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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介不介意送你一朵花

    苏瑾在学校混了也有一个月了,终于等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月假,作业也不带回家背一本语文书就回家了。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洗了个澡,躺床上睡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4点了,窗帘是拉上的,屋子里格外的黑。

    吃了晚饭,坐在书桌前练了一会儿字,拿起手机,眼珠子转了一转,苏瑾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很少有人过问她的生活,甚至她的父母为了让她自由些也只是给她提供经济方面的支持,苏瑾晴还没有遇见那个发了疯地想闯进她生活的人,她好像遇见了那个让她想要闯入他的生活的男孩。

    她一反常态,放假的第一天居然没有睡懒觉,她快速洗漱,敷上一张面膜,选了一套浅紫色的短袖运动套装,头发是没有梳上去,她站在镜子前瞧了瞧自己,小小的脑袋顶着一头浓密的齐肩短发,眼睛一单一双,鼻子塌塌的,眉毛很修长,睫毛也挺长,嘴唇薄薄的,她笑着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出发吧。”

    走到花店门口,看见胖阿姨,大声地打招呼:“阿姨,有没有万寿菊,我要一束。”趁阿姨包花的时候,她看了看门后,拿了花之后,稍稍停留了一会,依旧没有看见韩铮,这才离开店子。

    他今天不在店里,想了一会,苏瑾坐上24路公交车,下了车,走到一所医院,推开病房门,一个7旬老人坐在床上,喝着热粥,“外婆,你的心肝小宝贝来了,”顺手将花放在床头柜上,一把抱住了老人,老人的眼睛高兴地眯成了一条缝,“乖乖你看外婆来了。”妈妈在一旁削着水果,宠溺地看着这一老一小,阳光透过玻璃铺在洁白的病床上,窗外的树叶绿油油的,妈妈将水果放在盘子里,对苏瑾说:“瑾瑾,热水壶里没有水了,你去打点。”

    打好水,穿过洁白混杂着药水味的走廊,她在一个小小的病房停了下来,在门口看了看,向外婆的病房走去,倒好热水,对妈妈说:“我还没吃早餐,我先去外边吃点。”抱了抱外婆,向那间小病房走去,在门口站着,没敢进去,看了大概4分钟左右,太阳披在那张惨白的脸上,少年静静地看着窗外,背影还是一样单薄。

    少年好像有所察觉,转头看见了苏瑾,她被吓了一跳,少年笑着对她招手,她推门进去。少年指了指床边的凳子,说:“请坐,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进来?”苏瑾解释了一会问:“你呢?”韩铮嘴角上扬,露出牙齿,看着苏瑾,“你要听吗,故事很长,如果你有耐心的话,我愿意讲给你听。”苏瑾点了点头。

    韩铮调整好坐姿,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原本一直生活在海南,我的父母一直将我带在身边,但是我的父亲很爱赌博,一输就回家找母亲要钱,不给钱就动手,或者用自己的生命威胁妈妈,妈妈没有办法,只好不断地给他拿钱,家里是卖水果的,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用两年的时间就挥霍完了,还在银行欠下了一些钱,一家三口就靠妈妈一个人卖水果支撑,直到因为一直还不上债,银行没有办法,警察带走了那个人,之后还有人上门要债,妈妈被逼的没有办法,晚上在我睡着的时候,留下几千块钱,打了一个电话给姑姑,早上我醒来,空荡荡的房子没有妈妈在厨房煮饭的背影。当时我14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吓得哭了很久。

    “几个小时过去了,我听见有敲门声,以为是妈妈,欣喜若狂地跑过去开门,不是清瘦的身姿,而是一个胖胖的身影,就像堵墙,这位妇女看起来40来岁,手里拎了个大碎花旅行包,背上背了一个大到不可思议的黑书包,但是,手里却拿了一束向日葵。她二话不说就走进屋子,坐在凳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太阳像聚光灯打在她身上,油光满面的,额头上的汗珠晶莹剔透,咧开嘴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那笑容很温暖。

    “我木纳地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出去。’她将那束向日葵塞到我手上,‘我是姑姑,你那不争气地爹的妹妹,以后你得跟着我,你妈妈出去挣钱去了,等你上高中时就回来,’姑姑说得很轻松,我信了她的谎话,因为到了高中妈妈都没有回来,大概是不回来了,也不要我了。姑姑出去买了点菜煮了饭给我吃,将自己的行李收拾进妈妈的房间,随后将屋子打扫了一遍,一切收拾得很妥当。晚霞在天空中燃烧,窗前的地板上披着烈红的火焰,过了一会火焰消失了,视线越来越暗,夜幕降临了。

    “一切都没有变又仿佛全变了,我照样在学校上学,照样回家吃饭,照样在小房间里写作业,我的生活秩序没有改变,但是,厨房里的背影不再是瘦瘦的而是胖胖的,隔壁房间也不再是吵闹声和叹息声,屋子里不冰冰冷冷了,取而代之的是,灯光下热腾腾的饭菜,阳台晾起的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和被褥,我从来没有叫过她姑姑,她不像姑姑,不是陌生人,好像妈妈,真正的属于我的妈妈。

    “那天我从学校回来,看见姑姑脸上少有的难过,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难过。吃过晚饭,姑姑没有立刻收拾碗筷,看着我,眼眶红红,‘铮铮啊,姑姑和你商量一点事,’说的时候眼泪直掉,‘奶奶去世了,姑姑要回去一趟,可能要回去很长一段时间。’我猛地想起那天早上起床后安静的屋子,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哭了几个小时,我心头一震,‘姑姑,那里是你的家,我也要回家,我想去那边上学,我们一起回家吧,’我语气坚定,姑姑有点惊讶,嘀咕道,‘咱们铮铮长大了,长大了,17岁的大孩子了。’

    “我跟姑姑回到了这个小县城,办好了入学手续,一切收拾妥当了,屋子里多了一张照片,一位老人,姑姑很少和我提起,我也从未见过这位老人,我知道这是姑姑的妈妈,我从未见过的奶奶,她一直陪伴着我的童年,小时候总是有邮寄来的毛衣,妈妈告诉我是奶奶亲手织给我的。姑姑经营着那家花店,我的房间里也摆了很多花瓶,很香。2020年9月29日晚上,姑姑怎么叫我吃饭,我都没答,我晕倒在了房间里,晚上我躺在病房里,就只有机器的声音,病房外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哭泣声和说话声,我的手上插着针,穿着病号服。我听见窗外有树叶沙沙的声音,被风一吹树叶齐刷刷地甩起来了,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天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白玉盘,窗子留了一个缝,风挤进来挑逗着窗帘,窗前的地板上笼罩着一层白纱,我就静静地躺着,听着这一切,观赏着这一切,后来我才知道,我得了胃癌,中期。我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偷着学习。”韩铮停下了,他说完了,听得苏瑾一愣一愣的,原来自己的这个男孩患病了,她了解了韩铮的过往。

    苏瑾看看手机,竟然过了两个小时,韩铮笑着,嘴角微微扬起,很浅很浅的微笑,两人什么也不说了,就看着对方,苏瑾率先说:“我要回去了,不打扰你休息了,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和之前一样的。”站起身来要走,韩铮从柜子上一束向日葵中抽出了一朵向日葵,递给苏瑾,“给你,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当作朋友给你的。”苏瑾迷惑地收下了,快速走出病房,心里一阵失落感,苏瑾好心疼那个瘦瘦高高又清清爽爽的韩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