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绣花
“有何过意不去。前些日子你姨母说过一回，婚期已定下，吃得你一碗喜酒，也好让我高兴高兴。”
她们表姐妹时常有走动，陈家生得四个姑娘，未有儿子，生来养得金贵，舍不得女儿去别人家伺候人，为了长女陈素音，是要找个登门女婿。挑了一年半载，竟是无人能够看得上眼，可巧太子那日送来一人，不费吹灰之力，陈家上下对那张汉夫皆是满意。
在陈府住了些日子，越发讨得老爷、夫人喜欢了，陈素音更是待他极好。不单寻着了好夫婿，且有太子在前，约莫一想，算得上是太子亲自牵了红线，面子里子少不了，一下子都有了。
想及张君，陈素音一阵欢喜，与轻罗讲了他许多好话来，轻罗不过笑笑，问道：“可是告诉过你姨母了？”
“方才问安也就告诉了，姐姐这里说得细些，姨母那里..”她倒是害臊了。
轻罗见她如此，便不好再说什么，能让太子开口，此人应不会错。
于是姐妹俩且将日子合算了一番，连着嫁妆物件，即是出阁，虽仍在府上，礼数规矩上，不得少。
陈素音一面絮絮说着，她那夫婿是何模样，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说着就笑，骗不得人的，她对张汉夫已经倾心。
“听你说来，竟是个儒雅书生样儿。”轻罗好奇极了，她表妹素来眼睛刁，这才多少日子，敢情此人处处都是好。
陈素音并非言过其实，但凡见过张汉夫此人，自是晓得他生得好，且又读过书，同公子哥儿们不一样，招人喜欢，自是应该。
话说回来，还有那张家二老，从平阳接了过来，张家在平阳是大户，儿子离家许久，要在外地娶亲，二老得了消息，心中很不乐意。
虽有不满，在陈家人跟前，倒是不敢吱声，私下里盘问张汉夫，他何时在京城有了相好的女子，家中人一概是不知的，如今要与人家成婚，天璇何地去了？此事传回了平阳，是要被人指着骂。天璇被太子半路带走，江家人不知，其他人更不必提了。
难在解释不得，张汉夫略是告诉了，只说是天璇很好，无需挂念罢了。二老还要追问，张汉夫闭口不提，也罢了，看得陈家排场，又想及江家遭遇，没了天璇，倒成了好事，如此也就作罢。
那疙瘩在自家儿子养了二十年，是要进了别人家的门，辛苦一遭，便是白养了，倘若陈大小姐是个任性撒泼的姑娘，往后儿子在陈家，岂能占有一席之地，免不了是要受了罪。
于是张家二老多有叹息，此话说得多了，便也不防人，不日传到了陈素音耳中，她借此道来：“瞧着他爹娘都是老实人，多有难为之处，我怎会生出小心眼儿，只是..不喜背后嚼舌头。”
轻罗道：“你这会儿，不正好是背后嚼舌头，莫提人家二老，先是瞧瞧自己，便无闷气了。”
“表姐说的是，是我的不对了。”
她虽是娇生惯养，品行上十足端正不假，莫非是，自己真成了小心眼儿了，竟未觉察罢了。
轻罗又道：“瞧你，还未出阁，便是糊涂起来。如今张家二老对你尚且不熟识，才是如此，往后日子长久了，你与张君日子和睦，万般谣言，风一吹就能散了。”
“幸得姐姐点明，今儿呀，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轻罗苦笑，素来是看得清别人，到了自己这儿，除去一头雾水，便是白费心思了。
原本就收拾了些东西，要让她带回家去，说过一会儿话，轻罗便去给她拿来，当中有好些首饰，是苏仲原从海上带回来，特地给她留下。
这些东西外面一概是见不得，样样是奇珍宝石，又差工匠费心，作成首饰之类，岂有不足贵的道理。连天璇她也不曾给过，平日里见多识广，陈素音竟是从未见过这些，惊叹之余便是喜欢的不得了。
细细看过了首饰，轻罗将其中几样特意拿出来，“你姨母昨儿个还在交代，说是不能委屈了你，只管让我把好东西都拿出来，你倒是成了她的亲女儿。”
“姨母最是疼我。”
陈素音笑道，不让尘芙动手，是亲自收拾了起来。抬眼又瞧见了搁在角落当中，有一道红线，怪是动人。
顺势翻了出来，她问：“这帕子是姐姐的？我看上了，姐姐一并送给我罢。”
“你要喜欢，拿去就是。”
见是天璇的帕子，轻罗抬头看了一眼，这帕子如今对她也无用处了，留着放在那里，更是碍眼，送她无妨，便应许。
当下拢进了袖中，小小一件丝帕，许是有奇效，陈家大小姐只觉今日好事连连，走路也轻盈，气味也芬芳，倒不是她自己，或是沾染了帕子主人家的姿态，一转眼，她格外与众不同。
在苏府留了大半日，这就要往家去，轻罗同她母亲，亲自送陈素音出府，回过头来，她母亲叹息道：“眼见着，素音这就寻着了好夫婿，算起来她今年不过十七，你比她要大上一岁..”
怕是轻罗听着伤心，便不提了，又道：“前些时候，你姨母来，是要将女婿捧上了天，我只当她是欢喜极了，不能够全信了她。”
轻罗道：“今儿瞧见了素音，母亲可是信了？”
“这回是信了，本就长得标致，眼见着愈发好看了，是一桩好姻缘，最是养人呢。”
轻罗却想，素音得来好姻缘，不费功夫，到了她这里，竟是这样难。待她回了房，房中瞥了一眼方镜，许久未见镜中自己，又添了憔悴，便不瞧了，闷声起来不痛快。
而陈素音回了家中，便问：“他人呢？让他过来。”
说着又觉不妥，“罢了，还是我去找他。”
于是丫鬟前头领着，就去了，一见了张汉夫，未及他开口，素音便是一溜将方才去了苏府，大小诸事讲来与他听。在京中待了好些日子，他岂能不知道苏府，只是素音一开口没完没了似的，让他有些心烦。
待她口渴饮茶时，张汉夫略作一问，“那些个好东西，你可是戴上了。”
说着来瞧，却不见她戴了身上，她忙道：“一回来就往柜中放去了，当作稀罕东西还来不及呢，我怎舍得戴。”
“如此说来，便是白忙活一场，总之你舍不得戴，它便没了用处。”
此话让素音不是滋味，放在那儿，瞧着也是高兴，如何成了白忙活一场。她想起来，眼前宝贝虽无，倒是有一样，随身带了着。
从袖中轻扯了帕子来给他瞧，又问：“你若是个能看得懂的，倒是看看这帕子如何？”
“也是表姐给的？”
“正是。”
张汉夫拿过来细瞧，不看不当紧，这一看，便是那个璇字，落了心头。
她们表姐妹时常有走动，陈家生得四个姑娘，未有儿子，生来养得金贵，舍不得女儿去别人家伺候人，为了长女陈素音，是要找个登门女婿。挑了一年半载，竟是无人能够看得上眼，可巧太子那日送来一人，不费吹灰之力，陈家上下对那张汉夫皆是满意。
在陈府住了些日子，越发讨得老爷、夫人喜欢了，陈素音更是待他极好。不单寻着了好夫婿，且有太子在前，约莫一想，算得上是太子亲自牵了红线，面子里子少不了，一下子都有了。
想及张君，陈素音一阵欢喜，与轻罗讲了他许多好话来，轻罗不过笑笑，问道：“可是告诉过你姨母了？”
“方才问安也就告诉了，姐姐这里说得细些，姨母那里..”她倒是害臊了。
轻罗见她如此，便不好再说什么，能让太子开口，此人应不会错。
于是姐妹俩且将日子合算了一番，连着嫁妆物件，即是出阁，虽仍在府上，礼数规矩上，不得少。
陈素音一面絮絮说着，她那夫婿是何模样，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说着就笑，骗不得人的，她对张汉夫已经倾心。
“听你说来，竟是个儒雅书生样儿。”轻罗好奇极了，她表妹素来眼睛刁，这才多少日子，敢情此人处处都是好。
陈素音并非言过其实，但凡见过张汉夫此人，自是晓得他生得好，且又读过书，同公子哥儿们不一样，招人喜欢，自是应该。
话说回来，还有那张家二老，从平阳接了过来，张家在平阳是大户，儿子离家许久，要在外地娶亲，二老得了消息，心中很不乐意。
虽有不满，在陈家人跟前，倒是不敢吱声，私下里盘问张汉夫，他何时在京城有了相好的女子，家中人一概是不知的，如今要与人家成婚，天璇何地去了？此事传回了平阳，是要被人指着骂。天璇被太子半路带走，江家人不知，其他人更不必提了。
难在解释不得，张汉夫略是告诉了，只说是天璇很好，无需挂念罢了。二老还要追问，张汉夫闭口不提，也罢了，看得陈家排场，又想及江家遭遇，没了天璇，倒成了好事，如此也就作罢。
那疙瘩在自家儿子养了二十年，是要进了别人家的门，辛苦一遭，便是白养了，倘若陈大小姐是个任性撒泼的姑娘，往后儿子在陈家，岂能占有一席之地，免不了是要受了罪。
于是张家二老多有叹息，此话说得多了，便也不防人，不日传到了陈素音耳中，她借此道来：“瞧着他爹娘都是老实人，多有难为之处，我怎会生出小心眼儿，只是..不喜背后嚼舌头。”
轻罗道：“你这会儿，不正好是背后嚼舌头，莫提人家二老，先是瞧瞧自己，便无闷气了。”
“表姐说的是，是我的不对了。”
她虽是娇生惯养，品行上十足端正不假，莫非是，自己真成了小心眼儿了，竟未觉察罢了。
轻罗又道：“瞧你，还未出阁，便是糊涂起来。如今张家二老对你尚且不熟识，才是如此，往后日子长久了，你与张君日子和睦，万般谣言，风一吹就能散了。”
“幸得姐姐点明，今儿呀，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轻罗苦笑，素来是看得清别人，到了自己这儿，除去一头雾水，便是白费心思了。
原本就收拾了些东西，要让她带回家去，说过一会儿话，轻罗便去给她拿来，当中有好些首饰，是苏仲原从海上带回来，特地给她留下。
这些东西外面一概是见不得，样样是奇珍宝石，又差工匠费心，作成首饰之类，岂有不足贵的道理。连天璇她也不曾给过，平日里见多识广，陈素音竟是从未见过这些，惊叹之余便是喜欢的不得了。
细细看过了首饰，轻罗将其中几样特意拿出来，“你姨母昨儿个还在交代，说是不能委屈了你，只管让我把好东西都拿出来，你倒是成了她的亲女儿。”
“姨母最是疼我。”
陈素音笑道，不让尘芙动手，是亲自收拾了起来。抬眼又瞧见了搁在角落当中，有一道红线，怪是动人。
顺势翻了出来，她问：“这帕子是姐姐的？我看上了，姐姐一并送给我罢。”
“你要喜欢，拿去就是。”
见是天璇的帕子，轻罗抬头看了一眼，这帕子如今对她也无用处了，留着放在那里，更是碍眼，送她无妨，便应许。
当下拢进了袖中，小小一件丝帕，许是有奇效，陈家大小姐只觉今日好事连连，走路也轻盈，气味也芬芳，倒不是她自己，或是沾染了帕子主人家的姿态，一转眼，她格外与众不同。
在苏府留了大半日，这就要往家去，轻罗同她母亲，亲自送陈素音出府，回过头来，她母亲叹息道：“眼见着，素音这就寻着了好夫婿，算起来她今年不过十七，你比她要大上一岁..”
怕是轻罗听着伤心，便不提了，又道：“前些时候，你姨母来，是要将女婿捧上了天，我只当她是欢喜极了，不能够全信了她。”
轻罗道：“今儿瞧见了素音，母亲可是信了？”
“这回是信了，本就长得标致，眼见着愈发好看了，是一桩好姻缘，最是养人呢。”
轻罗却想，素音得来好姻缘，不费功夫，到了她这里，竟是这样难。待她回了房，房中瞥了一眼方镜，许久未见镜中自己，又添了憔悴，便不瞧了，闷声起来不痛快。
而陈素音回了家中，便问：“他人呢？让他过来。”
说着又觉不妥，“罢了，还是我去找他。”
于是丫鬟前头领着，就去了，一见了张汉夫，未及他开口，素音便是一溜将方才去了苏府，大小诸事讲来与他听。在京中待了好些日子，他岂能不知道苏府，只是素音一开口没完没了似的，让他有些心烦。
待她口渴饮茶时，张汉夫略作一问，“那些个好东西，你可是戴上了。”
说着来瞧，却不见她戴了身上，她忙道：“一回来就往柜中放去了，当作稀罕东西还来不及呢，我怎舍得戴。”
“如此说来，便是白忙活一场，总之你舍不得戴，它便没了用处。”
此话让素音不是滋味，放在那儿，瞧着也是高兴，如何成了白忙活一场。她想起来，眼前宝贝虽无，倒是有一样，随身带了着。
从袖中轻扯了帕子来给他瞧，又问：“你若是个能看得懂的，倒是看看这帕子如何？”
“也是表姐给的？”
“正是。”
张汉夫拿过来细瞧，不看不当紧，这一看，便是那个璇字，落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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