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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两消

    一树读完这七页纸:“看来那些纸条上提到的美佳很可能就是那个自杀的美佳了。”如果说这里的主导力量是美佳自杀后形成的怨灵的话,一树想试试能不能通过一些特殊方法破除空间封锁。

    “我靠……”时章有些没回过味来:“这学校怎么回事儿……这七个故事听上去都不一般啊,我们那里的什么13阶楼梯,什么晚上会看向另一边的鲁迅雕像和这些灵异事件比起来弱爆了好吗!”

    “相信我,如果你们那里的校园七不可思议也是真实存在的话,你绝对不会这么想。”七海吐槽道。

    “话说回来这里提到的这七个灵异故事也不一定都是真实的。”一树提醒道。

    “我们得往最坏的方向思考。”时章道:“而且我个人觉得他们都是真实发生过……或者至少不是完全虚构的。”

    “那么正好,这七个地点里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就在楼上,探查完这一层我们就从左侧楼梯上四楼,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一树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一树接着说道:“我们在3年级1班发现了纸条,而美佳在二年级的时候就自杀了,理论上来讲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是这两年发生的,而是几年前的事情。所以我认为因为这个空间是由美佳的怨灵控制着的,所以复制的是那时候的场景——也是她记忆最深刻的场景。”

    “既然我们发现了三年一班的那些纸条,是不是就意味着美佳其实是知道他被欺凌的这回事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些纸条呢?”七海问。

    “不一定。”时章仔细想了一下:“如果故事属实,美佳生前应该是不知道这回事的,至于能不能在自身不知情的情况下复制出那些纸条,其实是有可能的。”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这个空间能力并不属于美佳的那个怨灵本身,而是她身为灵体的怨恨之力与力量来源(现在看来的话很可能干脆就是现实中的教学楼)所绑定,才能制造出这种程度的幻境。它的原理比单纯的‘记得什么就复制什么’要复杂得多。”

    一树恍然大悟:“她自身其实也无法全面掌控这种能力是吗?不然就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场景了。”

    “没错。”时章肯定道:“但因为她本身就是这种力量的载体,所以只要把她解决了,我们身上的空间幻象自然会消除。”

    一树三人走出风水社团室,沿着主走廊开始探索教学楼的三楼。

    如果说教学楼的一二楼是一个除了草莓酱之外,什么也没加的派的话,我们也不能指望厨师的下一个派能有多大进步。

    三楼教室的内部布局和楼下相差无几,只不过它们不再像模板的一样,毫无差别。而开始出现如歪斜的桌椅,或者破损的储物柜之类的东西。

    时章称这是他们正逐渐靠近核心区域的表现,越靠近事件核心,面对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甚至核心内部是完全失控的混乱区域也说不定——以美佳这种程度的冤魂而言,通常无法拥有清晰的神志来掌控这股怨恨带来的力量,所以失控的可能性非常大。

    三楼接下来就是四楼,三人站在楼梯口,不约而同地深呼了一口气。

    “准备好了吗?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一到三楼是‘Ringo’的话,四楼就是‘Lemres’了哦。”时章看着正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的一树和七海,笑道:“活动一下身体,别成为第一个因为跑步过程中扭到脚而领便当的调查员。”

    “不劳费心啦!”七海瞪了时章一眼:“你怎么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那肯定啊,哥见识过大风大浪,哪会被区区怨灵所威胁到。”时章淡定地摊开手。

    “真?”一想到时章好像说过自己对风水还有些研究,再看他现在这淡定的样子,七海虽然老是和时章拌嘴,但对时章的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没有哪个调查员没点看家本领,就连一树和七海这种调查新人不也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吗?

    “真真儿的。”时章有些无奈:“你怎么做上广播体操了……”

    “这是拉伸操啦,可以最大限度地活动身体,是千叶前辈教我的哦。”七海不无自豪地说道。

    “呃……我事先说明,我不觉得我适合做这种动作……”一树看着七海把腿抬到楼梯扶手的位置压着,面色一变:“我感觉我已经热身完毕了。”说完还双手开合地跳了几下。

    “我也没让你做啊。”七海哭笑不得:“这本来就是适合身体柔韧性好的女生做的。”

    等到七海昨晚一套高难度的拉伸运动,时章带头推开四楼的门。

    四楼楼道内十分昏暗,只能稍微看清楚身前五米的空间。天花板和墙面上布满了暗沉的污斑,地上全是灰尘,墙角散落着墙皮和玻璃渣,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打扫过一样。就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了一些似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三人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四楼左侧楼梯口外,功能室的区域。而美佳自杀的地方在主走廊的一间教室内,可以说一树他们现在是一只脚踏进了核心区域。

    “你们一会都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走,我会先进教室探查,确保没有危险后你们再进来。”时章轻描淡写地说道。

    “喂,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吗?”七海不服。

    “我问你,你身上有能抵抗怨灵攻击的物品吗?有寻找怨灵弱点的经验吗?有躲开即死qte的速度吗?”时章用极快的语速将七海问得哑口无言。

    “这不是游戏,我也不是在建议。”时章率先朝主走廊走去。

    “靠!那你还说什么qte?”七海回过神来了。

    “哈哈,缓和一下气氛嘛。”时章推开主走廊上锈迹斑斑的门,回头一笑。

    突然!就在一树和七海正要跟上的时候,主走廊的门“膨”地一声关上了。

    一树面色一变:“喂!你没事吧?”

    从门的另一侧传来时章的声音,明明只隔着一扇门,却好像在水里听岸上的人讲话似的,十分不清晰:“我没事,看样子她是想逐个击破,你们在那里也要小心,别给她分散你们的机会,也不要被……”时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时章……?可恶!”一树砸了下门,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情况,按理来说自己和七海才是应该被优先针对的才对。

    “现在怎么办?”七海无计可施,只能在原地着急。

    “事已至此也只能寄希望于时章能顺利解决了,我们从外面强行破门的话说不定会产生反效果。”一树也很无奈,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多少天真的恐怖片主角们就是在担心同伴的时候不知不觉地领了便当,一树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他拉着七海来到离门不远的墙角,从这里能盯住主走廊的门、上来的楼梯口和右侧室徒四壁的活动室三个方向,同时他打开手电筒,将光圈调到全景照射档位,注意着包括身后的墙在内的一切动静。

    “喂?喂?”时章拍了拍门:“掉线(指同伴无法与自己对话)了么,对讲机也没用……这家伙不是善茬啊。失策失策,早知道晚上就点那杯看起来就很贵的鸡尾酒了。”嘴上这么说,时章的动作可不含糊。他把对讲机塞回腰间,再取出手电筒打开,照射着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

    时章左手掐道教剑诀(与手枪手势相似,把大拇指压在小指和无名指上即可),右手握着手电,嘴上念着《妙法莲华经》,就这么不伦不类地向前走去。

    走廊很黑,以至于手电灯找不到的地方就完全看不清。窗外也像被涂了墨一样,一片漆黑。不过时章本也没指望美佳能给自己开个全景天窗。

    他每路过一间教室,都会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从外面观察一番,再快速伸头进去打量一圈,再试探性地踏进一只脚,感受教室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气息,最后再进入教室,用手电把每一个角落都照一遍。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不认真检查环境的恐怖片主角们,明明有手电筒,却偏偏照不到身旁的黑暗里蹲着的家伙,还是镜头善意的给了它一个特写,以提醒观众们千万不要像这几位没脑子的主角一样蠢。

    他就这样以效率极低但探索度极高的方式探查完了三间教室,正当时章看到第四间教室布满灰尘的前门时,那扇推拉门“嘎吱嘎吱”的就往一侧打开了。

    “正主儿来了是吧?”时章还是先站在外面往里张望着。这间教室不像刚刚的三间,除了几张椅子之外就什么都没有,全是灰尘和墙皮;而更像楼下的教室一样,拥有完整的教室布局——只不过黑板也好,桌椅也好,储物柜也好全都是破损而扭曲的,更有甚者还沾着暗红色的不明液体。

    时章习惯性地想抽根烟再进去,但刚抬手就放下了:“唉,算了,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罢就大步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前门“砰”地合上,震下一大堆灰尘。但时章这会儿没工夫吐槽,他双眼凝神,有些紧张地盯着教室中央那个身影。

    她背对着时章,披散着一头长发,右手拿着一个巨大的剪刀,上面好像沾满了血污,由于手电在进屋的一瞬间就变成了儿童玩具般的功率的原因,即使她离时章只有不到十米,时章也看不清她的身影。

    时章警惕地把光圈调到最大,用余光扫着教室里的环境。

    这间教室的布局似乎是一、二层的那些“模板教室”的翻版,只不过扭曲的桌椅、讲台和储物柜上都布满了灰尘。

    “咳,那个……我去!”时章正想打个招呼,那道身影就猛地一回头,虽然不是经典的脖子扭转180地惊悚式回头,而是正常的转头,但还是吓得他一激灵。

    “美佳”的五官因怨恨而扭曲着,一双带着血丝的大小眼死死地盯着时章,眼里是愤怒和极度的怨恨交织而成的死寂,让人不忍直视。她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渗人又压抑的声音。

    “那个……我是来……”时章还没有放弃和她沟通。

    但话音未落,美佳右手的大剪刀一开一合,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随后美佳怒吼一声,朝讲台上的时章跑过来。

    “!”时章不敢怠慢,赶紧手脚并用地绕到讲台右侧,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盐朝她撒了过去,顺便在那一瞬间对着那道飞跃过讲台的身影盲吐了一口口水。

    “嘶……不好办啊,这家伙油盐不进的……”时章弯着腰扶着第一排靠窗的桌子蓄势待逃,观察着美佳,在心里思索她的弱点。

    美佳可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衣袖一甩就将讲台整个撞飞,挥舞着剪刀径直朝着时章冲来。

    “这么猛?”时章把桌子往前一推,腿一蹬就朝后跑去。

    桌子根本就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拖延到,美佳不闪不避,直接把本来就扭曲锈蚀的铁架课桌整个撞飞。

    时章赶紧退到储物柜边,往储物柜上贴了两张破邪符,然后跳上储物柜蹲着。

    看向冲过来的美佳他丝毫不惧,双手布“降鬼扇印”,嘴上念起金光神咒,瞪大了眼睛,一副要把她直接收了的架势。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亿劫,證吾神通……卧槽!”眼看对美佳完全没有影响,她速度不减,一剪刀就要刺上时章的脸,以至于他都能闻到剪刀上散发着的恶臭之时,他做出了进教室为止最有技术含量的一个动作。

    只见时章左臂一抖,一把短刀从袖口滑出,左手顺势握住短刀,同时蹲在储物柜边缘的双脚滑下,整个身体从飞扑过来的美佳和储物柜顶中间的空隙穿过,仰头左手上提就是一刀,挡住美佳的剪子,然后一个驴打滚滚到了美佳后面。

    “靠……痛死我了……”用这种方式脱身的结果就是脊背直接从储物柜90的顶角摩擦而下,让时章感觉自己整个上半身都要散架了似的,火辣辣的疼。

    “不吃道术这一套,力气也大的可怕吗……”时章抓住每一丝追赶的空隙思考着她的弱点,只有找到弱点才有战胜她的可能。

    “哼……接我一招!”时章双眼神光一闪,在讲台上(虽然讲台已经飞到教室中间了,但还是有一个稍高一点的台面可供站立的。)一站,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支通体漆黑的武器,双手握住置于腰间对准美佳。

    美佳看着这玩意儿,罕见地犹豫了一下似的放满了一下脚步,然后恢复失去理智的神态,朝时章冲过来。

    “哦?保留着一些生前的本能吗?”时章看着即使成这副模样还是能看出来是个美人的美佳,可没想着怜香惜玉,果断大喊一声:“邪灵退散!”

    随着一声巨响,美佳势不可挡的前冲之势第一次被阻挡了下来,她受到冲击,仰面往后退了三步,差点握不住右手上的剪刀。

    “哼哼,见笑。”时章得意地哼了两声,这玩意儿用在她身上的威力比想象中的要大,不枉他拼着手腕脱臼的风险祭出此物,要是这东西直接从美佳身体中穿了过去他就没话说了,好在现在看来这不失为对付她的一个办法。

    此物名为小型裂空金火穿刺,是集物理学,化学,材料学和空气动力学为一体的凶恶杀器,使用不当甚至会给自己造成伤害,反噬物主,同时以小巧的身形,可靠的性能和可以分解携带的特点备受部分调查员欢迎。它还有另一个更家喻户晓的名字——格洛克19式9mm手枪是也。

    在时章看来,像里昂·肯尼迪那样随时随地从上衣内侧口袋中掏出一支手枪是属于调查员的浪漫,当然有FAIU技术部的特别关照,类似“这玩意儿是怎么带上飞机/火车/电车的?”的问题就不用问了,时章这次来樱岛虽然过得很随意,但确实是手续完备的FAIU两个分部之间的官方性访问,并不是真的来旅游的(从这方面来看)。

    美佳的身体稳定了下来,她歪着头怨恨地看着时章,仿佛子弹没有给她带来什么麻烦似的。

    时章对此早有预料:“果然没那么简单啊……”他重新举枪,对准美佳。

    就在这时,教室门突兀地打开,从门外缓缓爬进一个浑身血迹的,畸形的婴儿,甚至连脐带都没有剪断。他似乎没有出声的能力,眼睛也没张开,只是从嗓子里发出憋气的呜呜声,痛苦地朝时章爬来。

    “羊驼!羊驼!”时章赶紧趁着美佳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往右挪了几步:“这玩意儿怎么他奶奶的也成了怨灵了?不对啊……”第一句是时章本能的吐槽,但他越想越不对劲,自己没有预料到怨婴的出现倒是真的,但这个婴儿和他母亲一样都成为了怨灵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美佳不给他仔细分析的时间,她盯住爬进来的血婴后悲愤地嘶吼一声,冲向时章。

    “嗯?这好像也不在她的剧本里诶。”时章电光石火间心念急转,一枪打在美佳身上,再次把美佳打退了几步,这次他迅速上膛,又是一枪跟上。

    美佳身上连中两枪,却看不见明显的伤痕——时章也不觉得能给她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要的只是她失去平衡的那一刻。

    又是一枪,时章感觉自己的手腕已经快断了,看着美佳的身体因惯性向后倒去,他双眼发亮:“就是现在!”

    只见时章一脚把美佳踢飞,抢过那把脏兮兮的大剪刀。

    “靠!真恶心!”时章不等美佳站起来夺回剪刀,直接跃过课桌,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那个婴儿。

    婴儿对此一无所知,自顾自地哭着,在地上爬出一道血痕。

    时章伸出剪刀,就朝婴儿挥去。挣扎着起身的美佳见状凄厉地喊叫起来,这叫声让人听了都于心不忍,就像要把自己的心血都喊出来似的。

    但时章并未用剪刀剪刺向婴儿,而是吧整个剪刀往婴儿身上一拍,婴儿顿时抱住剪刀大声哭喊起来,浑身金光闪烁,涨破了包裹着嘴巴和鼻腔的羊水膜,盖住了身上的血污,也让这个小家伙得以睁开眼,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

    “小盆宇啊,下辈子做只小猫咪吧,人间太丑恶了。”时章感叹着,不无装逼嫌疑地叼上一根烟,没有点火。

    他没听到美佳冲过来的声音,但也不敢放松,转过身就将枪口对准美佳。

    出乎时章意料地,美佳朝他投来了一个包含着“感激”、“愧疚”、“平静”和“解脱”的,复杂的目光,然后坐到后排靠窗的一个位置上——时章突然发现这间教室仿佛被“回档”了似的,回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不,不是回档,虽然仍是灰尘遍布,但讲台也好,课桌椅也好,都是正常的,没有扭曲的支架,更没有沾上什么血污。

    他惊讶地放下枪,看着坐在位置上的美佳。她穿着一身校服,正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夕阳照在她的侧脸上闪闪发亮,微风吹起窗帘,也吹起她柔顺的黑发,最后遮住美佳的整个身影。

    窗帘再放下时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但时章仿佛看到了美佳就坐在那个座位上,微笑着看着他。

    “嚓”时章难得的把烟点上火,走到美佳的座位前,伸出手抹了一把桌面上的灰尘。

    “呼……”他吐出一口烟圈,捡起打斗一开始就掉在讲台旁边的手电筒,打开教室前门走了出去。

    就在走出教室的时候,时章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教室里变得和前三间没什么区别,都是零星几把椅子散落在脏兮兮的地上,没有看到那间完好的教室,也没有看见美佳,或者她的孩子。

    时章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教室,转回头,抽着烟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