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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章 荒兽

    荒兽也有智慧?

    甚至还有自己的语言?

    林安这时候发现,自己对荒兽的了解太少,仅存在于脑海中臆想的图形和狩猎队伍的闲谈中。

    是啊。

    稍微想想,如此强大,能击溃庞大人类星际舰队的种族,肯定会有自己的语言,甚至智慧。

    “荒兽之间,也有首领。”

    “平常荒兽都会自由行动,一旦首领发出命令,他们就会无条件执行。”

    “类似蜂群,但又有些区别,首领发出命令之前,个体都是遵照自己的思想行动的。”

    林佳斌好像想到什么,面色低沉,没再说话了。

    “队长,鸟受惊了,兔子也没看见,咱是不是往山下走走?”老吴凑过来,说道,左手拎着个荒兽皮具制成的大袋子,里面鼓鼓囊囊塞着几只活着的生物。

    王晓雨也走了过来,还是惜字如金,轻声说道:“我也结束了。”

    林佳斌点点头,示意队伍继续工作。

    王晓雨把收集来的果子,蘑菇之类的东西分开装好,放进暗道里,背着空空的布包走了出来。

    老吴则拿出一捆麻绳,在皮具袋子上捆了很多圈,然后用力丢回黑暗的避难所暗道里,确认那些活着的动物没发出任何动静,这才轻轻关上门,门并没有锁,方便撤离。

    众人轻装上阵,稍微补充了些水分,林安忽然发现,自己到现在,什么忙都没帮上。

    林安走上前,称呼在不知不觉间改变,向林佳斌问道:

    “队长,我需要做些什么?”

    林佳斌则转头看向林安,解释说:“你刚刚加入小队,先习惯流程,别急着做太多事。”

    “我和小城,两个人负责警戒已经足够了,你现在可以跟着王晓雨采些食物,等会还用得到你我再和你说。”

    林安点头,了解,然后慢慢走到王晓雨身边,开口道:“晓雨姐,队长让我来跟你学习。”

    王晓雨忽然一怔,看着林安,稚气未脱的活泼样子。

    不知为何,一向少言寡语,生人勿近的她一反常态,眼神也慢慢浮现一丝柔和,开口,对着地上的一种土褐色蘑菇说道:

    “这种,叫土菇,你等会就帮我采这个就好。”

    说完,递给林安一个小布袋,队伍很快朝着山间一条小路走去,沿途,林安看见好几株‘土菇’,刚要采摘,却被摇着头的王晓雨拦下。

    有毒蘑菇太难分辨了...

    林安不禁感叹,自己还是得多学习啊。

    确实不怪林安,它们全都长得一个样子,只有非常熟悉植物的王晓雨能够精确辨别,自从避难所出来,林安第一次感到心累。

    通往山下的道路,并不能被称作是一条道路,而是靠佳叔一把长骨刀,硬生生砍出来的一条小道,稍有不慎,丛林中密密麻麻的荆棘就会割破皮肤。

    短短数十米,林安身上已经出现了好几道口子,好在没有流太多血就凝住了。

    荒兽的嗅觉虽然灵敏,但也不至于这么恐怖,老吴如是说。

    众人采采停停,偶尔,有几头飞行荒兽从头上略过,发出嘎嘎的古怪叫声,佳叔则会立刻让大家停下,不要移动。

    那些飞行荒兽移动视力极强,但对静止的事物,却会忽略。

    走到半坡处,一处小溪,几只兔子正在溪边跑跳,老吴连忙让众人停下脚步,他则掏出几个泥丸,瞄着兔子。

    啪——

    一只兔子倒地,另外几只受惊,连忙四窜落荒而逃,老吴哪会给它们机会。

    手上动作飞快,老吴装填泥丸,随后又是两声闷响,只剩下一只兔子还在跑动,看样子马上就要钻入丛林。

    老吴心里着急,一时没抓稳泥丸,泥丸掉在地上,让兔子跑了。

    忽然,蹲在一旁的林安猛地一惊,一股从未闻见过的气息从密林深处传来,脸色大变。

    一旁的林小城注意到了林安的表情发生变化,问道:“怎么了,林安,你哪里不舒服吗?”

    林安没回应,对着林小城摆了摆手,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动了动鼻子,趴在地上,试图闻出那古怪气息来源。

    林小城秒懂,这可能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了,于是轻轻唤来林佳斌。

    老吴原本想去追那只逃掉的兔子,也被林佳斌一把拉住。

    众人围在一圈,面朝着外面。

    “林安,怎么了?”林佳斌凑近,问道。

    “你们没闻到吗?”林安面色震惊,满脸恐慌,向众人看去。

    众人一脸疑惑,林安知道,显然只有自己闻见了,深感古怪地解释着那莫名气息的味道。

    “就是...”林安感到有些语塞,他也是第一次闻见这种气息。

    “一股非常...狂躁?我形容不出来的气息,很臭,就在林子里。”

    包括林佳斌在内的众人都一齐嗅了嗅,却都没感受到异样。

    “林安,你可别吓我们啊。”林小城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

    虽然林小城体格很健硕,但胆子却很小,在避难所里,听鬼故事都能吓哭好几回。

    可林安并不是故意吓他,他嗅到的这股气息,腥臭,狂躁,让人联想到这颗星球目前的主人——荒兽。

    见林安是认真的,林佳斌想了想,比了个手势让众人慢慢后撤,自己则钻入密林。

    林佳斌脚步很轻,手里紧握荒骨长刀,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周围。

    沿着树丛边缘,林佳斌越走越深。

    远处,兔子消失的树丛上方,在难以察觉的树干位置,林佳斌仔细看去,发现竟然真的倒挂,贴附着一头如同蜥蜴一般,周身颜色融入树干的荒兽。

    不仔细看,真以为那是一块凸起的树皮!

    林佳斌有些震惊,不由得心里猛跳。

    好险!

    就连经验如此丰富的他也没能发现这头俗称‘变色龙’的荒兽。

    如果老吴刚刚为了追兔子,走到这附近肯定是要栽了。

    不过林佳斌细细一想,根本探究不到的这头变色龙荒兽,林安真的靠嗅觉就能发现吗?

    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众人看见林佳斌魁梧的身躯从树林里冒出来,却没说话,只是向众人比了个手势。

    这是他之前嘱咐的,代表撤退的手势。

    林小城不解,轻轻‘啊?’了一声,愣在原地。

    直到被老吴轻轻打了一下,才挪动着厚重护甲向后缓慢撤退。

    林佳斌则伸手拉住了即将要回头的林安,想了想,用极低的声音在林安耳边问了个问题:

    “你能闻到荒兽?”

    林安摇摇头,老实的回答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闻到一股恶臭,还能闻出一些情绪...我也不确定。”

    林佳斌听到这话,认真想了想,手中,紧握着一柄半米长的白色骨刀,问道。

    “那你能闻出来,这附近还有其他类似的气息吗?”

    林安试着嗅了嗅,然后摇摇头,指着前方小声说道:“就能闻到一股,非常明显,就在密林里靠上的位置。”

    上方?

    林佳斌回忆着,那‘变色龙’确实是在树干上方位置。

    心想,看来林安说的没错。

    随后,林佳斌心中猛然升腾起一股想法,轻轻拍了拍林安肩膀,说:“你先跟队伍回去,在门口等我。”

    事已至此,林安虽然处世不深,也知道佳叔这是想去博猎荒兽,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然后掏出骨匕,瞪着眼,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热血涌出。

    “叔,要不带我一个吧。”

    “不用,你跟着小城回去就好。”林佳斌轻飘飘撂下句话,就转身钻进密林,不见踪影。

    林安也只好跟着队伍,沿原路慢慢退回到山顶。

    避难所入口外,林小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问道:“林安,你是闻到荒兽的气味了吗?”

    林安点点头,脸上也是写满疑惑,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应该没错,特别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晓雨和老吴也在一边认真听着,听见林安这个回答,二人也努力回想,刚才,他们确实什么味道都没闻到过。

    “我去,你该不会是狗鼻子吧?”林小城咧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真能闻见啊?”

    林安点点头。

    这股未知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气息的主人持续散发着的暴戾凶恶感,让林安直到现在都感到不适。

    众人靠在一起坐在通道内,合金门虚掩着,等待着林佳斌回来。

    看林安确实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众人只好换了个话题,一边聊着,一边开始整理收获。

    林佳斌还没有回来,不过看林小城和众人的样子并不担心。

    老吴看出林安的想法,安慰着说:“队长的实力很强,没有众人拖累他,跑个来回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掏出背包里采到的一些‘土菇’,借着门外透进来的阳光,林安一个个拿给王晓雨看,王晓雨打量了一下,微微点点头。

    采对了!

    林安面露些许兴奋,自己终于有点了用处,得到认可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时间在紧张好奇中过得很快,已经快到下午。

    两只山鸡,六只颜色各异的鸟类。

    果子,蘑菇若干,杂乱装满了一大包。

    这便是狩猎队一天的收获,避难所里的水源还算充足,这几天外出的计划安排全都是获取食物。

    “呼——”

    一道厚重的喘息声打断了众人。

    门外,忽的冒出一个巨头。

    如同蜥蜴般的甲片遍布全脸,两个硕大的瞳仁散发幽幽绿色,几滴粘稠的液体从那巨蜥蜴脸上淌下,呈现出一片腥红。

    荒兽,见血了!林安被这场面猛地吓了一跳。

    熟悉的气息扩散,林安心里一惊,对众人喊道:“这就是刚刚那股恶臭的来源!”然后众人猛地站起身来,进入戒备状态。

    林安想要惊叫,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恐惧感,就像兔子见到老鹰。

    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刚刚想要跟随佳叔狩猎荒兽的想法多么幼稚。

    下意识,手已经摸向腰间的短匕。

    还好,那巨蜥脑袋钻进虚掩着的合金大门,并没有做任何动作,显然早已经没了气息。

    “是我是我,别紧张。”

    巨蜥身下,一道身影随之缓缓出现,林佳斌正气喘吁吁地扛着巨蜥荒兽,荒兽体型足有林佳斌三倍大小,林佳斌则正在努力,想把荒兽挤进半掩着的大门。

    老吴比较机敏,先反应过来,搭了把手,把合金厚门开大了一些。

    一人一死兽进入后,林小城随即把门关上。

    通道内又立刻恢复了昏暗,这一刻,林安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

    感受到阳光炽热,林安的心也跟着留在了陆地上,正所谓,见过光的人,就无法忍受黑暗。

    “走,咱先回去。”

    透过幽暗的灯光,林佳斌脸上浮现出兴奋,短粗的胡茬乱舞。

    众人又何尝不是呢,脸上都乐开了花。

    林安也没想到,第一次狩猎,就能跟着佳叔打下一只大家伙,虽然自己没出什么力,但这情况也绝不常见。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荒兽,林安迅速根据特征认清了,这种荒兽是被称作‘变色龙’,有着变色能力的,非常常见的小体型荒兽。

    这‘变色龙’荒兽有足足二百来斤,虽然属于荒兽中的小体型,却足够整个避难所三十多号人半个月的口粮。

    一路跟在林佳斌后面,手努力托着变色龙的独尾,不到一会儿,手臂便已酸麻。

    它的皮肤颜色是和树干一样的深绿色,鳞甲散发油光,十分漂亮。

    众人回到大厅,避难所里很多人都在等待,林安听见人群中传来女性惊呼声,不禁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是看着父亲打猎回来,自己如今也在队伍中,让人不由得感叹起来。

    “哇,好久都没有见过荒兽猎物了。”

    “是啊是啊,这次队伍竟然毫发无损,太幸运了,平常遇到荒兽猎物,咱们的人也会受伤惨重。”

    唏嘘的议论声传来。

    随后,人群中又爆发出激烈的鼓掌声,几位老者也一改往日的慈祥,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热烈。

    “杀得好,就该杀这些畜生!”曾是狩猎队伍一员的某位老者骂道。

    听见赞赏,林安不由得挺了挺胸。

    几名熟面孔阿姨走上来,熟练地将收获拿走处理,那头荒兽也被林佳斌放到推车上,处理荒兽仅靠人力非常费劲费时,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忽然,林安在队伍后排,看见两道熟悉身影,连忙跑过去。

    “爸,妈。”

    林安笑着说,脸上洋溢着兴奋,说起自己在地面看到的一切有趣的事。

    “我看见太阳了,还有树,蘑菇,兔子...”

    林生和杨梅耐心地听着,林生忽地鼻子一酸,感觉眼睛有些肿胀。

    生活在普通星球上的孩子,很小时候就看见过这些了,林安说的这些话,这和他的年龄并不符合。

    十五年的地下生活,让儿子的日常十分枯燥。

    避难所仅有的几本纸制书都被无数次翻看,懂事后,无聊的时候就是帮助处理一些食材,猎物,帮着狩猎队分配资源...

    虽然有坚持锻炼,但营养也跟不上...

    “儿子,没受伤吧。”

    杨梅此时没了大大咧咧的性子,有些担心起来,虽然她嘴上逞强,心却很软,在林安出去后,一直在房间里踱步,生怕儿子出现危险。

    “没事!”林安感到一阵温暖,笑道,还在原地跳了两下。

    林佳斌从身后走来,一改之前的尴尬局面,和林生主动开口,笑说。

    “你们儿子林安,可真是位福将!”

    听到这话,林生和杨梅脸上写满了疑惑。

    两人看了看林安略显羸弱的肩膀,互相对视一眼。

    没听错吧?

    儿子,成了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