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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甘尽忠

    第10章:甘尽忠

    听了拓跋克最后这句话,拓跋平不禁脸色大变,手都摸到了腰刀上,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刀相见。

    城中的财富和几日来的委屈,已经冲昏了拓跋克这个少年的头脑。

    他不知是忘了这位兄长的勇武,还是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竟也不甘示弱的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双方的护卫都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握紧了刀柄。

    此时他们身边的护卫们分量太轻,竟然没有一个敢出来劝说双方息怒。

    城头上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只要一人有异动,刚刚抛洒过无数鲜血的城墙上,就将再次响起厮杀声。

    这时候,被拓跋平称作老师的汉人甘尽忠站在拓跋平对面,在拓跋克一行人身后轻轻摇了摇头。

    拓跋平见状,狠狠地咬咬牙。

    他右手松开刀柄,铁青着脸走下了城楼,催促自己麾下的士兵们从北门离开。

    拓跋克则瞬间眉飞色舞起来。

    他趾高气扬的,就像是刚刚打了大胜仗一般,兴冲冲的指挥手下去接收拓跋平的攻城器械。

    甘尽忠驱马跟在拓跋平身边,用一种沉稳有力的声音开口道:

    “殿下,您不该愤怒,哪怕他辱及先王您也不该愤怒。

    为了复仇,为了鲜卑的大业,您必须藏好所有的怒气。”

    拓跋平回头看了一眼甘尽忠,绷紧的脸庞松了松,然后感慨道:

    “老师,您慧眼如炬,学生什么也瞒不到您,哪怕是深藏心中的怒气也是。

    我以为愤怒是我们计划中的事情,是为了让拓跋克留下来做壁虎的断尾,让我叔叔的眼线们确定,留下来是拓跋克自己的选择。

    我以为您会认为,我只是按照您的计划假装愤怒。”

    甘尽忠笑呵呵的说道:

    “殿下,鲜卑人认为鲜卑山是自己的神山,鲜卑山就是鲜卑人的信仰。

    当鲜卑人感到恐惧无助的时候,就会求助于神山。

    可是在我们汉人心目中,只有先人是永远的神,只有父母和祖先会在天上庇佑我们。

    因此,父母先人是人心中最大的逆鳞,当仇人辱及父母先人的时候,情绪本就很难控制,愤怒是理所当然的事。

    您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事。”

    ......

    罗耀稳稳的骑在马上。

    依旧按照军律,各部交替披甲互相掩护着,不疾不徐的朝着归汉城前行。

    除了少数亲信,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慌乱。

    虽然归汉城尚未治县,丢了也不算丢失国土,也不属于他的防区。

    但是他有救援职责。

    大周四边卫,征东卫的驻地就在幽州卢龙塞。

    主要负责防备东北方向的鲜卑人,协助防守北方的突厥人。

    他这一营的防区是上谷和代郡,正好突厥和鲜卑,双方都要面对。

    大周立国以来,外敌犯边的次数不少,但是就连打破归汉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而每一次归汉城被破,负责救援的偏将战后都被砍了头。

    但是哪怕心中再急,他也不敢乱了方寸。

    因为,救援不力只是砍头。

    可要是一个不慎折了麾下这几千人马,那可就是丧师辱国的大罪,是要抄家灭族的。

    好吧,别说是损失这几千人马了,哪怕是损失这十个镇中的一个辅兵镇,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最起码,直系得全被砍了头去。

    他罗耀虽是军中重将,但是在那么多朝中高官显贵眼里,在新君登基的档口,损失一整支军队的罪过,怕是抄家都不够吧?

    在庆安二十一年十一月十日,午后。

    当拓跋平撤出归汉城,拓跋克开始攻打城内官署的时候,罗耀终于率军到了归汉城南五十里的城南烽。

    有人过来请示是否按照军律停下修整。

    根据周军军律,一天的标准行军距离是五十里。

    偶有意外之时可以长短二十里,比如当下这种军情紧急之时,便在允许范围内。

    罗耀长长吐了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不动声色的对亲卫道:

    “命令斥候前行至归汉城二十五里外哨探,传令全军,再行二十里后扎营修整。”

    亲卫们一层层将命令传达下去,于是将士们继续轮换披甲,接着赶路,又往前走了二十里地。

    到了距离归汉城南三十里地的时候,斥候再次来报:

    “归汉城尚未完全失陷,城中吏员率领义士退至官署,目前还在坚守。

    敌军分作两部,一部十二千户,打着小王拓跋平的旗帜,已经在午后从归汉城撤离。

    另一部五个千户,打着小王拓跋克的旗帜,正在攻打城中官署,战况激烈。”

    罗耀一听,大喜过望。

    内城没丢可就不算城池丢了,他罗耀就没罪了。

    起码项上人头安全了。

    他不知道鲜卑人是如何在短短两天内,就攻破了归汉城的外墙。

    但是他知道,官署其实就是一座内城,防守比起外城也不遑多让。

    那围墙可比外城墙还高呢。

    那些鲜卑人进了外城必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些行为,在鲜卑人看来是震慑,可却往往起到相反的作用。

    鲜卑人的烧杀抢掠,更能坚定官署内城中守军的决心。

    退往官署内城的守军已经算是老兵,此时对上鲜卑人战斗力犹有过之。

    根据他所知的消息,这次南下的不过是些鲜卑牧民罢了。

    罗耀很确定,他们一定能坚持到自己的救援,也就是说自己的人头应该是保住了。

    但他不知道,那股先行退走的大队人马,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抛下了友军呢,还是在城外伺机而动,等着自己围杀城中部队的时候,再把自己这几千人包了饺子。

    虽然四千人的西大营不会畏惧万把人的轻骑,但他是军中宿将,讲究狮子搏兔也要拼尽全力,他决定小心为上。

    “传令斥候哨骑,盯紧两路敌军,一刻一报,不得有任何延误。

    各镇立即修整,不要等辅兵们做晚饭了,马上吃些干粮,吃完立即睡觉,不得有片刻拖延。

    让辅兵做好警戒,而后立即烹羊宰牛准备饭食。

    把战兵的马蹄都用布给我包起来,准备好火把。

    告诉所有的厨子,子时若不能把肉炖好,提头来见。”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的下达,整个大营都陷入了两极分化之中。

    战兵们开始休息,辅兵们忙碌不堪,可谓是乱中有序。

    ......

    拓跋克在拓跋平离开后,得意洋洋的组织起攻城来。

    可惜的是,那官署可没他以为的好攻。

    乱糟糟的攻城一直没取得什么进展,直到天黑,他的军队甚至都还没杀上过官署的城墙。

    该死的拓跋平虽然把器械留下了,但是那些云梯和车梯只有一丈高,根本够不到官署的墙顶。

    他好不容易找来些城中的汉人,威逼利诱之下总算是把云梯加长,能够得着墙顶了。

    可是,当鲜卑勇士冒着墙头的落石,好不容易爬上墙顶之后才发现,

    等待着鲜卑勇士的不是一双双恐惧的眼睛,而是锋利的环首刀,如林的长枪,还有守城士卒血红的目光。

    持续数天的抛射耗尽了城中的羽箭,但是城头的守卒用他们能找到的一切武器,杀向这些可恶的鲜卑恶犬。

    甚至有重伤的守卒脑子一热,抱着一个面目丑恶的鲜卑军官,怒吼着跳下了墙头。

    这一举动不仅极大的鼓舞了守军的士气,还大大震慑了攻城的鲜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