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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黑粉和anti

    第二天,带着疑惑的孙泰信去找金光洙。果不其然,等他说明来由后,一听到“SM娱乐公司-李秀满-炒作”等关键词,金光洙一下就像犯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来劲了。

    孙泰信一开始其实认为,KPOP这一套完全学的是霓虹:毕竟什么打榜、应援、收费制的正式粉丝俱乐部...这不就是秋元康上世纪的“小猫俱乐部”那一套吗。但是金光洙一开口,还真说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泰信啊,要聊这些东西,咱们首先得分清与之相关的两个不同受众群体,即黑粉和anti。这两个不能混为一谈,这么说吧,炒作的目的是尽量吸引黑粉群体,但却不可避免地会引来anti组织。前者是消费者,后者则完全是社会问题。”

    孙泰信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感觉很新奇:“光洙哥,您的意思是,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不瞒您说,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把这二者彻底分开来谈的。以往都是‘黑粉anti’这样连在一起,叫成一个词。”

    金光洙笑着说:“所以这才是李秀满厉害的地方,他当歌手唱歌的时候和我一样烂。但是当社长玩弄人心的手段却让我望尘莫及。”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开始回忆:“九十年代中后期开始,SM娱乐公司推出H.O.T、S.E.S等第一代偶像组合不久后,很快半岛就学着霓虹那样,出现了歌迷的各种应援方式,并且初步形成了一套相对完整的歌迷文化。在最开始的时候,这都是比较正面的东西。”

    “转折点出现在九八年。你知道的,亚洲金融危机,半岛没能守住自己的金融货币体系,经济一塌糊涂,出现了大量的社会失意者。于是这个时候,区别于普通粉丝的一个群体——黑粉出现了。”

    “他们一开始只是自己在家里抱怨‘为什么偶像明星只需要唱唱歌、跳跳舞,轻轻松松就能赚那么多钱’,然后很快就发现不仅是自己这么认为,他们是一个有共性的群体。”说到这,金光洙笑着对孙泰信说:

    “我们常说,如果社会结构出了问题,又没有强有力的执政机构调控干预,那很快就会有各种牛鬼蛇神出来给社会打补丁——泰信,咱们关着门私下在聊,我举个例子:你觉得半岛的各种教派是不是也是这个道理?”

    孙泰信真的吓了一跳:“光洙哥,这话可不能...”还没说完,金光洙摆摆手:

    “我也只是会跟你说说而已。十多岁出来打工那会儿,我也曾短暂信仰过这些个上帝、佛祖。但是饥饿和疾病很快使我意识到,信一万个神,也不能给家里带来食物和药品。泰信,通过我的观察来看,你也不信教吧?”

    孙泰信面带嘲讽地说:“在我看来,这些个救世主,只是些精神麻醉品罢了。与其花大量钱财去买些精神安慰,我倒更愿意把这钱拿去捐给煤炭银行、美丽基金会之类的机构,真正做些慈善事业。那好歹还能给半岛带来一些确确实实的帮助。”

    “所以啊...”金光洙叹气道:“这就跟我要说的第二个群体息息相关了,那就是anti组织。”

    “回到刚刚的黑粉群体出现,我和你说说李秀满是怎么处理这事儿的。在九八年,黑粉人群出现在半岛以后,善读人心的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可以提纯的群体。也就是说当时国内的这批黑粉反对者,反对程度完全是不同的:”

    “很大一部分人,其实只是单纯来发泄一些对事业不成、爱情难收、社会不公等问题的怨气,他们只是在缓解压力,而不是真的生活不下去了,也不是真的对偶像组合有意见。SM娱乐公司,是可以趁机从中提取一批用户的——这些人完全是有付费能力的。”

    孙泰信有些无语:“我原以为他会有一些社会责任感,光洙哥,真如您所说,那我对李秀满前辈的敬佩感,可要大打折扣了。”

    金光洙嗤笑一声:“半岛会正大光明地出现anti俱乐部这样莫名其妙的反社会恐怖组织,人人都有责任。包括你我,只是责任轻重之差而已。”

    “你知道咱们半岛的医疗美容行业很发达吧。在做各种医美手术的时候,经常会用到一种叫做丙泊酚的药物,这是一种短效静脉麻醉药,用于全身麻醉的诱导和维持。”

    孙泰信不明白怎么又扯到医美行业了,他也不打断,听金光洙继续说。

    “一瓶成本仅几千韩元的丙泊酚,只要被美容医生和药师偷拿出来,在地下市场转手就能卖几十万韩元,你知道为什么吗?”

    孙泰信心里有了猜测:“像,像美利坚一些精神类处方药那样,镇静药物滥用吗...”

    金光洙笑着说:“你直接说是软毒品好了,没错,丙泊酚直接被当成一种强有效的精神麻醉品,被压力巨大的各种人群直接静脉注射。这其中,娱乐圈的巨星也不少,那个迈克尔·杰克逊,不就是死于丙泊酚过量吗?”

    孙泰信不是很了解半岛的法律,但他对美利坚的做法还是有些记忆的:“我记得,上世纪末开始,他们那边就已经严格管控这类处方药了,咱们半岛难道没有类似的法律吗?”

    “完全没有,而且乐见其成。”金光洙两手一摊:“你看,半岛确确实实有着这样那样严重的社会矛盾。那像丙泊酚这样的‘良药’,直接静脉注射也没有太大社会危害——只是过量会死人而已嘛,半岛哪天不死人?多卖些还能促进国家医药行业大量增收的‘好事儿’,难道会有人傻到跳出来反对、去得罪这么大的利益集团吗?”

    “半岛那些高高在上的国会议员、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那些苦读二十余年才能转正的医生们,他/她们会嫌这种既能促进经济收入,又能带动产就业发展,还能给半岛社会打补丁的‘优质’方案太多吗?”

    金光洙不笑了,他有些出神:“泰信啊,我虽然已经勉强算作半岛的上层人士了,但我从最底层爬起,我清楚地知道,这里是怎样的地狱啊!”

    孙泰信已经明白金光洙的意思了:“您是说,这些个anti俱乐部,其实完全就是半岛高层们留给底层人民的发泄口,与其堵,不如疏?”

    “就是个垃圾桶!”金光洙一挥手:“什么脏的、臭的、烂到根儿的,都可以往这里面倒嘛!不然呢?不给个转移注意力、给个倒垃圾的地方,那些生活在苦难中却又无处发泄的人,只要闲下来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要活成这样,那该多危险?”

    “所以我多为自己辩解一句,泰信啊,大家都嘲笑CCM公司的金光洙死要钱,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真的穷过。”

    “SM娱乐公司的李秀满,唱歌唱不下去了,转头家里就有资金支持,让他试着开公司;YG的杨贤硕,家里压根就是地方巨富;JYP的朴振荣呢?业界最常见的音乐世家,这些人里,哪个像我一样,真的一穷二白过吗?”

    孙泰信有些悟了:“光洙哥,我好像也明白,您为什么能率先给出这样合理的收入分成了。说句有些揭您伤疤的话,年少时贫寒,人到中年又遇到母亲重病,没有谁比您更懂钱的重要性了。”

    金光洙叹了一口气:“所以泰信,这件事儿我不建议你管,我知道你是个很有些理想气、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年轻人,这是好事儿。半岛的这些达官贵人里,就是太缺少您家里这样既务实,又有责任感的人。”

    “但是啊,正如我前面说到的anti俱乐部、说到的丙泊酚滥用,它们完全就是一回事儿。你想想看,这本来就是SM娱乐公司自导自演的炒作,而那些娱乐媒体、报社,都是拿了钱的。我说句重话:你这不是完全多管闲事、多此一举吗?”

    “而且,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啊,泰信。”

    孙泰信沉默了会儿,说:“光洙哥,我懂您的苦心,我有分寸了。”想了想,他自己也叹一口气:“只是对没法帮助素妍的妹妹这件事,有些遗憾罢了。”

    金光洙又是嗤笑一声:“说到素妍这个妹妹,泰信,你真的认为在SM娱乐公司摸爬滚打七年,能成功出道的女孩儿,完全是小白花一样的人吗?”

    “少女时代的具体选拔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她们那个队长金泰妍我却是有印象的——那可是九千七百多人选一个,是真正的万人挤独木桥,是挤到终点才选上的独一个。你只看到她出道了,那没出道的九千多人呢?”

    孙泰信一愣。

    “我直说吧泰信,素妍这样的孩子,哪怕去年没有因为种种意外落选,她最后肯定也当不成组合队长——她太善良、太理想了一些。而娱乐圈,恰恰是最现实的名利场:上面有人踩着你、旁边有人和你挤位置、底下还有人想拉你下水...”

    金光洙先生今天杀疯了,他看着孙泰信的眼睛:“我做个阴暗的推理,只是假设啊:如果朴素妍不走,那金泰妍和郑秀妍,是不是都没法儿第一时间去争这个队长?毕竟她们三人都是主唱方向嘛。那是不是必须把朴素妍先弄走,两人之间才有这个可能啊?”

    两人都不再言语,过了好一会儿,孙泰信的声音传来:“那么,说到anti,光洙哥,Kara的anti俱乐部还在那儿呢,咱们怎么解决?”

    “他/她们是专门反对偶像团队的群体,能有组织、有预谋地针对艺人做各类伤害之事。包括但不限于直接的物理的人身攻击,你比如朝艺人扔东西、辱骂、下毒,甚至直接携带凶器刺杀等...你有法儿直接针对犯罪做预干涉吗?”金光洙表示他也无解。

    孙泰信想了想:“得了,看来旁边的新大楼还得弄个安保公司...”

    金光洙也说笑一下,缓和刚刚的沉重话题:“也好,咱们有自己的安保部门,各种商演活动,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嘛。”

    孙泰信最后还是有些不死心,问金光洙:“李秀满前辈发明个提纯黑粉的方法来恶心全社会,我们却一点恶心他的办法都没有吗,光洙哥,您再好好想想?”

    一听要恶心一下李秀满,金光洙脑细胞立刻满负荷运转,不多久,他还真有一招:“你别说,如果单纯是为了恶心一下他,眼下我还真有个主意。”

    不多时后,金光洙办公室就传出两人不良地坏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