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希冀
随着天山弟子的禀报，小小山洞之中暗潮汹涌，除了情绪激动的陈静杉，还有同样揪心不已的应芝御、一头雾水的王君缙，和角落里那个默默按住剑柄的白发男子。
他摩挲着剑盘，不紧不慢道：“王君缙，我的肚子有些饿了，那一只山兔不够吃，麻烦你去一趟山里，看能否再打些野味来。”
“啊？啥？”王君缙闻言如丧考妣，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对自己的斤两还是很有数的，这细胳膊嫩腿的，恐怕连挑桶水都费劲，打野味？那不是开玩笑呢嘛！
即使心中万般不愿，他还是点了点头，乖乖走出了山洞。若问缘由，大概是这位冷冰冰的藏干山长老，表情着实有点吓人？
待王君缙走远，裴红莲仰了仰下巴，向那天山弟子问道：“搜魂结果如何？”
“禀告裴长老，据天山谍报记载，狐篝村截至今日共有八十七人居住，本次搜魂结果为亡魂八十四，少去三人未曾寻到！”
“三人？”陈静杉抢先一步，激动问道：“请问这位前辈，可知道那三人姓名？”
天山弟子误以为男孩是裴长老亲近之人，当下不敢怠慢，如实答道：“自然可以。那三人为一女二男，分别唤作陈巧织、陈静杉、王君缙，皆居住于云溪桥东二里。”
听到陈巧织三字时，陈静杉热泪盈眶，他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欣喜不已，“娘亲没死，我就知道娘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坐在火堆旁的应芝御，一直留心着他的反应，此时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美目之中泛起神采，烤肉动作也变得轻快了几分。
裴红莲感叹道：“这样啊......”
“下去吧，记得将一切处理妥当。”
“是！”天山弟子抱拳领命，身形一闪而逝，犹如一只迅捷的山林鸟，来去之间不留踪迹。裴红莲有些好奇男孩的反应，他转头看去，问道：“怎么，感到难以置信？”
陈静杉摇摇头，“不，我一直都相信娘亲还活在世上！”说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紧张地询问道：“裴师父，搜魂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吗？那些死去的亡魂...比如王先生，就是王君缙的父亲，他会怎么样？”
裴红莲平静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们搜魂仅是为了清点伤亡，无法改变什么。搜魂结束之后，天干山一脉弟子会布下往生阵，为亡者超度，而我藏干山一脉做不来这些，能做的唯有...”
“找到那头畜生，并且亲手了结它！”
陈静杉忍不住说道：“我也想一起去，亲口问到娘亲的下落！”
“哦？”裴红莲来了兴致，眉头轻挑，“今日我心情尚可，决定将昨日说过的话收回几句。你且听好，我现在将选择权交给你，‘死在这里’，亦或是跟随我等‘打道回府’，由你自己抉择。”
陈静杉灿烂笑道：“那还用想？当然是选择晚死一会儿！我要去天山！”
“哪怕十死无生？”
“嗯！我已经想好了！”
裴红莲点头道：“好。”
—————
雨停了，正午骄阳似火，炙烤的山中景色模糊不清，一丝丝湿气结为水珠，悬挂在青翠树梢上，仿佛参天大树也会汗流浃背。
一行三人自山洞中走出，沿着竹林小道向山脚行进，打算先找到在外‘打猎’的王君缙，再一起离开狐篝村，前往那座传说中的天山。
小道上碎石林立，并不适宜行走，陈裴二人倒是无碍，却苦了重伤未愈的应芝御，她走走停停，不多时已然气喘吁吁。
“师父，咱们为什么不跟着其它弟子一起返山呀？没有‘地支舟’的话，得要好几日路程吧？不行不行，实在太累人啦。”
裴红莲面不改色道：“我是御剑赶来的，并未携带地支舟，想来其它弟子的舟上也无多余仓室，无妨，我们慢慢回去。翻过前边两座山，有一个镇子，我在来时曾注意到过，我们今晚便在那里歇脚，明日再另寻渡船。”
陈静杉插嘴道：“啊，那里是花戏镇，我知道！好多村子里的富贵人家，都爱往那儿跑，还有不少人都搬家过去了呢。”
应芝御笑容牵强，“花戏镇，镇名倒是文雅，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可以洗浴的去处，我这一身衣服上到处都是血渍，脏死了。”
陈静杉仔细想了想，不确定道：“也许...大概是有的吧？应师...应姐姐，你放心，我朋友有亲戚就住在花戏镇，等到了那边，一定会有去处的！”
裴红莲突然说道：“你以后称呼她为师姐即可。虽然我未曾答应收你为徒，但你不必多虑，这样一来也省得王君缙起疑。”
“啊？”陈静杉愣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以后...也可以叫你师父吗？”
前方那气质冷冽的白发男子脚步一顿，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此后三人又走了一炷香功夫，终于在一处溪水边找见了王君缙，他灰头土脸的，正弓着瘦弱的腰肢，试图捉捕一只野兔。
后山里的野兔腿脚矫健的很，从小锦衣玉食的王家小公子，自然是捉不到的，又害怕空着手回去会挨骂，只好傻愣愣耗着，跟那只灰溜溜的野兔王八对绿豆，画面滑稽的很。
“小师弟！不用抓兔子了！跟我们一起下山去吧！”应芝御遥遥喊道。
陈静杉看见这陌生的一幕却有点心酸，连忙小跑了过去，替他掸干净身上的尘土，似乎还在和他说着什么，离得太远听不真切。
视线中，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站在一起，透露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
王君缙在服用忘情丹之后彻底改头换面，更像一个年幼的孩子了，而陈静杉经历了多般巨变，仍然憔悴的脸庞上，却生出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韧，他面朝阳光，目光中满是耀眼的辉光。
此情此景，应芝御恍然泛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不再是那个茫然失措的小男孩了。
短短几日光景，已然成为少年郎。
少年郎行走青山绿水间，肩头担负着重石，眼底收尽的，却是永恒的草长莺飞。
终有一日会翱翔天际。
他摩挲着剑盘，不紧不慢道：“王君缙，我的肚子有些饿了，那一只山兔不够吃，麻烦你去一趟山里，看能否再打些野味来。”
“啊？啥？”王君缙闻言如丧考妣，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对自己的斤两还是很有数的，这细胳膊嫩腿的，恐怕连挑桶水都费劲，打野味？那不是开玩笑呢嘛！
即使心中万般不愿，他还是点了点头，乖乖走出了山洞。若问缘由，大概是这位冷冰冰的藏干山长老，表情着实有点吓人？
待王君缙走远，裴红莲仰了仰下巴，向那天山弟子问道：“搜魂结果如何？”
“禀告裴长老，据天山谍报记载，狐篝村截至今日共有八十七人居住，本次搜魂结果为亡魂八十四，少去三人未曾寻到！”
“三人？”陈静杉抢先一步，激动问道：“请问这位前辈，可知道那三人姓名？”
天山弟子误以为男孩是裴长老亲近之人，当下不敢怠慢，如实答道：“自然可以。那三人为一女二男，分别唤作陈巧织、陈静杉、王君缙，皆居住于云溪桥东二里。”
听到陈巧织三字时，陈静杉热泪盈眶，他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欣喜不已，“娘亲没死，我就知道娘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坐在火堆旁的应芝御，一直留心着他的反应，此时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美目之中泛起神采，烤肉动作也变得轻快了几分。
裴红莲感叹道：“这样啊......”
“下去吧，记得将一切处理妥当。”
“是！”天山弟子抱拳领命，身形一闪而逝，犹如一只迅捷的山林鸟，来去之间不留踪迹。裴红莲有些好奇男孩的反应，他转头看去，问道：“怎么，感到难以置信？”
陈静杉摇摇头，“不，我一直都相信娘亲还活在世上！”说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紧张地询问道：“裴师父，搜魂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吗？那些死去的亡魂...比如王先生，就是王君缙的父亲，他会怎么样？”
裴红莲平静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们搜魂仅是为了清点伤亡，无法改变什么。搜魂结束之后，天干山一脉弟子会布下往生阵，为亡者超度，而我藏干山一脉做不来这些，能做的唯有...”
“找到那头畜生，并且亲手了结它！”
陈静杉忍不住说道：“我也想一起去，亲口问到娘亲的下落！”
“哦？”裴红莲来了兴致，眉头轻挑，“今日我心情尚可，决定将昨日说过的话收回几句。你且听好，我现在将选择权交给你，‘死在这里’，亦或是跟随我等‘打道回府’，由你自己抉择。”
陈静杉灿烂笑道：“那还用想？当然是选择晚死一会儿！我要去天山！”
“哪怕十死无生？”
“嗯！我已经想好了！”
裴红莲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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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正午骄阳似火，炙烤的山中景色模糊不清，一丝丝湿气结为水珠，悬挂在青翠树梢上，仿佛参天大树也会汗流浃背。
一行三人自山洞中走出，沿着竹林小道向山脚行进，打算先找到在外‘打猎’的王君缙，再一起离开狐篝村，前往那座传说中的天山。
小道上碎石林立，并不适宜行走，陈裴二人倒是无碍，却苦了重伤未愈的应芝御，她走走停停，不多时已然气喘吁吁。
“师父，咱们为什么不跟着其它弟子一起返山呀？没有‘地支舟’的话，得要好几日路程吧？不行不行，实在太累人啦。”
裴红莲面不改色道：“我是御剑赶来的，并未携带地支舟，想来其它弟子的舟上也无多余仓室，无妨，我们慢慢回去。翻过前边两座山，有一个镇子，我在来时曾注意到过，我们今晚便在那里歇脚，明日再另寻渡船。”
陈静杉插嘴道：“啊，那里是花戏镇，我知道！好多村子里的富贵人家，都爱往那儿跑，还有不少人都搬家过去了呢。”
应芝御笑容牵强，“花戏镇，镇名倒是文雅，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可以洗浴的去处，我这一身衣服上到处都是血渍，脏死了。”
陈静杉仔细想了想，不确定道：“也许...大概是有的吧？应师...应姐姐，你放心，我朋友有亲戚就住在花戏镇，等到了那边，一定会有去处的！”
裴红莲突然说道：“你以后称呼她为师姐即可。虽然我未曾答应收你为徒，但你不必多虑，这样一来也省得王君缙起疑。”
“啊？”陈静杉愣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以后...也可以叫你师父吗？”
前方那气质冷冽的白发男子脚步一顿，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此后三人又走了一炷香功夫，终于在一处溪水边找见了王君缙，他灰头土脸的，正弓着瘦弱的腰肢，试图捉捕一只野兔。
后山里的野兔腿脚矫健的很，从小锦衣玉食的王家小公子，自然是捉不到的，又害怕空着手回去会挨骂，只好傻愣愣耗着，跟那只灰溜溜的野兔王八对绿豆，画面滑稽的很。
“小师弟！不用抓兔子了！跟我们一起下山去吧！”应芝御遥遥喊道。
陈静杉看见这陌生的一幕却有点心酸，连忙小跑了过去，替他掸干净身上的尘土，似乎还在和他说着什么，离得太远听不真切。
视线中，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站在一起，透露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
王君缙在服用忘情丹之后彻底改头换面，更像一个年幼的孩子了，而陈静杉经历了多般巨变，仍然憔悴的脸庞上，却生出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韧，他面朝阳光，目光中满是耀眼的辉光。
此情此景，应芝御恍然泛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不再是那个茫然失措的小男孩了。
短短几日光景，已然成为少年郎。
少年郎行走青山绿水间，肩头担负着重石，眼底收尽的，却是永恒的草长莺飞。
终有一日会翱翔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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