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这是假的

    江策守在苏安安床前，她迟迟没有醒来，江策累了，枕着双手，沉沉入睡。

    江策梦到自己站在幽州的街道，他认得这个路口，江家的公司在这附近口，虽然以往都是坐车去的公司，他很少下来亲自走路，但还是有些印象。

    依循脑中的记忆，江策慢步走着。为什么突然会梦起幽州，难道他心底对江家还有留念？

    前方被警察牵起警戒线，不能靠近，外圈围着许多好奇群众。

    江策不想挤进人群，原想直接绕开，腿脚却不受控制地往那去。

    担架上停放着一具尸体，白布已经盖上。看来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听旁人说，死的好像是流浪女，年级很小。

    江策不在意地想，死了就死了吧，每天都有人死去。

    他没必要分出同理心给陌生的尸体。

    担架抬起路过江策时，白布下的尸体，突然胳膊垂了下来，纤瘦苍白的手腕青劲突兀明显。江策僵硬地站着，心脏说不清的酸楚。

    别看了。

    走吧。

    待久了会站到死亡的气息，不怪乎难受。

    可是有另一种声音说，不是的，不是的……

    一阵微风吹过，担架上的白布忽然掀起，又唰地盖了回去。江策看清了躺在担架上熟悉的面孔。

    苍白清秀的脸，比他认识的苏安安大一号，削瘦许多，但他从那一闪而过的眉梢，无比确认那是苏安安的尸体。

    江策瞳孔睁大，慌乱无措地站在路中央。

    车门关闭，尸体运走了。江策抬腿想追上去，但他的腿黏在了地，迈不起来。

    他被困住了，他站在苏安安死去的地方，眼看车马人流变幻，他还在。

    他听到路人低声的议论声。

    “听说了没，前几天这个路口死人了。”

    “听说了啊，挺惨的一小姑娘，长得还不错，就是命苦啊。”

    “是病死的？”

    “是的吧？”

    “听说饿死的。”

    “流浪汉都这样了，无家可归又没有工作，天气还这么冷。”

    “死了好啊，能解脱出来，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闭嘴，别说了。

    江策恨怒、无力地喊。他心说，安安明明还活着。

    他拍打乱说的人，人影散后，又骤然聚气，继续谈论那具尸体。

    无人理会江策，他好像误入了糟糕的幻镜。

    快醒来。

    这是假的。

    苏安安不会死。

    江策额头沁出汗水，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激烈的转动，他握着苏安安的手加重了戾气。苏安安痛苦的嗯哼声，将他从梦境拉出来。

    江策两眼盯着苏安安看，好像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苏安安逐渐恢复红润的脸颊，微弱的呼吸声，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真好。

    回想到梦中安安的死亡，江策绝望得掉入黑暗深渊，心痛如被刀子绞了又绞，他甚至想，要不大家一起毁灭吧，万物俱灰。

    摸了摸安安温热的脸庞，江策差点热泪盈眶，抱着她大哭起来。她会好起来的。只要能好，他做什么都可以。

    我们安安这么可爱，老天怎么会舍得将她带走。

    妈，你会保佑她的，对吗。

    把她送来，就不要把她送走。

    江策没有哪一刻无力地察觉到自己的弱小，学习优秀有什么用，曾经的天之骄子又如何，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他无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