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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问情表心迹

    一剑鹿血酒,一盘鹿肉,两碗鹿茸馅的馄饨,如此高规格的大餐,郭样也是生平第一次品尝到。

    天下间,不管是多高规格的酒宴,总会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

    全鹿大餐也不会例外。

    郭样端起最后一杯酒,刚要一饮而尽。

    落次忽然说道:“臭混蛋,你还有脸喝这杯鹿血酒吗?”

    郭样一愣,说道:“这杯酒怎么了?”

    落次说道:“你刚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吗?你说只吃品味的那一半大餐,这最后的一杯鹿血酒,应该算是混蛋的那一半酒了吧!”

    郭样无奈,只得放下那杯酒,说道:“你是说我已经吃够半饱了吗?”

    落次说道:“何止半饱,你都快吃八分饱了,还不知足吗?”

    郭样感叹了一声,说道:“臭丫头,你请客吃饭,真是别致啊!你不但在床上请客人吃饭,还让客人只吃半饱,真是让我开眼了。”

    落次说道:“这船上设有豪华餐厅,可你浑身湿漉漉的,跟个水人似的,怎么去餐厅吃饭?你说只吃了半饱,觉得委屈,这能怨我吗?你要是不混蛋,我落次不会舍不得这区区的几样小菜,几杯鹿血酒。”

    郭样说道:“臭丫头,快别说话跟唱歌似的那么好听了,你就是没打算让我吃饱。”

    落次说道:“吃大餐跟吃西餐一样,也就是象征性的吃几口而已,你见过几个打着饱嗝从西餐厅里走出来的客人?其实吃大餐也好,吃西餐也罢,原本吃的就不是饭。”

    郭样说道:“臭丫头,我怎么听你说话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蒙圈,吃饭吃的还不是饭,难道是吃服务员?吃厨师吗?”

    落次禁不住骂道:“臭混蛋,你说话一会儿不走板儿,心里就痒痒,你懂什么?”

    郭样说道:“我就懂得吃饭,吃的是酸甜苦辣咸,吃的是五谷杂粮肉和菜,我还懂得,只有吃饱了饭,才会有劲儿搬弄花草。”

    落次说道:“你说的那是老百姓吃饭,是最原始的为了吃饱而吃饭,我问你,你吃了二十几年的饭了,你知道吃饭的最高境界吗?”

    郭样说道:“吃饭还能吃出最高境界啊!那得吃什么?吃‘饼’吧?”

    落次说道:“怎么会是‘饼’呢?不懂就别乱说。”

    郭样说道:“成语里有一个典故,叫做‘画饼充饥’,我认为这应该就是吃饭的最高境界!”

    落次说道:“你这不是吃饭的最高境界,你这是忽悠人的最高境界!”

    郭样不耐烦的说道:“臭丫头,你刚才说了品味了,这会儿又要说吃饭的最高境界,吃饭的最高境界,到底是什么弯弯绕?”

    落次说道:“不是弯弯绕,是传统的餐饮文化。吃饭的最高境界,就是餐饮文化的终极追求。这还是我曾经认识的一位美食家秦阿姨告诉我的,秦阿姨还说,精致的大餐,品味的西餐,还有上档次的宴席,大多都是奢侈的酒品与菜品,但这些酒品与菜品,而不过就是借用的道具而已,真正吃下去的,是权钱的炫耀,是感情的交换,是利益的取舍,只有吃出这种味道,才算是吃饭的最高境界!”

    郭样如梦方醒,说道:“臭丫头,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请我吃这顿全鹿大餐了,原来我吃的不是鹿肉,混沌,喝的也不是鹿血酒,而是我那二十几盆的菊花啊!”

    落次忽然竖起右手拇指,说道:“你虽然是个混蛋,却原来是个聪明的混蛋,不错,我就是想借用吃大餐,来说菊花的事儿。”

    郭样说道:“臭丫头,别以为你请我吃了大餐,就想买我的好。想用我的菊花陪葬”,郭样“呵呵”了两声,没有说下去

    落次说道:“臭混蛋,我答应过小样,要用二十八盆菊花送他走的,我落次虽为女流,但也是吐口吐沫就是钉。”

    郭样说道:“你就是吐个锤子,跟我有毛关系啊!想用我的菊花陪葬,除非……”

    落次听得郭样的话音儿,仿佛有转机,于是,急迫的说道:“除非什么?”

    郭样说道:“除非你让开船的舵手把船开翻了,连人带花,一起葬身滦河,这样给你的小样哥陪葬,才显得更隆重。”

    落次张口呸了一声,说道:“臭混蛋,你的嘴又越狱了吧!说点儿吉利的话不行吗?”

    郭样说道:“自从我上了你家的贼船,遇到过吉利的事吗?你让我穿女人的衣服,充当白菊花,你用水枪把我弄成小水人儿,你又把我的三星手机扔进滦河里喝水儿,这一宗宗,一件件,哪有吉利的事儿?”

    落次说道:“这间‘小闪居’,就跟我的闺房一样,从来就没有进来过男人今天让你个臭混蛋给尝了鲜,还给你暖和身体,还请你吃大餐,还有一位美女伺候,一位美女陪吃,这样的美事,你怎么一样也不说呢?”

    郭样说道:“你以为我愿意来你的‘小闪居’吗?还不是你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我弄进来的,想‘金屋藏娇’,扒我衣服,偷看我的‘红知了’。”

    落次猛然抓起木筷,抛打在郭样的胸前,骂道:“你真是个无赖的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早知道这样,就把你放在机舱里算了。”

    郭样抓住打在胸前的木筷,随手放回餐桌上,说道:“随你怎么说,反正用我的菊花陪葬,就是一句话,墙上挂竹帘,没(们)门儿。”

    落次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送你一句话,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郭样忍不住笑道:“诶呦,臭丫头,谁给你的勇气和胆量,敢这样说话!”

    落次说道:“臭混蛋,你别忘了,我可是花了钱买了你家的菊花,也就是说,你已经收取了我的菊花钱,那这二十八盆菊花的物权就归属了我,我有权利用这些菊花做任何事,只要我愿意,晾干了冲茶喝,你都无权干涉!”

    郭样讶然说道:“呦,臭丫头,你还懂得物权法,我告诉你,这些菊花的第一物权应该归属我们花海留香。”

    落次说道:“那是你的菊花没有出售以前,你出售以后,可就是我说了算了。”

    郭样说道:“我说过,把这些菊花的钱返还给你,这花我不卖了因为你们他妈的太糟蹋花儿了。”

    落次说道:“可是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收到你返还给我的菊花儿钱呀”

    郭样说道:“臭丫头,你还有脸说呀,要不是你把我的手机给扔进河里,我早就把菊花钱返还给你了。”

    我们花海留香的花儿,是供人欣赏的,不是让人撕扯祸害的,想用我的菊花给死人陪葬,我就是不卖,给多少钱也不卖!

    落次说道:“臭混蛋,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的胡搅蛮缠啊?你们把菊花的钱都收了,现在又说不卖了,你们花海留香就这样做生意吗?”

    郭样说道:“我们花海留香卖出的每一盆花儿,都像宠物店里卖出的小猫小狗一样,都想让它们找到一个好人家,能够善待它们,没有想到,会遇到你们这个没有人情味的人家,竟然想把菊花撕碎了扔进河里,这不是要花儿的命吗?你让我一个养花人看到,还不如把我的衣服撕碎了,感觉好受些呢!”

    落次听罢郭样的一番言语,心里由衷的感佩郭样的职业操守,心说,这混蛋天生的就应该是个养花人!

    落次说道:“听你说的蛮感人的,也有几分歪理,好吧,既然你不想卖这些菊花了,那就把菊花钱返还给我吧!”

    郭样说道:“我没有现金,手机又让你给扔到河里去了,我怎么给你钱?要不这样,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我通知花海留香的客服,把菊花钱返还给你。”

    落次说道:“女孩子的手机,也属于女孩子的私密物品,岂是你们臭男人随意碰的吗?再者说了,我只穿了一件旗袍,你看我像是带手机了吗?”

    郭样无奈了,也无助了。

    一个男人,在他最无奈与无助的时候,最想做的一件事,当然就是抽烟了。就仿佛从香烟中吸出的淡雅的烟雾,可以带走他们的无奈与无助。于是,郭样伸手入怀,从上衣口袋里,娴熟的摸到了他一向挚爱的那盒黄鹤楼香烟,然而,当郭样将香烟取出衣袋时,却让郭样又一次的无奈了,因为,郭样抓在手里的香烟,早已让水浸透。

    郭样气急,五指紧扣,恨不得把香烟里的水给挤将出来。郭样猛然一扬手,将香烟抛出,“啪”的一声,那盒香烟便打在了‘小闪居’的屋门上,遂又弹将回来,落到了铜床的床尾处。

    忽然,只听小诗在门外说道:“小样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郭样一惊,慌然说道:“啊!没事,小诗妹,你还在门外呢?”

    小诗说道:“是呀,我一直守在门外呢!没有落总的话,我可不敢离开。”

    郭样说道:“小诗妹,你饿了吗?门外冷吗?”

    小诗说道:“小样哥,小诗还不饿呢!也没感觉冷,小样哥,你吃饱饭了吗?,身体暖和过来了吗?”

    郭样说道:“小诗妹,我已经酒足饭饱了,身体也暖和了,你进屋来吧,屋里暖和!”

    小诗说道:“不行啊!没有落总的允许,小诗不敢进去!”

    郭样听得小诗的话,回转头来,望着落次,且投去恳请的目光,说道:“落总,您就发个话,让小诗进屋来吧!”

    原本郭样与小诗,两人隔着一扇房门对话,就已然将落次置身于虚无一样,仿佛落次根本就不在这间小闪居里,并且还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的嘘寒问暖,更有甚的是,落次用那么高规格的全鹿大餐来宴请郭样,却没有换得郭样一句答谢的只言片语,就仿佛这顿全鹿大餐,原本就是她落次愧欠郭样的赔罪酒一样。落次越想越是气恼,禁不住心绪有些烦乱起来。

    落次说道:“小诗本来就是一个服务员,站在门外,随时听候客人吩咐,是她应该做的事。”

    郭样说道:“你们做老板的怎么都这样冷血啊!门外阴冷潮湿,你就那么忍心,让一个女孩子就那样孤零零的守在门口?再者说,这里又不是枫林晚酒店,小诗就不应该在遵守你们的规矩了。”

    落次说道:“你个臭混蛋的心思我懂,装什么怜香惜玉!你不就是想让小诗来‘小闪居’屋里吗?好,我给你们腾地方,让你们小聚温存一把。”

    落次说罢,忽然下得床来,走置床尾处,弯腰拾起那盒黄鹤楼香烟,然后又走到房门前,伸手拉开了房门,说道:“小诗,隔着房门说话,不别扭啊?像探监似的,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进屋和你的小样哥聊吧!我不打扰你们。”落次说罢,便走出了‘小闪居’。

    小诗先是惊楞了一下,等她缓转神来,落次已然不知去了哪里。

    小诗走进了‘小闪居’。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郭样在密闭的方寸间独处。刚才还是嘘寒问暖的一阵问候,此际的小诗,神情忽然莫名的变得拘谨起来。

    郭样见小诗走进了‘小闪居’,先是下得床来,说道:“小诗妹,辛苦你了,我和落总在屋子里有吃有喝的,却让你守在门外,我真是过意不去啊!小诗妹,你在门外站了那么长时间,一定也累了,来,坐到床上歇息一会儿吧!”

    小诗说道:“小样哥,我本来就是一个服务员,应该守在门外,随时听候客人的招呼。还有,那床是落总坐的地方,小诗可不敢坐!”

    郭样说道:“那是落总她们家酒店的破规矩,这里不是酒店,你也用不着遵守,小师妹,今天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也受了你们落总那个臭丫头的不少气,我郭样都记在心里了,改日,我请你吃饭答谢。”

    小诗一阵惊喜,当然也有一份感动,说道:“好呀,小样哥,我等你请我吃饭,不过……”

    郭样说道:“不过什么?”

    小诗说道:“我在枫林晚酒店上班,很少出去的,除非你去枫林晚酒店请我吃饭,我才会有时间的。”

    郭样说道:“没问题,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改日,我就去枫林晚酒店找你!”

    小诗说道:“行倒是行,只是这件事最好不要让落总知道,要不然她又要多想了!”

    郭样说道:“那个臭丫头是枫林晚酒店的老板,我去她的酒店,去请她的员工吃饭,她多想什么?她管得着吗?”

    小诗说道:“哎呀,小样哥,你就别问了,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小诗说罢,顿感脸颊发热,便泛起了丝许晕红。她微微垂下头去,忽然发现餐桌上的小白玉杯里还有满杯的鹿血酒,惊诧的说道:“小样哥,你和落总的酒还没有喝完吧!”

    郭样说道:“也算是吧,本来喝下这杯鹿血酒,就结束了,可是,就是因为这杯鹿血酒,才停下了!”

    小诗说道:“为什么?”

    郭样说道:“小诗妹,你就别问了,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小诗脸颊上的晕红,一下子被呵呵的微笑给淹没了,心里就像是怒放了一盆鲜花一样的喜悦起来,小诗没有想到,她自己刚刚说给郭样的话,就又让郭样给一字不差的学说了一遍。

    小诗说道:“小样哥,只要是餐桌上的酒杯中还有酒,就不能撤餐的,这是枫林晚酒店的规矩,看来我只有等落总回来,等你们喝完这杯酒,才能撤餐了。”

    郭样说道:“小诗妹,你是个很守规矩的人,又很懂事,而且心地还那么善良,将来谁要是娶了你,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小诗说道:“小样哥,小诗又傻又笨的,谁愿意要啊!”

    郭样说道:“俗话说,傻好,傻好,只有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才会有福气找到一个好婆家!”

    小诗说道:“小样哥,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郭样说道:“你是我的小诗妹,我当然这样认为了,你别忘了,哥也是男人,只有男人,才会有资格,凭感觉说这样的话!”

    小诗的头,原本是微微垂下的,听得郭样的话后,忽然抬起头来,正视着郭样,满眼间闪烁着幽怨的神色,说道:“小样哥,小诗在你心里,真的就是小诗妹了吗?”

    郭样报以淡然的,也是坦然的一笑,说道:“当然不只是小诗妹了!”

    小诗急迫的说道:“那还有什么?”

    郭样说道:“当然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诗说道:“男女之间,什么样的朋友,才算是最好的朋友?”

    郭样说道:“就是类似异性闺蜜的那种朋友,无话不说,无事不谈,小诗妹,你愿意做我这样的朋友吗?”

    小诗没有应答,颇有些失望的又垂下头去。

    郭样说道:“小诗妹,我郭样混蛋一个,让你做我的闺蜜朋友,可要委屈你了!”

    小诗依然没有应答,只是呆呆的站在铜床边上,两手揉搓着卫衣的下摆处。

    那件雪白的卫衣下摆处,依然还残存着水痕与褶皱,那水痕与褶皱,还是郭样昏迷时,小诗用卫衣擦拭郭样脸上的水珠时留下的。

    水痕依旧在,泪痕却润湿了小诗的眼角。

    原本小诗的头脸低垂,那抹微许的泪痕,隐含在小诗的眼角处,这让郭样如何会看得见出?只是小诗的突然沉默不语,才让郭样感到了小诗的不悦。

    女孩的心思,原本就如同夏日里的天气,阴晴难测。郭样虽比小诗年长几岁,但也算是同龄了,郭样如何不会懂晓小诗的话意,然而,郭样表面混蛋,内心善良的个性,是郭样自己都无法改变的。在郭样看来,小诗就像是一盆娇养在温室里的鲜花,哪怕是一丝微风,半颗雨珠,郭样都舍不得让小诗经受。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如此情怀,那么这个男人势必会付出无微的呵护,百般的顺从,尊捧得有如掌上明珠一般。可是,郭样深知,自己混蛋成性,他实在是没有把握对小诗做到这样。

    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不能胜任,那就不要招惹女人的爱,否则,爱,就会滑向恨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