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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踱步办公室

    夜央十分,迷黑的暮色下,花海流香的花圃基地一片幽静,只有几缕秋风,挽携着各种花香,在潮湿的空气中游荡。

    一间屋舍的窗台上,透射出一点微亮的莹光。

    忽然,一个婀娜的身影,朝这间屋舍走来,借得窗棂上的微亮,依稀见得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女。那少女双手捧起,似乎手中端着什么。

    少女走至屋舍前,低声说道:“郭总,您睡了吗”?

    但听得屋舍中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说道:“是雪盈吧,进来。”

    雪盈唉了一声答应,便用胳膊顶开屋门,走进了屋舍。

    这个一间只有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是一间办公室的布设。红色皮面的沙发,半绕着一张红胡桃色的茶几,茶几上,品茶论道的小物件一应俱全。一张硕大的红色老板台上,左右摆放着两盆绿叶葱郁的兰花。那兰花叶宽修长,虽蓬散舒展,但却不失形体,叶簇间开出的白色兰花,香气淡雅,绵绵萦绕。这样的兰花品相,当属兰花极品。在两盆兰花中间处,则摆放着有线电话,文件夹,还有几本花木书籍。而在老板台与茶几的中间处,居然还摆放着一张小木桌,木桌旁边,还有一把小木椅,木椅上搭着一个军绿色的小书包,小木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本书,一支铅笔,一块橡皮。看情形,这应该是一张供小学生读书写字的小书桌了。

    这样的小书桌,摆放着办公室里,就与办公室的格调格格不入了,还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小书桌上,居然还点燃着一支蜡烛,缘是办公室里,没有开启电灯,是以办公室里才昏暗朦胧。

    老板台后,有一把红色的老板椅,椅上落坐着一个中年女子,正是这家花圃基地的老板——郭若兰。

    雪莹走进办公室,借得烛光萤火,才得以见得,雪盈手上端着的则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

    雪盈将手擀面放在老板台上,说道:“郭总,您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就自己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我让厨师给您做了一碗手擀面,您趁热吃吧”!

    郭若兰面沉似水,原本一副冷艳的神色显得更加凝肃了。只听郭若兰冷声说道:“雪盈,我这是办公室,不是餐厅,我这是老板台、更不是餐桌,成何体统,把面拿下去”!

    雪盈瞬间愕然,说道:“对不起,郭总,那我把面放在小书桌上吧”。

    雪盈说罢,端起那碗手擀面,转过身形,便将手擀面放在了小书桌上。

    郭若兰又冷声说道:“那是小样学习用的书桌,是吃饭用的吗”?

    雪盈一阵茫然,禁不住说道:“郭总,那您在哪吃?”

    郭若兰说道:“哪都不能放,就是不吃,拿走!”

    雪盈说道:“郭总,我知道小样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您在惦记他,您是他姑,小样哥是您侄儿,您何苦跟他怄气不吃饭呢!”

    郭若兰说道:“这个兔崽子都出去一天零半夜了,还没有回来,连个电话微信都没有,我能不惦记吗?这个兔崽子要是出点啥事,我怎么跟我哥和我嫂子交代?”

    雪盈说道:“郭总,有可能是小样哥遇到了啥事情,不然,他一定会给你打电话和发微信的”。

    郭若兰说道:“雪盈,这个枫林晚酒店是你值班接的订单,你从客服回访一下,看能不能打探一点儿小样的消息”。

    雪盈说道:“我在客服上发送了好多消息,可就是没有人回复”。

    郭若兰说道:“这就怪了,难道是小样在回来的路上出事了”?

    雪盈说道:“郭总,您就别瞎想了,我琢磨着可能是小样哥没法儿给你打电话和发微信,天都这么晚了,小样哥一定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郭若兰说道:“这个兔崽子的脾气秉性我知道,肯定是在哪儿耍混蛋惹事了,不然下午就应该回来了”。

    雪盈说道:“小样哥就是好玩儿好事儿,但是他做事有分寸,心里能长住根,这我是知道的,您放心,小样哥不会惹啥事的”。

    郭若兰说道,不管为啥,回来了,不许吃饭,不许睡觉,就给我趴在小书桌写字”!

    雪盈呵呵一笑,说道:“郭总,您的家教可真够奇葩的,小样哥都这么大了,您还罚他趴小书桌呀!”

    郭若兰冷声说道:“我就是让他趴小书桌,磨磨他狂傲浮躁的劲儿,雪盈,你也值了半夜的班儿了,回寝室休息吧!”

    雪盈说道:“郭总,这碗面”?

    郭若兰说道:“从哪儿端来,还端哪儿去,我没胃口吃,气都气饱了!”

    雪盈听得郭若兰如此一说,一下僵持在那里,弄得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突然,一道刺眼的灯光从窗棂划过,随后,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从办公室外传来。

    雪盈惊呼一声:“有车”,她放下手中的手擀面,便冲出了办公室。只几秒间,又冲进办公室来,惊喜的说道:“郭总,是咱家的送货车,小样他们回来了”!

    郭若兰听得雪盈的禀报,忽然从老板椅上站起身来,又缓缓的坐回老板椅,说道:“雪盈,这没你事了,这是我的家事,你在这里不合适,回寝室休息去吧”。

    雪盈无奈,只得端起那碗手擀面,走出了办公室。

    郭若兰又从老板椅上站起,绕过老板台,走至小书桌前,拿起小书桌上的那支铅笔,拨弄了一下灯芯,然后放下铅笔,又坐回老板椅上。

    办公室里的烛影,瞬间明亮了许多。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办公室外传来,那脚步声传到办公室门口处,戛然止住。

    只听郭样在门外说道:“兰姑,我和大黑回来了”。

    郭若兰听得郭样的声音,原本面沉似水的脸色更加凝重了,冷声说道:“你们两个兔崽子给我滚进来”!

    屋门轻轻开启,郭样与大黑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办公室,乖乖的站在了老板台的正前面。

    郭若兰说道:“大黑,厨房里有一碗手擀面,你去趁热吃了,吃饱了睡觉去”。

    大黑说道:“兰姑,我和小样是吃饱了回来的,还不饿呢”。

    郭若兰说道:“吃的什么”?

    大黑用手抹了抹嘴角,说道:“吃的是烤野兔,老香了,一大只烤野兔,我吃了多一半,老饱了”。

    郭若兰说道:“难怪回来这么晚呢,原来是吃烧烤去了”。

    郭样说道:“兰姑,我们没去吃烧烤,是…..”。

    郭若兰厉声说道:“闭嘴,我不想听你说撒谎撂屁的话”!

    郭样低下头,真的不敢再言语半句。

    郭若兰说道:“大黑,你们在哪吃的烧烤,是不是在枫林晚酒店消费去了?”

    大黑说道:“兰姑,我们没有去酒店,是在大铁船上吃的烤野兔。”

    郭若兰一惊,说道:“你们怎么跑到铁船上去了,不是去给枫林晚酒店送花吗?”

    大黑说道:“没有去酒店,我和小样刚到滦河的码头,就有人告诉我们把花直接送到铁船上去,不用送酒店了”。

    郭若兰说道:“就算你们把花送到铁船上去,那卸完了花,为什么不回来,还要在铁船上吃烧烤,嘴咋这么馋?”

    大黑说道:“不是,我们卸完了花,人家点数了,缺了一盆,人家不干。”

    郭若兰说道:“怎么会缺了一盆,你们装车时,没点数吗?”

    大黑说道:“装车时点数了,是卸车时掉到滦河里一盆花,都怪小诗那丫头”。

    郭若兰说道:“小诗?小诗是谁?”

    大黑说道:“小诗是我们半路上认识的,她看见了那么多的花,就高兴了,就帮我们卸花了,结果,她搬的那盆花招来了一群蜜蜂,小诗那丫头一害怕,就把花给扔到河里去了”。

    郭若兰说道:“真是多事儿,那缺了人家一盆花,最后咋解决了”?

    大黑说道:“人家不干,非要让小样当成那盆菊花,站在花堆里,给死人当贡品”。

    郭若兰说道:“怎么还出来死人了?算了,大黑,你别往下说了,这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我听得脑袋都大了,大黑,你也累一天了,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去吧”!

    大黑“唉”一声,瞄了一眼郭样,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于是,办公室里,便只剩下了郭若兰与郭样姑侄两人。

    郭样虽然一直低头无语,但脑海中却以翻江倒海,他自懂事起,与兰姑独处一室的场景实在太多了,也正是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独处,郭样才会隐约的预感得到兰姑的家教,已然在路上了。

    郭若兰从老板椅上站起身来,走到小书桌前,拿起铅笔,又拨弄了一下烛芯,然后放下铅笔,踱步走回老板椅处,但是,郭若兰并没有坐回老板椅上,而是又踱步走了回来。于是,郭若兰在老板椅与小书桌相距不过三米的地方,郭若兰反背两手,来回踱起步来。

    郭样低着头,眼珠随着郭若兰踱步的身影来回转动着,此时,郭样大气都不敢再多出一口了,缘是郭样知道,兰姑的踱步,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郭若兰的踱步还在继续……

    郭样再也忍耐不下去了,终于敢大胆的抬起头说道:“兰姑,您别这样来回走了,我心里打怵,您要是想骂侄儿,您就骂两声吧,您要是想问侄儿事,您就快问吧!”

    郭若兰终于停住了脚步,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不干混蛋事,心里打怵啥?”

    郭样说道:“兰姑,侄儿有一肚子话想跟您说,说说这一天发生的事,有些事还挺怪,我也弄不清楚,我说出来,您帮侄儿指点指点。”

    郭若兰说道:“又想撒谎撂屁的编故事糊弄我吧?臭小子,你一翘屁股,我就知道你拉几颗羊粪蛋!”

    郭样说道:“不是的兰姑,侄儿是真遇到怪事了”。

    郭若兰走到老板台后,终于坐回了老板椅上,说道:“今天就不罚你写字背课文了,改成说故事,要是你敢糊弄我,瞎掰六九(河北土语),你知道我会罚你干什么”。

    郭样说道:“侄儿知道,罚我朝我爹妈坟头的方向跪着,一直不停的说我错了”。

    郭若兰说道:“既然知道,那你就坐在小椅子上说事吧!”

    郭样听从了郭若兰的话,像个乖学生一样,反背两手,坐在了小椅子上,讲述起他与大黑去送花的全程故事。

    夜,秋夜,夜凉如水。

    月,秋月,皓如银盘。

    办公室的灯光突然亮起,映照在窗台上,那窗台上正有几盆绿箩,绿叶簇拥,枝条垂落在地上,微凉的秋风习来,枝条摇曳起,仿佛是在偷听办公室里郭样讲述的故事精彩传奇而热舞着。

    小书桌上烛火已然熄灭了,只有烛芯还在袅袅的飘着几缕白烟。

    郭若兰坐在老板椅上,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臭小子,哪天我得领你找小瞎子算算去,你是不是招惹啥脏东西了,怎么听着跟神话似的”。

    郭样瞬间惊愕,说道:“兰姑,你咋突然想找小瞎子给我算命啊?”

    郭若兰说道:“你今天送这趟花,遇到的事邪乎不说,还遇到了那么多小姑娘,我找小瞎子给你算算,是不是今年命犯桃花。”

    郭样说道:“我哪知道会遇上那么多小丫头蛋子啊?不过,我可是一个也没有招惹她们啊”。

    郭若兰说道:“遇上就遇上吧,是缘分,命里就躲不过,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小子在外面起花心,招猫逗狗的,我就把你拉到你爹妈的坟头前,扇你嘴巴子。”

    郭样说道:“兰姑,这方面您放心,侄儿不是那样的人”。

    郭若兰说道:“你刚才说有个丫头姓落,还是酒店的老板?”

    郭样说道:“是姓落,叫落次,这个丫头的名字她爹妈一点儿也没有起错,她还真是个刺头,可不是省油的灯。”

    郭若兰原本凝肃的脸色,忽然露出丝许笑色,说道:“是不是你早上碰车时,那个开玛莎拉蒂的丫头?”

    郭样一惊,说道:“对,就是她,唉,兰姑,您怎么会知道?”

    郭若兰说道:“我从客服那里看了订单信息,那订单上就有这丫头的头像,再加上我早上发你微信里的那张照片,我自然就知道是一个人了”。

    郭若兰语声顿了一下,续又说道:“你刚才说有一个叫奔叔的人,这个人挺另类的,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郭样说道:“这个奔叔挺凶的,他手里拿了一把宝剑,动不动就要杀谁”。

    郭若兰说道:“脾气古怪的人,说话做事都会古怪,倒是那个叫回儿的丫头,她怎么会跟奔叔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呢?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她不是有病吗?”

    郭样说道:“那个叫回儿的丫头,说话做事还勉强说得过去,那个奔叔就真有点变态有病了”。

    郭若兰说道:“那个次丫头也真够坏的,她敢把你的手机给扔滦河里,这也太霸道点儿了吧?臭小子,赶明儿你要是遇上这样的媳妇,你吼得住吗?”

    郭样说道:“兰姑,这样的媳妇小样可不要。”

    郭若兰说道:“那可没准儿,你小子要是混蛋起来,也不比这丫头差哪儿去,你们两个可是真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郭样说道:“兰姑,您怎么拿我跟那个臭丫头说事啊!我就是再混蛋,也比那个臭丫头有正经”。

    郭若兰望着眼前这个她亲眼看着长大成人的侄儿,脑海中闪现出历历郭样孩童时顽劣的往事,禁不住轻叹一声:“唉,难说,你跟那次丫头,没准就是前世的冤家”。

    郭样说道:“冤家就冤家,反正她在我这儿,占不了一点儿便宜。兰姑,您放心,跟这个丫头打交道,侄儿不会吃亏的”。

    郭若兰终于从老板椅上站起,走到小书桌前,抬手从椅背上拿下小书包,然后将铅笔,书本,橡皮装进了小书包,口中喃喃的说道:“但愿吧!小样,你这次去送花,还认下了一个干妈,小样,兰姑告诉你,这是个有故事的干妈,以后要好好的孝顺你的这个干妈,没准她会是你以后的贵人啊!今天的事完了,你回宿舍觉觉去吧!”

    郭样终于敢从小椅子上站起,说道:“兰姑,今天的事,侄儿做得对也好,错也罢,您别放心里,别生气就行!”

    郭若兰说道:“小样,你看兰姑像生气的样子吗?臭小子,还不见好就收,滚!”

    郭样转过身形,嬉皮笑脸的说道:“兰姑晚安,兰姑好梦!”说罢,郭样便冲出了办公室。

    郭若兰几分凝肃的脸上,终于绽开了几分少有的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