那疲惫间饱含满满的幸福。

    “孩子的名字取了吗?”

    周峰笑笑了:“男孩女孩我都想了好多个,可是娜娜好像都不喜欢。”

    “以后迟娜要上班,你在工地也挺忙的,有没有想过将来孩子谁来带?”

    “岳父岳母说了,愿意来给带孩子!”

    “那就好!”看来,迟娜的父母最终还是想通了。

    天海转头看了看周峰,明显,他已经疲倦到了极点。

    “说真的,周峰,我挺羡慕你的。”

    周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恩,我也觉得现在挺好的。”

    “很困吗?前面是个大红绿灯,要等上一会了,你先闭上眼歇会吧,到了我喊你。”天海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

    “我怎么能睡呢,娜娜还等着我给她买早餐呢?”

    周峰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不过几秒,轻轻地鼾声就传来。

    周峰,早就困极了!

    天海看着周峰,忽然无奈一笑,然后抬手按下按钮,缓缓把周峰的座椅放平了。

    拎着一大袋早餐,天海回到了病房。

    “峰哥呢?”迟娜第一句就问。

    天海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他在我车里睡着了,来,咱们先吃早饭吧。”

    早上赶得急,天海和陆平也没吃早饭。

    “哦。”迟娜心里竟有点失落。

    第三个包子咬了一口,哎呦一声,迟娜忽然大叫。

    “怎么了?”陆平听迟娜叫得那么夸张,也有点紧张。

    迟娜:“疼,疼死我了!”

    陆平:“比之前的阵痛要疼得厉害吗?”

    迟娜:“我的骨头感觉都要被撕开了!”

    陆平:“看样子要进入第二产程了,我去帮你喊医生。”

    陆平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天海和迟娜了。

    迟娜扶着腰在那里哎呦哎呦地叫着,天海想上前扶她一把,可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合适,反而又后退一步。远远地站在一边,傻傻地看着迟娜叫痛,一脸的不知所措。

    迟娜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天海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小心地问一句:“真的很疼?”

    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迟娜狠狠瞪了天海一眼:“要不你来试试!”

    天海立刻闭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哎呦,哎呦。”迟娜又开始呻吟起来:“峰哥峰哥,你在哪儿?”

    天海被迟娜这声峰哥叫得彻底慌乱了。

    难道现在他去把周峰叫醒?

    可是他不能把迟娜一个人仍这不管吧。

    正当天海无所适从时,陆平带着医生来了,天海像见了救命神仙一样向陆平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医生给迟娜做了检查:“宫口开了四厘米了,可以进产房了。”

    “家属可以陪同吗?”疼痛的间隙,迟娜问。

    医生面无表情:“不可以,咱们是公立医院,不是私立医院。”

    “早知就去私立医院了!”迟娜小声嘀咕了一句。

    医生权当没听见:“快点,收拾东西,进产房!”

    陆平立刻帮迟娜收拾东西,尿垫,卫生巾,贴身衣服。。。

    天海像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又往后退了几步,避得远远的。

    “江天海!”迟娜瞪了天海一眼:“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峰哥叫来,进产房前我得见他一面。”

    天海立刻像得了特赦令一般迅速逃离现场。

    呵呵呵,迟娜这会不痛了,笑着对陆平说:“看你老公那呆傻呆傻的样子,不知将来你生孩子,他会是什么德行。”

    陆平狠狠剜了迟娜一眼:“得了,刚才你凶他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不敢欺负自己的老公,就来欺负我老公!”

    “哎,哎,哎!”迟娜一手指着陆平的额头:“你个陆平,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就算结了婚,也要先闺蜜第一,你和那江天海结婚才多久啊,就。。。”

    下面的话,迟娜说不出来了,因为,又一波阵痛来袭了。

    天海刚出电梯,周峰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娜娜呢,娜娜她怎么样了?”

    “她马上要进产房了,快点,她想先见见你。”

    周峰和天海一路小跑,可是还是没赶在迟娜进产房前回来。

    “哎呀,娜娜没见到我,会不会害怕?”

    “哎呀,娜娜最怕疼了,她要是受不了怎么办?”

    周峰话音刚落,非常应景的,产房里传来一阵异常响亮的惨叫声!

    “不会是娜娜吧,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周峰竟真的就要往产房里冲。

    陆平真的看不下去了:“不就是生个孩子,你至于吗,每个女人都会有那么一遭,不是什么大事?”

    周峰猛地转头,狠狠剜了陆平一眼:“你又没生过,你怎么知道不是大事!”

    “好了!”天海吼了一句:“周峰,医院规定不准进去,你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难不成你能替迟娜生!”

    周峰撇了天海一眼,不再说什么。

    陆平想了想:“周峰,你这两天没怎么好好吃饭吧,先去吃点吧。等孩子生下来,你会更忙的,不吃饱肚子,你怎么照顾好迟娜母子俩。”

    这句话,陆平说到点子上去了,周峰一听,立刻乖乖吃饭去了。

    生孩子确实是个耗时间的事,陆平三人在产房外面从上午十点等到了下午三点,迟娜还是没有出来。

    一个又一个孩子被抱出来,每一次抱出一个孩子,周峰都立刻抬头,支着耳朵细听,可惜,每一次都不是叫他的名字。

    “娜娜她是不是难产了?”

    “娜娜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峰又开始了祥林嫂式的自言自语!

    “周峰!”陆平吼了周峰一句。

    周峰扭头看着陆平,眼里全是恐慌和害怕,原先的喜悦早不见了踪影。

    对上那种双满是担心的眼睛,陆平忽然明白了,关心怎乱,不是当事人,那种紧张害怕的心情永远体会不到。

    想了想,陆平用一种缓和的语气解释:“生产分三个过程,第一过程是从子宫规律收缩到宫口开全,初产妇平均11-12个小时,第二产程从宫口开全到胎儿出生,一般需要1-2小时,娜娜才进去五个小时,所以不会那么快的。”

    天海走上前去,拍了拍周峰的肩膀:“要不我陪你出去走一圈吧,你在这里等着也是干着急!”

    周峰也明白自己好像有些乱了阵脚了,于是回答:“好!”

    两人刚转身要走,产房的门开了:“周峰,迟娜的老公周峰是哪位,来接一下孩子!”

    周峰迅速转身,以超越百米赛跑的速度奔到门口:“是我,我是周峰!迟娜怎么样了?”

    “产妇一切正常!”

    说着,护士抱出一个孩子,放到了周峰手上。

    周峰愣愣地看着孩子,半晌,没有一个动作。

    天海走上前去,拍了拍周峰的肩膀:“恭喜你,当爸爸了!”

    两滴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包被上,抬起头,周峰的眼里还是一片湿润:“天海,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

    “男孩还是女孩?”还是陆平想起来问了一句。

    “哦!”周峰反应过来,掀开包被一角,随即,满面笑容:“是个男孩!”

    二十分钟后,迟娜被推了出来,一脸的苍白:“孩子抱给我看看!”

    周峰把孩子放在迟娜枕边,迟娜认真地看着孩子一会,忽然,吧唧,亲了孩子一口:“恩,是个帅气的男子汉,像我的峰哥!”

    周峰凑到床边,轻轻地捏了捏孩子的小手!

    这一幕,简单寻常但又那么温馨幸福,陆平看着看着,眼角忽然湿润了!

    天海低头看着,眼里闪着难以描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