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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从学园开始逃亡

    在远古的时代,人类聚集在一起成为部落,部落与部落联合成为联盟,联盟的时间一长,国家的雏形出现。

    此后经历鲜血、悲痛和曲折,国家的观念在陆地上成型,人们汇聚在同一面旗帜底下,与千万人发生联系,结成一个庞大的合作网络,焕发出璀璨的文明之光。

    这光芒照射过去的地方,一切都要为人类让路。

    但是现在,这个庞大的合作网络正在摇摇欲坠,死体在全世界发生,除了少数国家果断采取措施外,大部分国家的应对非常失败,一些小国甚至已经完全沦陷。

    究其原因,在于灾难发生的时候没有重视,灾难扩散的时候上层已经难以发出指令。

    失去了庞大的合作网络,人跟蝼蚁没有区别,轻易被会动的尸体淹没了。

    ……

    ……

    这世上发生的残酷变故,此时还没有影响到日本床主市藤美学园一个刚刚成立的小团队。

    “从哪里出去比较好?”宫本丽问道。

    “从正面过去停车场是最近的。”

    高城沙耶双手抱胸,胸有成竹。

    她早将如何逃出学园的每个步骤想得通透,此时回答起来自信果断。

    “尽可能带上存活下来的人。”毒岛冴子轻声说道,她是武家的女儿,对弱者有保护的义理。

    “好。”大唐龙雀点了点头。

    他考虑的问题非常现实,“日本政府不知道多久能解决死体,有可能很长时间都拿不出一个对策,我们确实有理由吸纳更多的人员,来实现自身的循环。”

    救援他人意味着将自己置身危险,在当前危机四伏的境地里面尤为如此,他不想刚成立的小团队产生分歧,因此将话说得功利,尽量降低团队里可能会有的抗拒救人的心思。

    鞠川静香和平野耕太,一个天然呆,一个宅男,属于看事只看表面的类型,听完大唐龙雀的话,觉得救人也是不错。

    他们倒是没看出,大唐龙雀是在消弭团队可能会产生的矛盾。

    宫本丽是大唐龙雀的小迷妹,肯定不会反驳他的话,而且她觉得自己的实力在跟死体的战斗中又精进了不少,即使带上几个累赘也完全不成问题。

    高城沙耶倒是有些惊奇,大唐龙雀一番话给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她原本只想着借助身边人的力量逃出藤美学园——毕竟她已经验证过了自己是一个战斗无能——她最好的心理预期就是,因共同的理念而聚集在一起的伙伴,齐心协力地打败了重重困难,拯救了陷入危险的家人,在他们美满相聚的时候,政府终于下定决心,铁拳出击消灭全部死体,一切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大唐老师对日本政府的看法竟然这么悲观吗?

    不,倒不如说,他是将一切按最坏的情况来推算。

    如果日本政府真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解决死体,大唐龙雀刚才所说的话,几乎就是在高屋建瓴地指出了此后多年末日生存的路线,先是团队,团队壮大后,成立避难者营地,多个避难者营地串联合作,成立一个组织……

    如果按她本来的做法,他们会失去了很多的先机。

    为什么我没想到这一点?

    高城沙耶反思。

    她只想着逃出危险的校园,回到安全的家中,按理说大唐龙雀现在患病,对于安全的渴求跟她是一样的,甚至比她更为强烈,但他怎么就能想到在这种情形下吸纳人员,以待后面派上用场呢?

    这是男女的思维差异?还是他有什么野心的缘故?

    她将这些纷乱的想法藏在心底,看着毒岛冴子当先拉开教职员办公室的门,听到剑道少女短促有力地说道:“我们走!”

    门外里又有新的死体游荡过来,剑道少女持刀冲出,宫本丽紧跟在她后面,为她扫清侧翼的危险,再后面是大唐龙雀和鞠川静香,高城沙耶想了想,跟在大唐龙雀身边,平野耕太在最后压阵。

    ……

    ……

    他们不算困难地出了管理栋,来到一处露天楼道前面,向外一眼看去,能看到白色的大巴好端端停在停车线内,在他们和大巴的中间,隔着大群的死体。

    鞠川静香遥遥一指,“看到了,车就在那里。”

    大唐龙雀向下一探,沉声说道:“要好好规划一下逃跑的路线,我们没必要跟死体硬碰,能够避开的时候,一定要避开。”

    高城沙耶双手抱胸作出补充,“我做过一系列的测试,发现死体已经丧失了视觉,只是听觉特别敏锐,死体平时的行动非常缓慢,但它要是锁定你为目标,在一到三米的范围内,会有一个迅猛的捕食动作,死体的腕力特别强,能够破坏普通的门,一旦被抓到,就会被吃掉,要多注意。”

    平野耕太后知后觉,“诶?原来高城你之前奇奇怪怪做的那些事情,是在测试死体的数据吗?”

    高城沙耶差点被气到破功,“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啊!”

    她一手扶额,无力地说道:“算了,笨蛋平野,你只需要听我的话,指哪打哪就行了,指望你会动脑子实在是太为难你了。”

    平野耕太还要辩解,“毕竟高城你什么也没说……”

    女性的尖叫这时候忽然响了起来,他们立刻各自戒备。

    宫本丽一指楼梯的拐角,“在那里。”

    大唐龙雀看到了一对男女在那里,男人握着棒球棒顶在前面,身后躲着一个扎着两个短马尾的女人,死体正在向他们靠近过去。

    “他们有危险。”

    高城沙耶立刻发布指令,“平野,开枪!”

    男人刚用棒球棒击倒了一头死体,眼看着要被旁边的死体袭击,一枚高速射来的钢钉精准插在死体的太阳穴,死体喷出细碎血花倒下,男人大难不死,情绪大起大落,咬着的牙齿颤抖起来。

    毒岛冴子一踩护栏,直接一跃而下,借助下落时的冲击力劈翻一头死体,挡在男女的面前,宫本丽从楼梯口长棍一挑一砸,放倒了楼梯口的死体。

    她们默契的配合,以前后夹击的方式,将这段路上的死体消灭干净,让平野耕太省下了已经不多的射钉。

    “多……多谢……”

    男人有些脱力的样子。

    大唐龙雀来到男人的面前,他轻声说:“野比老师,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在野比大雄身后的女人连忙摆手摇头否认。

    “看来是真的没事。”大唐龙雀这话是说给团队里其他人听的。

    他接着对他们发出邀请,“野比老师,源老师,我们要逃离这里,你们要一起来吗?”

    在楼梯拐角的男女,正是国文老师野比大雄和数学老师源静香,都是熟人了。

    “嗯,嗯!”源静香一只手捏着野比大雄的衣角,她重重点头。

    ……

    ……

    “永,我们难道一直耗在这里吗?”

    小室孝低声跟井豪永交谈。

    “我想再看一下情况。”

    井豪永保持一个直视前方的姿势,嘴巴轻微动了动。

    “那好吧。”

    小室孝没再说话,满腹心思地退了回去。

    井豪永身体微微松懈下来,轻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刚才小室孝凑到他耳边说话,撩人的气息吹过他的耳蜗,井豪永整个人都酥麻起来,还不敢让小室孝看出异样,伪装得非常辛苦。

    现在小室孝离开了,他用手背贴了一下脸,感觉很烫。

    井豪永偷偷看了小室孝一眼,见他皱着眉头,好像没有在意刚才做出的事情。

    他抿了一下嘴唇,将多余的想法抛去脑后,转而思考现状。

    他们本来要去找宫本丽,半路上听到有人呼救,于是过来救人,发现这里的幸存者不算少,紫藤浩一是这伙幸存者的领头人。

    紫藤浩一感谢了他们的帮忙,只是不打算就此离开。

    他们没有多想,只想继续去找宫本丽,但没想到被紫藤浩一情真意切地邀请了一下,他们就稀里糊涂地留了下来。

    到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在这段时间里面,紫藤浩一不断做着演说,他的手势夸张,面部表情称得上轻浮,围着他坐了一圈的学生却听得津津有味。

    “世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定需要一个正确的人带领,才能在这样悲惨的世界生存下去。”

    “我是你们的老师,有责任有义务领导你们。”

    他这话说完,停顿了一下,当即有一个黄毛不良站起来,拼命鼓掌,“紫藤老师说得太好了,我们必须有紫藤老师的带领才能走下去!”

    周围的学生跟着一起鼓掌,表情全都非常狂热。

    “这句话紫藤已经说了一次了吧?他们为什么好像没听过一样,优等生就是这种记忆水平?”小室孝还是没忍住凑到井豪永身边发牢骚。

    他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听紫藤浩一说话,心情就越是躁动。

    井豪永没有接小室孝的吐槽,反而有些认真地看着他。

    “说起来这个……孝,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留下来的吗?”

    小室孝一愣,回想了一下,“是啊,我们怎么会留下来了?我们还要去找丽的……”

    井豪永目光慎重起来,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他的确像是做了一场清明梦,现在梦醒了,他才发现了种种疑点。

    小室孝嘴巴念了几次要去找宫本丽,忽然停顿了一下,他转而吐槽:“他们拍掌这么大声,不怕再把死体招过来吗?”

    井豪永仔细地看去小室孝的表情,看他竟然像是完全没有要去找宫本丽的意思,反而关心起这种旁枝末节的事情来,按小室孝莽撞的性格,其实他早就该直接冲到紫藤浩一的面前发出质问,但他竟然一直按捺得住性子……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井豪永悚然一惊,他抬头恰好见到紫藤浩一停下演说望了过来。

    紫藤浩一推了一下金丝眼镜,朝他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井豪同学,是有什么疑问吗?”

    井豪永摸上了一根棒球棒,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倒是没有什么疑问,只是觉得紫藤老师非常有手段,蜘蛛结网啊……”

    他们默然地对峙起来。

    此时,因为没有紫藤浩一的演说,黄毛不良自顾自地走到窗边,他咦了一声,“下面……有人要离开学校!”

    紫藤浩一主动结束了对视,他来到窗边观察,其他人跟在他身后凑到窗边,哪怕是小室孝也不例外,只有井豪永拎着棒球棒站在他们的群体外面。

    “永!”小室孝转过头,非常激动,“丽在下面!我们去找她!”

    他带着井豪永直接开门离开。

    紫藤浩一立刻挥手,“我们跟上去。”

    ……

    ……

    “注意不要发出声音,死体看不到我们,只要动静小一点,我们完全可以顺利在它们之间通过。”

    回想着高城沙耶之前的叮嘱,野比大雄不自觉又将脚步放轻了几分。

    他们身处大群死体包围之中,哪怕已经验证过死体确实看不到他们,每一步走得仍然心惊胆颤,生怕步伐快了重了发出一丁点声音,引起死体的围攻。

    幸好,大巴就在前面不远的位置,他们就要安全了。

    野比大雄一手握住棒球棒,另外一只手握住源静香的手掌,他们十指紧扣,能感受到彼此掌心湿润。

    他缓缓转头,无声做了一个放心的口型,源静香轻轻点头,手掌微微用力握紧,示意他不用担心。

    毒岛冴子护送着鞠川静香走在所有人的前头,宫本丽护着大唐龙雀和高城沙耶走在中间段,平野耕太持枪在末尾压阵。

    野比大雄被分配要跟平野耕太配合,源静香执意要跟在野比大雄身边,他们三人在队伍的末尾。

    他们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穿行在死体之间,鞠川静香已经来到了大巴前面,只等待所有人一起到来,她就可以打开车门,开车离开藤美学园。

    只是意外……意外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远处有一群人从教学楼冲出来,一路向大巴的方向跑来,他们跑动的动静引起了附近的死体朝他们围去,他们只能一边击倒死体,一边艰难前进,分不清是谁喊了一句:“请稍等一下!”

    几乎全校的死体被喊声吸引,缓慢向他们的方向移动过去。

    野比大雄满心绝望,他挡在了三头死体前进的路线上,这时候还想要轻轻避开已经来不及了,他拉着源静香往旁边一让,果然死体敏锐察觉到他们发生的动静,嘶吼着朝他们扑来。

    野比大雄甩开源静香的手,双手握着棒球棒,再次挡在她的前面,“静香,你快走!”

    源静香没有废话,连忙赶上了第二梯队,来到高城沙耶旁边。

    宫本丽正在用长棍放倒死体。

    “不用隐瞒动静了,全力冲刺!”

    大唐龙雀立刻判断出形式。

    他们原本就处在大群死体中间,此时尸群一动,他们几乎避无可避。

    只有拼死一搏!

    “鞠川校医,快点上车,点火准备。”

    毒岛冴子拦在车门前,木刀几下挥动,将附近的死体砍翻,她看着前面的同伴陷入了危机,但她没办法过去增援,她身后是打开的车门,只有鞠川静香在车上,她一旦离开,大巴的引擎声吸引了死体过来,鞠川静香在车上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先前离大巴的位置不算远,这下虽然危机重重,但不是完全毫无希望。

    在宫本丽的照料下,大唐龙雀三人有惊无险来到大巴前面,这个距离毒岛冴子可以出来接应,他们算得上是安全了。

    现在只剩下野比大雄和平野耕太还落在后面。

    野比大雄哪怕有平野耕太不时的照应,还是被死体咬了,发出凄厉的惨叫,附近的死体朝他围过去,平野耕太圆脸上飙着冷汗,他不敢停留,趁着这个机会立刻跑去大巴那边。

    “大雄!”

    原本要上车的源静香竟然重新下车,朝野比大雄倒下的地方跑去,高城沙耶就在她的身边,下意识伸手拦了一下,“他已经被咬了,没救了!放弃吧!”

    源静香不自觉地流下了两行泪,她一言不发,只是推开了高城沙耶的手,还是向野比大雄跑去。

    平野耕太跟她擦身而过时,他握着射钉枪的手微微颤抖。

    “为什么还要回去,明明已经没有希望了。”

    高城沙耶远远看着源静香扑到野比大雄身上,为他去挡死体的撕咬,而她自身被死体撕咬得遍体鳞伤。

    “高城同学,上车吧。”

    大唐龙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轻叹了一声。

    他们一个个上了车,平野耕太拉开车窗,向外作瞄准的动作。

    “随时可以启动。”鞠川静香在驾驶座上说道。

    看到他们全部人上了车,小室孝不禁焦急起来。

    在这种心情的推动下,他跑步的速度不知不觉提升一大截,他抛下了井豪永,冲过了无数死体抓来的手,赶在大巴启动前按住了车门。

    这时候小室孝的身上白色的气缭绕,他的双眼通红,形同恶鬼。

    他说:“你们要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