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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寿宴

    兰蝴不知他们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心烦意乱地查看刚才没接的电话,有一个是母亲打过来的,她担心有高血压的母亲在重庆有什么事,就回拨了过去。

    华母在电话里说:“兰兰,月底我过生,我想把娘家那些亲戚,还有彭姐、孟哥他们几个都请来。”

    兰蝴记起本月母亲满六十周岁了,是应该大办一下庆祝,但手头紧,时间也紧,还在处理事故,她没心思去大操大办,就说:“离生日还有两周,早嘛!不如就在重庆办一桌算了,就家里几个,再请几个亲戚朋友坐一桌,吃海鲜,顺便在重庆玩玩。这种生日也挺有纪念意义。”

    华母说:“我要回来办生,免得客人跑那么远。我能不能活到七十也说不定,六十岁的生,必须好好办下。要把所有亲戚都请到,还有那些帮助过我的恩人也请来,来个大团圆。”

    兰蝴问:“是爸爸的主意吗?”

    华母说:“不管他。我不可能完全依他。你爸不出钱,我自己出!”

    兰蝴说:“怎么可能让你们出钱!我安排就是。”

    华母说:“这次请客,我不收情,免得有些人不想来。你爸再反对,我也要办个体面的生日,至少要一千的标准吧!”

    兰蝴更没心思办这个寿宴了,母亲的想法总让她弄不明白。

    母亲对生日本来不重视,十多年来基本没办过像样的生日,通常一家人吃顿馆子,外加蛋糕和长寿面就算过生。说是不重视,也是迫于无奈。

    母亲不喜热闹,朋友过生日少于请她,她的生日也少有朋友参加。至于她的亲戚们,要么做生意发了财少于来联系,要么与母亲性格不合闹得不快,要么就如幺姨那般目的性极强,要么就因文化低、职业差、少教养、说话不中听被父亲看不起,不少亲戚因为少于走动已生疏。

    总之,母亲的亲戚们不受父亲待见,父亲办生日基本不请那些亲戚,母亲想请几位也会遭到反对,哪怕有亲戚主动打起电话来表示要庆生也会被父亲拒绝。其实父亲同样有不讨喜的亲戚,但父亲视而不见,他过生日照请不误,只要对他嘴甜,重视他的生日,就从不嫌弃。

    但是母亲却在乎着亲戚们,无论贵贱。谁家有红白喜事、孩子满月、升学什么的,只要有亲戚来请,她宁可不让父亲知道也要去捧场子,同时还令兰蝴一同去随份子钱,哪怕不少亲戚都叫不出名字了。这么多年来,兰蝴送出的礼金就不少,基本只出不进,就连开广告公司那些亲戚们要么靠不上,要么赚不得他们的钱。

    现在母亲不但想大办寿宴,还不想收情回来!兰蝴想想连同父亲那边的亲戚,拖儿带女还有抱孙子的,如果来齐了得八九桌,加上酒水什么的其他开销,一两万就出去了。这次寿宴不指望贺威回来安排,得由兰蝴亲自操办,她只觉压力山大,而且挺没意思,母亲视为大团圆,人家当是不吃白不吃。她希望母亲再冷静冷静,就厌烦地回道:“早着呢!我忙得晴晴都要靠你去陪了,到时再说吧!”

    隔了一个周末,兰蝴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已经回到利泉城了,她身体不舒服想回来休养一段时间,不想再去重庆,叫兰蝴自己周末去陪晴晴。

    兰蝴怀疑,母亲认为六十大寿没被重视,在发小脾气。她不能告诉母亲,因齐师傅安全事故的事,她已成为责任方,正苦于赔偿事宜,她连办寿宴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如果不收份子钱的话。

    虽说还有几十万的预收款没到账,但兰蝴想尽办法,也催回不了几个银子;能零星收到的款,还得拆东墙补西墙用来支付其他合作公司急催的欠款,支付员工和临工的工资奖金。

    齐师傅那方,连同孔郞、兰蝴,均分别咨询了律师朋友,说是兰蝴公司与全房网是承揽关系,全房网作为定作方,根据承揽合同,只看兰蝴公司最后交付的广告灯箱支付报酬,不承担安全责任;但兰蝴公司与字字酷公司则是雇用关系,也就是雇员字字酷公司从事雇主兰蝴公司授权范围内的劳务活动,兰蝴公司支付其制作安装报酬。而字字酷公司与齐师傅,存在雇用关系。经调查,没有云梯驾驶员违规操作、人员违规指挥的证据,齐师傅违规参与高处安装并违规操作,是导致事故的直接原因,应付主要责任。字字酷公司没有加强雇员齐师傅的监管,应负管理责任。兰蝴公司作为字字酷的雇主,虽然派出张维在现场监管也没管理到位,应负次要管理责任。

    齐师傅在医院期间的费用约十六万,还需要较长时间卧床休息,今后不能做重体力,很可能鉴定为八级或者九级伤残。齐妻患有哮喘病和心脏病,干点轻省活儿收入也低,老两口准备靠给儿子带孩子安享晚年,哪知出这么个意外,还失去了意外险保障,只有找公司来解决问题了。

    经三方反复协商,好不容易才搭成一致意见。孔郞见这家也可怜,不想为这事拖累太久,不得不追加了赔偿费,总费用达到二十五万。兰蝴则只愿再出一万,加上慰问金总支出一万五,让齐妻顺口气,只想早点把这事了断。齐师傅则从此解除与字字酷的劳动合同,全家不要对外再提及此事,也不得再要求任何补助赔偿。

    兰蝴的母亲当然不知道这些,在她看来,兰蝴忙得女儿和父母都顾不上,出手给生活费也阔绰,肯定赚了不少钱。既然赚了大钱,为母亲办个体面的寿宴,那是本分,这个时候不为父母长长脸面还待何时。

    两天后,兰蝴从幺姨严梦那里才得到了母亲在请客的消息,只觉母亲像孩子一般任信,头都大了。

    原来,母亲回到家,不顾父亲反对,也没与兰蝴商量,自行选了一家知名的高档中餐馆,定了一个临近生日的周六时间,就亲自打起电话请起亲戚们来,明确表示包中餐晚餐和麻将,不收礼金礼品。

    兰蝴赶到母亲家里,劝道:“妈,那些没把我们放眼里的亲戚,没必要请了。既然不收情,精减些人数吧,总量共控制在四五桌算了。”

    兰母不顾兰父在旁边骂骂咧咧,自顾自地说:“那些越是发了财看不起我们的,我越是要请,让他们好好看一看!”

    兰父躺在沙发上,看着歌曲节目骂道:“你那彭姐,孟哥啥的,二三十年没见面了,多年也没联系了,有什么请的价值!你饭撑饱了!”

    兰母激动起来:“当年要不是彭姐帮忙,我进不了城,兰兰也就不会是城市户口!你忘了,我不会忘!还有孟哥,要不是当年他帮我在郊区上夜班,我指望你晚上照管兰兰吗?还有,大雨天陪我去医院生兰兰的白大嫂,是人家帮我垫的车钱手术钱……我听说她得痴呆症去世有五年了,早知道就该去看望她一下……现在大家都老了,今后更走不动了,我再不请那些帮过我的恩人来聚一聚,也许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兰蝴见母亲伤感落泪起来,尤其听出母亲对白大嫂的遗憾,有所感触,也就安慰道:“这些恩人,想请就请吧,到时我可以去接他们来。”

    兰父瞟了眼擦泪的兰母说:“我看你那些亲戚,最多请一桌。那些儿子孙子什么的,就别请了,我们又不欠他们的。”

    兰母说:“我就还欠他们的!当年两个哥哥在乡里,为了给家里挣吃的,没有机会上学,我反而上了点学,才有机会进了城。结果我参工后太老实,你也没搭上一把力,我没帮上哥哥什么忙。他们的子女文化水平也就不高,只有去做生意,或者打工。人家发了财,当然不会想起我们。但你看不起没文化,又没挣着钱的那些人,人家就记住了。我就把他们请回来。”

    兰父笑道:“我就不信,你这回请他们来免费吃一天,人家就记住你的好了!”

    兰母说:“至少,我要对得起我答应爸妈生前的话。我妈说过,我们兄妹三人要团结,我进了城,要关照两个乡下的哥哥和他们的儿女。大哥也去世几年了,我要尽量把他的儿女们团聚起来,虽然我没能力关照他们,至少我要记得他们。我爸也说过,胡家不团结,我作为女人能力不强,即使聚不拢那些亲戚们,至少要创造一些团聚的机会。”

    兰蝴明白了母亲要大办寿宴的原因,尤其是那些“恩人”,人人都帮过母亲,也就间接帮过她,不请都说不过去。世事难料,谁也说不清六十周大寿想请的人,如果推迟到七十周岁,还能不能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