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让你睡，也是因为无所谓

    “嗯？”季凉柯继续翻找资料，即使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嗯字，却也像哄小孩那样，尾音上扬。

    温柔，而又好听得过分。

    “你收费多少？”

    “什么？”她手上的动作顿时挺住。她抬眸看他，再次推了推眼镜。

    其实眼镜并没有掉，她这么做，只是习惯了。而且……

    “诊疗费用。”姜渊玩味地笑笑，观察到了她神色的变化，“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诊疗费用要视具体情况而定，治疗过程和患者状况都是相关要素……你问这个做什么？”她淡定地回答，把问题抛了回去。

    “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我在想，究竟是有多大的利益才能驱使季医生你帮人治病，甚至不惜上门。”他跷着腿，浅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挺柔顺。

    但这人可一点都不柔顺。

    “我说过，我没有收威廉先生的诊金，即使他强行要给我我也没有收。”季凉柯目光透过镜片，语气极其笃定，“就算我收了，也跟我对你的治疗没有关系，你不需要在意这个。”

    “嘁，就算你没收钱，好处也是少不了的。”他冷笑。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真正的善意，一切都是利益。医生您现在之所以坐在这，不也是因为有利益吗？”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相信？”

    “不会。”

    他的神情十分决绝。

    不相信爱，是缺爱患者的典型症状。

    季凉柯没有再试图争辩，这个问题之后再说也不迟。她笑笑：“如果姜先生执意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可以问你问题了吗？”

    姜渊没有说话，把腿从沙发上挪了下来，虽然坐姿也并不怎么规矩，但至少也没有那么乖张。

    她读懂了他的肢体语言。

    “回到昨天那个问题。”季凉柯单刀直入，没有弯弯绕绕。

    ——“我还是需要确认一遍，你昨晚上，到底是因为不在乎被她那样，还是你想那样？”

    他愣了愣，没想到她还揪着不放，不禁眯起眼睛。

    “很抱歉，这是你的私人生活，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季凉柯凝视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微表情，“请你告诉我答案。”

    “我都说过了，医生。”姜渊耸耸肩，“因为我不在乎。”

    “不在乎？那你是对哪些东西不在乎？”

    “我对什么都不在乎。”

    “你平时难道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吗？画画难道不是么？”季凉柯双手握拳，置于桌上。

    “不是。我画画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失去冲动，并且不在乎社会关系和你留给别人的社会印象，是么？”

    她说了一长串，但逐字逐句，清楚明晰。

    节奏适中，不会过于缓慢，而又不至于给人造成压迫感。

    “是的。”

    “你对你自身让她亲这个行为又是怎样认知的？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不拒绝？”

    “因为我不在乎，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他说完话挑了挑眉，声音压低了些，略微喑哑。

    “让你睡，也是因为无所谓。”他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