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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献计(一)

    彭万里回头望向车内的杨慧娟,见她只是闭目养神,便也不再理会,接着说道:“命案的侦办权不在我们手里,我们还是听命行事吧!”

    “刑队那边有什么行动部署吗?”

    “分局在等总队的指示。估计会连夜成立专案组,还会在我们派出所设立现场指挥部。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总队那边应该只是出两个人负责指导督办,具体侦办案件的任务还是会落在支队和我们的头上。”彭万里的脸部肌肉痛苦地扭曲着,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即将迎来的困局,“以往那些令人头疼的案件大都是缺少破案线索,或者是干脆没有线索。而这个案件恰恰相反,线索多到迷人眼,有些更是真伪难辨。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死者非自杀,但到底是他杀还是意外事故一时间都难以下定论。”

    “我们只能在一团乱麻中化繁为简。”马爱国接口道,“先将关键人物高明揪出来。他是这件案子的核心。死者高杨是他的女儿,身分不明的闯入者显然也是冲他而来,至于那位神秘的藏尸者到底是何人授意,也得当面问过他才能见分晓。”

    两人正闲谈着,忽见不远处一抹黢黑细长的身影在向着他们慢慢靠近。待到近前,两人方才看清来人模样。高挑的个头、修长的四肢、精明干练的五官,此人正是江宁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副支队。

    他走上前来,与彭万里简短地寒暄了两句,又与马爱国打了招呼,随即指着不远处的一盏路灯,示意二人去那里谈话。由于警方在调查取证的过程是不宜向外人透露过多案件侦办的细节,因此三人谈话时必须有所避嫌。

    三人逐渐远离了警车。在确保自己的低语不致于传到杨慧娟耳边,但同时她又在他们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时,三人驻足,停了下来。

    彭万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准备派烟,但却被副支队长制止了。

    “我不抽烟。”副支队长机械的语调中听不出一丝情感波动,“你们是和当事人一起最先发现尸体的,你们对这个案件有什么想法吗?”

    彭万里遂将先前他与马爱国的分析推断阐述了一遍。

    副支队长听完后没有给出任何表态,而他接下来的话则提供了一套全新的解析思路。

    “依据刑事技术人员的现场勘查结果,我们获得一些比较重要且有价值的线索。依据这些线索我们暂时得出了几个结论:第一点,卷帘门下的血迹属于死者的可能性非常低。理由就是铺子内只出现了三组成年男性的脚印。我们推测,这三组鞋印的主人应该在卷帘门下发生过比较激烈的打斗,其中一人因此受伤,留下了血迹。第二点,除了卷帘门处的血迹外,整间房屋包含南侧的商铺和北侧的住家部分均未再检测到任何血迹反应,而死者的身上有明显的外伤,我们有理由怀疑高家并非真正的案发现场,而仅是藏匿尸体的场所。第三点,勘验人员将在铺子内发现的,我们认为属于高明的鞋印,与屋子内神秘的第四组鞋印进行了比对,两者虽然纹路不同,但是鞋码基本一致,不排除是同一人穿着不同的鞋子留下的。第四点,痕迹鉴定专家推断,第四组鞋印的主人应有足疾,走路时跛脚。考虑到高明曾与人缠斗过,他在缠斗过程中弄伤脚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第五点,现场勘查的技术人员用随身携带的设备导出了警用取证仪内的照片,同时又前往马家浜的岸边提取了那半枚鞋印,他们经过现场比对,得出了芦苇丛中的半枚鞋印与第四组鞋印中左前掌部分的纹路基本相一致的结论。第六点,用来藏尸的行李箱箱体表面有大量雨水干涸留下的污渍,明显是在室外长时间淋雨所致。另外,行李箱内还有好几身应是属于死者的衣物。鉴于高明此人三天两头外逃躲债,且一躲就是好几日,我们合理怀疑他在外有其他的落脚点。所谓的’狡兔三窟’形容的就是此类人。结合以上这几点,我们刑队认为,高杨很有可能于昨晚之前死于高明在外的落脚点;昨晚至今晨时分先是有三名不明身份者闯入高家袭击了高明,高明虽成功逃脱但也弄伤了脚;之后,他返回外头的落脚点,改换装束,并将装有高杨尸体的行李箱拖回到家中藏匿起来;最后,他把高杨的书包丢弃在马家浜岸边,趁着夜色逃之夭夭了。”

    “的确,这也是一套合理的推论。”马爱国话锋一转,又道,“但我对此有点疑惑,既然他本就打算畏罪潜逃,把尸体直接留在案发地不好吗?为何要多此一举地搬回高家?搬运尸体的过程中存在着很多不确定因素,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也许与搬运尸体带来的不确定因素相比,将尸体留在案发地的风险更大。”彭万里猜测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副支队长附和道。

    “我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而且围绕着书包的诸多疑点也能解释得通了。”彭万里自信地说道,“之前我就断言,书包是为了转移警方的注意力而被丢弃的。现在可以肯定这是确凿无疑的。”

    “我还有一个疑问,高杨的死亡时间……”

    不待马爱国问完,副支队长便接口道:“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斑的显现程度,法医判断死者死亡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

    “也就是说高杨最晚应是在周五白天死亡的。”马爱国低声嘟囔着。

    “有什么不对吗?”副支队长不明所以地问道。

    “高明周五傍晚曾来过我们派出所,之后我去高家走访时他也在,直到我九点前后离开高家……如果高杨的死与他有关,最有可能的时间段就是周四晚至周五白天,也就是他声称自己外出打牌及被讨债者追债外逃的这段时间内……”

    “没错。高杨周五没有去上学,很可能是被高明带去了落脚点——他带高杨去落脚点的动机尚未明确——导致她死在了落脚点处。高明担心事情败露,在得知杨慧娟准备报案后,立即赶往派出所加以阻止。”彭万里结合马爱国与副支队长二人的思路,完善了自己的推断,“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周五晚间趁着夜色将高杨的尸体运回高家藏匿起来,然后一走了之。可是没想到杨慧娟去派出所报案,他不得已被迫现身。之后又因为遭遇了可能是讨债者身份的人上门追债——这回可能是真的被追债——他不得已被迫逃离。直到摆脱了那些人,他才得以回到落脚点,取回行李箱带回高家。”

    副支队长对这一整套连成串的推论感到很满意,不住地点着头:“总之,目前高明是我们最主要的搜索目标,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地找到他的行踪。”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彭万里恭谨谦和地询问道。

    副支队长朝着警车所在的方位瞥了一眼。透过半开的窗户,他瞧见后排座位上的杨慧娟仍旧无精打采地依偎在马月芳的肩头。

    “需要死者母亲给我们提供些有价值的线索。”副支队长铿锵有力地说道,“她现在情绪如何?”

    “之前波动很大,现在稳定了不少。”彭万里回答道。

    副支队长颔首,说了声“走吧”,便一马当先地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