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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差距

    西北侧的山坡上,站着一队骑士。

    “呼兰青,呼兰白音,你们觉得我们和周军的差距在哪里?”

    年轻的呼兰白音一言不发。

    呼兰青疑惑的看着族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族长,您说的是什么差距?”

    呼啦博延扬起手中的马鞭,指着前方的周军车阵:

    “从前许多次,我们和周军战斗的时候,都是抬着梯子往上爬。

    每一次战败之后,我们都会气急败坏,把失败归咎于敌人的城池。

    是的,过去的无数次,我们都是在长城下饮恨,在一座又一座的城池下止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豪迈的饮了一口酒,把酒袋挂了回去才继续说道:

    “我是个粗人,但是我是鲜卑十大部的族长中,唯一真正读过大周史书的人,哪怕拓跋平也没我知道的多。

    从那些文字里,我知道。

    过去的数百年,甚至近千年里,中原的秦、汉、魏、周几个王朝,一直占据着富庶的南方。

    哪怕中原王朝最虚弱的时候,中原王朝都能压制我们北地的引弓之民。

    七雄相争中的秦国,能够打的草原人无法南下。

    四分五裂的两汉,偏师就能让轲比能大汗抱头鼠窜。

    三国相杀的北魏,以及烽烟四起的大魏,照样让我们难以下口。

    还有大周。

    在草原上、在西域、在北庭、在辽东,我们草原人都能对敌人予取予求。

    但是独独面对中原王朝,我们从来没有获得过根本性的胜利。

    一个月前,甚至几天之前。

    你在那个小小的墩台下受挫,我在那里失去儿子的时候,我们还以为,

    只要周军离开了城池,他们在我军的铁骑面前,只不过是待宰的羊羔。

    可是现在,我们面前这三千周军,已经在空旷的草原上,在五万大军的面前,杀死了超过五千名鲜卑勇士。

    南边那个叫做周的国家建立以来,他周边的敌人,成建制消灭周军人数最多的一次,是四百人,

    现在,我们围住了一支三千二百人的周军。

    你刚刚看到了吗,五万人。

    整整五万骑兵,包围三千周军士卒,居然因为他们的四百骑兵上了马,就齐齐吓得后退。

    鲜卑人已经被打的没有了脊梁。”

    说到这里,呼兰博延看向身侧的囚车,继续用鲜卑语慷慨凄凉的说道:

    “我之所以赞成拓跋平的提议,率军来帮助他消灭这些敌人,不仅仅是为了那四百精骑的甲胄武器。

    我要来帮助鲜卑人,再次成建制的,消灭一支规模巨大的周军。

    这一次,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我要重塑鲜卑勇士的脊梁。”

    他拨转马头,看着身后站在马下的士卒,朗声说道:

    “之所以不让你们杀死俘虏,是因为我想要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作战的。

    等消灭了这支周军,我要用他们的武器,用他们的办法,建立一支完整的、中原化的军队。

    拓跋平以为学习汉人的语言和文化,学习汉人的阴谋和诡计,就是学习了。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

    我们要学习汉人的制度,学习汉人的技术,学习汉人的文字和书籍里的知识。

    我们要拥有自己的典籍和历史,我们鲜卑人,要拥有自己的文明。”

    不仅仅是完全不明所以的呼兰青,周围所有人,都不知道呼兰博延说了什么。

    只有呼啸的狂风,似乎在对呼兰博延的富有智慧的话,表示赞同。

    呼兰博延回头,看到呼兰青满脸的疑惑,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呼兰白音。

    他长叹一声,说道:

    “你是一等一的勇士,呼兰白音是我诸多子嗣中最聪慧的,可是你们居然连我在说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差距。”

    随后,他解下酒囊打马过去,递给囚车里的张有志,然后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

    “少年人,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怎么样?”

    囚车里一共五个人,他最重视这个叫张有志的少年人。

    王大刀昏迷不醒,呼兰博延不知从哪里知道,醒着的张有志是个伍长,他还有个当校尉的兄长。

    这人出身将门,又是军官,还识文断字。

    要是闫怀或者王大刀,此时一定把酒囊摔了,口称不吃胡人的酒肉。

    可张有志也不扭捏,接过来就喝。

    老程头早就教他了,只要不投敌,活着最重要。

    就像嫂子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喝了一口之后,他还分给老程头和田秋生一些,又给昏迷的王大刀和闫怀喂了一点。

    呼兰博延笑呵呵看着他们喝完,才说道:

    “你们杀死了我最宠爱的儿子,杀死了我麾下两百勇士,但是我不怪你们。

    这次战争结束之后,我会返回草原。

    那里是我的牧场,我希望你们能帮我训练士卒,按照你们周军的方式训练。

    训练完成之后,我会赐予你们难以想象的财富,还会允许你们回到大周,继续做大周的兵。”

    张有志把水囊递还给他,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

    “我不会帮助野蛮人训练士兵,让你们来打汉人。”

    呼兰博延笑着接过皮囊:

    “你且看着我们打完这一仗再说吧。”

    说罢,他带着呼兰青,还有麾下一人三马的骑兵,开始向南运动。

    张有志被关在囚车里,但是囚车所在地势较高,他们视野十分开阔。

    周军的鼓声隆隆作响,鲜卑人的牛角号也响彻草原。

    拓跋平的传令兵在战场上跑来跑去,远处的周军车阵中也令旗招展。

    突然,张有志看到远处的车阵中,大周铁骑上了马。

    数万围绕在车阵周边的鲜卑骑兵们见状,纷纷往后退了上百步。

    崔秀骑在马上,穿着明晃晃的甲胄,挥舞着长刀向骑镇的校尉嘱咐:

    “你率军从阵南起步,从北杀出去,杀透了再打马回来。”

    “遵令。”一个粗狂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

    这是一套简单的战术,以车阵防御,重骑冲击。

    重骑冲散敌军之后,车阵趁机往北运动几里,等骑镇打马再回到车阵中修整,车阵便是骑镇的掩护。

    其实还是崔秀的问题。

    骑镇是周军冲阵的最强力量,崔秀一直不用也并非没有原因。

    骑镇一次冲锋,打开缺口,步卒们全部上马逃走,离开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但是,步卒们的马不过都是些驮马,马力差了太多。

    如果直接逃走的话,除却断后死的,被追杀死的,最多也不过有几百人能够离开。

    崔秀不敢一次损失那么多人马,那会让让他的家族蒙羞,让他直接失去继承家业的机会,

    他所想的,还是最大限度的带着士卒回去。

    哪怕现在,他要是想走,照样能走。

    只要不出意外,四百重骑一口气能冲出去二三十里地。

    他带着步卒,骑马跟在后面跑就是了,大不了断后损失些人,被追杀的时候再损失些人。

    只要能接受损失,怎么也能回到平北县。

    可他偏偏就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