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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来人穿着修身的白色宫衣,身上自带一股清浅的檀香。白相依看着对方身长玉立的背影一滞,然后,低头继续写字。

    三位掌事姑姑站起来了,开口恭敬的朝来人说道

    “叶司令,请上座。”

    “可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叶司令朝她们摇了摇头,抱着怀里的白猫坐在了上座,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让我过来看看,长春宫缺少伶俐的女婢,我准备过来挑挑。”

    此言一出,引起了众人心中的涟漪,长春宫是皇后娘娘住的地方,那就是说离那位也不远了。

    白相依终于把宫规默写完了,抬头间撞进了一双寒冰若雪的眸子里。眼前的人,神色淡泊疏离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周身白的像一片雪,只有身后的发带是红色的。白相依是第一次看到宫里的女司令,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移开了目光。

    叶茯苓,是皇后娘娘最贴身的心腹女婢。是比罗掌事更顽固刻板的宫人,私下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效忠皇后娘娘,唯一的乐趣就是下棋。

    此时,叶茯苓已经从椅子上走下来了,依次经过她们身边。三位掌事嬷嬷把他们默写完的纸张收了起来,交给叶司令观看。

    叶茯苓专注的扫了一眼,拿起其中一张,问道

    “这是谁写的?”

    白相依高兴的举手道

    “……是奴婢写的。”

    叶茯苓看了白相依一眼,纤细的眉头微微皱起,她觉得白相依给她的感觉很轻浮随便,第一眼就不喜欢。白相依无缘无故被冷落了,敛眉郁闷的坐了下来。

    然而,她的字写得最好,三位掌事给她评了最高分。

    从这以后,叶司令每日都会抽空来看一眼她们的考核。

    后宫大大小小庭院众多,然而,她们能去的地方却很少。掌事嬷嬷只让她们待在沁芳阁里,生怕她们一不小心冲撞了那位贵人。白相依只有在晚上才会悄悄出来,她要寻找曾经伺候过姐姐的老人,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冷宫和粗使宫俾待的地方。

    此时,她穿着斗篷拿着一盏煤油灯,在空旷的宫道上默默的走着。没走几步,就看到前方有雍容华贵的仪队经过。白相依遇到的是骊妃,当今皇上最喜欢的妃子。大概是刚见过皇上,脸上红颜未退,夺目华美。白相依躲在宫墙边行礼,看着仪队经过。

    第一次摸路,白相依没想会真的答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出意外已是万幸。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掌事嬷嬷这次出的考题是刺绣,这次的考题对白相依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她从小便心灵手巧,随便玩玩就能让他们赞不绝口。白相依很有信心能成为一等宫女。

    然而,从这一次考题开始,叶司令出了一个新的规定,以后每一次考试都会淘汰她们其中一位成绩最差的。这个规定,激起了她们竞争的斗志,白相依也不敢马虎,使出了十二分的努力。

    没想到第一次出乎意料,她的成绩是最垫底的那位。因为她上次得了优,掌事们再三考虑再给她一次机会。叶茯苓一手拿起她绣的栩栩如生的蔷薇锦织,一边开口问道:“知道你的为什么最差吗?”

    白相依深受打击,一时没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叶茯苓冷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粉色的薄唇轻启说道;“这个线脉用色大胆,出奇新颖,美则美矣。…可是,却暴露了刺绣者的心态。还要我再说的明白点吗??”

    白相依绷着唇,像是被人看穿了小心思。她只是刺绣时想到了和姐姐小时候看到的一种花,一朵长在深山老林,死亡中哀鸣的彼岸花,就是用红黑两种夺目的颜色交织而成。白相依大概明白,这些人是欣赏不了这种织绣的。

    叶茯苓把绣品还给她,带着欣赏平和的语气说道:“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绣品,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白相依,本司令觉得你这样的宫人并不适合留在宫里。”

    白相依闻言一怔,面色苍白的反驳道:“只是一件绣品输了,接下来的考试奴婢未必会输。叶司令觉得不满意,也不必说的这么严重吧。”

    三位掌事察觉气氛的微妙,连忙插话道

    “白相依,怎么跟叶司令说话呢?叶司令,相依刚来不懂事,冲撞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叶茯苓摆了摆手,垂首间面色微冷的走了。

    白相依回去就把那件绣品撕了,扔进火堆烧了。众人还想再看一眼,也没得借鉴学习了。现在白相依已然成为她们中间默默无闻中最厉害的人,连叶司令和掌事都在意包庇的人,能不厉害吗?

    白相依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叶司令那种冰冷到无情无欲的人了,明明第一眼看到她时,是带点亲切和艳羡的。现在她才发觉,她和和叶司令不是一类人,简直是八字不合。

    接下来的几场考试,白相依发挥的很稳定,三位掌事都很首肯。只是,这几日下来,她们一起来的这些人明显少了许多。沁芳阁也跟着冷清了不少。

    日子久了,她们中间有的就胆子大了起来,以胡娇娇为首的那群人,开始向别的宫苑跃跃欲试。偶尔,还能看到她和宫女们相聊甚欢。白相依已经有了知道姐姐真相的眉目,下次只要在没人的地方堵住那位宫女就行了。此时,她晚归很久才回来,发现沁芳阁里溜出去的宫人不少。大多是贪玩还没回来。

    就在白相依要找姐姐贴身宫俾的晚上,她们晚归的事情就被发现了。罗掌事和叶司令都知道了这件事,商量之下,便开始处罚她们。

    一般宫女触犯了宮禁,不是打耳光就是挨板子。叶司令用了另一种方式,用柳条抽手心。白相依没想到,叶司令罚人还挺温柔的。只是,柳条抽在手心的那一刻,别提有多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