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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分部和俄罗斯分部的“天赋”

    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挪威。

    霍达兰郡,卑尔根,卑尔根港。

    不同于一旁邮轮商船上进行得热火朝天的装载工作,在一个不起眼的码头里,一艘小船晃晃悠悠的出海了,当我说“小船”的时候,我指的是木头板子钉成的,除了稍微宽了一点之外跟贡多拉几乎没有区别的小舟。

    小船简陋,船上坐着的人也只有两个,就是最勇敢,最有经验的老水手见了,也直呼这简直是对大海的蔑视。

    这两个人是找死吗?显然不是。

    至少在为数不多的,知道有这么一艘小船出海的人里面,没人会认为这两人是去自杀的,也没人会认为有【近海女妖】伊薇特·奥尔森在,这艘船会遭遇什么不测。

    “是吧?”谢尔·埃里克森看向面前的那位【近海女妖】,笑道。

    伊薇特瞥了他一眼:“不会遭遇不测可不代表你能活着回去,要是你的‘试炼’失败了的话回去的可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你就不怕死吗?”

    谢尔认真的看着伊薇特的眼睛:“能与你一起进行这场旅途,我死而无憾了。”

    伊薇特目光有些闪烁,这证明她并不像她的称号一样那么擅长应对感情:“切……我整整大你六岁。”

    谢尔笑了笑,又回到了平时那个百无禁忌的状态:“女大三,抱金砖嘛。”

    伊薇特白了他一眼,然后翘起二郎腿。

    不得不说,伊薇特是个很美丽的女人,那一头白金色的头发比起神话中的西芙来说也毫不逊色,白皙的肌肤,高挺的鼻梁,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黑色眼珠,完美的下颌角,诱惑的嘴唇,妖精般的身材却又有着天使一样的性格,如果她的称号【近海女妖】有一半是由于自己的能力的话,那么另一半肯定是对她外貌的赞美,即使以苦行僧的眼光看来,这个女人也是令人心动的。

    伊薇特当然知道谢尔对自己的感情,一开始,她把这种感情归因于对关照自己的前辈的依赖,属于一种恋母情结的延伸,但后来,随着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她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样的情感了。

    或许部长让自己带他前往“试炼之海”,也有让自己想清楚这些东西的态度在其中吧。

    她能感觉到,谢尔和其他大部分因为欲望而接近自己的人不一样,他无论如何口无遮拦,看自己的眼神始终是清澈,不带一丝杂念的,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并不抗拒与他更进一步,只是……职位、工作、能力、责任和他人的眼光压制着自己,让她始终没有给谢尔一个答复。

    也许……是时候了,这次能成功通过试炼的话,就让我们……伊薇特如此想着,抿紧了嘴唇。

    “想什么呢?”闲不住的谢尔又挑起了话题:“操控海流应该不会花费你太多精力吧?”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伊薇特心里一跳,自己应该疏远谢尔的才对,但她却下意识地回了这句略带暧昧的话,就仿佛……她期待着跟谢尔的对话一样。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但这决心却像被蚂蚁蛀过的大坝一样脆弱不堪。

    “我当然很了解你。”谢尔笑了:“我连你睡觉喜欢抱着鲨鱼玩偶都知道,伊薇特。”

    伊薇特强压下羞耻感,做出一副冷漠的表情:“哦,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谢尔就好像没有意识到态度的转变一样:“是吗?那现在喜欢抱什么呢?”

    伊薇特心里羞恼,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什么都不抱,谢尔·埃里克森,请你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这种事情上了,你接下来的试炼才是……”

    “我不管什么试炼,我只要你!”谢尔站起了身,搂住伊薇特,狂妄地说:“你是我的!”

    伊薇特呆了一秒钟,然后羞愤涌上脸颊,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你在说什么?谢尔·埃里克森!”

    “我说,你是我……”突然,近在咫尺的谢尔的脸开始变化,变成一团章鱼触手,粘稠又恶心。

    伊薇特的心跳停跳了一拍,恐惧、惊讶和茫然等情绪喷涌而出,让她不自觉地打开了自己的能力。

    就好像一头大象跳上了小船似的,小船猛地一沉,然后一股气势荡散开来,驱散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迷雾。

    “糟了!”伊薇特的瞳孔已经转变为纯白色,这是她开启能力的表现,也正因为这个能力,她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正因为她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才感觉到自己内心中,极度的愧疚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与自己并不陌生的不安、害怕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波塞冬的三叉戟,要将她狠狠刺穿。

    “该死!”伊薇特美丽的脸庞有些扭曲:“谢尔!谢尔!”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她恐惧谢尔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丧生,连尸体都被大海吞没!她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因为她知道,陷入迷雾中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帮不了他!

    她本该在途中告诉谢尔“试炼”的信息,她本该让谢尔打起一百分的精神应对试炼,她本该专心操控航向,在进入试炼之海——“迷雾海域”之前提醒谢尔,让谢尔得以用完满的状态应战。

    但她没有,她没有注意到逐渐攀上船的迷雾,她没有来得及告诉谢尔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关于试炼的信息,她甚至没有提醒谢尔试炼临近,谢尔现在生死不知,她必须付全部责任!

    伊薇特站不住了,她跪在了坚硬的船板上,捂着脸哭泣。

    “迷雾之海的诱惑之雾”是挪威渔民中的一个传说。

    那片海域具备神奇的魔力,会用人们心里的一切欲望来诱惑无知的旅人,构造出他/她想要的一切景象来吸引猎物。一旦人们禁受不住诱惑,等待他们的结局就是葬身海底,最终成为这片迷雾的一部分。试想当诱惑来自自己的内心,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想要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有多少人能够拥有足够坚定的心来抵御这场诱惑?更何况谢尔……恐怕是根本意识不到“诱惑”的存在就……

    伊薇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的能力让她能够看破这场来自大海的迷雾,但谢尔只是个普通人,他又如何能在这种情况下生还呢?

    她呆滞地仰面摔倒在船边,金色的秀发漂在海面上,失去平衡的小船也逐渐朝伊薇特脑袋的方向倾倒……

    “嗨,伊……伊薇特,很高兴见到你。”耳边响起了谢尔的声音。

    这是谢尔还只有12岁的时候,来到北欧分部见到自己时说的第一句话,当时他还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尔”,而只是也害羞的小男孩。

    自己……是看到回马灯了吗?这样也好,至少,我们能死在一起。伊薇特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一滴泪水。

    “伊薇特?伊薇特!”伊薇特在茫然中被晃醒了,刚一睁眼的她就看到了正扶着自己的虚弱的谢尔·埃里克森。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听到我的声音不回应也就算了,还闭上眼睛就往海里滑,你是不是讨厌我啊?讨厌我可以说出来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讨厌我呢,虽然我不是讨厌你,而是喜欢你,但是你讨厌我……”

    伊薇特猛地扑到谢尔怀中大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好啦好啦。”谢尔拍着伊薇特的背:“我们都还在这里,不是吗?”

    等到伊薇特稍微缓过点劲来的时候,谢尔好奇道:“对了,你一开始应该也陷入幻境了吧,你看到的是什么场景啊?”

    伊薇特回忆了一下,然后突然给了谢尔一拳:“什么都没有!”

    “啊?”谢尔有些迷茫:“什么都没有?”

    “少废话!”伊薇特背对着谢尔,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你来把船划回去!反正你通过试炼了不是吗?”

    谢尔无奈道:“但你不是……”

    “划不划?”

    “好好,我划就是了!但我不知道方向啊!”

    “那边!”

    “唉……”谢尔·埃里克森叹了口气,拿起本来以为不会用到的船桨开始划船:“命苦啊。”

    这艘小船就这样,在一些人紧张的等待下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已经被封闭的港口,一如它晃晃悠悠地出海。

    ……

    俄罗斯,远东。

    楚科奇自治区,阿纳德尔高原。

    这里是亚洲的最东部,最早看到日出的地方,而杜尼亚脚下所站的土地,这片平均海拔1800米的冻土冰原,则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地,就连生命之神也要在这里的严寒中退避三舍。

    “呼……呼……”杜尼亚赤裸着上身,拖着一块比自己还要高的冻石蹒跚行进着,尼龙粗绳勒进了他的肩膀,汗水还未来得及滴落就在寒风中蒸发成白气,在这片冰原中燃烧着熊熊的生命之火。

    “砰!”

    杜尼亚沉身下腰,拽着绳子一甩,石头便骨碌骨碌地滚到了一个石堆旁,有鉴于石堆里的每块石头都是足人高的巨石,要说是在这儿建金字塔没准也有人会信。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就连凛冽的冬风都无法从他身上带走这磅礴的生命力,坚如磐石的意志和精实的肌肉是他这两个月以来的特训成果,而他眼中坚毅的,无悲无喜的眼神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正是这个眼神,打动了他面前的男人,答应给他一次“特训”的机会,而他,必须要把握住!

    他把握住了,不然他现在不会站在这里,那个男人也不会站在他面前。

    “杜尼亚·阿夫杰耶夫纳·索科洛夫。”男人开口了:“到这里来。”他指着脚下的这块巨石:“把它放上去。”

    放上去?放到哪儿?

    这种天真的问题杜尼亚当然不会问,因为他已经做过同样的事了——76次,他记的很清楚,他的算术还不错。

    杜尼亚走到男人身旁,拾起兜住巨石的粗绳,系在自己身上,然后双手攀着石堆凸出来的角,艰难地往上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五分钟?十分钟?时间在这里仿佛并不存在,除了日出和日落,就只有白天和黑夜的划分,白天就是白天,黑夜就是黑夜。

    杜尼亚深呼出一口气,然后闷哼一声抬起巨石,将其重重放在石堆的顶部。

    “很好。”男人的话不多,杜尼亚也习惯了,他本来就不认为FAIU俄罗斯分部副部长,伊万·列昂尼德·伊利亚会是个多话的男人。

    “现在,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男人,或者说,伊万撂下这句话就走了,他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风雪中,就像一柄锋利的军刀,沉着冷酷,在出鞘的时候却又锋芒毕露。

    杜尼亚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朝营地的方向走去了。

    “营地”的外表简陋的像个拆迁工作进行到一半的公共厕所,不过也只有它的建设者——杜尼亚才知道,在这种物资极度匮乏,环境极度恶劣的荒郊野岭建出这种东西是多么困难。

    杜尼亚用设备部每天定量派给的热水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就回到了刚刚的那个地方,伊万早已在那儿等着了。

    见到他过来,伊万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往东走。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太阳即将落下,周围的能见度开始降低,白天和黑夜开始交替,他们终于走到了目的地——一块悬崖。

    悬崖上除了石头和不屈的野草之外一无所有,似乎是上帝对这处悬崖在不知多少年月的风霜中坚持到现在的补偿,杜尼亚在悬崖之外看到了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

    北冰洋海面上反射着黄昏的碎片,群山在身后静静守望,飞鸟飞过夕阳,飞向远方。

    自然的造化此时此刻已完全盖过了人类文明的任何杰作,带给杜尼亚远超一切的震撼,在此之前他从未如此靠近这抹橘红色的夕阳,她就在那儿静静地燃烧,将入眼的整个世界映得通红。

    鬼使神差地,他想到了龙之州的一首古诗:

    一排楼高绵延,

    一丛树影如烟,

    一线橘晖做剑,

    刺破鱼鳞漫天。

    一线橘晖可做剑,那满天满地的红霞又当做什么?

    就当杜尼亚沉浸在这种美景之中不可自拔时,伊万开口了:“有什么想说的?”

    杜尼亚转过头看了伊万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两个月过去了。”伊万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夕阳说道:“你的变化你自己最清楚,实力如何,心性如何,你最了解。”

    “体能系激涌型能力是最没有成长空间的能力,没错。”

    “名不经传的背景比起那些‘家族’的嫡子来说什么都不是,确实。”

    “狠,有比你更狠的人;智,有比你更聪明的人;力,有比你更强的人;运,你幸运吗?”伊万摇摇头:“你不比别人更好。”

    “但是,那又怎样?”伊万转过身,背对着夕阳,盯着杜尼亚·阿夫杰耶夫纳·索科洛夫,斩钉截铁地道:“就在这次赌局中,你会见到比你更狠的人,比你更聪明的人,比你更强的人,比你更幸运的人,比你更有实力,更有‘资格’夺得赌局优胜的人!”

    伊万此时已经是在大喝了,有如金刚怒目:“而你,只是个从小父母双亡的可怜人,在市井间流浪并没有给你带来多少有用的经验和技术,就连可怜,你都比不过别人!!”

    “就在这次赌局中,就在你的竞争者中,有的人的天赋就连我看了都要羡慕,有的人的智慧就连你师父都自愧不如,有的人的算计就连总部的‘监理者’都看不透,而他们有些的能力更是从未出现在世间,就连FAIU都没有记载过,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而你!”伊万怒喝道:“你什么都没有!总有人比你更坚强!总有人比你更能吃苦!总有人比你想得更多!!”

    杜尼亚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但是!”伊万对杜尼亚怒目而视,仿佛狼王逼视着它的孩子,只有过了这一关,它才是一头真正的狼。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伊万抓住了杜尼亚的肩膀:“他们比你更强,你就要将胜利拱手相让吗?”

    “绝不!!”杜尼亚吼道。

    “他们就比你更强大,比你更优秀,比你更有‘资格’吗?你就要害怕吗?!!”伊万一拳打在杜尼亚肩头。

    “绝不!!”杜尼亚吼道。

    “因为如此,你就比他们更弱小,更劣等,更他妈的不像个人吗?!!”

    “绝不!!”杜尼亚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迎着夕阳吼道:“绝不!!”

    “很好!”伊万沉声喝道:“野虎架势!”然后一拳打过去,这可不是刚刚那象征性的拳头,而是倾注了【冰原熊狼】伊万·列昂尼德·伊利亚实力的全力一拳!

    “喝啊!!!”杜尼亚几乎不经反应地摆出了男人教他的唯一一个姿势,然后一拳迎上!

    两拳相对的瞬间,似乎连北风也停止了吼叫。

    两人一步未退,气浪在他们身后席卷,就算有那声骨裂的声音和杜尼亚嘴角留下的鲜血,也没有人再会认为杜尼亚·阿夫杰耶夫纳·索科洛夫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了。

    当世年轻一代,有几个人能与【冰原熊狼】倾力对拳而不退?

    “很好!”伊万重重拍了拍杜尼亚的肩膀:“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

    杜尼亚有些迷茫,因为不久之前伊万说的回归时间是明天早上。

    “但是,你的师父,不仅是我和安东,你接下来要接受你第三个师父的教导。”

    不知所措的杜尼亚顺着伊万的肩膀看过去,夕阳已经快要落山,黑夜正逐渐到来。

    伊万走了,只留下一句话:“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向自然之母请教吧,‘信念’能够让你鼓起迈步的勇气,而只有‘智慧’才能让你走得更远。这片土地上的男人,注定要和群山与冰雪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