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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白姝穿的是在山上时竹虹下山采办的衣服,还记得当时,竹虹习惯性地要采购白色的衣服,但被白姝阻止了。

    竹青竹虹两个小孩性格都还不错,做事也十分伶俐。他俩连穿的都是自己缝制的衣物,虽然两个都是男孩,但竹虹总是喜欢偏红色的,而竹青穿的都是蓝色系的。

    白姝不想穿白色,因为那样的话就像他和覆云在穿情侣装一样。她督促竹虹买来棕灰色的暗沉布料,让竹虹给她做的。

    竹虹可是因为这件衣服而让白姝对他感恩戴德了好几天。可是现在,这件衣服破破烂烂,泥污混合着血与水,实在破落。

    白姝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这些,以为这样疼痛就会减轻一点。

    可是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雪花落在树叶上的声音,在这种安静下,每一丝疼痛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叫嚣着摧残白姝的意识。

    这样可不是个办法。

    白姝撕下衣服条子简易包扎,坐了好一会儿,才翻身离开这地方。

    白姝拨开草丛,外面亮如白昼。

    她刚翻出草丛,就被不远处传来的野兽喘息给惊得愣住了。

    不会吧。

    白姝看着不远处洞穴门口的巨大白狐,缓缓地坐了下去。

    那只白狐实在是,太大了。

    镜头拉远,巨大的洞穴门口坐着白狐,如果打个比喻的话,这个大洞穴就是一扇门,这只白狐就是一条白毛狗,而白姝只能算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咪罢了。

    这就是守护雪莲的狐妖吗?

    白姝压制着内心的震撼,一边控制自己忍不住颤抖的躯体。

    眼前的白狐体型巨大无比,浑身被雪白顺流的皮毛覆盖,雪花落于其上,却很快就蒸发得毫无影踪。它坐在悬崖边,仰着细长的头颅看向远方,狐狸特有的狭长双眼中是清澈明朗的水蓝色瞳孔,高贵而优雅。

    它早就察觉了白姝这个弱小人类的存在,但它却根本不放在眼里似的,慢慢地转过头来,巨大的尾巴一扫便是一阵风雪。

    白姝看到它站起来,心里在想,她主角光环的作用会不会有效呢?如果被这狐狸嚼碎咽下,又如何不死?无论如何,她都是被一击就会毙命,问题是……怎样“死”得不太痛苦。

    但出乎白姝意料的是,眼前的白狐是真真正正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只是站起来换了个姿势,优雅地趴了下去。

    白姝不敢轻举妄动,但好像这狐狸现在还没有敌意。

    白姝稍稍松了口气,坐着歇息了一会儿,然后撕开手臂上捆绑的破布,让伤口暂时得到呼吸。

    奇妙的平衡在她和狐妖之间辗转,连空气都变得异常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姝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的时候,狐妖慢慢地站了起来,巨大的身体几乎要与这雪山融为一体。白姝立马就注意到狐妖的动静,也警惕了起来,向后缩了一下。

    只见那狐妖回身向洞中走去,一步一步地,直到消失在白姝的视线之中。

    白姝不敢放松,捏着呼吸,不知道又是多少时间流走,寂静的雪山被洞穴里凄凉尖锐的狐狸叫声给震动,这叫声如此凄凉悲亢,似乎连雪都为此而大了几分。

    这声音直接穿透了白姝的躯壳,让她也不由得生出了悲壮苍凉的情感。

    但身体本能的恐惧还是使她想要逃跑。

    白姝利索地捆上伤口,麻利地起身朝来时的方向而去。可来的地方是斜坡,根本跑不了,白姝左右看看,都是树丛,便也不管不顾地向着开阔的悬崖外跑去。

    悬崖地界实在太大,白姝跑了几步,就察觉到洞穴口出现了白色的巨大物体。白姝不得不停下来,回头看去,果然是那只大狐狸。

    一缕血腥的味道传来。它的口中叼着一只小狐狸,与它不同,似乎是因为还没成年而有些棕黄色。显而易见的是,小狐狸已经死了。

    白狐叼着死去的小狐狸,从白姝面前不过十来米的距离走过去,直到在悬崖边停住。

    白姝鬼使神差地挪动脚步,一步步地凑近,想看看它在做什么。

    万年神树生长在悬崖边,一半的树干都暴露在风雪中,根系延伸向不见底的悬崖下面,整棵树粗壮无比,在连接地面的部分是一个树洞,一棵雪白晶莹的莲花悬浮在其中,红色的经脉从树洞深处开始供给这朵莲花营养。

    狐妖将口中叼着的死去的狐狸放进洞中,白姝只看到那只小狐狸以自由落体的模样下坠,却没有触地。看了看这棵奇树,已经长的这么高,这么粗,估计这树洞也深不见底吧。

    白姝忽然想起秦伯说的那句“以血栽培”,瞬间明白了。

    说是以血栽培还不太准确吧,这雪莲,应该说是以这些死去的狐狸为献祭而生长的。

    难怪会这么珍贵。

    雪莲静静地悬浮,晶莹得已经接近透明。它身上散发着冰雪的寒冷气息,可是这气息忽强忽弱,似乎快要衰败了。

    白姝顺着红色的经脉往地面上看去,在整个悬崖接受阳光最强的地方,一株没有了花朵的枝干屹立着,叶片已经开始干枯。

    这就是被采走的阳花吧。树洞里的那朵一定就是阴花了。

    白姝收回视线,对情况已经有些了解。现在的问题就是,她要去采那朵花,这只狐妖会怎么对她呢?

    虽然看上去,这只狐妖好像没有敌意,但一切都是未知,白姝虽然有免死金牌不怕狐妖攻击,但现在的阴花不能久存,万一莽撞行动导致阴花消失了,那她就真的废了。

    左思右想之时,白姝突然听到了覆云的声音。

    “我找到了。”

    覆云烧了灵刻,不远处的秦慕枫接收后,立马动身赶来。

    看到白狐,覆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手中的念力早已酝酿很久。过于专注使他没有注意到一边站着的白姝,等他回过神来看到白姝时,着实吓了一跳。

    白姝本就暗沉的布料此刻破破烂烂的,就像一个乞丐一样。脸上和手上都是泥污,脸上的疤痕和凝固的血迹让她看上去更加可怜。覆云的视线移到白姝绑着破布的手臂上,血迹已经暗沉了。她看上去实在是悲惨。