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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命格与天意

    刘根这话一出口,除了那孩子还在啼哭,其他人都看向他。

    刘根抬头看了看夜空,又掐指算了算,小半天没言语。胡一飞和章爷知道,刘根肯定算到了什么。翟青本来想出声询问,毕竟在他看来,能让眼前这位公子给直接送出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即便心里面焦急万分,看着胡一飞和章爷都在等着刘根掐算,翟青也不敢说什么。

    胡一飞转头看出来了翟青的焦急,笑着对他说:“稍安勿躁。你可知眼前这人是谁?”

    翟青摇摇头。

    “这位是仙师刘根。”胡一飞介绍道,看着翟青大张着嘴巴,一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笑着继续介绍道:“我叫胡一飞,河内郡修武县胡家。这位是我师父,姓章,你可尊称他章爷。”

    翟青此刻还是跪着,抱着孩子行礼道:“翟青见过刘仙师、章爷、胡公子。”

    虽然章爷和胡一飞的名号,翟青不知道,但是这刘根的名号,他是清楚得很。华阴山距离京城不远,刘根成名已久,在司隶名头尤其响亮,想不认识都难,只是踪迹难寻,这次得见,翟青也激动地很。当下,翟青也不敢再打扰刘根。此外,他也对胡一飞和章爷非常好奇,看刚才的样子,刘根这么大的名头,在三人当中,竟然并不算上位者,甚至刘根本人对胡一飞的姿态放的还很低。

    胡一飞不习惯总有人跪着,就把翟青拉了起来。

    终于,刘根算完了,对着另外三人说:“你送他们出去,翟青能活下来,这孩子活不下来。”

    “为何?”胡一飞问。

    “命数,”刘根说:“算了几遍都是如此。这孩子命格弱,翟青命硬。后面的难关,翟青能扛过去,孩子抗不过去。此前这段时间,如果不是翟青用自己的命格帮孩子挡着灾,这孩子撑不到现在,更见不到你我。但是也只能挡到这里了,各人的命数毕竟各有天意。”

    翟青面色很难看,刘根的意思他能听懂,但却很为难,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说这话,他都会骂回去,但面前这位是陆地神仙,要么不算,要算就不会算差。

    刘根问:“你可是因为这脸上的一道疤与翟宣太守结缘的?”

    翟青道:“正是,晚辈年少时只是个小乞丐,在南郡曾救下义父,当时被贼寇一刀劈下,晚辈瞎了一只眼睛。义父念我舍命相救,见我父母双亡,就认我为义子,把我带回家中医治,又让人教我读书习武,练成一身本领。”

    “果然如此,”刘根道:“如果不是你,翟宣那一年便死在南郡了。如果不是翟宣,那年之后,你熬不过两年,也会冻饿而死。你俩很难说谁受谁恩,谁欠谁情,这便是缘分。只是现在,你与翟太守缘分将尽了。”

    翟青闻言,喃喃道:“怎么会,我与义父怎会缘尽……”

    “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我只能大体算出,但说不详实。你这伤疤痊愈之时,也是你与翟宣彻底缘尽之时,更是与另外一人缘起之时。”刘根道。

    “我这伤疤,还能痊愈?”翟青也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脸上这伤疤,如果想要痊愈,也只能换张面皮了。但这刘神仙信誓旦旦,似乎不是作伪,也没必要作伪。

    “然也。现下,你还有些责任未完。”刘根说。

    “刘仙师,翟青请教,该如何做?”翟青大礼拜上,恭敬问道。

    “孩子不能再跟你了。你们出了关,也是凶多吉少。让他跟着我们,改名换姓,可保万全。但你还要最后护他一程。”刘根说。

    “这……”翟青看着孩子,心中万般不舍,但当下,他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很难护佑自己小弟周全,让刘根他们看着,是最好的办法,于是说:“就听刘仙师吩咐。”

    刘根转头问章爷和胡一飞:“两位,你们意见如何?”

    胡一飞看着章爷,章爷也看看胡一飞,彼此的心思都很明白。胡一飞想答应,但是怕连累章爷。章爷也想答应,但是怕连累主家。只这一眼,两人定了心思,章爷豪爽的说:“没有意见,既然遇上了,这孩子我们保了。”

    刘根对翟青说:“你且记住,这孩子以后随我刘姓,取名刘谷,做我弟子。待成年后,风波过去,我让他去寻你们,换回姓名,认祖归宗。”

    胡一飞和章爷知道,刘根这不是在抢孩子所有权,而是在担责任。三人当中,本来胡一飞和章爷都是拖家带口的人,风险最大。现在刘根直接把这孩子认成徒弟,还给了姓名,以后外人问起来,胡家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翟青一听,立刻抱着孩子再次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道:“翟青替小弟向师父行礼!”这名分就算是定下来了。这年头,师徒关系与九族地位相同,区别只在血脉,但关系甚至更近。

    刘根扶起他来,说:“下一步,你只需如此这般。”接着,就把后续的事情一一交代给翟青和胡一飞、章爷知道。

    待天蒙蒙亮的时候,胡一飞、章爷和刘根回到了传舍。一众人知道他们出去抓贼了,一宿没睡,左等右等总是不来,正在焦急当中。这边见三人回来了,大家赶忙迎上去,问长问短。哀章也是住的上等客房,与胡一飞一墙之隔。昨晚上动静把他惊得不轻,黑着眼圈跑过来嘘长问短。

    胡一飞三人只说丢了一个装衣物的包,里面还有点银钱,还有那个令箭。又说他们追了几十里地没有追到,但是确定那贼已经跌落山崖,怕是活不成了,好在也没让贼人得手偷到什么东西,加上天黑林密,也就没有下山搜索,直接回来了。

    哀章说:“回来就好,丢了些不值钱的东西,也不打紧,那令箭过了关也就没有用了,丢了就丢了吧。咱们别耽搁了,赶紧启程。这里军队调动频繁,要打仗了,兵荒马乱的。咱们还是离得远一些好。”

    众人也都同意,赶紧做好准备,吃过早饭就上路了。下一站就是渑池,接着到焦城,再走不远就是弘农县了,估摸着前后也就两天的路程。

    刚一上路,胡一飞就继续一路跑起来了。这一段时间,胡一飞每天刚起步就跑步,而且一跑就是十里二十里的样子,所有人都习惯了,所以也就没有人问什么。但和往日不通的是,以前都是石头陪着跑,桂花坐在车架上随车跟着,马车自有一名下人驾驶。这次,石头没有陪跑,而是负责赶车。一个九岁的孩子把车子赶的有模有样,也挺让人喜欢的。原本负责赶车的下人,被章爷叫到了另一辆车上,说是帮忙。石头还很贴心的牵了一匹马拴在车后,让马跟着车子一起跑,就说公子喜欢骑马,这马是给公子用的。

    石头和桂花赶着车,快速追上胡一飞。三人转上一条岔路,按照胡一飞脑子里导航的指引,绕了一个圈子,就回到了晚上追翟青的那个小村落外面。此时,翟青已经抱着孩子等在那里。桂花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上车,拿着粥糊糊喂着。按照胡一飞的提醒,粥糊糊用车上的暖炉热着,温温的,还放了一些蔗糖。小孩子离开了翟青的怀抱,本来哭闹的厉害,可这一舔到甜的东西,马上就开心起来,认真的对付粥糊糊。

    翟青一看,心里也就放下了大半,对胡一飞拱手行礼道:“翟青谢过胡公子。此一去不知何年再见,如翟青大难不死,一定回来报公子大恩。”

    胡一飞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这是晚上回去以后他准备好的,里面有两粒仙药。胡一飞递给翟青,说道:“这个给你,保命用的,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一粒药丸就能救你一次,无论多重的伤都能救回来,千万要小心慎重。”然后又让石头牵过马匹,说:“这马是刘仙师让我给你的,你可万万保重啊,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