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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秋十六

    未时,也就是正午一点钟,黄离城北城门。

    南奕与庄七已经在这里等待有一会儿了,两人的身后,各站着数名年轻男女,年纪都是比他们要小上四、五岁,这些人便是两宗出来历练的弟子。

    圣宗弟子穿的是和南奕差不多的白袍,而蕴器山的几人,则是穿着与庄七一样的灰衣。

    他们的脸上,都有着难以掩盖的好奇与兴奋,相互之间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好像把外出历练,当成了一次愉快的出游。

    几名散修也是如约而至,只见落长河身后背着一把铸铁巨斧,迈着大步子走了过来,笑着脸儿,上前与南奕和庄七问好。

    另外几名散修,也是纷纷向南奕道谢,多亏南奕说服另外三宗的弟子,才让他们能跟着分一些好处,他们心里自然是对南奕有些感激的。

    南奕也与他们寒暄几句,几人便没在闲聊下去。

    衣寒露与南奕对视一眼,向其点了点头,也道了声谢。

    南奕和庄七身后的男弟子们,看到这个漂亮姐姐的时候,不少都瞪大了眼睛,惊为天人!

    衣寒露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与南奕礼貌性地打过招呼后,就退到没人的地方去了。

    众人等待许久,城东方向终于有两批人朝着这边走来,其中一队带头的人朝着众人致歉道:“各位道友果然准时,我等来的路上有些耽搁,还望各位见谅!”

    “两位来的路上,可是出现什么变故?”南奕有些诧异,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变故,是我带来的一个师妹,性子有些顽劣,把周兄安置在酒肆的师弟都骗走了,六个人都走出城好远,我和周浵道友追半天才找到他们。”

    “抱歉,是我管教不严,给诸位添麻烦了!”

    琉柒有些无奈地向众人表示歉意,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她身后的女孩。

    她郁闷地揉着头发,不禁觉得有些后悔。

    今天在茶坊小聚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个爱惹事的小家伙给带上,好歹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也惹不起什么乱子。

    女孩有个十三、四岁,衣服也是和琉柒一样的黑袍,只不过衣服的大小,比起琉柒来要小上几号,袍子上绣着金色的流光,正是落星宗的标志。

    她嘟囔着嘴巴,精致的脸蛋儿上写满委屈,她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琉柒,十分惹人怜爱,但琉柒却不为所动,脸上一副我信你就有鬼了的表情。

    秋十六暗道可惜,装可怜好像没用呢,师姐果然不上当了。

    “琉柒师姐,我们……”落星宗队伍里有一名女孩,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却被琉柒给瞪了一眼,那女孩便乖乖闭上嘴巴,躲到一边不敢说话了。

    “琉柒,这也不能都怪十六,我这些师弟们也是蠢得厉害,让一个小女孩骗得团团转,让他们长点教训也好。”周浵见此也不好意思怪罪,便也为秋十六做开脱。

    玄水教的几个弟子,听师兄在说他们不对,便有些不服气,其中一人说道:“师兄,这可不怪我们啊!”

    “本来我们听你的话,在屋里待得好好的,是她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跟我们说有人要灭我们玄水教,山门都被人家给拆了,大长老和教主被人追着打,脸都给人打成了猪头,还说师兄你听到这个消息后,已经在赶回去的路上了,要我们也赶紧回去增援。”

    “她一边说还一边比画,说得跟真的一样,我们是为了宗门安危,才信了她的鬼话!”

    玄水教的弟子说完,也不忘愤恨地看着女孩,秋十六则还是装成一脸无辜的样子,引得玄水教几人更是恼火。

    琉柒与周浵的脸上都是有些难看,特别是周浵,他的嘴角都有些微微抽动。

    周浵心想着,教主和大长老给人打成猪头,叫你们几个刚入青云的弟子回去增援,这种鬼话你们也是真的敢相信。

    居然还在里这恬不知耻地讲出来,难道想让我帮你们教训一个小女孩,那我的脸还能要吗?

    南奕见周浵左右都下不来台,强忍着笑意,赶紧过来打圆场道:“周兄,这些都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我家的几个师弟也是调皮得很,总爱和我开玩笑,周浵兄想必不会跟一个小辈计较的吧。”

    南奕这么一说,周浵的脸上也缓和了一些,玄水教的几名弟子看着周浵发黑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十六,快给人家道歉!”

    琉柒一把抓住女孩,拉到自己身前,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师姐都这么说了,秋十六也只好乖巧地走到周浵几人面前,粉嫩的小脸一脸严肃地说道;“诸位道友,十六在这给各位赔个不是!”

    见秋十六故意装得这么老气横生,南奕几人都被她给逗乐了,一直没怎么讲过话的庄七都笑着对琉柒道:“你这师妹长得漂亮,人也有趣,倒是惹人喜欢得很。”

    “这话我也正想说呢,周兄这会儿再大的火气也得消了吧?”南奕打趣似的笑道。

    周浵挠挠头,一脸苦笑道:“十六,你可别听他们瞎说,师兄我可没生你的气,要真是生气了,也是生我这几个傻师弟的气,没事的,师兄脾气好的很。”

    “谢谢周师兄。”

    秋十六甜甜地对周浵笑了笑,觉得这个周师兄人还算不错,以后再遇到时就不捉弄他了,还是继续骗他那几个傻师弟玩吧。

    秋十六还在心里悄悄地打着小算盘,那几名玄水教的弟子,却有些蒙圈了。

    不应该啊?不是应该惩罚她吗,怎么师兄他们一个个都开始夸奖那个作弄他们的女孩了?

    好像我们还被周浵师兄骂了一顿哦……

    “要不下次我们也试试跟师兄撒娇?周浵师兄好像挺吃这一套的!”

    “嗯,好主意!”

    几个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南奕看大家都到了,便向着四周喊道:“既然诸位都来齐,那在下也就要开始了!”

    本来他们这么多人在城中汇集,就已经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人们见南奕等人的一身打扮,也能认出这些人是仙门弟子。

    现在南奕这么一张罗,把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引过来,这一片很快就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居民。

    “这些年轻的道长都是仙人吗?”

    “那是南奕道长啊,上一次南道长在灵台城降妖,在下有幸瞧见,绝对不会认错的!”

    “那几个仙人长得好漂亮啊,她们一定是真正的仙人!”

    “这就是仙人吗,怎么没有三头六臂啊,身后也没有翅膀,脚下的祥云怎么也没有,这什么都没有,不会是骗人的吧?”

    “也不知道这些仙人,是不是来帮我们降伏城北那妖兽的。”

    “是啊,现在城北边的荒山都没人敢去了。”

    “也不知道这些仙人们都婚配了吗,嘤嘤嘤……”

    看着里里外外满满的人群,南奕也好像有意无意地扯着嗓子说话,想吸引更多人的注意,秋十六有些好奇地问向琉柒:“师姐,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叫来这么多人?”

    琉柒看着围观的人群,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她听到秋十六的话后,答道:“这算是在为我们仙门做宣传吧,这种为民除害降妖除魔的事迹,最能在凡人的城池中产生影响力,等我们斩了那妖兽回来,这个消息就会各个城镇中传开,我们仙门的名声也会越传越好。”

    秋十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琉柒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听懂,反正这种事情日后还是会经常见到的,见得多也就明白了。

    “大家都听我说!”

    南奕这么大声地叫喊,周围的吵闹声也都慢慢停了下来。

    南奕见此又道:“各位,在下圣宗弟子南奕,我身后的这些道友和我一样,都是出门游历的仙门弟子,我等在路过黄离城时,听闻城北边的荒山上有一妖物害人,我便在这里邀请了这些志同道合的的道友,一同去降伏那妖孽,也好为民除害!”

    周围的居民听到南奕这么一说,立马便对南奕等人夸赞起来,更有甚者朝着南奕众人的方向跪拜过去,嘴里还嘟囔着多谢仙人降妖除魔之类的话。

    刚入门的各宗弟子,一个个涨红着脸庞,脸上满是被夸赞的喜悦。

    这就是成为仙人的好处吗?无论到哪里都会得到人们的尊敬。

    南奕等人正忙着安抚情绪激动的凡人。

    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急急忙忙地从人群中蹿出来,用他那满是崇拜的眼神看着南奕等人,兴奋而又紧张地说道:“各……各位仙长,能不能,让我跟着各位仙长一同上山降妖!”

    男孩一边说着话,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也憋得通红,应该是刚听到这边有仙人的消息,便急忙地跑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南奕腾出空来,将目光转向男孩,饶有兴趣地问道。

    男孩刚缓了一口气,就听到南奕在问自己,便急忙回答道:“回……回仙长,我叫张洚。”

    “张洚是吧。”

    南奕思考着点点头,在脑海里想了一会儿这个名字,好像想起什么,便道:“你跟我们一起去的话,可能会很危险,我们降妖时候可不一定能顾得上保护你,你不害怕吗?”

    “我不怕,我可是这黄离城里数一数二的游侠儿,那些年纪比我大的游侠儿也打不过我,我其实很有修行天赋的,就是一直没有拜入仙门的机会,各位仙人,请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若果降妖用不到我的话,我给你们带路也行,我之前去过荒山几次,那山上的路我熟悉得很!”

    一些学过简单的招式,却没有修为的人,被统称为侠客或者游侠,侠客再往上就是能修行的仙人,也就是初入青云境,然后便是青云境低阶,青云境中阶以及青云境高阶。

    南奕、琉柒等人的修为便是青云境中阶或低阶,衣寒露以及各宗门的弟子,则都是初入青云,属于刚开始修仙的新人。

    南奕好像看透了张洚的心思,轻声笑问道:“你想在我们面前证明自己,然后再让我们推荐你入仙门?”

    “……没错,各位仙人,给我已经个机会吧!”张洚看上去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涨红着脸,选择承认南奕的说法。

    “有意思。”看着张洚那坚毅的眼神,南奕转身向身后的周浵问道:“周兄,此事你觉得如何?”

    “我?”

    周浵呆了一下,他没想到南奕会突然问自己的意见,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

    但他见那孩子年龄比自己小一些,人又这么好进,也不忍心拒绝,心里琢磨着,不如把他带上,顶多自己花费点心思多照顾一下,要是那孩子将来真有仙缘,拜入仙门,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想到这周浵便点了点头,轻声道:“方才我推算过了,你也算是有些仙缘,这次降妖就一同前去吧,这一路上跟着我玄水教即可。”

    “真的?”张洚的眼中满是震惊,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南奕,好像在等待着这位仙人再确认一遍。

    南奕看着张洚震惊的样子,笑了笑道:“看我作甚,周道友还会骗你不成,还不快谢谢这位周浵道长!”

    “多谢周浵道长!”张洚见南奕也同意,便赶紧向周浵谢道。

    周浵点头点头,示意让张洚过来到自己的身边,随即又向众人道:“诸位,我们之所以带着张洚小兄弟一起降妖,是因为他与我仙门有缘,诸位也想如此的话,怕是不能如愿了。”

    周浵为人耿直,倒也是有些小聪明,他怕自己带上张洚,其他凡人也学者张洚来这么一出,到时候自己又为难,便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赶紧将话给说死。

    众人听完后也是一阵唏嘘,都在说什么张洚那小子命好,两年前就看那孩子不凡,如今真的是有出息了。

    而张洚则是一脸兴奋地走到周浵的身边,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师姐,我们要走了吗?”秋十六向着琉柒问道。

    “嗯,该出发了,把我们落星宗的人都叫上吧。”

    琉柒随即把目光看向正傻站着的衣寒露,觉得她一个人呆着有些可怜,便向衣寒露走过去问道:“衣姑娘,玄水教的周师兄要照看那个凡人,圣宗带的弟子又太多,不如你就跟着我们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衣寒露正站在那里发呆,听到琉柒的话后楞了一会儿,她本来不想与陌生人有太多交际,但看到琉柒那善意的笑容后,也不忍心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

    衣寒露便向琉柒轻声谢道:“多谢琉柒道友,路上就叨饶各位了。”

    “大家都散了吧,我们现在就要去上山除妖,各位就留在黄离城,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南奕也正在向黄离城的居民告别。

    百姓们目送着诸多仙人出城之后,纷纷祈祷着仙人们此行顺利,能够早日降伏妖兽归来。

    当然也不少一些胆大好奇的人,沿着仙人们走过的痕迹一路尾随着……

    舞青曲坐在白茫茫的世界中,他正在脑海中不断推算着自己的命数。

    南奕众人启程那一刻,舞青曲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他向着远方看了一眼,仿佛这一眼能从无尽的白芒中看到什么,舞青曲的脸上终是露出一丝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