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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逝之花

    “像雷一样,对吗?。”公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说。但侍女并未回答她,在梳理好公主的头发之后,便轻声出门了。

    侍女出门之后,撼天震地的响声从远方传来,声音到达远山的尽头,大地也为之颤抖。是溯北人的凹炮,这种土制凹炮虽然笨重,但威力巨大,凹炮的炮弹击打在城墙上,巨大的响声传遍天地。

    公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伸手抚摸铜镜的中的自己,一刹那间,那个自己仿佛“活”了过来,她对着自己癫狂的发笑。笑声中,镜中人说出同之前的那个人在公主无数遍说过的那句话。

    “我们的灵魂将深沉忘川之河,随着岁月的流动于世间消散。”

    忽然,铜镜又回复平静,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公主的错觉。平静的镜中,绽放的花朵枯萎。

    溯北人包围青阳的第三个月,这场战争依旧望不到头。

    溯北帐中,可汗坐在虎皮座椅上低头沉思,溯北大军已经包围青阳城三个月了,但青阳城迟迟未破。

    帐中的将领相互争论,一片嘈杂。一个卫兵走进帐中,靠近可汗的耳边。

    “禀可汗,大使到了。”

    可汗听后示意底下的将领散去,嘈杂声化作纷乱的脚步声,随后只剩下安静,安静中,一位带着斗篷的人走进帐中。

    “在下拜见大使。”那人跪下行礼。

    “大使免礼。”说罢,可汗起身,他想看清斗篷下的面容,可那斗篷遮的实在严实,但可汗能感受到,那斗篷之下,有一份若隐若现的寒意。

    “大使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你。”可汗对着大使微微低下头道。

    “我知道可汗的问题,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那大使能否告诉的此题最好的解答。”

    这时,大使深鞠一躬。“可汗,我此行便是为了告诉你青阳城破不了,也不能破。”

    大使并未生气,平淡的说:“破青阳城的确难,但大使可否告诉我为何青阳城不能破。”

    大使便道:“可汗知道‘运’吗?”

    可汗回答道:“所谓‘运’,便是天地间的运势,是有上天所决定的东西,不可因人力而改变。”

    大使又道:“没错,青阳不可破便是‘运’,在‘运’中,青阳是不可破的,至少现在不能。”

    可汗转身背对大使,长叹一口气。“如果用‘运’之外的变速呢?是否可以击破青阳?”

    大使身体微微颤抖一下,回答道:“何为‘运’之外的变数?”

    “大使,是你啊。”

    话音落下,帐中有事一片沉寂。

    可汗便说:“三十年前,我曾与大使有一面之缘。虽说是许久前的往事,但我还依旧能记住那种力量,那种与天神比肩的存在。你们称这种力量为‘神之血’吧?”

    大使抬起头,凝视着可汗。随后边说:“三十年,可汗记性真的很好啊,可可汗你又怎么知道你记忆中的那个人是我?”

    “大使,人的气息是不会变得,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

    “这三十年你进步了许多啊,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说着,大使揭下了斗篷。斗篷之下,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少年澄清的眼眸中,有一丝丝紫色的微光若隐若现。

    “三十年了啊,你还是你,甚至长相都没变,陌离。”

    少年亲笑了一下,“是的,我还是那个雪夜中的我,可你倒是变了不少。我所相识的那个少年,可不曾抱有这么大的野心。”

    “这三十年,我所经历的,你看不到,陌离。你所看见的‘远’中,看不见人的苦难。成为草原的王,我经历了太多。”

    “所以现在也想着破青阳城南下做中原的王吗?”陌离打断了他的话。

    可汗并未多言下去,只是走出大帐,陌离也跟随他走出大帐。

    寒风吹动着枯草在深秋的荒原上乱舞,可汗和陌离站在风中,顺着前方望去,前方是一片黑色的,黑色的尽头,是青阳城。

    “溯北军真是浩大,谁能想到当初孤独的站在雪中的男孩会成为他们的王。”陌离说着,眼睛望着前方的溯北大军。

    “现在我是他们的王,可不久他们的大部分人都是我的敌人。”说罢,可汗折下了一根枯草。“冬天又要来了,草原上养不活这么多人。”他将手中的枯草搓碎,任它在风中飘散。

    “草原上,又会是血雨猩风。”

    陌离依旧望着前方,并未多言。他似乎在这片黑色的大军中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冬天又要来了,这似乎,就是草原的‘运’吧。”

    “所以你想要打破‘运’的枷锁,你以为突破青阳草原上的人就不会受战争威胁了吗?就算攻下青阳,还是会有战争,无尽的战争。”陌离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激动。

    “可不试试的话,怎么知道?与其受这不堪命运的摆布,倒不如赌上一切。”

    “这么做,会受到‘天罚’的。”陌离淡淡地说。“可是,我还是要帮你。”

    “为什么?你不是……”

    “如果你不怎么做,这军中也一定有人会在之后这么做的吧。就像你三十年前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一样。”

    “可是你所在意所谓‘运’的东西,没问题吗?”

    “不清楚,我也想看看所谓‘天罚’到底为何物。”

    “谢谢……”

    “谢三十年前的自己吧,把你的军队撤下来吧,我会为你打开城门。”

    青阳城中。

    白泷站在城墙下对着守军大吼,但炮弹撞击城门的巨响盖过了他的吼叫。很快,巨响停止了。

    “快,抓紧时间。”白泷大声吼到。凹炮的轰击停止,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修补缺口。

    在这空余之际,他看了一眼天空,乌云改盖过了最后一丝阳光。

    “又要下雨了啊。”他自言自语地说。

    “是的,又要下雨了,泷讨厌雨吗?”

    一个柔软的声音答复了他,白泷顺着声音望去,白梓曦站在烟尘中,她白色的披风在尘埃中若隐若现,深邃的眼眸中带有一丝的悲伤。

    “皇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知道,只是……”

    “没事,这里没那么危险的,你先回去吧,我吩咐人送你。”说着,白泷走过来,示意两个手下带着白梓曦离开。

    但白梓曦抓住了白泷的手。

    “快下雨了,陪姐姐走最后一次吧。”

    白泷想松开她的手,但他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睛时有停下来。

    “溯北人退军了。”城墙上的士兵欢呼了起来。

    “现在没那么急的吧。”那双眼睛像是一层纱纸,这张纸禁裹着悲伤,如果这张纸被捅破的话,无尽的悲伤就会吞没整个世间。

    “好吧。”白泷轻声答到。

    两个人一直走到宫内,一路上白梓曦只是往前方走,她什么话都没说,白纱披风在风中起伏。

    “行了,就走到这了吧。”白梓曦突然说。

    “皇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你回去吧,我没事的。”说着,白梓曦摸摸弟弟的头。

    “那好。”说罢,白泷便回头走去。但忽然,一个声音追了上来。

    “泷,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

    白泷回头是,白梓曦已经走进宫中,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

    微弱的火光照在石壁上,整个洞穴中回荡着锁链的拖拽声和凿击声,这些声音顺着黑色的通道传向尽头,直至消失。锁链的尽头是一个人,这个人花白,不断在石壁上凿击。这里是一个牢笼,而这牢笼的上方,是青阳皇宫。

    微弱的火光稍微变强了些,一个人拿着火烛循着通道走进。

    “你来了啊。梓曦。”被囚者停下凿击,但它并未转头。

    那个人放下火烛。“是的,母后,我来了。”

    微弱的火光将两个人的影子印在石壁上。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吗?”

    白梓曦低下头,眼睛盯着火烛,火烛在她的眼中飘动,似一只欢快的精灵。

    “我……”

    “你害怕吗?”被囚者的冷冷地说。“尽管知道一开始就别无选择,你还是会怕吗?”

    “并不是,至少母后给了我选择,至少这些年我还能以自我活着。”

    “可你还是走到了这里,不是吗?”

    白梓曦低下了头。

    被囚者继续说:“孩子,走到这里,意味着什么,你知道的吧。”

    “可是我看到了青阳的未来,白梓曦救不了青阳。这一天,还是来了。”

    “孩子,你错了,从一开始你就错了。”被囚者保住白梓曦的头。“你现在舍弃自我,就是为了‘救赎’吧。”

    “或许是吧。或许我一开始就选择不存在的话,也不会在今天犯难吧。”

    “孩子,最后一次了,你愿意舍弃自我吗?”

    “我……愿意。”

    话音落下,火焰在此定格,刹那间,一柄黑色的长剑划过白梓曦的胫脖。火光将这一幕印在石壁上,意识的尽头,白梓曦只听到母后嘴中回荡的那句话。

    “我们的灵魂将深沉于忘川之中,随岁月的流动而消散。”

    ……

    白泷登上城墙,不知为何,他心中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溯北人已近完全退军,前方只剩下一片枯草的荒原。

    荒原之上,风逐渐变大,白泷看到一位男子立在风中。那个人揭下斗篷,却是一张精致少年的脸。

    一个声音从白泷心底冒出。“快跑。”

    白泷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大声吼道:“跑!”

    但他晚了,无数道天雷劈下,荒原上一片雷光,随后响声传遍天地。

    陌离站在荒原上,看着无数道雷击后城墙。城墙上的守军已经散乱,但城墙却还挺立在哪里。

    “看来不行啊。”

    “刺。”话音出口,他背后出现了一根白色的长刺。天雷注入这根刺中。随后这刺掷出,这根刺命中城门,随后雷光炸裂。城门伴随着巨响碎裂。

    白泷趴在地上,他刚刚在那一瞬间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他顺着破碎的城门望去,那个人黑色的斗篷在风中翻涌。他身后,一片黑色的“海”席卷而来。溯北的骑兵

    对着青阳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泷,你一定要活下去。”那句话又在耳边回响。

    “一定要。”

    白泷只能看见那篇黑海接进,雷声覆盖了天地,他的视野不断模糊,最后,他的眼中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这个身影走出城门,白纱披风在风中飘舞,悲伤在风中咆哮。

    “皇姐……”

    陌离站在荒原上,骑兵从他边上掠过。他抬头望向天空,重叠的乌云透不过一丝光明。他有看前方,骑兵即将冲进城门。但他又在交杂的骑兵中,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城门前。

    刹时,陌离呆住了,他看着向前冲锋的骑兵,这些骑兵的头上都有着一个字“死”。

    随后,无数根巨大的黑色冰刺从地面上刺起,前方的骑兵转瞬间被刺穿,鲜血从冰刺滴落在荒原上。这是……“天罚”。

    后方的大军停止冲锋,陌离看着前方的冰刺林缓缓张开,一个女子从里面走出。她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长剑,血夜将她的白衣染的鲜红。

    陌离盯着她,心中泛起一种久违的感觉,恐惧。女孩的脚下,仿佛有一个巨大的转轮,这个巨大的轮盘上一根指针指向他,指向所有的溯北大军。

    而这根指针,是“死亡”。

    那个女孩看着自己,眼中是一种说不出的眼神。这种眼神如剑般锋利,有似水般柔情。

    他后方,溯北大军中刮起一阵冰暴,风雪在整个溯北军中乱舞,黑色的冰棱从天际撒下。冰暴所过之处,只剩下黑色的冰渣。

    “停下!”

    他对着白梓曦大吼。“给我停下!”雷声再次响起,荒原的天空之上,出现了无数根白色的“刺”,这些“刺”如果坠下,整个荒原都会不复存在。

    但白梓曦并未理会他,她手中拿着那柄黑色的长剑向着陌离走来。

    响声停止了,那些“刺”并未坠落,而是悬在了空中,但陌离却感受不到它们,它们“死了”。

    整个溯北大军在他背后化作冰渣,被风吹散。

    他有想到了三十年的那个雪夜,霜雪在火光中飞舞。

    随后他的胸膛上出现了一道伤口,这道伤口贯穿了他的胸膛,再然后,那柄黑色的长剑刺进了他的胸膛。鲜血飞溅,寒冷,慢慢抹去了他的意识。

    寒风,将荒原上的冰雾吹散,风后的荒原,黑色的冰花在血中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