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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闻公将死,故来吊之

    蒯通到了范阳城内,径直走到了府衙之前,扬言范阳酒徒蒯通在此,要见范阳县令徐公,让门卫们快去通报。

    县衙的门子们见到他喝的醉醺醺的,以为是他耍酒疯的醉汉,并不多加理睬他,反而让他赶紧滚。

    “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来这里叫嚣,你不要命了吗!”

    “你是个什么人啊?你不会以为什么阿狗阿猫都能见县令吧!哈哈哈哈......”

    “县令乃是一县之主,也是你一个小小黔首能够随便见的吗?快走远些。”

    “灌了几口黄汤,就不晓得自己的身份了。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也配见县令?”

    “赶紧走吧,一会儿把你抓起来,让你去做城旦你就老实了。”

    “快走快走,不然我们可要用板子招呼你了。”

    蒯通闻言,也不恼火,张开大嘴,高声疾呼:“我乃范酒徒蒯通,今日特来求见县令徐公,有要事相商。”

    他不断的叫嚷着,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几个门子见状,勃然大怒,气的直跳脚,纷纷超级家伙,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不识趣的家伙,

    喝了几口小酒,不老老实实的去躺尸,竟然敢来这里耍酒疯,真是不知死活。

    ......

    就在他们准备教训蒯通的时候,范阳县主吏掾外出办事,恰巧装上。

    他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几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主吏掾,主吏掾听后,眉头一皱。

    他看着躺在得上的蒯通,问道:“你果真是蒯通?”

    蒯通躺在地上,衣服上还带着鞋印,他嘿嘿一笑,将手臂放在脑后。

    他的眼睛也不看众人,只是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说道:“如假,包换。”

    下属凑到主吏掾身边说:“这个人看样子是酒喝多了,跑来发疯,用凉水一激,保准立刻磕头求饶。”

    “闭嘴”主吏掾怒斥,他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下面的人无知,请先生宽宥。不知道今日先生大驾光临,有何指教,请入内一叙。”

    “什么?让我进去啦?”蒯通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我要见县令徐工,有大事商议,劳烦你头前带路吧。”

    在众人惊奇的眼神中,蒯通顺利进入了范阳县衙,见到了范阳县令徐公。

    ……

    范阳县令徐公早就听说过蒯通的名字。

    知道这是一位奇人异事,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一派神仙作风。

    今日,他突然来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呢?

    两人落座之后,范阳县令徐公率先开口:“不知先生今日到此,可是有什么要赐教的吗”

    蒯通老神在在,伸手拿起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两口酒,陶醉的咂摸着滋味儿,斜眼瞧着徐公,一句话也不说。

    徐公颇为不悦,他乃是一县之主,而蒯通不过是一个黔首,双方的身份是不对等的,若云泥之别。

    他今日屈尊会见了蒯通,完全是因为对方有几分虚名。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视自己如无物,这令他气愤不已。

    就这样过了好久,就在徐公忍不住想要拂袖而去的时候,蒯通开头了。

    他这一开口,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给范阳县令镇住了。

    “臣乃范阳百姓蒯通也,今日到此,有两件事情。一是听说徐公将死,特地赶来吊丧。二是恭喜徐公,因为见到了我蒯通死而复生也。”

    ......

    范阳县令闻言,怔在了原地,脸上阴晴不定。

    他满脸问号的看着蒯通,强忍着怒气,问道:“先生何出此言?莫不是戏弄老夫?”

    很明显,如果蒯通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恐怕不能完完整整轻轻松松的离开这里了。

    俗话说,灭门的县令,说的就是县令的权力之大。

    古代皇权不下县,县令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是真真正正的父母官。

    对于县内豪强,他还能卖几分面子。

    至于蒯通这样的普通百姓,他有一百种方式合理合法的弄死他。

    县令表示,我只是偶尔表演一下“礼贤下士”的行为艺术,你还真当我是你们村头的二傻子,跟你在这玩呢?

    面对县令“炽热”的眼神,蒯通毫不在意,照旧喝酒吧唧酒。

    直到感觉对方的怒气值已经要满了,他这才不不急不慢的开头说道:

    “吾闻足下为范阳县令十余年矣。十余年间,杀人之父,孤人之子,断人之足,黥人之首,不可计数,是也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犀利,逻辑严密,言语极富感染力。

    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之前醉醺醺的酒徒,而变成了像苏秦张仪那样脏纵横天下的辩士。

    徐公被他说的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蒯通又开口了。

    他的嘴就好像是租来的一样,按秒收费,所以话说的飞快。

    “足下结怨甚众,他们之所以不敢报怨,非畏公也,畏秦之法也,不然,他们造就刃公之腹,用刀抛开你的肚子报仇了。”

    不给徐公任何反应的时间,蒯通连珠炮般的话语又飞了过来。

    “如今天下大乱,秦廷内外交困,齐楚赵并起,天下汹汹,义军攘攘。”

    “范阳百姓,多有想杀掉您,以复其怨而成其名者。”

    “如今徐公已经危如累卵,尚不自知,我今日赶来吊丧,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范阳酒徒蒯通言尽于此,请徐公思之。”

    ......

    徐公听了蒯通的话,有些踟蹰。

    他做范阳县令已经十一年年,秦法严苛,这些年他受到他惩戒的人不计其数。

    过去有大秦军队的庇护,天下安稳,一切都好说,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报复。

    如今天下大乱,外有匈奴为患,内有山东叛乱,秦朝能不能继续维护其在燕地的统治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和自己有仇的人,如果真的趁机煽动挑起叛乱,那该如何是好呢?

    范阳城兵微将寡,定然难以抵御,朝廷内外交困,短时间内也很难派来援军,我命休矣!

    想到这里,范阳县令的额头冒出了丝丝冷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动了。

    他死死的盯着蒯通,焦急的问道:

    “敢问先生可是收到了消息,范阳城内有人即将作乱?”

    “请先生告诉我叛乱之人是谁,我这就领军捉拿反贼。事成之后,我定上书朝廷为先生请功!”

    蒯通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未受到任何消息,不过料想他们今日不反,明日也会反的,徐公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范阳县令喃喃道:“即便如此,他们反相未显,难道我还能把他们全都杀掉不成?先生刚才说可以帮我死而复生,请先说详细言之。”

    蒯通点了点头,终于进入正题了,他把酒葫芦放在桌子上,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说道:

    “武臣受到楚王陈胜的派遣,已经攻下了大半个赵地,如今已经在巨鹿称赵王了。这个消息,徐公一定已经知道了吧?”

    范阳县令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反贼势大,已经占据了赵地。朝廷大军都在北部边关,一时之间难以调集兵力剿灭叛贼。”

    蒯通继续说道:“不瞒徐公,赵王武臣派遣了韩广将军前来攻略燕地,如今大军已经到了范阳城下。敢问徐公能够抵挡否?”

    徐公闻言,先是大惊,“什么?反贼已经到达了范阳城下了?”

    随即大怒,“原来你是反贼的说客,来人,把蒯通给我抓起来。”

    然后,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神色变得很沮丧,挥挥手让刚刚走进来准备抓蒯通的士兵都退下了。

    最后,他坐在那里,深情落寞。良久,这才开口说道:“叛贼大军来袭,范阳城定然难以抵挡,我已经决心以死报国。杀你无益,速速离去吧。”

    ......

    蒯通哈哈大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不顾忌范阳县令愤怒的眼神,他自顾自的说道:

    “天下打乱已成定局,几百年的战国乱世必将重现人间,正是我等建功之时。”

    “昔日,我常恨无缘得见苏秦张仪之面,认为这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恐怕今日之后,苏秦张仪在地下,会恨不能见我蒯通一面了。”

    他借酒抒怀,意气风发,竟然有几分的仙人姿态。

    “天下群雄争霸,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

    “徐公乃是燕人,何苦为秦人卖命呢?若能投靠韩将军,必能得到得到重用,日后的权势,哪里是区区一个县令可以相比的。”

    徐公闻言,伸手搔白头,像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看到徐公有些心动了,蒯通决定趁热打铁,再加上一捧柴。

    他凑到徐公的耳朵边,小声的说道:

    “韩广将军,知道我的名字,特地派人用安车将我召到军营当中,礼遇甚恭,询问我进军燕地的方略。”

    “我对韩将军说了十五个字的方略:毋战而略地,不攻而下城,传檄定千里。”

    “在我看来,攻击城池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在攻城战中士兵们的伤亡是巨大的,最好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今,韩广将军进攻的第一座城池就是范阳。如果徐公整顿士卒拼死守城,韩广将军虽然最终能够攻下范阳,但是军队的损失也是巨大的。入城之后,势必要杀死徐公,并且屠城泄愤,以犒赏军士。”

    “后面的城池听说了范阳的遭遇,势必效仿徐公,拼死守城。如此以来,韩广将军的进攻之路,就变得满是荆棘了。我想,他是不愿意用士兵们的性命去叩击一座接着一座的城池的。”

    “相反,如果徐公献出城池,韩广将军一定会对于特殊对待,给您十分优厚的待遇。”

    “因为您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燕国官吏的代表,优待您,就等于优待燕地的官吏。”

    “我会建议韩广将军,用黄屋朱轮来迎接您,驰骛于燕、赵之郊,让燕赵的县令们都看到:范阳先下,徐公富贵。”

    “如此以来,他们必相率而降,韩广将军可以不战而胜。”

    “这样,韩广将军得到了城池,徐公得到了富贵,岂不是死而复生两全其美吗?”

    徐公静静的听着蒯通的话,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显然,他的内心正处于天人交战之中,绝不似脸上所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徐公仔细的分析着守城和投诚的利弊,思考着天下的局势和以后的走向,也会议着自己的一生的功绩。

    他再一次的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他此刻的选择,不但将决定他今后的命运,也将决定未来两百年他的家族的荣辱兴衰。

    房间里静悄悄的,连苍蝇落在桌角的声音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良久,徐公终于开口,打破了这该死的沉寂。

    “请先生转告韩将军,范阳县令徐丰年愿意献出城池,只求他善待全城的百姓。”

    蒯通脸上浮现出了胜利者专属的微笑,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一样,他从容的说道:“当然,请徐公放心。”

    ......

    韩广的大军,徐徐进入了范阳城中。

    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一座偌大的城池收入了囊中,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如果没有蒯通说动范阳县令投降的话,他们要攻下这座城池,少说也得死伤八百或者一千士卒。

    他此行带领的兵马本就不多,死伤一千多人绝对称得上是伤筋动骨了。

    如今,蒯通凭借一条肉舌,半天之间,就“攻”下了一座城池,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这就是人才的重要性吗?厉害了。

    进城之后,韩广亲切的接见了范阳县令徐公,他接受了他献上的印绶、钱粮账簿等等,随即,又将这些交还到了徐公手中。

    韩广的笑容,老实又憨厚:“范阳的大笑事情,照旧由徐公做主,一如从前。”

    韩广非但没有剥夺徐公的实权,反而给他、升了官,并且增派了许多兵士保护他。

    在出发之前,韩广带了许多空白的任命状,赵王武臣给了他任命大小官员的权力。

    自己的兵马不足,这些空头支票真的有用吗?

    韩广对此表示十分怀疑,没想到他刚到燕地,这些空头支票就用上了。

    虽然韩广表面上十分的尊敬徐公,并没有剥夺他的权力,但实际上,他对徐公还是有些十分戒备的。

    不说是完全不信任吧,那也是信任不完全,毕竟在他看来,投降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他派遣了副职辅佐徐公治理地方,还给徐公手下增派了许多兵士,名为保护,实为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