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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三路出师 顿兵安阳

    众人听了议论纷纷,末了齐声道:“我王圣明,臣等赞同!”刘邦本想用赏赐这个借口来推辞,却不料怀王和群臣竟然夸下海口,空口套白狼的用秦人的宝物、美女来堵住自己的口,自己却一毛不拔。刘邦心想算你们狠,老子到时候命都没了,还能见到那些东西吗?

    刘邦登时就要翻脸,却不知被谁从身后踢了一脚,刘邦回头见张良努嘴,就想了想说道:“既然我王有此重赏,我刘季也不是怕死的人,为了反秦大业臣愿肝脑涂地!”,众人听了纷纷喝彩,怀王也是很意外刘邦这么豁达,不由起身降阶握住刘邦的手道:“武安侯真是顾大局识大体的忠臣啊,如果我们楚国君臣都如武安侯这般丹心为国,何愁暴秦不灭啊!”

    怀王话语才落,却见项羽上前一步道:“臣项羽愿与沛公一同西征,愿我王恩准。”,怀王却是笑道:“长安候不要急躁嘛,眼下秦军主力在围攻赵国,以武安侯神勇,应该随宋义上将军北上才是,何况令叔是章邯所杀,章邯今在河北,长安候如果西征,去哪里找章邯啊……”,怀王这话令项羽无话可说,项羽便悻悻而退。

    见北伐和西征都有了人选,怀王大喜,便吩咐摆宴款待群臣和各位将军们。席间怀王宣布了诏命:命宋义为上将军统大军北上救援赵国,为重宋义事权,封宋义为卿子冠军,意为从征诸臣之长,命项羽为次将率英布、蒲将军、梅鋗等人为先锋,以范增为末将随军出谋划策;命刘邦率曹参、周勃、樊哙、灌婴以及韩王、张良等人西征;命柱国共敖为南路军攻伐南郡、南阳,以图攻入武关;命吕臣率军保卫彭城;命令尹吕青选练新军,以备增援北伐和西征所用。

    五日后,见粮草兵器置办妥当,怀王与群臣隆重祭天出师。西征大军与北伐大军诸将各自道别,项羽与刘邦因为从项梁时就一起作战,有了同袍情谊。如今两人各自奔向前途未卜的前方,不由泪洒如雨抱头痛哭起来。

    刘邦平时就爱结交朋友,不知跟多少人结拜为兄弟,如今面对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的项羽,也是悲从心来,就提议两人结为异姓兄弟。按年纪刘邦做项羽父亲都多余,亏他想的出来,项羽听了却是含泪赞同,两人便在诸将面前结拜为兄弟。这也是以后楚汉相争时,项羽以刘邦父亲的性命威胁刘邦投降,刘邦却说你我是结拜兄弟,杀我爹就是杀你爹,你要是烹了你爹,别忘分我一杯羹的由来。

    且说宋义辞别怀王后率项羽、范增、英布、蒲将军等人启程北征,一路倒也顺利没有秦兵阻拦,只是时至深秋,又加连月秋雨不止甚是恼人,士卒寒冻,战马也落膘不少。这一日大军行至安阳(非今日安阳,约今山东德州附近),距黄河已不过三里之地。宋义下令全军扎营,原以为只是短暂的停留整顿,却不想这一停就是一月余。将士们很不解便议论纷纷,宋义却是不做解释,而是每日悠然饮酒醉卧帅帐之内。

    随着时间长了,三军怨气颇大。这也难怪,宋义每日在帅帐内饮酒自乐,士卒们却是每日栉风沐雨于野外,加上距离彭城越来越远,后勤粮草渐渐跟不上了,这就出现了许多士卒经常出现断顿的情况。天公又不作美,秋雨连绵不断,士卒们是又饿又冻。

    眼看三军有哗变之危,各带军将领们也坐不住了,就聚到一起议论纷纷,猜测主帅宋义这是何意。议论几日也不得结果,主帅不发话也没人敢问。因为本次出师项羽为次将,众将便拥入项羽帐内询问究竟。项羽见众人进帐,先自苦笑道:“你等来意不说我也知道,本将也甚是无解,上将军如此安排我也无法。”

    英布乃直性子,见项羽如此便说道:“少将军如今怎如此萎靡,我等奉怀王之命出师救赵,眼看就要渡黄河了,却在这安阳停顿如此之久?那赵国不救了?那还不如早点回去,如此曝军于外,会有三军瓦解之患啊!”

    项羽听了漠然道:“如今是上将军做主,我有何法?”,英布却是按剑而前道:“甚子上将军,狗头将军,当初项梁项将军在时,我等何曾如此狼狈?打便打退便退,如此扭捏做派好比妇人!”,蒲将军也是颇忿,悠然道:“前日我在巡营时见宋义与其子宋襄鬼祟低语,不多日便有齐国使臣来营将宋襄接走。不知上将军何意啊!”

    项羽听蒲将军如此一说,顿时怒发冲冠而道:“蒲将军你真的看到齐国使臣接走宋襄了吗?”,见蒲将军颔首,项羽一锤砸在案上,愤愤道:“我说宋义停留安阳为何,原来安阳距临淄不远,那宋义必与齐国有甚勾当,却害的我等在此吃风喝雨!”

    “我早就看这宋义不顺眼了,倚老卖老其实是个老狐狸”,项羽循声而望去,见是项庄,便示意其闭口。转过头项羽想了一下,在人群里瞥了一圈,见范增仰天闭目不语,仿佛众人争吵与其无关一般。项羽便下阶走到范增身前问道:“亚父,你为何不语一字?叔父在时总夸你足智多谋,让我以亚父称呼您,平日我也以父礼服侍您,难道是羽儿有甚慢待之处吗?”

    听此范增微微睁开一条眼缝,仍是仰首而笑道:“非也,我是看你们这样争吵有啥结果?事不明者问也、人不决者祸也。你们在此如妇人般徒费口舌,何如去问问上将军?”

    项羽听了苦笑道:“亚父,羽儿早就问过了,上将军总是敷衍而过,再问便以军法相胁。这却如何是好?”范增笑曰:“法不责者,众也;将不斩者,威也!今日你便集合众将并士卒一起去找上将军,看他怎么说,看他敢如何!”

    项羽听了踌躇良久,还是英布抢先道:“亚父所言极是,那宋义见我等同去,他敢杀我等吗?便是士卒也是不依他。楚国本就是将军您家所立,如今反要低声下气仰人鼻息,我英布便是看不过!”

    听此众将纷纷赞同,大骂宋义无能累死三军。见群情激奋人心归一,项羽仍犹豫道:“既然如此,项羽便以一身试法,上将军若是怪罪,项羽一身担之,各位将军推在项羽身上便是!”

    众人连说不敢,愿同生共死。这样众人便簇拥着项羽来到了宋义帐前,只听得帐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清歌婉转阵阵。众将更是气的睚眦欲裂,众人便将项羽推向帐门道:“少将军且去问个究竟,我等便在帐外守候,宋义若没个说法我等便要进帐同问!”

    却说宋义正卧在帐内饮酒赏歌舞,听得帐外大哗,才要让人出去查看,就见项羽掀帘而入。宋义忙起身危坐,问道:“项将军来了啊,外面何事喧哗啊,这是军营不是菜市,成何体统!”

    项羽施了一礼道:“元帅,不为别事,将士们有一事不解想请教元帅。”宋义听此起身,径自走到帐门处掀帘看了一下,回头怒道:“项羽,你意欲何为,携众将士来此想谋反吗?”

    项羽听了也不惊慌,一个下拜道:“非是,末将怎敢谋反,只是众将士想不通一件事,就推我来问问上将军,末将也是无奈,请上将军息怒!”,宋义回身又端坐于帅案之前,将配剑用力砸在案上,问道:“说说吧,你们有何不解之处?”

    项羽又是一拜道:“上将军,我等奉怀王之命救援赵国,如今距离黄河不过数里,渡过黄河便是赵国,将军为何在这安阳驻军如此之久啊,这连日雨天将士们很是苦楚哪!”

    宋义听了笑道:“原来是为这件事啊,项将军,不是本帅说你,若论冲锋陷阵本帅不如你,可是要论这运筹帷幄,你便不如本帅了。我之所以驻军于此,是有打算的。过了黄河不就是赵国吗?本帅偏要等等再过河!项羽听了大惑,乃问道:“上将军,这正是我等不解之处啊,我们渡过黄河从外进攻秦军,邯郸城里赵军从内夹击,如此秦军首尾不能相顾,破秦必矣!不知上将军还有何高明之处,末将洗耳恭听!”

    宋义哈哈一笑道:“少将军还是年轻啊,你知道牛虻吧?它可以与牛搏斗并最终成功吸到牛血,却奈何不了小小的虱子。你说为啥呢?战国之时,魏国同样包围邯郸,齐王派孙膑救援赵国,孙膑却迟迟才出兵,而且并没有去邯郸救援赵国,而是围魏救赵,最终名垂青史,其中道理你可参透?”

    项羽摇首苦笑道:“末将素来不喜读书,更不用说兵法了,上将军请赐教!”,宋义笑道:“真朽木不可雕也,孙膑成功的关键就是让魏国和赵国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他自己却以逸待劳攻其必救啊。如今本帅正要师法古人,先让秦赵相斗,本帅就等他们打个你死我活,再渔翁得利,如果秦军获胜也是死伤惨重,我就趁此攻击,还愁打不败秦军吗?如果秦军打不过赵军,我们连黄河都不用过了,直接发兵西征,攻破函谷关灭秦,如此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