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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仲夏夜

    楚明溪握着木刀大力敲击墙面,正在逐渐逼近小巷尽头的死体停下脚步,紫色长发的女孩目露希冀,天空的云飘过,恰好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所有人的表情。

    少年的耳朵动了动,四面八方,无数细碎的声音正在接近,由小变大,带来死亡将近的气息。

    他的心跳缓慢加速,在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成为了整条街最夺目的存在。

    在失去了视力的死体“眼中”,他敲击墙面的声音等同于在黑暗森林中举起了明亮的火炬,为这些饥肠辘辘的凶残野兽指引前路。

    “吼!”

    小巷中,尸群转身,楚明溪情不自禁地倒退一步,持刀在身前戒备,脚下随时准备着向外快速逃跑。

    他遥遥冲着小巷尽头的女孩喊道:“喂!我只救你一次,抓紧机会啊!”

    “吼!!”

    约莫着是十五、十六只死体,转过身来齐齐发出嘶哑吼声,再不复先前步履蹒跚的模样,摇晃不定的身体仿佛被打上了补丁,它们开始笔直地疾步行走。

    楚明溪进入这片街区后,一路上砍翻过几只死体,他知道这时候的死体已经进入了捕猎模式,任何敢跟它们照面的人都会遭到它们凶狠的缠咬,但要是可以避开被它们碰到,并且不再发出声音刺激它们,过不了多久,它们又会再次回到那种茫然的徘徊中去。

    少年马上后退,拉远距离后,这才敢转身逃跑,他不忘用木刀敲击沿路的墙壁,来不断吸引死体前进,要是因为距离不够,死体仍然堵塞在巷口附近,在失去目标后,再一次游荡进小巷,他冒着巨大风险的救人行动就要前功尽弃,那真是太可惜了。

    至于现在,只要巷子里的女孩没有太笨,在他引走死体后,立刻躲进附近的高楼,就有一定的几率得以生存下来。

    而在往后,她要怎么获得食物,怎么离开这片区域,这就不是这个时候的少年能够考虑的了。

    楚明溪强迫自己收回思绪,他只是一个平凡人,没法为别人考虑太多,原本他就该装作看不见巷子里求救的女孩,但既然忍不住出手援救了,那也不必再纠结于此,只要就此罢手,不再牵连下去就好了。

    少年这般没有感情地下定决心。

    他不停地跑着,热量自体内不断散发,体力正在急剧消耗,幸好这样不惜代价之下,身后的尸群已经渐渐拉远了距离,再过一会儿,它们就要丢失目标在原地打转了。

    楚明溪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现在的位置距离他藏背包的地方已经不远了,要是还不能将身后的死体甩掉,他就要被迫放弃那处地方和物资,这样的牺牲实在是想想就觉得心痛。

    前方是一处拐角,在他正要跨过的那一刻,一双皮肉破烂的手伸了出来。

    楚明溪在这一刻脑袋一片空白,在他脑子里面有一根弦一样的东西崩断了,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茫然,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他作了一个幅度很小的后撤步,同时木刀向前挥砍而出。

    这套简单的动作他只用了0.3秒,刀身在空中挥出残影,在拐角处的死体反应过来之前,刀刃自下向上斜劈向它的头,两者触碰在一起,头颅炸裂,红的白的迸溅。

    楚明溪在原地站定了片刻,缓慢眨了眨眼,瞳孔焦距逐渐恢复,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肌肉撕裂的痛楚后知后觉地涌现。

    “……”

    少年并未停留,在他身后的危机还未解除,尽管内心有种种困惑,他也只得捂着手臂匆匆离开。

    ……

    大和理奈小心翼翼从巷口探出头来,见到街道上成群的死体已经走到了远处,她这才敢从巷子里出来。

    脱离险境后,女孩变得踌躇不定,她当然知道这时候该要去找到安全的住所,可是现在哪里是安全的呢?

    同时,她牵挂着那个挺身而出的少年,在她已经绝望了那一刻,本来以为少年选择了视而不见自顾自离开,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转身回来救人,现在他引走了数量众多的死体,他会有危险吗?

    女孩按着胸口,缓缓吁气,努力平复有些不正常的心跳。

    她侧着头,想了一下。

    ‘他是往那边走的’

    ……

    夜幕降临,城市里已经没有了万家灯火,只有零星几点烛光,象征着这还是人间。

    房间里面,楚明溪跟大和理奈大眼瞪小眼。

    他在摆脱死体后,回到了早就选好的藏身之所憩息了一番,临近傍晚的时候,少年出去巡视,发现了女孩。

    他将女孩捡了回来。

    “你……”楚明溪有些艰难地找着话题,“怎么会在那处巷子里?”

    女孩有一头秀丽的紫色长发,样貌美丽妩媚,白色上衣包裹着足够的丰满,穿着裙子,下身是超薄型天鹅绒的黑丝,看上去质感绵密细致。

    这是一个成熟的大姐姐,现在他们两人共处一室,少年莫名感到有些不自在。

    “我是被人追赶,才会慌不择路走入了那里。”大和理奈正襟危坐说道:“这附近有一个暴力社团,他们将人带走,不知道会带去什么地方,我在躲避他们的时候,进去那处小巷,他们跟着一起进来,只是我们都没料到,巷子里面有杀人鬼,他们跟杀人鬼打了起来,我没办法,只能躲得最里面去。”

    楚明溪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巷子里一只死体徘徊,忽然冲入了一大群人,在促不及手的情况两者遭遇在一起,人群变成了尸群。

    “原来是这样……”他沉吟了一下,有些没话找话地说道:“只是为什么你不跟他们走呢?这种时候,就算是暴力社团,起码也是一个群体,总比自己一个人好吧?”

    大和理奈咬了一下嘴唇,她看了对面一脸真诚的少年一眼,确定他只是一片好心,这才委婉说道:“明溪君,我觉得他们不怀好意。”

    楚明溪眨了一下眼睛,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见到对面女孩的脸庞变得红润,他这想起暴力社团不是青春少年想象的男儿快意恩仇,更多是成年人的龌龊。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致歉:“不好意思,我考虑不当。”

    “没关系的。”

    他的这个样子显得毛毛躁躁的。

    大和理奈抬手用小指将侧面的头发撩到耳后,她借着这个动作低了一下头,隐去一闪而过的笑意。

    ……

    仲夏夜,城市安静,少年和他的女孩悄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