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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

    晴。

    日出,天边满是灿烂的光芒。

    通往苏州的山路,两边尽是茂密的树木,虽然能行马车,但路却并不算平整,可这却并不代表车厢里会颠簸,只要驾车的人的技术够高,车厢里依旧能很舒服。

    马车原本行驶的很快,但停的也很快,因为出现在马车前的那五个人的速度很快。

    五个人,几乎是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胖瘦,甚至连长相都极为相像,再加上他们每个人手中拿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红缨丈八的精钢长枪。还好现在是白天,还是晴天,光线极好,所以看到他们的人只要不是七老八十或者是喝得烂醉的话,就不会认为自己是眼花了。

    屠龙不但身强力壮正值壮年,而且他今天真的没有喝醉,所以他的眼绝没有花,并清楚的看到了他们。其实,屠龙并不是怕撞伤这几个人,再说任何人看到这几个人也都知道他们绝不是那种能用马车就能撞伤的人,不过屠龙却实在担心这猛烈的撞击会影响到车厢,所以马车还是很及时的停在了距离他们不到三尺远的地方。

    “不想死的,给老子滚开!”一个闪着寒光的枪尖已将朝阳的光芒折射到了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的车夫的脸上,说话的语气满是轻蔑。说话的人是站在五个人中间位置的那个人,足有八尺开外的身高,一身精壮的腱子肉在微微敞开的衣衫里若隐若现,黝黑而微带胡须的脸上满是冷酷和残忍,明亮的吓人的眼睛中闪烁出一种饿狼般的凶光。

    说话的人不但很不客气,而且根本就没把听话的人放在眼里,因为即使这个赶车的车夫看上去的确也是虎背熊腰,一双虎目如炬,但在他眼里也不过就像地上的蝼蚁一般。

    “不想死的,给老子滚开!”同样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区别,只不过是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平时说话一般。

    看着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车辕上,一手拿着一根酒杯口粗细的铁质马鞭,一手紧紧的拉着马的缰绳的人,刚才说话的长枪的脸色浮现出一丝狰狞的愤怒,因为已经有将近三年他都没听过别人对自己说这句话了,而且这个人说话的语气竟然还如此轻松,就如同一个大人在驱赶一群拦路讨要糖果的孩童一般!

    “月饼,你可知道这嵩山五龙手中的那五条钢枪也是有些功夫的!”隔着还算茂密的树木,姬飞风望着已经是尘土飞扬的山路笑着说道。

    姬飞风虽然并没有与这嵩山五龙交过手,但他却早就听说过这五个人,他们这五个人本是一母所生的五胞胎,虽然他们的名声在江湖上并不很好,但这五个人中的每一个人的枪法却都的确很不错。而且据说他们所学的这套枪法竟然还是正宗的杨家枪法,这杨家枪法本就是杨家兄弟集体所创,极适合多人相互配合集体攻击,再加上他们五人不但从小就同时同住、形影不离,更是血脉相通的至亲,所以他们五个人不但心意相通,而且相互之间的配合也几乎已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因此若是他们五个人同时动手的话,看似他们只有五个人,但他们的攻击力却绝不亚于普通的五十个人,所以这五个人在江湖上也着实能称得上是人物。

    “哎!月饼,你听到我说的了吗?”看了一会山路上的热闹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就如同放屁一般根本就没人理睬的姬飞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高声喊道。

    姬飞风身后大约不到五尺的地方停着一辆外观看上去很普通的马车,就如同现在苏州城里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的那种普通的大户人家平时常用的马车一般,乌黑的车,雕花的车厢,朱红色的顶,四角缀着流苏,拉车的马虽然健硕,但也算不上什么良驹,与山下的那辆马车简直是天壤之别。

    “清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见识了!不就是这几年扫平了嵩山上下近百里的帮派的那几条虫子吗?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一个平淡的声音从车厢那微微打开的窗户里传出来。

    “月饼,你就不担心屠龙应付不了吗!这已经是他从南宫世家出来后三天里的第七次动手了!”已靠到了车厢的窗户旁的姬飞风笑着说道,他的话虽然听起来满是担心,但语气却轻松的很。

    轻蔑的看了一眼车窗外那个满脸不怀好意的坏笑的家伙,车厢内的洛雨亭又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自己手中的那本《春秋》上,淡淡的说道:“你要是担心屠龙,你大可以下去帮他,或者你去代替他也可以!”

    洛雨亭自然知道姬飞风很了解屠龙的功夫,所以姬飞风根本不是担心屠龙对付不了那几个杂碎,而且这个好逸恶劳的混蛋也当然不会主动下去自找麻烦,更不会去代替屠龙干那个苦差事!这个家伙之所以靠在这里和自己说这些虚情假意的废话,不过是因为他本就是一个话痨,故意想没话找话的发泄一下而已。

    “月饼,有的时候,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还是根本就是口是心非呢?你就真的忍心放弃这么好的一次和我携手同游,而且还能与我同床共枕的机会吗?”看着车厢内一脸尽是风轻云淡的洛雨亭,姬飞风一脸坏笑的说道。

    恨恨的白了一眼那个嬉皮笑脸的混蛋,洛雨亭没有说话,但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发狠!说心里话,洛雨亭还真的有些后悔他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带这个无赖一起来,现在更是巴不得希望这个浑蛋真的能和屠龙换一下才好。因为先不说这个混蛋的驾车技术与屠龙根本就是天差地别,要不是这辆马车里布置的极讲究舒服的话,自己这几天非得被他折腾出内伤来不可。最让洛雨亭难以忍受的是每天和这个家伙一起挤在这车厢里睡觉,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一般的难熬!其实,这次为了能掩人耳目,洛雨亭他们乘坐的这架马车虽然外表上的确很普通,但极挑剔讲究的洛雨亭,却还是命人将车厢里设计的极为巧妙舒服,不用说是同时睡他们两个人,就算是再让膀大腰圆的屠龙挤进来也应该不成问题,可偏偏这个无耻的混蛋,不但毫无睡相,更过分的是这个混蛋睡觉的癖好简直是让他忍无可忍。所以这几天下来,洛雨亭几乎都是靠在车厢壁上睡得,因为他实在不想碰到那个混蛋那一丝不挂的身体,也更不想让这个满身汗臭气的混蛋碰到自己!

    看着车厢里脸色有些发青的人,姬飞风脸上笑的更开心了,并继续朗声说道:“不过,月饼,你也不必太感激我!为了你,我向来是两肋插刀!”

    一声轻蔑的冷哼,根本没有看那张几乎要探进了车厢的脸,洛雨亭依旧优雅的靠在自己极舒服的锦垫中看着他手中的书,但语气里却满是讥讽:“真是让我敢动啊!不过,你这两刀不知道是插在了哪里?总不会是插在了别人的钱袋上了吧!”

    洛雨亭从不是一个在乎钱财的人,而且本身他也是一个极挑剔,极懂得享受的人,所以他从不吝啬把钱花在声色犬马上,但眼前这个浑蛋不禁比自己还懂得怎么挥霍,而且还一向是喜欢慷他人之慨,花他的钱真是一点都不手软,所以这一路上还真是着实让自己花了一笔钱。

    “唉!月饼,你这可是过河拆桥了吧!你可别忘了,要不是我的话,你能从横素洞天出来吗?而且这次为了帮你,我还不得不扔下我家小花,陪你大老远的东跑西颠!你难道就不该补偿我一下吗?”姬飞风笑着朗声说道。

    “我只希望这次我别后悔才好!”陡然脸上升起一丝寒霜的洛雨亭冷冷的低声说道,同时已放下了他手中的书。

    “月饼,你若不这样做的话,你就不后悔了吗?”姬飞风的语气虽然依旧很轻松,脸上也依旧满是慵懒愉快的笑容,但看向洛雨亭的眼中却有些凝重。姬飞风当然知道,这次洛雨亭决定这样做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不用说这刚刚开始就已经是刀光剑影,弄不好还会立马就会让整个江湖血流成河,天魔教更有可能会大受打击,但他依旧支持洛雨亭这样去做,因为他认为作为男人就应该做他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畏首畏尾的装糊涂。

    “若是总归要后悔的话!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有些事情看得太清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倒不如糊涂些好!”洛雨亭淡淡的低声说道,同时已拿起了身旁小几上的酒壶缓缓的倒了一杯酒。

    一股清冽的极品竹叶青的香气立刻飘散开来!

    可还没等放下酒壶的洛雨亭去拿那杯酒,那杯被倒满酒的酒杯就被一只从车窗外突然伸进了的手抢走了。

    看着已经那杯酒一饮而尽的姬飞风,洛雨亭苦笑着摇着头,还好一个酒壶并不配一个酒杯,虽然这小几上的确只有一只酒壶,但却并不只有一个酒杯,可他刚想去拿酒壶再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时,就发现小几上的酒壶也到了那个抢走他酒杯的人手里!

    “你可知道这是咱们的最后一壶酒了!”洛雨亭冷声说道。

    “知道!”姬飞风干脆的回答道。

    “你可知道,你若把它喝光了,咱们一直到苏州城都没有酒可以喝了!”

    根本没看目光发冷的洛雨亭,姬飞风已将那壶酒直接嘴对嘴的喝了个精光,并抹了下嘴朗声说道:“知道!”

    “你可知道我也想喝酒!”

    “知道!”问的很直接,回答的更直接。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一个人把它全喝光了?”

    “月饼,你后悔了?”

    一双眼睛恨恨的盯着车窗外的姬飞风那张依旧轻松愉快的笑容的脸的洛雨亭没有说话,只是他脸上的寒霜越发的明显。洛雨亭本是一个作任何事,下任何决定都从不后悔的人,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上的好多事情只要发生了,他需要做的就是如何去面对,去解决,而不是去后悔!

    “月饼,你既然认为宁可装糊涂,也不想去面对一些事情的话!你大可以装作刚才什么也没看见!”根本没有一丝回避洛雨亭那冷入寒霜的目光的姬飞风笑着说道。

    “可我并不是瞎子!”

    一声爽朗的大笑,姬飞风已一把就将那手中的空酒壶扔出了很远,并一屁股坐到了马车的车辕上,高声说道:“月饼,记住一个人的心不瞎才是最重要的!”

    紧接着就是一个清脆的马鞭在薄雾朦胧的林间传出了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