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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层卧室

    楼梯看上去倒是蛮结实的,大概是做了防水处理,丝毫没有腐朽的迹象;但一树还是自己先走上去试了试。

    “嗯,没问题。”一树在楼梯上原地蹦跳:“上来吧。”

    “喂!”七海用手捂住鼻子:“灰尘都起来啦!”

    “真的吗?”一树说:“那他们起的可真够晚的,现在都快傍晚了。”

    七海白了他一眼,走上楼梯。

    小楼二层是一个卧室,左侧(因为楼梯拐了个弯的缘故,上二楼后的左侧其实是相对正门来说的右侧,即一楼的厨房一侧)放着一张半个房间大的榻榻米,右侧贴墙放着一个敞开的锁扣大皮箱,里面杂乱地堆着各种衣服。

    榻榻米上叠着一团让人想起紫菜包饭的素色被子。榻榻米其实并不大,只是这房间太逼仄,往地上一铺自然就显得大了不少。

    前面有一个小窗台,老式挂锁的窗户能够向外推开,窗外横撑着一根长筒晾衣杆,正对着大门所在的东方。

    虽然平面空间狭小,但二楼较一楼要高上不少,空间上并不给人挤压感,墙上的书架和各种小型挂画也很好的填充了上层空间,二层的楼梯两侧被很细心地贴上了灰色墙纸,皮箱周围散置着几张揉皱的白纸,在再三确定这玩意儿上面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后一树打开看了看,却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二楼相比一楼更乱,且主要是写被褥衣物等布料物件,因而显得更脏一些;然而这种乱却让它更显得有生活气息一些,要不是房间里的这些灰尘的话,说是主人因故离家,马上就会回来也会有人信。

    这也是一树最在意的地方。

    “奇怪……屋主真的搬家了吗?”一树摸着书架上书籍的腰封:“我怎么感觉……更像是某天屋主突然消失了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七海眯起了眼:“这种景象肯定不是‘有计划的离开’会造成的,会不会屋主某天在出门打水的时候摔下山去了?”

    一树点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就算突然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会不会是……事件?”七海不想还好,这一想,顿时觉得眼前的什么都不对劲了起来。

    “说真的,我们这一路连地图都没看,租了个单车就骑到了这里,要是这也能让我们撞上事件的话我回FAIU就组建一个降妖别动队,出去转一圈就能带回一溜儿妖魔鬼怪来。”他摇着头:“这儿放着一包用了一大半的信纸,他有给谁写信吗?”

    “邮局距离这里至少有十公里诶!”七海瞪大了眼睛。

    “屋主肯定会定期去镇上采购生活必需品,顺带把信件投递过去不就行了。”一树分析道:“没有在屋子里看到垃圾桶或者生活垃圾,周围也没有能扔的地方,应该是去采购的时候一并扔掉了,这么说的话或许屋主是在出发采购到回来的过程中遭遇了不测?”

    “如果他真的要给谁写信的话,应该也会收到回信吧?”七海说:“或许我们能问问邮局的邮差们谁给一幢山路旁边的木头小楼送过信。”

    “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一树肯定道。

    “那有没有可能他寄信也是通过邮差呢?”七海问。

    “有,但他会定期去镇上采购和定期会去扔垃圾(之所以分开说是因为一树觉得它们可能不是一起干的)这两件事是确定的,有鉴于这里的地理位置,邮差也不可能天天来,所以对于他的寄信方式而言,去镇上邮局寄信也好,等邮差来收信也好,这两种可能性在推理层面上并无不同。”一树解释道:“我记得这种思路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七海努起了嘴:“下次会记得的啦!”

    “不过……”一树捏住下巴,四处张望着

    “怎么啦?”七海好奇道。

    “我没看到写信用的笔和书桌。”一树道:“没有书桌还好解释,他可能是蹲在一楼的茶几前或者干脆就在地上写的信,但没有笔又是为什么呢,难不成他写的是血书?用盐写‘消失的信’?还是说他去采购前会写采购单,然后采购的时候会带上采购单和笔?”他一连提出了好几个假设。

    “又或者……”七海摇头晃脑地学着一树的腔调说道:“它们其实在楼上呢?这个最简单的可能性被你忘记了吗?”

    “希望如此。”一树笑笑,他在外面就观察过小楼的高度,二楼这么高的话楼上估计最多只有一个小阁楼,从小楼的屋顶样式来开能不能放下一张标准的书桌都是个问题。

    “你看这些画。”七海指着墙上的那些挂画:“一般人家里不是回放那些刺绣啊书法啊或者风景画吗?但他挂的都是抽象派的油画诶!”

    一树凑近观察了一下:“我分不清是不是抽象派,不过确实够抽象的。”

    “是吧是吧?”七海又指着书架:“而且那里面从植物图鉴、艺术鉴赏、地摊小说到古典名著甚至乐谱都有,这也太来者不拒了吧?真的有人能把这些书全部看懂吗?这人的审美也太怪了吧。”

    “如果他写信的话应该不是文盲,这样就能排除这些书是在二手书店打包一起买过来充门面的可能,何况我也不觉得隐居在这里的人会有‘充门面’的想法。”一树说道:“其实你看他的饮食起居,喝的是现磨咖啡,往榻榻米上铺床垫,都不是传统樱岛人的生活方式。”

    “你是说他可能是外国人?”七海问。

    这里要插一句,联邦统治了整个亚洲。欧洲、北美洲和非洲的一些国家这不假,但它还没有做到统一世界,非洲(主要是西非和中非)和南美洲还没有归顺于联邦的统治——许多国家自己都还在闹革命呢,今天这个势力掌旗明天那个势力建国的,对外都很难保持一个声音。

    而就算在联邦内部也因为各国的利益交割产生了不少冲突,联邦律法和优惠待遇不可能让每个国家都满意,这就造就了这个世界上的中东乱局:这是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就存在的一个复杂的地域,就算是联邦也没能停止哪儿的战火——事实上联邦本身作为容纳了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大国和全部的超级大国的一个“顺应时代和平发展主旋律”的产物,本身就不可避免地带有大国之间角力的性质,但至少它在对小国的态度上并不像二战后曾成立的一个名叫联合国(UN)那般狰狞而虚伪,联邦对内部战争具有很大的调停权,所以除了某几个不安分的家伙之外大家基本都玩的是在台下抢蛋糕的那一套,少有真刀真枪拖上来干的——偶有这种情况也大多是做做样子给联邦看,表示自己的愤怒和决心,本质上跟那些“争议地区”的战火不同,还是为了在台下抢到更大的蛋糕。

    所以联邦的存在并没有抹除国家的概念——至少在300年内这中思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真能建立一个名副其实的全球联邦的时候就称得上是乌托邦小说中的“乐土元年”了。

    “至少是个没有过传统樱岛生活习惯的人。”一树说道:“我们FAIU的宿舍不也是床吗,光凭这一点可没法判断他的国籍。”

    一树蹲下来,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捏起被子的一角:“已经受潮了的棉被,厚度应该勉强够对付这儿的冬夜了,这是……扇子?”

    一树从被子里面拿出一把蒲扇:“扇面掉叶,扇柄和蒲根的连接处也有松软开胶的迹象、明显是主人经常使用过的扇子。”蒲扇因为被埋在被子下面的缘故而并没有什么灰尘,但扇出来的风中带着一股潮湿的异味,一树没敢多闻:“看样子屋主在睡觉的时候并没有开窗的习惯,估计是因为二楼的窗户没有纱窗,开一晚上窗屋子里就会变成昆虫博物馆的缘故吧。”

    一树又看了看南北(即正门左右侧)两面墙,说道:“如果是我的话会在这两面墙上也开个窗户,便于空气流通。榻榻米摆在这个方向的话根本就吹不到风嘛,再不济把枕头的方向调换一下也好啊。”

    然后他有些疑惑地走到床尾:“奇怪,为什么他不这样做呢?”

    七海也思考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哦,要是我的话我也会选择对着窗户睡,这样至少能吹到一些风——可你刚刚不是说他没有开窗睡觉的习惯吗?”

    “这一论点是根据蒲扇的使用度得出来的,但其实仔细一想并站不住脚:或许蒲扇主要是他在客厅坐着的时候用的呢?或许因为睡觉就算开窗也没什么风,才会用蒲扇扇风呢?又或许他其实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二楼,这样就谈不上什么时候开窗什么时候关窗了——开窗关窗跟蒲扇的联系也会得到弱化,以至于根本无法从中建立因果关系。”一树承认了自己刚刚考虑不周:“至于蚊虫和床、枕头的方向问题,我也找到了答案。”他指着床尾紧靠着榻榻米的楼梯。

    “这个是……”七海凑了过来:“啊!暗格?”

    “大概说不上‘暗’格吧。”一树笑:“只不过是在楼梯上做抽屉的设计而已,还算是蛮别出心裁的。”他拉开看上去跟楼梯完全融为一体的抽屉:“看看这是什么?”

    “……驱虫烟?原来如此。”七海拳掌一拍:“有驱虫烟的话夏夜蚊虫的问题就不用太担心了,而床的方向也只是因为这里有个抽屉罢了——何况在有驱虫烟的前提下就可以做到睡觉时开窗+扇子,也就无所谓自然风流动了。”

    一树赞许道:“有进步嘛,还有一点我刚刚没考虑到的就是窗户外面的晾衣杆,一般来说住在这种没什么阳光的地方的话,晚上睡觉前就一定要把衣服晾起来了,不然第二天干不了;有又湿又厚重的衣物挡着,势必会远远降低这扇二楼唯一的窗户的‘输风性’,就算换一头睡估计也没什么风能吹进来了。”

    七海一脸恍然,连连点头:“是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多动动脑啊。”一树有些无奈:“平时可都是你在晾衣服,应该更有经验才对吧。”

    七海大义凛然:“在FAIU又不用晾衣服!”

    一树扶额:“你说的好有道理……嗯?这是什么?”

    这个抽屉比想象中的要大,应该是将楼梯内部贯穿打空的设计。抽屉前端是一捆捆干海带似的驱虫烟草,而深处似乎还有东西,黑色的绒布覆在上面,只能看出大概的形状。

    一树将抽屉整个拉开,掀起绒布,露出底下排列整齐,密封着的的酒瓶:“酒?”

    七海拿起一瓶酒:“这上面写的还是俄文诶,屋主不会是俄国人吧?”

    “看上去是杜松子酒。”一树辨认着瓶身标签上能看懂的字:“全是俄文,看不出产地。”

    杜松其实就是欧刺柏,味苦而有清香。用杜松子为原料制成的酒即为杜松子酒,又名金酒、琴酒,原产于荷兰,被誉为六大鸡尾酒基酒之首,一树从来都不知道俄罗斯也产杜松子酒。

    “嗯……”一树沉吟道:“屋主的年纪不会小于20周岁,有可能嗜酒——不,现在还不好说,这些杜松子酒明显是被封存起来的,也没有在别的地方看到酒瓶,或许是别人送的也说不定。”

    “其实很多隐居露营的人都会在晚上小酌一杯的。”七海补充道。

    “是啊。”一树露出神往已久的表情:“以天为被以草为床,抬头仰望漫天星野,再低头小酌一口清酒——人生意趣,莫不如此啊!”

    七海鄙视:“你上次喝清酒可是醉得厉害,两瓶还没喝完就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小酌一口奶啤,奶啤行了吧。”一树讪讪。

    “好啦。”七海把酒瓶放了回去,拉上抽屉:“上楼吧,不知道楼上会不会有关于屋主身份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