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哭着笑着
林岳办完事，已经回到了青蒙山。
此时，客厅里坐着两男两女，却是默默无言。
陆以轩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柳阿姨，阿崇他……就是你昨晚见到的那个人，他现在叫林崇。我让他去外地帮我办事了，他现在不在滨海。”
柳慧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失落的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陆以轩问道：“柳阿姨，阿崇他……是你的儿子吗？”
柳慧摇了摇头道：“他的变化太大，我也不敢确定……”
接着柳慧又十分肯定地说道：“不过我记得他的生日！8月12号，这一天我死都不会忘记的！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我真的差点死掉了！”
林崇的生日的确是8月12号，陆以轩很早就知道了。
陆以轩和林崇同岁，他之前想跟林崇比比谁更大一些，所以问过他的生日。
那时候林崇说出自己的生日，陆以轩还没有多想。现在回过头来再看，一个孤儿会记得自己的生日，那就说明，他在变成孤儿之前，就已经记事了！
“柳阿姨，你能跟我说一下，他小时候的事吗？”
柳慧点了点头，慢慢开始回忆起来。
柳慧十四岁的时候就辍学了，在家乡胡混了几个月，然后就跟着小混混男友来到了滨海。
那个小混混年纪也不大，来到滨海什么都做不了，很快就把身上的钱花光了。
身无分文的两人，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只能露宿街头、乞讨为生。
小混混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于是偷偷把柳慧卖到了一家不做正经生意的发廊，自己拿着钱跑回家了。
自此，柳慧便开始了堕落的一生。
柳慧十五岁开始接客，结果十六岁就怀上了孩子。
那个时候柳慧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怀孕好几个月了自己才知道。
大概还是因为年纪小，怀孕之后，发廊老板让柳慧把孩子打掉，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死活都不同意。
发廊老板的态度很坚决，柳慧挨了好几顿打，最后没办法，只好偷偷跑出了发廊。
带着为数不多的积蓄，柳慧又一次沦落街头。
这一次柳慧的运气不错，遇上了一个看上她的有钱老板。
老板当时正是看中了柳慧的年轻靓丽，在街上看到她后，直接就把她带回家了。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柳慧小小年纪，竟然还有孕在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喜欢柳慧了，发现她有孕在身后，老板并没有把她赶走。反而租了一套房子，依旧把她包养了下来。
就这样，柳慧一路坎坷，甚至还经历了难产，总算是把孩子生了下来。
生下孩子之后，柳慧便死心塌地地跟着老板，过上了二奶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的功夫，老板就因赌博输光了家当，直接跑路了。
那几年，老板虽然对柳慧不错，但落到她手上的真金实银却并没有多少。
老板一跑路，柳慧直接就断了生活来源。
身边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要养，没办法的柳慧只能重操旧业，做了坐台小姐。
没过多久，柳慧又结交了一个新男朋友。
整日混迹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柳慧能接触到的男人，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呢？
没几天的功夫，柳慧就在这个男朋友的设计下，沾上了毒品。
从此以后，柳慧彻底堕入了地狱。
柳慧的收入极不稳定，自己吸毒不说，还要养着男朋友吸毒。
吸毒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养孩子也要花钱。
柳慧忍受不了毒瘾发作，只能舍弃了孩子。
孩子八岁那年，柳慧含泪把他送到了孤儿院。
没有了孩子的牵绊，柳慧算是彻底放开了。
因为长相靓丽又玩得开，没过多久，慧姐这个名号就传遍了跃马街——也就是豪爵夜总会所在的夜场一条街。
说想要柳慧作陪的男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这肯定是夸张了。但在那几年里，柳慧的确十分出名，就连派出所的民警都没有不认识她的。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柳慧的姿色也大不如前，收入自然也就更加地不稳定了。
像是陆以轩在城中村里看到的那一幕，对于柳慧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
说完这一切，柳慧已经是泪流满面。
林崇的突然出现，显然给柳慧带来了极大的刺激。不然的话，她很可能会像陆以轩昨晚看到的那样，浑浑噩噩、不知廉耻地过完这一生。
陆以轩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感慨颇多。
柳慧这一生，说可怜也很可怜，被男人坑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事实上，她有很多次机会是可以摆脱那种生活的。是她自己忍不住诱惑、下不了狠心，最后才沦落到这样一个孤苦无依、毒瘾缠身的下场，所以她也没有那么可怜。
陆以轩又想到了林崇。
如果林崇是八岁时被送走的，那么他应该已经记住不少事了。他会记得自己的生日、记得柳慧的样貌，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关于林崇的父亲是谁，这件事显然已经没法考证了，也没什么必要考证了。
……
柳慧默默地哭了一阵，然后哽咽着问道：“这些年，他过得还好吗？”
陆以轩说道：“他十岁的时候被人收养，改名林崇，之后在山上度过了十年。二十岁下山，二十三岁给我做了保镖。”
陆以轩又指着林岳说道：“这是阿崇的师兄，也是他的义兄——林岳。这些年对阿崇照顾颇多。”
柳慧看着林岳，弯腰鞠了一躬，“谢谢！”
林岳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以轩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陆以轩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众人走出别墅，陆以轩开车载着赵昕和柳慧，林岳坐上了另一辆车。
两辆车很快便来到了市区。
陆以轩随便找了家差不多的餐厅，停下了车。
走进餐厅，陆以轩首先对林岳带来的两个年轻人说道：“自己找地方坐，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客。”
“谢谢大少爷！”
两个年轻人自行离开，陆以轩等人也找了一处宽敞的位置。
服务员送来菜单后，陆以轩也没客气，自己就把菜点完了。
不多时，饭菜上桌。
柳慧一开始还有些矜持，到后面就不怎么顾忌了。
柳慧刚刚走出吸毒的状态，胃口其实并不好。但她大概是太久没有好好吃饭了，看到这一桌子的好菜，忍不住一直在吃。
吃到一半，柳慧甚至还跑去卫生间吐了一次。结果回来之后，又吃了不少。
彻底吃饱后，柳慧一边擦着嘴，一边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太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了，见你们见笑了……”
陆以轩说道：“阿崇表现上是我的保镖，但其实我一直都拿他当朋友的。阿崇的收入很不错，以后你会过上好日子的。”
柳慧的眼泪直接流了下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陆以轩看了一眼林岳，林岳轻轻点了下头。
陆以轩起身说道：“都吃饱了咱们就走吧。”
众人起身，结账后离开了餐厅。
上车后，林岳开车走在前面，陆以轩跟在了后面。
车子开了一阵，眼看着越走越偏，却不是回青蒙山的路线，赵昕不禁好奇地看了一眼陆以轩。
柳慧不熟悉青蒙山的路线，倒是没有察觉到异常。
又过了一阵，林岳的车靠边停了下来。
陆以轩停好车，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柳阿姨，你想跟你儿子相认吗？”
柳慧愣了一下，随即情绪激动地说道：“我想！这些年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他！我真的很想他！我想跟他一起生活！我想补偿他！”
陆以轩点了点头，“那就下车吧。”
说罢，陆以轩当先走下了车，赵昕和柳慧也跟着下了车。
当柳慧看到门口石碑上那一行字体遒劲的大字，以及门口站着的那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脸色瞬间就变了。
柳慧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把我带到这来了？”
陆以轩面色平静道：“想要跟你儿子相认，你就得先把毒瘾戒了。你的新生活，是从戒毒开始得。”
柳慧一边后退，一边惊恐地叫道：“我不要……我不要进去！……他们说了，这里面就是地狱！……不要……不要让我进去……求你了……”
陆以轩淡淡道：“选择权在你手上，你要是不想重新开始，现在就可以走了。”
柳慧崩溃地坐在地上，大声地哭嚎着：“我不要！……我害怕……鹏鹏……儿子，妈妈想你啊……呜呜……”
陆以轩靠在车上，默默地点了根烟，什么都没有做。
赵昕不忍心看下去，抓着陆以轩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陆以轩依旧不为所动。
陆以轩不动，林岳等人也不动。站在门口的那些医生也只是看着，没有冲上来强行带走柳慧。
过了好一阵，柳慧渐渐止住了哭声，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柳慧用力握着拳头，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迈不出第一步。
陆以轩扔掉第三个烟头，对柳慧说道：“后天就是除夕了，我让阿崇来看你。”
柳慧瞬间松开了拳头，笑了起来。脸上虽然很狼狈，但她笑得很好看。
此时，客厅里坐着两男两女，却是默默无言。
陆以轩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柳阿姨，阿崇他……就是你昨晚见到的那个人，他现在叫林崇。我让他去外地帮我办事了，他现在不在滨海。”
柳慧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失落的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陆以轩问道：“柳阿姨，阿崇他……是你的儿子吗？”
柳慧摇了摇头道：“他的变化太大，我也不敢确定……”
接着柳慧又十分肯定地说道：“不过我记得他的生日！8月12号，这一天我死都不会忘记的！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我真的差点死掉了！”
林崇的生日的确是8月12号，陆以轩很早就知道了。
陆以轩和林崇同岁，他之前想跟林崇比比谁更大一些，所以问过他的生日。
那时候林崇说出自己的生日，陆以轩还没有多想。现在回过头来再看，一个孤儿会记得自己的生日，那就说明，他在变成孤儿之前，就已经记事了！
“柳阿姨，你能跟我说一下，他小时候的事吗？”
柳慧点了点头，慢慢开始回忆起来。
柳慧十四岁的时候就辍学了，在家乡胡混了几个月，然后就跟着小混混男友来到了滨海。
那个小混混年纪也不大，来到滨海什么都做不了，很快就把身上的钱花光了。
身无分文的两人，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只能露宿街头、乞讨为生。
小混混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于是偷偷把柳慧卖到了一家不做正经生意的发廊，自己拿着钱跑回家了。
自此，柳慧便开始了堕落的一生。
柳慧十五岁开始接客，结果十六岁就怀上了孩子。
那个时候柳慧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怀孕好几个月了自己才知道。
大概还是因为年纪小，怀孕之后，发廊老板让柳慧把孩子打掉，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死活都不同意。
发廊老板的态度很坚决，柳慧挨了好几顿打，最后没办法，只好偷偷跑出了发廊。
带着为数不多的积蓄，柳慧又一次沦落街头。
这一次柳慧的运气不错，遇上了一个看上她的有钱老板。
老板当时正是看中了柳慧的年轻靓丽，在街上看到她后，直接就把她带回家了。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柳慧小小年纪，竟然还有孕在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喜欢柳慧了，发现她有孕在身后，老板并没有把她赶走。反而租了一套房子，依旧把她包养了下来。
就这样，柳慧一路坎坷，甚至还经历了难产，总算是把孩子生了下来。
生下孩子之后，柳慧便死心塌地地跟着老板，过上了二奶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的功夫，老板就因赌博输光了家当，直接跑路了。
那几年，老板虽然对柳慧不错，但落到她手上的真金实银却并没有多少。
老板一跑路，柳慧直接就断了生活来源。
身边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要养，没办法的柳慧只能重操旧业，做了坐台小姐。
没过多久，柳慧又结交了一个新男朋友。
整日混迹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柳慧能接触到的男人，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呢？
没几天的功夫，柳慧就在这个男朋友的设计下，沾上了毒品。
从此以后，柳慧彻底堕入了地狱。
柳慧的收入极不稳定，自己吸毒不说，还要养着男朋友吸毒。
吸毒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养孩子也要花钱。
柳慧忍受不了毒瘾发作，只能舍弃了孩子。
孩子八岁那年，柳慧含泪把他送到了孤儿院。
没有了孩子的牵绊，柳慧算是彻底放开了。
因为长相靓丽又玩得开，没过多久，慧姐这个名号就传遍了跃马街——也就是豪爵夜总会所在的夜场一条街。
说想要柳慧作陪的男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这肯定是夸张了。但在那几年里，柳慧的确十分出名，就连派出所的民警都没有不认识她的。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柳慧的姿色也大不如前，收入自然也就更加地不稳定了。
像是陆以轩在城中村里看到的那一幕，对于柳慧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
说完这一切，柳慧已经是泪流满面。
林崇的突然出现，显然给柳慧带来了极大的刺激。不然的话，她很可能会像陆以轩昨晚看到的那样，浑浑噩噩、不知廉耻地过完这一生。
陆以轩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感慨颇多。
柳慧这一生，说可怜也很可怜，被男人坑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事实上，她有很多次机会是可以摆脱那种生活的。是她自己忍不住诱惑、下不了狠心，最后才沦落到这样一个孤苦无依、毒瘾缠身的下场，所以她也没有那么可怜。
陆以轩又想到了林崇。
如果林崇是八岁时被送走的，那么他应该已经记住不少事了。他会记得自己的生日、记得柳慧的样貌，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关于林崇的父亲是谁，这件事显然已经没法考证了，也没什么必要考证了。
……
柳慧默默地哭了一阵，然后哽咽着问道：“这些年，他过得还好吗？”
陆以轩说道：“他十岁的时候被人收养，改名林崇，之后在山上度过了十年。二十岁下山，二十三岁给我做了保镖。”
陆以轩又指着林岳说道：“这是阿崇的师兄，也是他的义兄——林岳。这些年对阿崇照顾颇多。”
柳慧看着林岳，弯腰鞠了一躬，“谢谢！”
林岳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以轩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陆以轩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众人走出别墅，陆以轩开车载着赵昕和柳慧，林岳坐上了另一辆车。
两辆车很快便来到了市区。
陆以轩随便找了家差不多的餐厅，停下了车。
走进餐厅，陆以轩首先对林岳带来的两个年轻人说道：“自己找地方坐，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客。”
“谢谢大少爷！”
两个年轻人自行离开，陆以轩等人也找了一处宽敞的位置。
服务员送来菜单后，陆以轩也没客气，自己就把菜点完了。
不多时，饭菜上桌。
柳慧一开始还有些矜持，到后面就不怎么顾忌了。
柳慧刚刚走出吸毒的状态，胃口其实并不好。但她大概是太久没有好好吃饭了，看到这一桌子的好菜，忍不住一直在吃。
吃到一半，柳慧甚至还跑去卫生间吐了一次。结果回来之后，又吃了不少。
彻底吃饱后，柳慧一边擦着嘴，一边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太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了，见你们见笑了……”
陆以轩说道：“阿崇表现上是我的保镖，但其实我一直都拿他当朋友的。阿崇的收入很不错，以后你会过上好日子的。”
柳慧的眼泪直接流了下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陆以轩看了一眼林岳，林岳轻轻点了下头。
陆以轩起身说道：“都吃饱了咱们就走吧。”
众人起身，结账后离开了餐厅。
上车后，林岳开车走在前面，陆以轩跟在了后面。
车子开了一阵，眼看着越走越偏，却不是回青蒙山的路线，赵昕不禁好奇地看了一眼陆以轩。
柳慧不熟悉青蒙山的路线，倒是没有察觉到异常。
又过了一阵，林岳的车靠边停了下来。
陆以轩停好车，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柳阿姨，你想跟你儿子相认吗？”
柳慧愣了一下，随即情绪激动地说道：“我想！这些年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他！我真的很想他！我想跟他一起生活！我想补偿他！”
陆以轩点了点头，“那就下车吧。”
说罢，陆以轩当先走下了车，赵昕和柳慧也跟着下了车。
当柳慧看到门口石碑上那一行字体遒劲的大字，以及门口站着的那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脸色瞬间就变了。
柳慧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把我带到这来了？”
陆以轩面色平静道：“想要跟你儿子相认，你就得先把毒瘾戒了。你的新生活，是从戒毒开始得。”
柳慧一边后退，一边惊恐地叫道：“我不要……我不要进去！……他们说了，这里面就是地狱！……不要……不要让我进去……求你了……”
陆以轩淡淡道：“选择权在你手上，你要是不想重新开始，现在就可以走了。”
柳慧崩溃地坐在地上，大声地哭嚎着：“我不要！……我害怕……鹏鹏……儿子，妈妈想你啊……呜呜……”
陆以轩靠在车上，默默地点了根烟，什么都没有做。
赵昕不忍心看下去，抓着陆以轩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陆以轩依旧不为所动。
陆以轩不动，林岳等人也不动。站在门口的那些医生也只是看着，没有冲上来强行带走柳慧。
过了好一阵，柳慧渐渐止住了哭声，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柳慧用力握着拳头，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迈不出第一步。
陆以轩扔掉第三个烟头，对柳慧说道：“后天就是除夕了，我让阿崇来看你。”
柳慧瞬间松开了拳头，笑了起来。脸上虽然很狼狈，但她笑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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