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都市言情 » 红知了 » 第二十四章:潜水亦葬花

第二十四章:潜水亦葬花

    落次浅盈的一笑,忽然拉开铜皮衣柜的铜门,从衣柜里取出一个紫罗兰色的鳄鱼皮的小手包来,那手包是迪奥品牌,款式精致,皮纹精美,一看便觉价值不菲。

    落次拉开手包上的镀金拉链,从手包里取出一直口红笔来,随手转出笔芯,说道:“臭混蛋,既然你作了这幅画,那就锦上添花,再给这幅画作提个款吧”。

    郭样秒懂了落次的话意,接过口红笔,在紫罗兰色的床单右下角处,笔走龙蛇亦似,写下了“花海留香郭样,小闪居上床一游”,十三个小红字。

    郭样书写完毕,猛然将口红笔抛向屋顶,然后狂放的哈哈笑起。

    那支口红笔打在屋顶的空调出风口的边际,“啪”的一声,又弹落在地上。

    落次骂道:“臭混蛋,你知道这支口红笔多少钱啊!给你当笔题字也就算了,你还敢这样糟蹋,你的混蛋都快赶上海纳百川了,连一支口红笔都不放过!”

    郭样哈哈的笑声虽已停住,但笑色依然写在脸上,说道:“臭丫头,用口红笔题这几个字确实有些浪费了,其实题写这几个字,用你的另外一种东西才最合适。”

    落次说道:“用什么?”

    郭样用眼神扫视了一眼小诗,说道:“臭丫头,想知道吗?那就请你借一步说话。”

    落次好奇心使然,悄然走近郭样。

    郭样将头抵在落次的耳畔,如蝇歌一般,说道:“用你身上的姨妈血题写,才最有纪念意义!”

    落次听罢,猛然伸出右手,一下揪住郭样的右耳垂,恶狠狠的说道:“臭流氓,你又敢放肆,看我不揪掉你的耳朵!”

    郭样的耳垂,捏在落次的手指间,顿感一阵刺痛,郭样情急之余,说道:“臭丫头,你在不松开手指,信不信我把你的旗袍从分叉处给撕开!”

    落次听罢:果然惧怕郭样的混蛋升级,于是松开手指,快步闪开了郭样。

    郭样揉搓着火烧火燎的耳垂,骂道:“臭丫头,我的耳垂又没有招惹你,你干嘛这么用力捏它?”

    小诗走上前来,看到郭样的耳垂红彤彤的,说道:“落总,小样哥跟你说什么话了,你干嘛这么用力的捏小样哥的耳朵,这得多疼啊!”

    小诗站在郭样只几步远的地方,只是看见了郭样的嘴唇翻动,但却未听到只言片语,是以有此一问。

    落次说道:“小诗,你知道这混蛋刚才跟我说什么话了吗?,他说……”

    “闭嘴,臭丫头,我这话只是说给你听的,你要是敢把我说的话讲给小诗听,我就真把你的旗袍给撕开,让你穿两片门帘子,我郭样说到做到。”

    落次看见郭样说话的神态严肃,眼色凛然,果然欲言又止了。

    因为,落次不单是惧怕郭样的混蛋,还惧怕自己在小诗面前失去女人的尊严。试想,如果真如郭样所说,自己的锦缎旗袍让郭样给撕分了两片,那可这就是“春色满园关不住,若干红杏出墙来”了。

    小闪居里,少时的静寂,只有空调的出风口处,传来呼呼的风声。

    当,当,当。

    小闪居的门外,传来三声响脆的敲门声,只听小浪花的声音在门外喊道:“落总,一哥让我告诉你,葬花的时间快过去了,一哥让你马上回到甲板上去。”

    未等落次应声,郭样竟然先开了口,冲门外骂道:“小浪花,你给我滚犊子,别他妈在门外催命,有种进来说话。”

    门外的小浪花果然悄然无声了。

    落次这才应声说道:“小浪花,你先回到甲板上去,告诉我哥,葬花仪式,如时举行。”

    小浪花听到落次的语声,这才敢答应了一声,自行回到甲板上去了。

    落次转头对郭样说道:“臭混蛋,走吧,回到甲板上去吧,让我陪你一起观赏精彩的葬花仪式!”

    郭样仿佛早已忘却了耳垂的疼痛,忽然仰天长叹一声,说道:“我可怜的菊花啊!是我郭样对不起你们啊!”

    郭样正自慨叹,忽听得小诗说道:“落总,那么好看的菊花,你真就忍心给活生生的扔进滦河里去吗?”

    落次走进小诗,说道:“小诗妹妹,姐知道你宅心仁厚,但是,没有办法,刚才的赌局你也参与了,你的小样哥,已经把那些菊花的物权输给我了,他再也没有资格阻止我葬花了,我说的对吧?小闪居上床一游的那个人?”

    郭样无言以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茫然,他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那些菊花被两个金童玉女撕落花瓣,扔进滦河里的摧残画面,郭样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切换过这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浑然的思绪,经过秒间的梳理,才让郭样得以安寂了下来。

    郭样轻咳了两声,畅通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咽喉,说道:“臭丫头,我们都是年轻人,应该都是无神论者,平心而论,给死人葬花,不过就是形式而已,有谁见过死人收到过活人祭祀的祭品了?祭祀也好,葬花也罢,其实都是人为的虚无,是活人的一份寄托,是对死者的一份慰藉,我说过,我是一个卖花人,也是一个养花人,我们养花人,把花都看成是自己的兄弟姐妹,甚至是自己膝下的儿女,天下间,没有哪个父母会忍心让自己的儿女,被人扭断胳膊,揪掉腿脚的,作为那些菊花的父母,我宁愿为那些菊花受过,那些菊花的所有灾难,都由我郭样一个人承担好了!”

    落次听得郭样的感述,心底暗自惊叹,这臭混蛋真男人,有血性,有担当,居然为了区区几十盆菊花,甘愿折磨自己。那我该怎么整治这混蛋呢?既让铁墓里的小样得以慰藉,有可了却我心头的寄托,一时间,落次也无从知晓,该怎么做才是恰到好处。

    落次说道:“臭混蛋,我倒是听你说说你打算怎么样替代那些菊花受过,总不能把你扒光衣服扔进滦河里去吧!”

    郭样沉思片刻,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用把我扒光衣服扔进滦河里,也可以葬花的。”

    落次兴致又起,急然说道:“快说说你的办法,我看有多奇葩!”

    因为,落次知道,郭样的办法,总是出乎意料,而且神妙无常。

    郭样说道:“我的办法不是葬花,而是葬人。”

    落次一怔,“葬人!葬谁?”

    郭样说道:“臭丫头,你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一盆菊花呢!一盆脱去了白色风衣的菊花。”

    落次说道:“我当然没有忘记,你是那第二十八盆菊花,白菊花,怎么,让我葬你这盆白菊花吗?”

    郭样说道:“臭丫头,先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不是葬人,而是潜水。”

    落次不耐烦的说道:“臭混蛋,别绕弯子了,你又想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把我带沟里去啊?”

    郭样说道:“这次可不敢了,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嘛!”

    落次催促道:“快点说吧!别放屁蹦豆子,断断续续的。”

    郭样说道:“我即是一个人,也是一盆菊花,那么就由我替代那些菊花,潜入这滦河的水底,在铁墓前,给你的小样哥鞠上二十八个深躬,这样一来,既是潜水,也是葬人,又是葬花了”。

    落次不禁震惊,心想,这混蛋的办法好神妙啊,把葬花改成了潜水,又把潜水说成了葬花。

    落次说道:“臭混蛋,我姑且不说这办法的好坏,我提醒你,时下可是秋末冬初的季节,这滦河水早已冰凉彻骨,你要潜入水下十几米的深处,还得鞠上二十八个躬,你受得住吗?”

    郭样说道:“臭丫头,这就不劳您多虑了,只要你不伤害我的那些菊花,我豁出去了!”

    落次惊呼的说道:“臭混蛋,原来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啊!为了区区几十盆菊花,你至于玩儿命吗?”

    郭样说道:“至于,因为,你不懂我们养花人与花的那份感情!”

    落次默然少许,说道:“好吧,我答应你,潜水葬花。”

    落次的话音未落,一直默然一旁的小诗忽然说道:“小样哥,你千万别去潜水啊!我听我爸说过,说这滦河里有几十米深,而且水里还有专门吸人血的水蛭,这还不算,还有十几米长的大水蛇,那水蛇先把整个人给缠住,再活生生的吞进蛇肚子里去,小样哥,你就听小诗一句劝,别去潜水了,你答应小诗,好吗?”

    小诗情急之下,脸颊处,竟然有几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

    郭样一阵心痛,双手扶住小诗的双肩,说道:“小诗妹,哥是养花人,哥的命,也是花的命,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让大水蛇缠住的。”

    小诗说道:“小样哥,你要是看见了大水蛇,就马上上来,别去招惹它,在水里,你是斗不过大水蛇的,小样哥。”

    郭样的鼻孔,瞬间袭来一股酸楚,小诗的这份自然干净的惦念与担忧,委实人郭样感怀涕零。

    落次口中啧啧了两声,说道:“哎呦,小诗,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你的小样哥可是个大活人,而且天资聪颖,怎么会让大水蛇给活吞了呢!即使有水蛇,那水蛇也会吃好人,不会吃一个混蛋的。”

    小诗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儿,说道:“落总,大水蛇怎么会知道小样哥是一个混蛋呢?,还不是该缠缠,该吃吃啊!”

    落次抿嘴盈笑,说道:“小诗,你的小样哥身上有一股混蛋的味道,这混蛋的味道就像是香烟焦油的味道,水蛇最怕这种味道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大水蛇看见你的小样哥,都会绕开的。”

    小诗眨眨眼睛,似信又疑,说道:“落总,你又在骗小诗了,小诗怎么闻不到小样哥身上的这股味道呢?不过,小样哥会抽烟,我倒是知道的。”

    郭样瞪视了一眼落次,说道:“臭丫头,你少在小诗妹前胡咧咧,小诗妹,小样哥的身上,没有落总说的那股味道,所以你闻不到的。”

    小诗忽然睁了大眼睛,说道:“小样哥,如果你身上没有落总说的那股味道,那小诗就更担心你了,你想想,要是你的身上没有那股味道,那水蛇不就不怕你了吗?这样不就更危险了吗?”

    小诗的论说,弄得郭样委实哭笑不得,郭样无奈,只得宽慰小诗,说道:“小诗妹,哥告诉你,哥的身上真的没有那股味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哥是个吸烟人,刚才落总也说过了,那股味道与香烟的焦油味道一样,所以,哥身上的烟味,也会让大水蛇绕开的。”

    小诗听得郭样这样一番解说,才舒减了那份担忧,眼神又忽然闪现出一抹异样的神采,说道:“小样哥,大水蛇你不怕了,那就小心点水蛭吧!那个小虫虫,就爱吸附在人的皮肤上,吸食人血的,老膈应人了。”

    郭样说道:“小诗妹,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哥自小是在滦河里玩儿大的,那样的小虫虫,哥见多了,没有你说的那样可怕,最多就是吸点哥身上的几滴血,又不会缠住哥的身体,不会有事的。”

    小诗口中轻嗯了一声,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落次说道:“小诗,我和你的小样哥就要回到甲板上去了,你就到你的新岗位上安心工作吧,有时间了,我会来小闪居看你的,还会给你带化妆品的,让我的小诗妹妹,永远保持一副纯美可人的模样。”

    小诗说道:“谢谢落总的好意,小诗从来不用化妆品的,您上次给我的化妆品,我都给了姐姐大词了,小诗就是这个样子,不喜欢化妆。”

    郭样说道:“小诗,你说的话得羞死天下多少所谓的美女啊!所谓清水出芙蓉,女人自然的美,才是男人最愿意欣赏的美!不像有些女人,弄来一堆看似名贵的化妆品,可劲儿得往脸上勾抹,化完妆后,连她的爸妈都会问,阎王爷的公司在招聘公关呢?你想去应聘吧!”

    落次白了郭样一眼,说道:“臭混蛋,你直接说我长得没有小诗好看就算了,不用含沙射影的挖苦我,既然小诗长得好看,你敢揽入怀中吗?”

    小诗羞臊得脸颊泛起一抹晕红,怨声说道:“落总,小诗可不敢与你争抢小样哥的热怀,小诗知道,自己只是个农家女子,即使用最贵的化妆品,也画不出落总您雍容高贵的容貌,更没有落总你身上那股端雅的气质。”

    郭样呵呵的冷笑了两声,说道:“什么端雅的气质,跳到滦河里游泳一圈试试,马立刻的就变成老柴鸡了。”

    落次说道:“臭混蛋,你就先快乐快乐嘴吧,过一会儿,不知道谁会变成老柴鸡呢!你放心,等你上船以后,我一定准备几朵松蘑,通知厨房的杜师傅,给你做一道东北的名菜,让你品尝。”

    郭样说道,:“臭丫头,你不用说风凉话,也不用拿话点我,我郭样说话算数,用我自己这一盆菊花,换得那二十七盆菊花安好,值了!”

    落次说道:“那好,走吧!郭样同志,我陪你去甲板,你走路的时候,步伐可得豪迈点儿,你别忘了,你可是让人抬着来到小闪居的,这会儿可以自己走路回去了,当然得走出一副英雄归来的姿态了。”

    郭样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落总,那就请您头前带路吧!”

    落次说道:“臭混蛋,你好大的架子,敢让我给你头前带路?”

    郭样说道:“臭丫头,你刚才还说我是英雄呢,英雄去一个地方,就得有人头前带路,我还没讲究前呼后拥呢!”

    落次无奈,只得应允。

    这场葬花仪式,原本早就该收场,几经周折,才得以协商,达成共识,这样的共识,没有容忍,没有惧怕,更没有妥协,有的只是一个卖花人与一个葬花人各自心底的那份执念。

    小闪居的房门开启,是小诗拉开的房门,这是她分内的工作,也是小诗新工作的开始。

    落次踏着“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如风摆杨柳一般,走出了小闪居,虽是秋末冬初的时节,郭样却面带着春风满面的神采,紧随在落次的身后。

    小诗靠在小闪居的门边上,目送着郭样与落次远去,心底的苦涩不禁涌来,小诗努力的咽下,她挥起右手,默默的在与她的小样哥挥别,只挥动了几下,心底的苦涩,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